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來不及好好孝順外婆,來不及讓她看見自己畢業……她卻走了。
想到心酸處,孫海寧又紅了眼眶,淚水無聲無息滾落香腮。
「小小姐,別再哭了,再哭下去老太太會捨不得走。」明明想安慰人家,卻連自己都哽咽了。
「張嬸,謝謝你的關心。」點點頭,難忍的淚水像關不住的水龍頭,孫海寧埋進齊拓胸膛,哭得不能自己。
喪禮結束後,齊拓陪她回到白屋。
孫海寧站在大廳裡,怔怔地望著二樓發呆,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龐掛著兩道淚痕。
「小貓,過來。」她憔悴哀傷的模樣令人心揪,齊拓朝她展開雙臂。
一如往常的,孫海寧撲進他懷裡,用力環抱住他勁瘦的腰身,彷彿快溺斃的人緊緊攀住浮木一樣。
他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不行,我不放心。」只要想到潘允佑很可能抱著孫海寧,甚至大膽的親她小嘴,他就再也待不下去。
「不放心又能怎樣?」辛智凱半撐著下巴,語氣閒涼的反問。
這件事他都聽海寧說了,是齊拓要她去約會的,現在卻又像個老頭子在這裡不斷碎碎念。可憐的海寧啊!怎會愛上對感情遲鈍的傢伙?
「我要去監視,看看潘允佑那小子有沒有對小貓亂來。」美麗黑眸冷芒掠過,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欸,人家約會耶!有隱私的。」
「我是小貓的監管人,有義務要確保她的安全。」齊拓理直氣壯。
這根本不是以冷靜出名的齊拓的作風吧!看來他根本被嫉妒沖昏頭而不自知!辛智凱瞪大眼,像看到外星人。
「你說真的?」
「我很認真。」拿起車鑰匙,齊拓的語氣斬釘截鐵。
「可是你怎會知道他們要去哪兒約會?」辛智凱急忙叫住已經走出門外的齊拓。
「我會知道的。」
裝潢走可愛風的小咖啡館裡,一對對情侶親密而坐,流動著恬靜甜蜜氛圍。
這是家知名的主題咖啡館,時下年輕人最喜歡的去處之一,假日經常都是大排長龍。
今天並非假日,該是最冷清的星期一下午,貓圖樣的拼布沙發座位仍坐了八分滿,一名纖細白皙,頭戴藍灰色漁夫帽的年輕女子,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帽簷壓得極低,巴掌大的瓜子臉掛著超大褐色墨鏡,偷偷摸摸的在偷看些什麼。
「……兩個人都不說話,會不會到最後仍一句話都沒說啊?」吸著蜜茶,燦亮貓眸越過裝飾盆栽,偷覷著斜對角的年輕男女,只見他們正襟危坐,各自瞪著眼前的玻璃杯,半小時過去誰也沒開口。
「柔柔已經很害羞,沒想到允佑學長更害羞,這樣下去約會能成功嗎?」
和心慕的學長頭一次約會,個性比孫海寧內向的柔柔不敢單獨赴約,拜託她先暗中跟著,等確定不會有問題再行離開。
有點無聊的看向其他桌的情侶,孫海寧心裡好羨慕。她和齊拓哥會有這樣的一天嗎?
想到他居然一臉認真的要她去跟別人約會,她就氣悶。孫海寧無意識地用吸管戳著杯內的冰塊。
齊拓哥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意呢?她的眼睛裡一直只有他呀!除了齊拓哥,她誰也看不見。
唉——
「小貓,你為何這身打扮坐在這裡?潘允佑呢?」
冷不防,耳際響起絕不會錯認的聲音,孫海寧受到驚嚇的跳起,差點打翻蜜茶。
「齊、齊拓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結巴。不愧是她最佩服的齊拓哥,她都變裝了,他居然還能認得出來。
「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才對!你今天不是跟他約好看電影嗎?他人呢?」齊拓擰緊濃眉。「還有,你幹嘛一副見不得人的打扮?」他粗聲問。
戴著超大漁夫帽和墨鏡,假扮偵探遊戲嗎?
