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想想,說話這門藝術還真是個大麻煩。安詩巧煩惱不已。
「你不是有話想跟我談,怎麼現在反倒不說了?」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苦惱模樣,閻震擎感到好笑。
在苦思無對策,又被他催促的情況之下,安詩巧只得硬著頭皮,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呃……是這樣的啦!你也知道我對你有意思對不對?」
「我當然知道,這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其實,他的話有著另一層的涵義,就是話是她在說的,但信與不信在於他。
「可是,我記得你曾經親口對我說過,你討厭女人。」這句話他應該還記得吧?
閻震擎無法否認自己對女人,確實存有幾分厭煩的心理,但這跟她口中所說的底牌,是否有牽連呢?
「對!我確實討厭女人。」不管有或沒有,他決定暫時順著她的話回答,再看她會作何反應。
他確實討厭女人,這句話可是個關鍵問題,還好她早已經準備好錄音機,正好把這句話錄音存證;而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用話誘導他親口承認那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你會討厭男人嗎?」
這算什麼問題?難道這個女人當真以為他是個很難相處的人嗎?還是她認為他是個憤世嫉俗的偏激份子,跟誰都無法相處?
「你想這可能嗎?」不知她問這個問題的真正用意,閻震擎很聰明地來個四兩撥千斤,端看她如何拆招。
這算什麼答案?不行!這樣的答案根本不符合她的要求。
為了逼他現出原形,安詩巧只得換個方式問他:「這樣好了,倘若現在有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他們都想跟你做朋友,你會選擇男人還是女人?」
話題進行到此,答案已然呼之欲出,閻震擎總算知道安詩巧所說的底牌指的是什麼了。
噙著一抹了悟的佞笑,他非常狡猾地開口:「朋友的話,當然是男人囉!倘若是愛侶的話,那我想還是女人會比較稱職一點。親愛的,你說對不對?」
若是愛侶就要選擇女人!這句話仿若青天霹靂一般,直把安詩巧整個人打得頭暈目眩,她張大口、用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眸直瞅著那笑得特別邪惡的男人。
不會!她絕對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有錯,打死也不信。「你說錯了,對不對?這句話根本不是你的肺腑之言,告訴我,我聽錯了。」對!她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一定是……
面對她那張錯愕、驚悸、恐慌,還有死也不肯認輸的倔強俏臉,閻震擎突然欺近她,一伸手就緊緊的抓住她的小手,俊顏佯裝哀戚的神情朝她逼近後開口:「親愛的,告訴我,你是不是不肯相信我的話?如果是的話,那實在是很傷人的,你知道嗎?」話說到此,閻震擎臉上哀戚的表情不復在,換上的是一抹堅定不移的神采,「好!既然你不肯相信我的肺腑之言,那我只好用行動來直接向你證實。」
證實?怎麼證實?心中才剛浮現這樣的疑惑,下一刻安詩巧整個身子就這麼的被他給壓往大床之上。
「你想做什麼?」她好怕!突然,安詩巧對眼前的男人產生極度的恐慌,就怕他真的會……
「我想做什麼?這還需要問嗎?」閻震擎故意說得噯昧,臉上還不忘噙著惡意的邪笑,他雙眼緊盯著她那雙充滿恐慌的水眸,他的唇就近在她的紅唇之上,只要再往前挪近一點,便可輕易地佔有她那張甜美鮮紅的唇瓣。「像你這麼聰明的女人,我都已經表現得那麼明顯,你還想不透我想對你做些什麼嗎?」話落,閻震擎當真就要吻人。
眼看他的唇就要貼上自己的,安詩巧心急地伸手一擋,然後開口急叫:「你不是個Cay嗎?這種事你怎麼做得出來?別忘了,你曾說過,你非常地討厭女人的。」
Gay?
