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西域 >> 帝王將相,女扮男裝,日久生情 >> 葡萄美酒明日醉作者:迷津 | 收藏本站
葡萄美酒明日醉 page 17 作者:迷津
    冬天來得快,飢腸轆轆,衣不蔽體,很快生命垂危,她蜷在一棵大樹下,不再白費力氣去敲別人的屋門。夜裡狂風大作,雪花一片一片落下來,她睜眼看了看,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就連街對面的乞丐們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她一個人蜷縮著。那一年,她才七歲。

    像做夢一樣,就在那樣絕望的夜晚裡遇見了榮輕然。

    從此她不是無家可歸,她住在四皇子宮裡,她也不是記不得自己叫什麼的小乞丐,她的名字叫白蘞。她也不是孤零零一個人,她陪在輕然的身邊。

    輕然……

    白蘞仰了仰頭,看到黑絲絨一樣的夜空倏然劃過一顆流星,像忽然滴落的眼淚。

    她說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侍女,但……並不只是侍女那麼簡單啊。以侍女之名留在他的身邊,心裡卻不把他當成皇子,當成王爺。他只是榮輕然,那麼好看的人,那麼——善良的,強大的,讓人感覺到希望的人。

    從七歲起,一直到十四歲,答應了他永遠不離開,就真的以為會一輩子這樣下去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發生那樣可怕的事情。

    十四歲那年中秋節,京城大街小巷張燈結綵,輕然早早進了宮陪皇上過節,白蘞就坐在馬車裡等在宮門口。趕車的人是輕然的侍衛商路,硬挺冷峻的中年男人,白蘞一直有些怕他。兩人一個坐在車外,一個坐在車裡,靜靜的都不說話。宮門口大概就是這熱鬧的節日裡最冷清的地方,耳裡隱約聽見宮門內的說話聲,笑聲,但身處宮外,就與世隔絕了一般。

    忽然聽到巨大的焰火聲,白蘞還是孩子,自然抵不住這樣的誘惑,掀開車簾睜大眼睛看著天空。漆黑的夜空光芒燦爛,璀璨的焰火映在黑亮亮的瞳仁裡,像顆顆星子。

    直到深夜,輕然才穿著一身大紅的錦袍走出來,掀開車簾,對著車裡的白蘞燦爛一笑,這一笑,頓時讓女孩覺得比盛開的焰火還要好看。輕然一伸臂,拉住白蘞的手,輕輕一帶就把她扶下車。輕然對商路笑道:「你先回府吧,我們在附近逛逛,晚點回去。」

    商路略一沉默,「殿下,夜裡風大,早些回府。」

    輕然頷首,拉緊白蘞的手,對她很高興地低聲說了什麼,兩人便腳步輕快地往燈火輝煌的街上走去,輕然穿著大紅的錦繡衣袍,白蘞穿著嫩黃的衣裙,兩個走在一起,背影像極了一幅畫。

    雖已是深夜,但賞月的人仍大有人在,頭頂一輪圓月,帶著涼意的夜風吹過臉頰,家家戶戶張燈結綵,這樣的情景,是白蘞最喜歡的。之前是輕然拉著她的手,她還有些扭捏,到後來,是她拉著輕然的手在跑在笑,歡快的笑聲夾在風中,流散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玩了很久,甚至已經到了新的一天,正是夜最濃的時候,街上的人漸漸少了,輕然便拉著白蘞慢慢往回走,路過一條街,街的名字叫西汀。各家各戶都已緊閉門窗,喧嘩過後,只餘一輪明月還在頭頂。

    確實回來得有些晚了。

    很黑,不過走過這條街,再拐個彎,就到皇子府了。兩隻發涼的手握得很緊。

    輕然在夜色中朗朗地笑,「害怕嗎?」

    「嗯,有點……」白蘞不說謊,轉頭看他,「輕然怕嗎?」

    輕然揚揚眉,將她又向近拉了拉,「不怕。」

    也就是話音剛落的時候,西汀街的盡頭忽然亮起點點的光。兩個如畫的少年立刻一起看過去,發現那是一團帶著淡淡紫色的亮光,有點像晚上放的焰火。

    輕然向前走了兩步,把白蘞拉到身後,喃喃:「有人在放焰火?」

    那團紫色的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逐漸升到了半空,光團中竟然逐漸顯現出一個人來,光芒照耀下看得很清楚,那人個子很高,穿著一件水紅色的絲袍,腰帶鬆鬆挽著,露出胸膛,裡面不著一物,臉上戴著半個銀色面具,遮住左半張臉,看不清面容,但露著的唇角分明是帶著笑意的。

