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裡呢?
「經生,經生!」開門後,她就不斷大聲呼叫著。
奔過樓梯口,她看見他了,他正要上樓,明明聽見她叫喚卻頭也不回的繼續踏上台階往上走。
「經生!」她再叫一聲。
還是沒反應。他像是對她的聲音毫無所覺,他是沒聽見,還是故意忽略?
不,她不會讓他這麼忽略她的,她衝上前,跑到他的身後。「經生,對不起,這次換你聽我說好嗎?」
他無動於衷。
怎麼會?!她這麼大聲的就在他身後說著話,他不像是裝作沒聽見……
「經生……」想起她撞倒盆栽時發出的那好大一聲巨響,他不可能沒聽見……
頓時內心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不會的,不可能的,怎麼會?!
楊水墨全身由腳底冰冷至頭頂,呼吸開始不順暢,吞嚥也困難了起來。
是她多想了……人不可能突然間就聽不見的……
忍不住跟著他,在他進到二樓房間前,拍了他的肩膀,這一拍讓他瞬間極為震驚的轉身,一看見她竟去而復返,他是滿臉的錯愕。
「你怎麼又回來了?!」明經生扣著緊迫的聲音問。
她看著他,心底那抹莫名的恐懼越來越熾,因為就在他轉身的剎那,她在他眼浬看到的不只是震驚,還有慌亂,極度的慌亂……
「你沒聽見我叫你嗎?」
他認真的看著她說話,思考後才回答,「你回來做什麼?」
「我有話對你說。」她小心地盯著他的眼神跟動作。
「你還想說什麼?我以為我們都說清楚了。」剛才無措的表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逝,隨即他又恢復原本泰然自若的模樣。
她疑心地緊望著他。他是真的聽見她問的話,還是看著她的嘴型猜測到她說的話?
「不,你很多話沒有對我說清楚,至少你沒對我說,為什麼砍掉我們一起種下的櫻桃樹?」
楊水墨故意將話說得很快,看見他臉色微變,她拉緊心弦觀察著,他看著她,幾乎長達一分鐘之久才開口的說——
「你發現了?我砍了樹,那棵樹象徵我們的過去,我想砍斷了,過去也就結束了。」
他聽得見!
緊繃的情緒頓時松下,她幾乎要遽然失笑了。她在胡思亂想什麼?他怎麼可能聽不見!撫住狂跳到幾乎要休克的心臟,她為自己荒唐的想法感到好笑。
「經生,沒有結束,我不想結束。」她溫柔的握起他的手。「我收到你這些年來給我的禮物,因為太珍貴了,珍貴到讓我汗顏,經生,是我誤會你了,是我錯了。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他臉龐線條僵硬的凝視著她。「那些信是我隨意寫的,都是過去的心境了,你別想太多。」
她一愕。「你已經對我死心了,不願意與我重新開始是嗎?」她的神情呆若木雞,完全沒想到他會拒絕她。
「……我心情不好,想靜一靜,不想被打擾。」
「我的存在算是打擾你嗎?」他真的不再接受她了嗎?
心情又蕩到了谷底,難受、難堪、難解的情緒,五味雜陳,一時也說不清。
難道說一切都遲了?!
「找累了,不旨你在這屋子裡想做什麼或說什麼,我都沒精神搭理,就隨便你吧,但記得請你離開時將大門鎖上。」明經生迅速的說,說完轉身快步進到房間,砰的一聲,房間門緊密的被關上了。
楊水墨瞪著那道門,感覺他像是逃進去的。第一次,他隔開了她與他,就算是以前如何的爭執,他如何的生氣,也不曾隔絕自己,更不曾在他與她之間築上一道門牆。
她想伸手去敲門,但是舉起手後卻又頓住了。他不要她打擾……
他拒絕她了。
這樣她還能厚著臉皮糾纏嗎?她悵然若失的轉身坐在樓梯階梯上,不願意就這麼走。他對她心冷了,也累了嗎?
低下頭,無聲的落淚,心裡吶喊著該怎麼挽回他傷透的心?
忽然間一片櫻桃樹葉子由她的頭髮上掉落,她怔忡的拾起落葉,捧在手心,想起他說的那句「砍斷櫻桃樹也斬斷了過去」,他真的決心要與她了斷嗎?真的要這樣嗎?
