「自不量力!」
「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
正不想想自己長的樣子!」
「呵呵!真好笑,醜小鴨想變天鵝,那是個童話!」
那些人的話,像利刃、像暗箭、更像鞭子,一鞭又一鞭的,無情地打在那女孩的身軀、心靈,打的她遍體鱗傷。
她摀住耳朵,口中嚷著:
「我沒有,我沒有!」
突然,一個長得非常出色的男孩走到女孩面前,使勁拉下她捂著耳朵的手,他毫不留情地說:
「憑你也想喜歡上我,也不回去照照鏡子。」
他的話一字一句聽在耳裡,痛在心裡,女孩的臉上沒有一滴淚水,但內心卻淌著血。她揪緊衣領,口中無意識地說著:
「對不起!對不起!」
眾人嘲笑、諷刺的話,迴旋在耳邊,一張張充滿不屑、扭曲的嘴臉,迴盪在眼前,她奮力的衝出人群,不停的往前跑,而那些人卻老在她身後追著,並不打算因此放過她。女孩不停的往前跑,也不時的回頭,突然,她掉進一個洞裡。
「啊!」她不停的往下掉,這個洞似乎永無止境。
何櫱驚醒了,她額頭上冒著冷汗,心跳極快,嘴裡喘著氣,整個人虛弱地靠著枕頭,她的手卻緊緊地抓著被子。
許久,她的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她站起身,走向浴室,打開水龍頭,用雙手去盛水,往臉上潑,一撥再潑,似乎這樣做可以撥去那段她想遺忘的過去。
她抬起頭來,看見鏡中的自己,那段不堪的回憶又爬上心頭,她無力地跌坐在地板上。
她不停的問自己,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那段過去要像夢魘一般的糾纏著她,她真的不懂。
她的思緒飄的好遠、好遠,腦海中不停在快轉著,國二那年發生的那件事、夢裡的情境,一幕又一幕從她眼前飄過,最後,腦海竟浮現紀昊的身影。
她告訴自己,同樣的錯不能再犯第二次,那次的傷痕還沒有完全結疤,而自己已沒有勇氣再去接受另一次的傷痛。
「小櫱、小櫱。」
何櫱直到聽見父親的聲音,才真正的回過神來。
「小櫱!」安子築喚住正要走進校門的何櫱。
何櫱聽見安子築的聲音,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回過頭,面帶微笑地看著她走近自己。
「安伯伯放你自由了,是嗎?」何櫱沒看見安家的司機送安子築來。
「是啊!我求了好久。」此刻的安子築,像是飛出籠子的小鳥,終於可以翱翔於藍天白雲中。「對了!小櫱,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安子築忽然轉移話題。
「什麼忙?」
安子築從書包裡拿出一封信,交給她,何櫱看見信封上娟秀的筆跡,寫著兩個字——「紀昊」,她的心一震。
「我考慮了很久,終於鼓足了勇氣,我決定向他告白。」安子築羞澀地說。
她要向紀昊告白,她應該替她感到高興,為什麼她竟覺得胸口好疼,好像被揪住了?