嘖嘖!這女人的腦袋還真是異於常人啊!他不過曾在她的面前說句討厭女人的話,她就能如此厲害地把他與「同志」劃上等號,她的思想還真是超乎常人的厲害。
面對這樣有趣的女人,閻震擎還真是玩得不亦樂乎、玩得欲罷不能。「就算我真的是個同志,就算我真討厭女人到了極點,可是當我聽到你親口對我說『我愛你』時,我的心已然為你而動,我再也不是從前的我。為了你,我願意放棄我的一切,為了你,我甚至願意把我的最初奉獻給你。」一番感人肺腑的宣言之後,他更是得寸進尺地鉗制她那雙礙事的手,二話不說地直接以行動讓她瞭解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男人。
意想不到的攻擊,讓安詩巧一時防備不及,更可怕的是,他的吻就像鴉片一般,很容易讓人上癮。有了第一次唇齒接觸的經驗,她依舊無法對他產生免疫力;當他的唇一貼上她的時,轟的一聲,她的腦子裡竟是一片空白。
迷迷濛濛的,什麼也無法想,關於理智、關於重要的目的,全都被她給拋到一邊去了。
纏綿的熱情,就像是會噬人心的魔魅一般,讓人明知道他的可怕卻又無法拒絕他,也不想拒絕他。
正當情況越演越不可收拾,驀地一聲聲急促的叩門聲響起,伴隨著的是莫總管那低沉渾厚的嗓音——
「少爺,少爺,老爺來電話了,你趕緊出來接啊!」
正吻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的閻震擎,聽到這殺風景的話,還真有幾分氣悶,想繼續又怕父親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懷中那早已被他吻得一臉癡呆的女人。
「嗄?怎麼停了?」聽聽,安詩巧這話說得多煽情,不知情的人還真會誤以為她是個花癡女呢!
不過這般煽情的話,在閻震擎聽來還滿受用的,這代表他的魅力驚人,任何人——包括這火爆的女人,也抵擋不了他的魅力。
「乖!現在我有重要的電話要接,你乖乖地在這裡等我,不准落跑;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再繼續喔!」眼看她一臉迷茫,一雙翦水秋瞳盈滿的是他不曾見過的軟弱與嬌柔;再看她那張被自己吻得略微紅腫的櫻唇,他不由自主地又貼上了她的,再給了她一個吻,才戀戀不捨地離開這要命的誘惑。
***
剛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整個心魂怎麼好像遺失了一大半?這是怎麼一回事?
慢慢的,安詩巧找回原本真實的自己,這時她驚覺自己剛剛的失態,還有那不堪入耳的煽情話語。
天啊!她真的是沒臉見人了啦!怎麼辦呢?
你乖乖地在這裡等我,不准落跑;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再繼續喔!
一想到閻震擎離去之前所留下的話,安詩巧當真是一刻也待不住。
不落跑?有可能嗎?
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她逃得可是狼狽透頂,連拖鞋也來不及穿,就這麼倉促地逃離閻震擎的房間,直往自己房間的方向逃去。一路上還不忘懇求老天保佑,千萬別讓她碰上任何人,要不她可真是百口莫辯,就算跳到黃河也難以洗清。
哎呀!好的不靈,偏偏壞的都靈驗得很,眼看就差幾步她便可以安全上壘,成功地躲開所有不必要的麻煩。
好巧不巧,張媽剛好出現擋住她的去路。
「咦?詩巧丫頭,你怎麼了?臉怎麼那麼紅?」張媽一雙異常犀利的眸子仔仔細細的觀察她,一看見她身上的衣服,她臉色倏變地驚叫:「天啊!你的衣服是怎麼了?怎麼所有的扣子全掉光了?」
「張媽,噓!小聲一點好嗎?」天啊!這張媽的肺活量怎麼那麼驚人?經她這麼一喊,她哪還有臉見人?
看安詩巧一臉羞慚的模樣,張媽突然頓悟,「哦!我知道了,這一切是不是少爺的傑作?」老人家的思想總是比較保守,她一看自家的少爺竟欺負詩巧丫頭,立即氣憤地扯著她的手道:「走!我們現在就去找少爺,我非要他給你一個清楚的交代不可。」
「不要,張媽。」天啊!若讓張媽這麼一鬧,她豈非真要嫁給閻震擎不可了嗎?「張媽,求求你,這件事另有其他的隱情,等改天有空的時候,我會從頭到尾、原原本本的把真相全都告訴你;現在我只求你,別逼我,也別去找閻震擎質問,我是真的不想把這件事給鬧大。拜託!」
「另有隱情?此話當真?」張媽半信半疑地問著。
「真的,我不騙你的,張媽。」她老人家對她的好與照顧,她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欺騙這位善良的老人家呢?