手上輕如羽毛的落葉莫名變得千斤重,重到她幾乎捧不動了……
好重的櫻桃葉
等等,櫻桃葉!
他看見她身上的櫻桃葉了!
霎時她渾身冰冷的轉頭瞪著那扇緊閉的房門,驚愕不已。他是因為看見這片葉子,所以猜出她說的話?!
那麼——
天啊,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這樣!淚水又開始滾燙泛流。不要是這樣,不要是這樣!她不斷吶喊著。
恐懼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流洩不止。不會的!她強制鎮定,告訴自己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
僵硬的望向門口的警鈴,她會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想法有多荒唐。
三分鐘後,警鈴被觸動了,刺耳的鈴聲響徹整間屋子,保全人員在警鈴聲響起後的五分鐘內趕至,他們先是按了門鈴沒人回應,立即衝進屋內,在客廳沒發現異狀,一路街上二樓,敲著每一個房門,沒反應就強行打開入內檢查,當明經生的房門被強行打開時,他整個人愣住了。
「你們怎麼闖進來了?!」錯愕後,辨識出保全人員身上的制服,他不禁怒問。
「明先生,原來你在!」保全人員也感到訝異。
他在為什麼不出聲?!
「發生什麼事了?」他沉著臉問。
「你沒聽見警鈴響了嗎?」保全人員問。
他皺著眉,只是盯著人,沒有回答。
「警鈴響了,所以我們來。」保全以為他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這次他似乎「捕捉」到了關鍵唇語,迅速轉頭看向牆上的警衛燈,上頭正亮著紅燈,顯示警鈴曾經被人觸動過了。是水墨!
他臉色丕變,立即衝出房間大門,果然看見淚眼潰堤的她。
「為什麼?」含著淚,楊水墨對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問。
光火一瞬,他的俊顏冷冽下來。她發現了!
「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極為寒冽的說。
「經生……」她淚盈於睫,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們之間結束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回到那男人身邊吧!」他陰霾的說。
他才說完這些話,她就驀然衝上前抱住他,他一時之間愕然了,身體也僵住不動,而一旁的保全看見他們的模樣,也看過新聞,猜測兩人正在「破鏡重圓」,識趣的一一退出房子。
所有人走後,明經生任由她抱著,強迫自己別對她做出任何反應,但看著她淚漣漣的完全沒有停止哭泣的跡象,他終於露出了慘澹的笑容。
「我沒事的,你……別哭。」他聲音是乾枯的。
暗歎,想對她狠心,好像是絕頂困難的事,至少不是他這輩子做得到的事,終於伸出手抱住她,撫慰傷心的她。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你為什麼會聽不見,為什麼?!」她在他懷裡狂問著。
可惜,他真的聽不見了。
聽不見她的聲音,明經生好氣好無奈,他好想聽聽她說什麼,但是自從那日之後,他就再也聽不見了,他只好將自己藏起來,以為沒有人能找得到他,但她居然找來了,還發現了他的秘密。
他極為不想讓她見到他如此狼狽的模樣,然而老天似乎不想讓他好過,故意讓她見識到他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非要逼得他在她面前連驕傲都失去。
「告訴我,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失去聽覺?!」楊水墨激動的問,卻見到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心更加擰緊了。
她脫離他的懷抱,拿了只筆,快速寫下問題。
明經生歎了一口氣,表情陰霾的只是搖頭,沒有解釋。
忽然間,她的淚水又奪眶而出了。她想,她明白他為什麼聽不見了。
我忘不了這幕,他吻她了……
他問她是否願意跟他走,我沒勇氣聽——
他聽不見,因為他不想聽見她對倪兆說的答案,所以聽不見了。
含著淚,她用顫抖的手寫下,「我沒有要跟他走,我拒絕他了。」
他露出驚訝的眼神。「為什麼?!」他以為在她受盡委屈傷害之後,她會答應的。
「因為我不想離開到感受不到你的氣味的地方。」她深情的寫下。
他表情一震,驚喜的問:「你真的沒有接受他?!」
「沒有,他是個好人,我不想在心裡還有你時接受他的慰藉,這對他不公平,我也不能這麼自私。」
明經生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喜悅。「感謝老天爺!」他猛地抱住她,失而復得般的激動喜悅漲滿胸臆。
「你這悶葫蘆,感情壓抑得太好,好到讓人摸不著頭緒,好到讓我搞不清你的愛到底存不存在,我求你了,以後,別再悶著愛,別再默默的付出,讓我感受、讓我體會你的心情,不然要是真讓我們錯過彼此,連老天都要笑話我們是對愚蠢的戀人了。」揚水墨悶哭著說,雖然他聽不見,但她還是要說。
這次要不是她發現了櫻桃樹下的禮物,她永遠都不會懂得他有多愛她,她不要兩人再犯這種錯誤,不要再讓人有機會破壞,他們的幸福要自己守護!