「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把信拿給他,好嗎?小櫱。」安子築一臉興奮地說,絲毫沒發覺何櫱不對勁的神情。
何櫱努力的找回自己的聲音,臉上盡量維持著自然的神情,不讓安子築看出她的心慌,以一副輕鬆自然的態度,回答安子築的話。
「沒問題!我今天放學幫你拿給他。」
「謝謝你,小櫱。」安子築感激地說。
「不客氣。」何櫱臉上漾著一抹笑容,那笑容代表的是微笑?還是自嘲?她也不知道。
「快上課了,我們快進教室吧!」安子築說完,就自顧自的牽起何櫱的手。
安子築掌心的溫暖,喚醒了何櫱的理智,也想起了她對自己說的話同樣的錯不能再犯第二次。雖然,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但一整天下來,她仍舊心神不寧。
「天啊!」何櫱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忍不住輕呼出聲。
她本想到紀昊的教室外把安子築的信拿給他,但又怕碰到安子宸,不曉得要怎麼解釋,所以她選擇在學生會門外等他,但她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學生會門外擠滿了人,而且都是女人,每個人臉上的神情一目瞭然,手上各自拿著禮物、拿著信,她們的企圖太明顯了。
何櫱站在角落裡,倚著牆壁靠著,低著頭沉思,眼神卻專注著手上的信,苦思著要怎樣把信拿給他,壓根兒沒注意有個人往她的方向走過來。
紀昊看到學生會外面擠滿了滿山滿谷的人,他微微的皺起眉頭,雙眼冷冷的掃射,環顧全場。
突然,他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一愣,是她?真的是她!看到她,他的心情只能用欣喜若狂四個字形容。打從他對自己坦白、誠實的那一天起,他知道自己是真的陷進去,再也無法抽身,可是目前他不想嚇壞了她。
紀昊不加考慮地快步走向她,雖然他還不想告訴她自己對她的感覺,但他必須點醒她,讓她開始注意到對他的感覺。
那些久候多時的女孩,看到四人幫到來,個個表演起端莊、溫柔的樣子。
當她們看到紀昊往她們的方向走過來,那些女孩個個心花怒放,希望他能走到自己的身邊,可惜她們都在妄想,紀昊穿越人群,筆直的向角落的身影走去。
四人幫的其他三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情,而那群女孩則徹底的發揮女人八卦的本性。
「她是誰?」
「長得又不好看!」
「她跟紀昊有什麼關係?」
三個女人等於一個菜市場,而眼前又何止三個女人呢?
何櫱似乎是被四周嘈雜的聲音拉回了她飄遠的思潮,她抬起頭,卻望進一雙溢滿柔情的眸子。「你是來找我嗎?」他小心翼翼地問,深恐她的答案不是自己要的。
「是的。」他的話讓她意識到自己來此的目的,她微微的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聽到她的回答,他難掩興奮之情,但在聽到身後那些女孩的話,他厭惡的深深蹙起眉頭。
「憑她那副樣子,也有資格向紀昊學長告白。」
「真是癡人做傻事。」
「不自量力。」
天啊!別又來了。何櫱在心底暗叫著。
她抬起頭來,想解釋這一切,卻看到紀昊不屑的眼神和當初蕭育祺那鄙視的神情重疊,她開始分不清眼前站的究竟是紀昊還是蕭育祺了,她也不想分清楚了。她撿起自己剩餘的自尊,慢慢地拼湊著。
就算她一無所有,她還可以保留住一點尊嚴吧!
「你放心!這封信不是我寫給你的,我只是替人跑腿而已。」何櫱不帶任何感情地說。
紀昊有一種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感覺。
兵弈見此情況,十分有義氣地開口:「各位小姐,如果你們不嫌棄,麻煩請移駕到學生會裡。」
其實他想說的是:能不能請你們這些三姑六婆離開,好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空間。但從小培養的好風度,讓他不輕易對人發脾氣。