「我、我——」故意氣他才說出允佑學長約她的謊言,如今可好,允佑學長和柔柔就在那裡,她要如何解釋?
「我看見他了,他身邊那隻小不點又是誰?」左瞧右瞧終於找到潘允佑的身影,齊拓陰冷的黑眸落在他對面的嬌小女子,殺氣騰騰。
「她叫柔柔,是——」話還沒說完已被齊拓打斷,孫海寧睜圓美眸,從沒見過他這麼生氣的模樣。
「我知道了!該不會這小子腳踏兩條船,所以你躲在這兒監視他吧?」直接往最壞的地方想,齊拓咬牙切齒。
咦?當然不是這樣,允佑學長從頭到尾只喜歡柔柔一個人。
「該死的傢伙!想花心也得看對象,他嫌自己活膩了嗎?」大手握拳,齊拓長腿跨過小花台,企圖找負心漢算帳。
齊拓哥想做什麼?
眼看允佑學長即將變成無辜的代罪羔羊,孫海寧情急之下趕忙用力扯住他的衣袖,一拉一扯間,齊拓長腿絆到花台,兩人狼狽地摔到另一邊沙發上。
孫海寧壓到雪白桌巾,桌上的花瓶杯子全掉了,小花台的裝飾盆栽禁不起大力衝撞,叮叮咚咚也掉了。
乒乓匡啷!一連串玻璃破碎聲,引來所有人的注意,最慘的是,他倆跌在潘允佑和柔柔旁邊。
「齊學長?」看見學校的風雲人物用很奇怪的方式出現在眼前,向來崇拜齊拓的潘允佑驚愕地站起,只差沒有立正敬禮。「呃,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他當然不好,這輩子最丟臉的一刻應該就是現在了。被請出店外,臨走前晚娘臉孔的店長還送他們兩枚大白眼,唯一幸運之處就是不用賠償。
「齊拓哥,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孫海寧嘟嘴問道。挽起袖口,露出剛才不慎撞傷的一大塊瘀青。
好慘。
「……我聽人說你和潘允佑約在這裡。」齊拓力持冷靜的聲音難掩不自在。
「就算我跟允佑學長約在咖啡館,你也不能——」話聲忽頓,孫海寧驚訝地抬頭看他。「齊拓哥,你是特別來找我的?」眼底閃過慧黠的光芒,帶絲頑皮,莫名的,她心裡冒出好多甜泡泡。
「我只是不放心過來瞧瞧。」悶悶吐出話,很不情願。
不放心?那可不可以自作多情的解讀成,他是因為有那麼一點點吃味?
「幹嘛盯著我不放?」她燦亮如星的眸光彷彿要看進他靈魂深處,齊拓輕咳兩聲。
「沒什麼。」粉唇綻開無奈的笑,孫海寧搖搖頭。
看不出來,什麼都看不出來啊!罷了,反正她從不曾看透過齊拓哥的想法。
「你還沒告訴我,為何潘允佑跟那隻小不點坐一塊兒?」拉過她細白玉臂,齊拓語氣雖冷,仍輕柔地幫她揉開瘀血。「疼嗎?」
「不疼。」孫海寧咬了咬唇,短暫思量過後決定照實招供。「關於和允佑學長約會的事,我是騙你的,允佑學長喜歡的對象本來就是柔柔。」
「騙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可知道他足足擔了多少心,曾幾何時她也變得愛惡作劇了?
「還需要問嗎?答案非常顯而易見。」孫海寧聲音細如蚊蚋,帶著埋怨,鼓起腮幫子像只受委屈的天竺鼠。「因為你要我跟別人約會啊!所以我故意這麼說。」
這麼說,聰明如齊拓哥應該懂了吧?