雖然聽不見她說的話,但他能意會她想說的是什麼。「以後我會蓋一個堅固的寶塔,把我們的幸福鎖住,讓我們兩個再也不輕言分開。」
「好,我們都要記住彼此的教訓,你不准再隱藏情感,我也不能再懷疑你的真心。」她用筆寫下。
他眼眶也紅了,點了頭。「好,等我的聽覺恢復,我們再結一次婚,我要你再嫁給我一次。」
這次她的眼眶一樣蓄滿淚水,不過是喜悅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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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檢查,他的耳部功能正常,會失聰的唯一原因可能是壓力所引起的,臨床上有不少這種病例,不過每個人的症狀不同,有的人失明,有的人失聲,有的人就像他一樣,聽不見任何聲音了。」醫生袁關碩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心理學專科的權威,他是明經生多年好友,只是兩人因為忙於工作有一段時間沒聯絡,如今再度碰面卻是因為明經生失聰了。
聽完袁關碩的解釋,楊水墨搗著唇,傷心的落淚,身旁的明經生卻嘴角含笑,伸手安撫的交握住她的豐,雖然聽不見好友說的話,但大概可以猜出他說了什麼。
「別哭,別自責。」他撫慰的說。
「我怎能不自責,要不是我,你又怎麼會受到打擊而封閉自己,你會變成這樣都是我害的!」明知他根本聽不見,楊水墨還是哭著自我責備。
這男人竟然為了她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她實在無法想像,他對她的愛到底有多深,深到身體居然可以不自覺自殘的地步!
她除了不捨,還有心痛,無限的心痛!
「袁醫生,那他會永遠這樣嗎?」她心急的追問袁關碩。
他搖著頭,帥氣的臉龐上有些歉然。「這很難說,這是因為壓力所引起的症狀,有可能因為壓力解除而恢復,也有可能從此就聽不見了。」
「從此聽不見了!」她大驚失色。
見到她這模樣,明經生立即以眼神詢問向袁關碩,袁關碩會意,在紙上寫下自己剛講的話,他看完後責怪的再看了好友一眼,怪好友怎能向她說得這麼白。
袁關碩一臉的無辜。這小子不擔心自己,倒是一個勁的只關心自己女人的情緒,只有愛慘對方的人才會這樣,這點,他最近也很有感受……
「水墨,我不會永久聽不見的,說不定過兩天就會恢復了。」明經生趕緊安慰她。
其實他不希望她跟著來醫院陪診檢查,怕的就是見到她緊張激動的模樣,無可奈何的是,他根本阻止不了她。
唉!這女人一定會為他失去聽力這件事自責到天荒地老的。
他睨了好友一眼,要他說些話補償一下他剛才的「失言」。
什麼心理學家嘛,居然連個病人家屬的心理都不懂!
他不悅的又瞪了好友一眼。
袁關碩無奈,這才微翻了白眼的對楊水墨說:「經生說的沒錯,也許壓力一解除,睡了一覺,明天就又能聽見小鳥的叫聲了。」他口氣說得輕鬆,希望她也能跟著放鬆。
但似乎成效不彰。「他的壓力來源是我,現在我們也已經誤會冰釋、壓力解除了,照道理他該恢復了不是嗎?怎麼還是聽不見一點聲響?」她仍然緊張質疑的問。
袁關碩不由得沉肅下來。沒錯,這小子是該恢復了,為何還聽不到聲音?這也讓他很納悶,不禁開始擔心,該不會已造成永久性的損傷吧?