那些女孩聽了,無不露出花癡般的樣子,爭先恐後的擠進學生會裡,真不曉得剛剛的端莊、賢淑被她們踢到哪個星球去了。
「有時候我在懷疑這裡究竟是學生會還是星期五餐廳呢。」左櫱自嘲地說。
整條走廊上,只剩下紀昊和何櫱。夕照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好長,而此刻他們心中的愁悶也如影子一般的長。
何櫱打破僵局,淡淡的開口:
「子築是個好女孩,希望你能給她一個機會,再見。」
她把信遞到他手裡,緩緩的轉身,咬著下唇,生怕淚水會毫無保留的宣洩,她不要他看到自己的狼狽。
給她一個機會?那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紀昊無助的在心中吶喊。
他目送何櫱殘忍的背影,狠狠地把所有的怒氣打在牆上,一拳又一拳,他的手流血了,他也完全沒感覺,因為他的心更痛。
紀昊無力地靠在牆角,任鮮血一滴一滴的滑落地面,就好似滴在他已被搗毀的心,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畫面,那就是何櫱無情的背影。
良久,他才渾渾噩噩的走進學生會,手上的血已凝結了,而他的心也失去了溫度,像似被冰在冰天雪地裡,什麼冷暖事物他也感覺不到了。
一推開門,入眼的是一群陌生女孩的臉孔,圍在他身旁七嘴八舌的關心他的手。
「學長,你的手怎麼了?」
「你流了好多血,痛不痛?」
「我幫你包紮好不好?」
女孩們紛紛想表現自己最溫柔、體貼的一面。
紀昊眼神凌厲地瞪著她們,從齒間冷冷地迸出一個字:「滾!」
單單一個字,使她們原本熱情、沸騰的心降到了冰點,就算再不識相的人,聽到他的話,也會乖乖地摸鼻子走人。
而四人幫的三人,對此現象沒有絲毫的反應,各自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也走出了學生會。
他們太瞭解紀昊了,此刻的他,不需要無濟於事的安慰,他要的是一個不受干擾的空間,一個可以療傷的地方。
紀昊跌坐在自己的位子,失神地看著那封被血染紅的信,腦子裡一片空白。時間似乎過了一世紀之久,他才緩緩的起身,把那封未拆封的信丟進垃圾桶。
當何櫱一轉過身去,淚水就快要不聽使喚的掉落下來,她多想一鼓作氣的跑離這裡,但好強的基因不容許她這樣做。她硬生生地把悲傷隱藏起來,保持頜定的邁開步伐,負傷離開。
直到走出他的視線,她才敢放肆的任淚流滿面,勇敢的把傷疤撕裂開來,那段被埋葬已久的回憶,不由自主的在腦海中重新上演。
國二那年的一個下午,午後的陽光把安靜的教室照射的好暖和,除了老師講課、寫黑板的聲音,還有學生翻書、交談的細語外,整間教室裡沒有其它的聲響,一切顯得好寧靜、好愜意。
何櫱不時的把目光擺在右前方一個正專注於聽課的男孩子身上,他出色的外表、發達的運動細胞、名列前茅的成績,都是使他受到女孩子歡迎的原因。
何櫱看著他,輕輕的在課本上寫下三個字——「蕭育祺」。她從一年級就開始暗戀他,但因自己平凡的一切,讓她沒有勇氣去向他告白。
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原本安靜的教室轉眼間竟是一團鬧哄哄。
「阿凱,你要不要跟我們打籃球?」
「好!等我一下。」
外號叫阿凱的男孩毛毛躁躁地走經何櫱座位時,還把她的課本撞落掉地。
「對不起。」阿凱趕緊彎下腰撿起來,卻見敞開的書真上寫著三個字。
何櫱見狀,想把書搶過來,情急地說:「還我。」
阿凱看了她一眼,眼神充滿戲謔的意味,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她卻好害怕,霎時一陣恐懼淹沒了她。
果然,阿凱對著全班大喊:「何櫱喜歡蕭育祺。」
他的這句話立刻引起了騷動,也在何櫱的心裡投下一顆威力無比的炸彈,她聽到自己的心崩塌的巨響。
她下意識的否認:「我沒有!我沒有!」
「那你幹嗎在課本上寫他的名字?」他一說完這句話,所有的同學爭先恐後的擠到他身邊,想目睹他手上的證據。
對於阿凱的咄咄逼人,何櫱根本無力招架也無言以對,外面驕陽炙熱,為何她竟感到寒冷呢?