    輕然只是眉毛一立,「你是誰?!」

    那人就毫不費力地停在半空中,悠然笑著,身後光芒閃閃,竟像神明。可惜他不是,他不但不是神,還是個魔鬼。

    面具人呵呵笑了,聲音不難聽:「小傢伙,我是來找你的。」

    「我不認識你。」

    面具人「咦」了一聲,「我也不認識你,我只是喜歡漂亮的人,你這麼好看,我實在忍不住要過來找你了。」

    白蘞忽然咬牙衝到輕然面前,橫臂擋住,大聲喊:「不准傷害輕然!」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微地顫,身子卻站得極穩,擋在那裡動也不動。

    面具人似乎有點意外,索性蹲下來,俯看著兩個小孩子,語氣還是很溫和:「真奇怪,你們都不害怕?普通的孩子不是應該尖叫著逃走嗎?」他曲起手指支著下巴,「然後我就可以在後面追,嚇得你們哇哇大哭,最後還是跑不掉。」他的嘴角又彎出笑痕,「這樣多好啊,你們現在很無趣。」

    輕然扶住白蘞的肩膀,輕聲說「別怕」,把她拉回到身側,抬頭看著那怪人,眉目舒展開,一雙眸子冷冷的格外清明,「你是來殺我的?」他口氣很淡漠,似乎只是隨口問問,並不關心他的回答。他一身紅衣立在月下,那人一身紅衣站在光圈裡,卻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果然——」面具人站起來,雙手環胸,「皇子就是不一樣。」

    輕然冷冷道:「回答我的問題。」

    「這種時候也改不掉皇子的威風,唉——」面具人搖搖頭,還是答了:「是,有人要我殺你。但是我說我從不殺長得醜的,僱主就告訴我你很美,我本來還不信,看來是真的。」說著他似乎很欣賞地看了榮輕然一眼,「有點捨不得你死了,不如跟我走吧。」

    輕然哼了一聲,忽然一揮衣袖,將白蘞推出些距離,白蘞嚇了一跳,立刻要撲過來,輕然抬手一擋,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制止了她的動作。見白蘞不動了,他才說:「殺我可以,別傷害她。」

    「輕然!」白蘞摀住嘴,大步要跑過來。

    「白,聽話。」輕然輕聲說了一句,看著白蘞的眼睛很溫柔。

    白蘞一怔,下意識停住腳步,望著他。

    「不跟我走嗎?」面具人又問他。

    輕然微微一笑,「你不動手,我就要回家了。」他說完當真邁開步往皇子府的方向走去。

    面具人歎了一聲:「僱主說要讓你不著痕跡地慢慢地死,我已經收了酬勞,不能手軟,你就不要怪我了。你今年十五歲,八年後,我再來徹底取你性命。今夜——」他聲音倏地冰冷下來,和剛剛慵懶帶笑的完全不像同一個人,「就先簡單嘗嘗痛苦的滋味吧,往後八年,你都會活在這樣的感覺裡。」

    輕然緊緊抿著唇,忽然問:「是誰讓你殺我?」

    面具人搖頭,「答應了不能說。」

    「你——」他抬手一指白蘞,「不能傷她。」

    面具人看了看黃衣的丫頭,「可以啊。」他說著一抬右臂,一道光芒直直劈向榮輕然。輕然閃身欲躲,同時白蘞也搶步撲上來,抱住輕然,兩人一起滾向路邊。白蘞震驚地緊緊摟著他,終於意識到,這是巫術!她是瞭解這個的,她畢竟也是南冥教的傳人,但是父親從來沒有教過她,她什麼都不會!不能對抗這個要傷害輕然的混蛋!他要殺輕然!要輕然死!可是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白蘞眼淚流了一臉,自己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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