「我想再觀察一陣子,他緊閉太久,不是短時間就能將所有的壓力釋放殆盡的,這段時間,你盡量讓他放輕鬆,說不定近日就會有好消息。」他一面說,一面在紙上寫下這些話。經生這小子可不希望他再說出什麼讓他老婆驚嚇憂急的話。
「可是他沒有太多時間了,再過一個月就要投票,如果還是聽不見,他該如何面對群眾,又該如何面對他父親?他們恐怕不會接受這個事實的。」楊水墨焦慮的說。
「這個嘛……」
「他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你一定要幫助他恢復聽力,他不能因而斷送前程!」她焦急的求助於袁關碩。
袁關碩則是嚴肅的望向好友。「我判斷他應該只是暫時性失聰,這種現象不會維持太久的,畢竟他耳部所有功能正常,不應該聽不見才對,也許他需要再一點刺激,說不定,情急下會有奇跡發生。」他想著臨床的一些案例,評估著可能性。
這小子的抗壓能力是他見過最高的,也是他最佩服的,想不到一場「失婚」居然搞得自己的身體拒絕再聽見任何聲音,這小子當初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才會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
明經生看見兩人沉肅的臉色,也不禁痛恨起自己的耳朵,他竟然也有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時候!
百般無奈,他牽起楊水墨的手。「不管如何,我一定會恢復的,你的擔心是多餘的。」他溫言的勸慰著,好似失去聽覺的是別人而不是自己。
看著他那雙溫柔為她擔憂的眼眸,楊水墨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她真的虧欠他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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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起重新種回櫻桃樹,雖然樹被砍成兩截了,但樹根還在,只要樹根在,就有再茁壯的一天,就像他們的感情一樣,只要彼此那份深藏在心中的愛還在,不管曾經歷過多少風雨,他們依舊會走向彼此,滄海桑田也分不開的。
「水墨,我愛你。」種回櫻桃樹後,就在樹根旁,明經生深情不悔的訴說。
「我也愛你!」楊水墨一個字一個字的回應,想像著沒有聲音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聽不見她的愛語又是什麼樣的心情。
苦澀嗎?慌亂嗎?
「聽不見聲音但我可以用感受的,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是我聽過最讓人心動的甜言蜜語了。」讀出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他笑得燦爛滿足。
其實現在的他雖然聽不見,卻是這幾年來感覺最幸福的時刻,心變得踏實,就連陽光也比往日溫暖。
「經生,我是傻瓜對吧?!」楊水墨笑中帶淚的罵著自己。這男人愛慘她了,而她竟愚蠢的相信了翰鈴的挑撥,她真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讀出唇語,他捨不得她責罵自己的搖了搖頭。
「都過去了,現在我們說好重新開始的不是嗎?首先,我要你把長髮留回來,那是屬於你身上我最愛的一部分,當初看見你剪去了長髮,我心如刀割,那種痛就像你割去了我身上的一塊肉一般,水墨,為了我,請你再將長髮留回來好嗎?」他撫上她的短髮,多少的不捨與愛戀在這撫觸間逗留。
「好,我會再度留長的,為你而留。」她含淚的點頭。
明經生綻放出迷人的微笑,吻上了她那粉嫣的唇瓣,她終於又重回他的懷抱,雙手緊緊摟著她的纖腰,將毫不保留的愛藉給唇瓣傳遞給她。
這個吻越吻越深入,掀動了他內心的飢渴,一旦渴望之火被燃起,全身洶湧不去的浪潮跟著滾燙起來,他雙眸轉為幽深,牽著她的手,往屋內走去。
知道他想要做什麼,楊水墨臉頰染上緋紅,嫣然笑著,跟隨他的腳步,進了房內,他領著她直接進到浴室,打開蓮蓬頭,水直接灑在他們身上。