「育祺,你真是艷福不淺。」阿凱調侃地說。
蕭育祺看了看何櫱,長滿痘子的臉、略胖的身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的反感,他毫不留情地說:「別鬧了!我又不喜歡她。」
聽到這句話,何櫱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瞪大眼睛看著他臉上不屑的表情,似乎想把他的表情烙印在心,對於同學們的同情和恥笑,她也充耳不聞了。
一夜之間,何櫱像換了個人似,她變得不愛笑、不愛說話,比以前更用功。
國中時期的同學看到現在的她,莫不驚訝她的改變,雖然不是很漂亮,但卻十分的清秀,昔日略胖的身材已漸漸的消瘦,臉上的痘子也隨著內分泌的改善消失了,但惟一沒有變的就是——她生根的自卑感。
豆大的雨滴打醒了她,把她拉回現實,臉上的濕意是雨還是淚,她不知道。
路上的行人紛紛跑到騎樓下躲雨,何櫱則是任由雨點打在她身上。此時,她耳邊聽到店家播放的歌曲:
「大雨狂奔狂飛,
帶著我的心碎,
往事哭瞎我的眼睛,
也沒有感覺。
愛你愛到不能後退,
走到那裡都是崩潰……」
這幾句歌詞多像她此刻的心境……想到此,何櫱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一夜沒睡的何櫱,在書桌前枯坐了一晚,腦海閃過無數個畫面,每一幕都讓她止不住淚水。
看見陽光從窗簾的隙縫洩漏進來,她走到落地窗前,將窗簾一把拉開,讓自己沐浴在陽光底下,試圖減緩一點點悲傷。無奈,朝陽能照亮世上最陰暗的角落,卻永遠無法照進世人心深處的陰霾。何櫱不懂為什麼自己會如此的消沉?當初蕭育祺帶給她的傷害不比現在小,自己還不是很快就化悲憤為力量,雖然一樣會難過,但卻不會像現在一樣,她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撕成兩半,好痛!好痛!痛得快令她窒息,快令她不能自已,不能呼吸。
何櫱看著從東方升起的旭日,愈看愈覺得模糊,週遭的景物也變得模糊不清,原來是淚水順著她的臉龐蜿蜒流下,終於,她瀕臨崩潰的邊緣,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哭。
站在房門外的何父,聽到女兒的哭聲,原本要敲門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中。
何櫱向來是個獨立、樂觀、堅強的孩子,不管遇到什麼事她都將委屈隱藏起來,不讓人察覺。如今,她反常的行徑,教他這個做爸爸的好擔心,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昨晚她會哭紅了眼跑進家門?而且全身都被淋濕,弄得一身好不狼狽。
起初,他還以為小櫱被壞人欺負,一顆心七上八下,但後來見她衣衫完整,而且眼神暗藏的悲傷,不是羞辱、悲憤,而是心痛、心碎。
房內的啜泣聲愈來愈小聲,但他心頭的擔憂卻愈來愈擴大,他看了一眼何櫱的房門,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腳步沉重的走下樓。
也許是淚水已將悲傷洗盡,更或者是她已哭到筋疲力盡、哭到麻痺了。
她緩緩站起來,走進浴室,瞧見錢中的自己,一陣委屈湧上心頭,但卻欲哭無淚,有什麼比這個更悲哀呢?
鏡子裡的人,兩眼既紅又腫,她奮力用水扑打自己的臉,試圖喚醒久而不見的歡樂與鬥志,可是一點用也沒有!
「小櫱、小櫱,快點!上課要遲到。」聽到爸爸催促自己的聲音,她飄遠的心思才一點一滴的回來,趕緊打理好自己,在鏡子前照了照,儀表一切OK,只是兩個眼睛既紅又腫,其它都很好。外表的悲傷可以掩飾,內心的痛又該往哪裡藏?