「好吧!」看這丫頭把事情說得好像有多嚴重似的,張媽也不好繼續堅持,就怕自己會越幫越忙,只得妥協地開口:「好吧!我就給你一點時間。記住!你可別騙我這個老人家喔!要不,我非得揪著你一起去找少爺當面把所有問題弄清楚不可,知道嗎?」
「知道,知道。」呼!太好了!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這一關。
不過……唉!接下來的,才真是個令人頭疼又解不開的疑問啊!
經過這一次的慘痛教訓,安詩巧已經清楚地知道閻震擎根本不是個Cay,那接下來,她該怎麼做呢?
這場賭局,明明她的贏面非常之大,錯就錯在她的會錯意,押錯這張該死的王牌,才會導致自己輸得如此徹底。
看來,惟一的解決之道就是重新洗牌、重新調查,只是……唉!這還真是個挺傷腦筋的問題哪!
***
她用力地刷、努力地刷,使盡全身力氣拚命地刷。
刷什麼呢?就是刷衣服。這項工作,可是張媽絞盡腦汁,為她設想、又不讓她出錯惹禍的好工作。
這麼一來,不只可以讓她發洩積壓在心底多日的怒火,還可讓她宣洩滿腔的鬱悶及氣餒。
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受挫,讓從不肯輕易服輸的安詩巧當真有幾分氣餒、沮喪的心情。
為了排解這份心情,她才會說好說歹地拚命求張媽幫她找一個比較不容易搞砸的工作,以供她發洩種種不滿的情緒。
「哇!又洗破一件衣服了。」也不過是一件小小的衣服而已;不用太在意,應該沒什麼關係才是。
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想想看有什麼好方法,可以徹底解決她所面對的問題。
撐著下巴,安詩巧一臉洩氣地抬頭望著藍天白雲,看它們悠遊自在的在空中飄浮,她還真有幾分羨慕;倘若她也能如它們那般無憂的話,該有多好?
想想,這一切的麻煩,還不都是她那個「親愛」的老爸幫她找來的嗎?
可惡的老爸,她到底跟他有何深仇大恨,還是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他才會淨找她的麻煩。
真是偏心、真是不公平,老爸又不是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
他老人家是否已經忘了他還有一個放蕩不羈、風流成性的好兒子?他怎麼就不會多花一些心思在他那個好兒子身上,偏偏就要找她這個美麗大方、嬌俏可愛的乖女兒麻煩呢?
嗚!她要抗議!
可是……找誰抗議去呢?
以現在她的處境來說,不只深陷敵陣,還遭到眾叛親離的可悲。想到此,安詩巧不由得有想哭的衝動。
正當安詩巧的心情越來越壞之際,突然出現一隻溫暖的手緩緩地拍著她的肩膀;她轉頭一看,竟是張媽。
見張媽一臉關心地看著自己,安詩巧再也忍不住,索性抱著張媽大哭大叫起來:「張媽,我該怎麼辦?哇……」
「你怎麼哭得這麼可憐?是誰欺負你?來,告訴張媽,張媽一定為你討回個公道。」詩巧丫頭平日不是笑就是鬧的,何時見她哭得如此傷心,令張媽還真有幾分地不捨,擔心這愛鬧愛玩的丫頭受了委屈。
安詩巧本來不想說的,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可在張媽的撫慰之下,這一切好像變得容易許多。
於是,她就邊哭邊說,把她真實的身份,以及到閻家的目的,一五一十全部對張媽吐說個清楚。
「張媽,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聽完安詩巧的話,張媽感到十分驚訝,她萬萬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會是千金小姐,還是少爺未過門的媳婦;對於這樣驚人的事實,她一時不知該提供她什麼意見才好。
突然,她的腦筋一轉,「你對少爺當真一點感覺也沒有嗎?」這才是所有問題的關鍵。
「當然是……呃……」沒有兩個字眼看就要吐出,可在張媽那雙異常犀利的眼眸逼視下,不知怎地,她竟然開不了口。
看這丫頭欲言又止的模樣,也曾經是過來人的張媽大概了悟了幾分。「其實這件事張媽實在也不好提供你什麼意見,不過有件事我想還是先讓你知道會比較好。」說話到此,張媽故意停頓下來,等著看安詩巧的反應。
「張媽,到底是什麼事情我該知道的?你倒是趕緊說啊!」話只聽了一半,這種被人吊胃口的感覺可不好受啊!