「經生?」瞧著自己的衣服濕漉漉的貼著肌膚,白色的洋裝顯得半透明,完美性感的曲線在他眼前一覽無遺,她羞怯地想要遮掩住這副過於噴火的模樣。
「別遮。」他欣賞著美景,笑眸熾熱,直透她羞赧慌亂的心底。
唇瓣微翹的她,濕漉的衣衫洩盡她姣好的身材,再配上那對勾人魂魄的清純瞳眸,她是男人心目中的維納斯女神,他的女神……
見他糾纏住她的眼神是那麼的直接,楊水墨心底一跳,神智一點一滴的瓦解,失神迷失在他幽深的眼眸裡。
溫熱的氣息伴隨著水柱,灑在她的臉頰上,大掌隔著衣裳碰觸她的身體,當他再度吻上她的唇時,手也探入衣內,撫摸著她細緻的肌膚,滑嫩的感覺帶給他無止境的渴求。
「經生……」
他褪去了她的衣裳,撫摸著早已意亂情迷的身軀,低頭佔領她尖挺的豐盈,她迷茫的一窒,兩具相纏的身體在一片的迷霧水氣中綻出了漣漪,更揚起無邊無際的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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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三天,他們一直交纏在一起,楊水墨的臉龐始終潮紅不退。
這男人似乎要將先前因為誤解所失去的歡愛一次補回,對她不斷索取,不停佔有,攀住了他強勁的肩脖,喉間壓抑不住的是輕柔的低吟聲,她雖羞紅了臉,卻也戀極了他掌心的撫觸,跟著他一次次的攀向高峰。
「經生,還不夠嗎?」在星光隱去朝陽再現時,他的指尖再次撫上她的蓓蕾,她輕微顫慄卻滋味甜美的捧起他的臉龐,對著他的眼眸,讓他看清她的嘴型後低問。
「不夠,你忘了,關碩建議我放輕鬆的,這有助於恢復我的聽力。」明經生輕輕握住她的手,垂下頭用潔白的牙齒啃咬著她肩上的肌膚,喃喃自語。
楊水墨低笑。這傢伙是真的放鬆了,居然能這樣跟她說笑。
「但你不覺得松得過頭了嗎?」她捧回他不安分的臉,又說。
其實在她看來,這可不是放鬆,而是拉緊了神經吧,太刺激了!
他搖搖頭,貪戀她的嬌柔。「現在的我是這兩年來最放鬆的時候,你一定很難想像,過去與你爭執時那壓抑的感情無從宣洩,就算佔有你也帶著濃濃的不安,但此刻不一樣了,如果可以,我想就這樣與你廝守在這張床上,一輩子不下床,擁著你,我心滿意足。」
楊水墨眼眶驀地一熱,取過床頭的筆紙。
「經生,我想跟你約會。」
「約會?」他挑了挑眉,不解她的意思。
「自從我們有誤會後,再加上你又成了名人,我們便沒有再在一起享受過不受打擾的甜蜜滋味,現在的我好想跟著你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盡情的吃冰淇淋、看電影,無拘無束的過兩人世界。」
明經生頭一偏,似乎對她的要求有點煩惱。「現在的我恐怕還不能出現在人前,在台灣也沒有地方可以隱藏我們,除了這座溫泉別墅以外……」
她只是單純的想做些在床上以外一樣甜蜜的事,不意忽略了他的處境,她馬上又在紙條上寫著——「沒關係的,等以後你的聽力恢復了我們再——」
「如果你願意將就,我有辦法了。」他突然笑說。
「嗯?」
他快速的打電話給Pizza店,又撥了電話給冰淇淋店,連肯德基、麥當勞他都打電話要他們外送,最後他拉著她下床,兩人穿戴整齊後還戴上鴨舌帽,當然還有大墨鏡以及口罩,徹底的將臉孔遮住。
他們手牽著手出了家門,但沒幾秒鐘又笑著衝回頭,將一疊現金放在門口,並註明是給外送的錢,然後兩人一口氣衝進幾條巷口外的百視達影帶出租店,相視一笑,有默契的在五分鐘內搜刮一、二十支當紅影片,也不加入會員,丟了現金就走,一路奔跑開懷大笑的衝回家。
回到家後好吃的冰淇淋、炸雞、薯條以及Pizza都已熱騰騰的留在門口了,他們抱著一堆食物進門,互相將穿在身上礙眼的遮蔽物全剝個精光,舒舒服服地打開電視,播放DVD。
兩人就像回到十七、八歲時,擺脫了煩惱,看著影片,大口吃著冰淇淋,明經生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有字幕一樣能讓他融入劇情,看到好笑的情節他們會放聲大笑,看到悲傷的劇情他會遞上面紙,抱著她親吻著輕聲安慰。
兩人漾著前所未有的笑靨,心情無比輕鬆,他們做愛,他們親吻,他們享受彼此,他們分享喜悅,分享歡樂,美麗的日子在「無聲」中異常的美滿,也許聽不見聲音並不會為他們帶來不幸。