走下樓,何父見到女兒的雙眼,心疼又不捨,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話:「快點過來吃早餐,不然就涼了。」
這句話聽在她的心裡,感覺是多麼窩心,她感激父親的不多問,感激父親的體貼。
「好!」她感激地看了父親一眼。
何文啟也投以女兒一個慈愛的眼神,父女之間什麼話都不必說,只要靠眼神的交會,就可以知道彼此想表達的關愛。
「小櫱、小櫱!」
何櫱還未走進校門,便聽見有人叫她,她下意識的回頭,看見不遠處有個女孩向她跑來。
「小櫱,早!」安子築一臉甜美的笑容和何櫱紅腫的雙眼呈現強烈的對比。
「早!」何櫱壓抑下自己的難過,硬生生勾勒出強顏歡笑。
「你的眼睛怎麼了?」安子築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何櫱支支吾吾說不出原因,她總不能對安子築說實話吧,只好胡編一個理由,試圖隱瞞過去。「昨晚,我喝太多水。」
「喝太多水?」她壓根兒就不信何櫱的話。
「我只要在睡前喝太多水,隔天眼睛就會又紅又腫。」
「是這樣啊!」安子築半信半疑。「那你下次別喝那麼多水,否則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大哭一場呢!」
「我知道了。」她心虛地點了點頭。
「小櫱……昨天我請你幫忙……的事……怎麼樣了?」安子築吞吞吐吐地問,她的臉頰一陣潮紅。
何櫱將內心的痛楚重重的壓制住,試著用輕快的聲調對安子築說:
「他說他會親自跟你說。」這對她而言真是一大折磨。
「是的!我要親自對你說,謝謝你!何櫱學妹。」紀昊無聲無息的出現,著實嚇了她們一跳,他的話是對安子築說,但眼神卻是緊緊揪著何櫱。
聽到他的聲音,何櫱的反應竟是想逃,而安子築則是一顆心跳的好快。
「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擾你們。子築,我先回教室。」再不走,她就要崩潰了!就要偽裝不下去了!她故做表定地經過紀昊身邊,不料,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扣住她的手臂,不得已,她只好將她的目光移到那張令她心痛的臉上。
「別急著走。」瞧見她的雙眼,他的心緊緊糾在一起。發生了什麼事?她哭了嗎?為什麼哭?
「有什麼事嗎?學長。」何櫱忍住想奪眶而出的淚水,倔強地回答。
她的態度再一次的惹惱他,他對她的心疼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對她的——殘忍。
「你不想聽聽我的答案嗎?」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一語不發,默默的低下頭,忽然看見紀昊的左手被紗布層層包紮,她心底漾起一抹不捨。
安子築再遲鈍,也感覺到他們之間不對勁,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靜靜站在一旁的展霆、兵弈、左櫱也搞不清楚紀昊在玩什麼花樣?
他放開她的手,走向安子築。
「你寫的信我看過了,我很感動,謝謝。」只要仔細去看紀昊的眼神,就會發覺他說這話是不帶任何感情的。
他的話讓在場的人都倒抽一口氣,屏息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我願意和你交往!」
轟!這句話毫無預警地在何櫱的腦海裡炸開,雖然這是可以想見的結果,但是當事實擺在眼前時,她仍舊不能漠視自己的感覺,不能裝作不在乎。
安子築怔怔地看著他,內心沸騰著喜悅,使她沒有留意到何櫱瞬間刷白的臉色,和紀昊眼底的冷漠。
兵弈和左櫱不敢置信地看著紀昊,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樣折磨自己和……她?展霆不置一詞,但眉鋒早已蹙成一團。
「今天下午五點半,我會在校門口等你。」紀昊就好像在交代例行公事一樣,交代完了,人就轉身走了,完全不管安子築的感受。他已顧不了自己的感覺了,又怎能顧慮到她的?
安子築心頭的喜悅,霎時被他敷衍、冷漠的背影打散了,她有種被利用的感覺。
何櫱再也藏不住自己的傷心,一語不發的走向教室,再顧不得自己黯然神傷的模樣映入安子築的眼簾。
難道……安子築在心裡暗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