齊拓撫揉的動作微頓,望住她的眸光彷彿多了些什麼。
「小貓,我——」意識到孫海寧對他的感情,一時之間齊拓心緒全亂了,他望著她,欲言又止。
他沒話對她說嗎?
他的態度螫傷孫海寧,她低頭,輕輕抽回手。
看起來,她好像為難齊拓哥了。也對,她只顧著表達自己的情感,卻忘記齊拓哥是否和她有同樣的感受,這對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看待的齊拓哥,真的為難了。
「齊拓哥,剛才的話你不用往心裡去,我只是隨口說說,你隨便聽聽,不用認真……」擔心自己的冒失換來日後相對兩無言的窘境,孫海寧急急說道。
他只把她當成妹妹也沒關係,他無法把她當成女人來愛也沒關係,只要他們能維持現狀就好了,她是真的這麼想的。
只要齊拓不離開她身邊,她會心甘情願守著這個身份。
「你胡說八道什麼,為什麼不用認真?」齊拓俊眸微瞪,轉眼間雪白玉臂重回他掌中。「幹嘛突然變成飽受委屈的小可憐,我又還沒回答。」
「可是——」被罵得無辜,孫海寧咬住下唇。
可是他剛才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啦!
「我承認,即使明白對你的感情絕非對妹妹那樣簡單,我也刻意壓抑那份感覺,不過,顯然我的自制力沒想像中那麼好,不然也不會聽說你和潘允佑在這裡約會,立刻匆匆忙忙趕過來……」他的說法已經很客氣,根本應該用坐立難安來形容比較恰當。
「所以——」孫海寧心跳怦怦的等著。
不再多廢唇舌,齊拓決定用行動來說明。他一把拉過她的嬌軀,低頭封住她的唇。
反應慢半拍地眨了眨美眸,孫海寧表情震驚。
齊拓哥吻她耶!代表……代表……
代表她不是單戀,齊拓哥也同樣喜歡她的吧!
「小貓,接吻的時候眼睛要閉起來。」懲罰性的輕啃她的柔嫩唇瓣,齊拓低語。
胸腔裡劇烈跳動的心簡直就快麻痺了,孫海寧閉起美眸,小臉浮現幸福神情。她發現齊拓哥的吻——
有濃濃巧克力糖球的味道。
「小貓,你感冒有好點嗎?」
打開門,齊拓隨手將提袋擱在桌上,赫然發現一團會動的棉被朝他撲來。
「沒有,人家好難過。」
棉被捲裹著一名纖弱美女,幾綹長鬈發落在臉龐,本該是白皙清麗的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大眼水汪汪的。
「你還在發燒。」大手撫上炙燙的額際,齊拓皺眉問。「有按時吃藥嗎?」
「有。」孫海寧表情好可憐,小臉埋進他的胸膛。「可是沒用,我已經燒兩天了。」
「聽說這次流行性感冒病毒特別猛烈,你聽話,乖乖再多休息兩天。」齊拓疼愛地揉揉她的發心。
一年過去,孫海寧沉浸在甜蜜的愛情裡度過最幸福開心的日子,她就像受到陽光滋潤的花,綻放得更加嬌艷動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你先回床上躺一會兒,等粥熬好了我再叫你。」
「不要,我要在這裡等你。」抱著棉被蜷曲在木質地板上了,孫海寧執拗地說。
身為研究生,齊拓這陣子變得好忙,兩人明明在同一所學校卻碰不到面,要不是這次感染流行感冒,她可能要下星期才能見到齊拓哥。
「小貓,地上冰冰涼涼的,快起來。」準備煮粥的動作停下,齊拓歎氣。