多希望這份簡單的歡樂不要有終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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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的角落裡坐著兩個人。
倪兆悲傷的凝望著漾著喜悅神情的楊水墨。他聽老崎說,她辭去工作了,還聽說,明經生因為受不了失去她的打擊,喪失聽力了,她為了照顧他也回到他身邊。
這些事,他原本只是聽著,心中的酸楚也還能忍住,但是現在親眼看到水墨為別的男人泛出只有幸福女人才會有的光彩,他感覺自己徹底輸了。
他在她心中的份量,絕對不及那男人的十分之一,他的愛注定落空了,這次的回國開展,意外的讓自己傷得不輕,而這股不甘偏偏他無力討回,他不是個死纏爛打的人,也做不到搖尾乞憐求愛的地步。事到如今,他只有將所有的失落往肚裡吞,悲歎自己第一次愛上女人就踢到鐵板,下場竟然是這麼悲慘。
「倪兆,對不起。」楊水墨打破沉默的說。
「不用說對不起,反正你從來沒有接受過我的感情,一直以來都是我自己單方面的喜歡你。」他苦笑的說。
「倪兆……其實我該說的不是對不起而是謝謝才對,你總是在我最無助、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如果沒有你,經歷了這麼多事,我也許早就崩潰了,我非常的感激你。」
「可惜只是感激,並不能昇華為愛。」他苦澀不已。
「真的很抱歉……」
「我想見你,不是來聽你說抱歉、對不起這些話的,我只是來向你說一聲再見而已。」看著她,他只有無言的喟歎。
他們有緣認識,卻無緣相戀,果真是有緣無分啊!
「你要回美國了?」雖然知道他遲早要回去,她還是感到不捨。
「這裡沒有讓我留下來的理由不是嗎?」他深切的望著她,可惜她為了另一個男人再也看不見他的愛慕。
楊水墨不知道要說什麼好,這麼出色的男人,誰能不動心,只是她早已心有所屬,否則她絕對不會錯過他的,他值得一個完美的女人全心全意的愛他。
「你什麼時候走?」她還是離情依依的問了。
「想來送機?」
「嗯,如果你不反對的話。」
「不怕明經生吃醋?」
「不會的,今天來見你,也是他親自開車送我來的,他不介意我們見面。」
「這麼大方,看來我的存在對他一點威脅也沒有,真沒意思!」倪兆自嘲的說。
「不是這樣的,事實上他很感激你這陣子給我的幫助,他原本想親自謝謝你,但想想,也許這樣反而會讓你不舒服吧,所以只好作罷。」
「我瞭解,他是不想以勝利者之姿對我示威,算他厚道!」他笑得既苦且無奈。
遇見明經生這樣的男人,他算是雖敗猶榮,誰教那男人論氣度、論條件、論愛這女人的程度,沒一樣輸他,他輸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說,只不過……望著面前的水墨,難捨的心情實在很難理得清、放得下。
唉!
「我搭後天的班機離開,不過我不希望你來送機,因為我不想聽見你哭哭啼啼的抱著我說後悔了,要跟我一道走的話。」不希望她對他有太多的負擔,倪兆強忍落寞,故意打趣的說。
她噗哧笑出來了,但笑聲帶著哽咽,心知這是他的體貼,為了不讓她愧疚而強顏歡笑。
「好,我不去送機,免得自己真的後悔了。」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淚水,也故意輕快的說。
她的手突然被他用力的握住。「你答應我,如果後悔了,不用遲疑,馬上坐上飛機來找我,不,只要打電話給我,我會——」
「倪兆。」她輕聲的打斷他。
他聲音消失了,頓了一下後才又說:「對不起,我又在胡說八道了,你們才破鏡重圓,他珍惜你都來不及,你怎麼可能會後悔,我剛才是開玩笑的。」他乾笑的說,連手也縮回去了。
「倪兆……」感受到他的壓抑,她無聲的歎息著。
「別理我,雖然他失去聽覺了,但會恢復的,這次你一定要幸福喔!」
聽到這句話,她怔住了。
對這句話,楊水墨感受好深。兩個男人前後都對她說過這句話,所以,會的,她一定會幸福的,因為她得天獨厚的得到這世界上兩個最深情的男人的祝福,她如果不幸福,就太對不起老天的厚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