「你先告訴我,你見過我家老爺和夫人嗎?」其實這個問題根本是多問的,因為張媽非常瞭解,老爺和夫人若是不曾見過詩巧丫頭的話,是絕對不可能擅自做主要少爺娶她進門的。
「見過一次。」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安詩巧根本都快忘了他們兩人的長相了。「張媽,這件事跟你即將要說的事情有關嗎?」
「當然有關。你知道嗎?我家老爺與夫人在最近幾天就要回來了。」張媽的話可比火山爆發還要驚人。
「他們就要回來了?」完蛋了!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這下子可真是逼得安詩巧直跳腳、大聲吶喊,更想直接一頭往牆上猛撞算了,還是乾脆選個十三樓高的陽台,狠狠地往下一跳;這樣一來,不就什麼麻煩事也都解決了。
只是……哼!她安詩巧為何要為這種小事跳樓、撞牆、這根本就不合道理嘛。
想了想,她牙一咬,決定打出最後的一張王牌。
「張媽,走!我們一起找你家少爺攤牌去。」這是最後的絕招,也是垂死前最後的掙扎。
可不可行,是生是死,就看這一招險棋了。
***
「這件工程,大抵上就這麼決定,事後若還有任何的問題,我們再來好好的討論。」
「好,那就這麼決定。」
在閻震擎的辦公室裡,兩個男人皆神情嚴肅的研究彼此合作的大案子。
突然,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人用力地推開。
閻震擎擰眉不悅地冷瞟,一看竟然又是那個惹禍大王安詩巧。「你來這裡做什麼?」看到她出現,他實在無法不想起那晚她臨陣退縮的膽怯行徑,這使得他一張冰臉顯得更為冷冽。
好冷的一張臉!她該害怕嗎?才怪!
此時,安詩巧不只毫不畏懼閻震擎的那張冷臉,還非常大膽地直逼近他,大咧咧地與他那雙冰眸對峙。
頓了下,她開口道:「我是安浩裕的女兒,也就是你那個未曾謀面的未婚妻。」
面對這樣驚爆的事實,閻震擎的反應依舊如故,臉上的表情不見有任何的改變。
反觀在場的另一位男士,也就是朔陽企業的歐陽德,聽見這驚人的消息,他口哨一吹,「不簡單!喂!你這個未婚妻還真是不簡單喔!」好戲!真是一場好戲啊!
歐陽德怎麼也想不到今天自己的運氣竟然會這麼的好,竟能僥倖地碰上這場難得的好戲;而這樣的好戲不看還真是可惜。
「你可以回去了。」閻震擎突然冷冷地喝道,只是他這一句話,到底是在對誰說呢?
是他?還是她?
不管是她還是他,兩個人都不想走,也非常有默契的開口同聲說道:
「我不走。」安詩巧倔強地一瞟,耍賴地替自己找了個位置,落落大方地坐了下來。
今天若是不把整件事情與他談個清楚,要她走,免談!
「我不走。」難得有熱鬧可以湊,這種場面怎能少算他一份呢?
面對兩個臉皮同樣厚的人,閻震擎的反應是溫和地一笑,然後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按下秘書室的號碼之後,對著話筒說:「張秘書,請你進來幫我打發掉歐陽先生。」
答案揭曉,原來閻震擎要趕的人不是安詩巧,而是歐陽德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你竟然用打發的字眼來對待我這個老朋友!」可惡!真是可惡至極!「好!既然如此,我就偏不走,看你能奈我何?」哼!
只是很可憐的,歐陽德那豪情萬千、英雄氣概十足的宣言僅不過維持到張蓓蓓出現的時候,就隨即宣告瓦解。
在心愛女人的柔語與誘惑之下,他就這麼暈頭轉向的跟著美人一起出門逛街去了。
留下了兩人在辦公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