「可是我好久好久沒看到你嘛!每天都只有通電話,人家好想你。」越說越委屈,孫海寧眼眶紅了半圈。
「最多忙到這星期六,以後不會了。」見她彷彿遭人遺棄的小動物,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瞅著他瞧,齊拓整顆心都軟了。
他走過去,將她抱到慶上。
「先睡一下,嗯?」撫著她滾燙的額頭,齊拓輕柔印下一吻。
「人家要抱抱。」伸開雙臂,孫海寧像個愛撒嬌的孩子。
知道自己這陣子冷落她了,齊拓歎口氣,跟著在單人床躺下,將她納入懷裡。
「……齊拓哥,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黏?」在他寬闊的胸膛找到最舒適的位子,孫海寧閉眸,喃喃問道。
「一點也不。」下巴頂著她的發心,齊拓輕撫她的發。
他喜歡她黏著自己。
「可是珍妮說我太黏了,這並非好事。」熟悉的體溫和氣味,讓孫海寧整個人放鬆下來,昏昏欲睡。
「誰是珍妮?」
「讀心理系的談珍妮,我在社團認識她的。」因為發燒的關係,孫海寧頭好昏。「她說我太愛你了,這樣不好。」
「太愛我不好嗎?難道你還想把愛分給誰?」齊拓微笑,不是很在意的問。
「她說我愛你的方式太沒有保留,換句話說你是我生命的全部重心,如果有天你離開我,我會無法承受。」孫海寧睜開美眸,語氣帶著一絲不安。「齊拓哥,你會離開我嗎?我是說……會不會有天你不愛我了,從此一聲不吭的消失?」
珍妮說瘋狂因子會遺傳的,萬一哪天齊拓不愛她了,她會不會像媽媽一樣陷入瘋狂?
撥開她的汗濕髮絲,齊拓的語氣不容懷疑。
「傻小貓,我絕對不會一聲不吭的消失在你眼前,更不會愛上別人。」那個叫珍妮的到底跟小貓胡說八道些什麼?他從不干涉小貓的交友狀況,可看來他似乎該多費點心了。
「真的?」
「真的,我保證。」
「好!那我繼續這麼愛你吧!」聽見讓人心安的答覆,孫海寧唇辨揚著滿足甜笑,重新閉上明眸。
只要齊拓哥不會不要她,不會愛上別人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每個人都會生老病死,小小姐,你節哀順變啊!」
一身黑衣素服的張嬸頻頻拿手巾拭淚,難過的看著因為過度悲傷消瘦一大圈的孫海寧,她緊握她冰涼的小手。「至少老太太走得很安祥,這樣就足夠了。」
足夠?真的是這樣嗎?她不這麼想。
孫海寧低頭,沉默。
她還來不及好好孝順外婆,來不及讓她看見自己畢業……她卻走了。
想到心酸處,孫海寧又紅了眼眶,淚水無聲無息滾落香腮。
「小小姐,別再哭了,再哭下去老太太會捨不得走。」明明想安慰人家,卻連自己都哽咽了。
「張嬸,謝謝你的關心。」點點頭,難忍的淚水像關不住的水龍頭,孫海寧埋進齊拓胸膛,哭得不能自己。
大三初秋,最疼愛海寧的高奶奶不敵病魔撒手人寰,剎那間,孫海寧覺得自己又變回孤獨一個人,傷痛欲絕。
喪禮結束後,齊拓陪她回到白屋。
孫海寧站在大廳裡,怔怔地望著二樓發呆,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龐掛著兩道淚痕。
「小貓,過來。」她憔悴哀傷的模樣令人心揪,齊拓朝她展開雙臂。
一如往常的,孫海寧撲進他懷裡,用力環抱住他勁瘦的腰身,彷彿快溺斃的人緊緊攀住浮木一樣。
不小心和她變成領居?
「我當然有私心……」見她明眸瞇細,齊拓不慌不忙地把話說完。「但所謂私心也是為了公事,身為製作人,和劇本原著住近一點也比較方便溝通,還記得你說的公私分明嗎?」
她當然記得,就是這四個字讓她作繭自縛,落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你不介意製作人住在隔壁吧?」齊拓笑彎黑眸,人畜無傷的。
「是,不,介,意!」咬緊牙,孫海寧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擠出來。
「先說好,我們的關係僅止於合作關係,沒有別的。」孫海寧用力強調。
「我接受。」他點頭附和。
瞪著他太過溫和的笑,老覺得其中有詐,可哪裡不對勁,她卻又說不出來。
「拿來!」停頓了下,孫海寧小手一攤。
「什麼東西拿來?」沒頭沒腦冒出這句話,齊拓錯愕。
「巧克力。」孫海寧沒好氣地從他手中硬搶回巧克力,雖然知道這種行為很幼稚,但她就是不想白白浪費一盒巧克力。「你不是新朋友,沒必要歡迎!」
不管他的理由多冠冕堂皇,她還是有種受騙的感覺,所以巧克力——
不給!
「這麼說我們是舊朋友羅?」
他的回答讓孫海寧恨得直想磨牙,從前他不會這麼油嘴滑舌,他總是溫柔的,充滿耐心的,輕聲細語的……
甩甩頭,孫海寧阻止自己繼續回憶齊拓的好,這樣只會讓她意志更不堅定而已,她掉轉過頭,走回屋裡,帶著濃厚負氣意味甩上家門。
不跟他廢話了!
垂眸靜靜看了緊閉的房門半晌,一抹極淺的笑意躍上齊拓唇邊。
如果有一天,曾經愛得很深又恨得很深的前男友突然搬進你家隔壁,你會有什麼感覺……
孫海寧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記不得已經第幾次望著牆面發呆。
隔著一道牆,她能深刻的感受到齊拓的存在,聞得到他身上獨特的氣味,他四季皆宜的暖暖體溫,彷彿他就近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不過短短見幾次面,她的心思已然被他蠱惑。
以後叫你小貓可好?
記憶飄回過往,想起他低沉好聽的嗓音第一次這麼喚自己,和他那讓人沉醉的深邃眸子,讓她心頭軟軟的……
腦袋裡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孫海寧完全無法工作,直到窗外飄進一股誘人的食物香氣,吸走她的注意力,孫海寧用力嗅了嗅,好像是白醬海鮮義大利面的味道。
咕嚕咕嚕……
連續吃了四天微波食品,肚子立刻不爭氣的發出抗議聲。小桐不在,廚藝欠佳的她只能天天吃冷凍食物,連自己都覺得哀怨。
唔——真的好香喔!劉媽媽啥時改做義式餐點了?之前她都燉中藥大補湯啊!忍不住推開窗用力多吸幾口,躍入她眼簾的竟是隔壁窗口,腰繫圍裙在調製醬料的齊拓。
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不過他穿起圍裙的樣子還真是該死的好看。
「晚安。」在她企圖關上窗戶的剎那,他主動微笑打招呼。
關窗的動作停住,她萬萬沒想到香氣是從他那邊傳來的,不然她死都不會開窗。
「用過晚餐沒有?」他的動作如此熟練,彷彿做菜對他來言是輕面易舉之事。不過他的確是呀!想起齊拓曾經特地為她熬煮的粥,那是她一輩子都難忘的好味道……
停!
回憶到這裡急踩煞車,孫海寧真氣自己只要見到他就忍不住回想起過去,真沒用!
「我吃過了。」揚高下巴,孫海寧驕傲回答。
「哦?過什麼?」齊拓挑高一道俊眉。
「吃山珍海味,吃大餐……」孫海寧話還沒說完,食物香氣隨著夜風徐徐史來,肚子又是一陣咕嚕咕嚕聲。
安靜的夜裡,她的饑鳴聲顯得特別清晰,她相信齊拓也聽見了。
孫海寧粉頰紅透,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不然直接跳下去也行。
「山珍海味?大餐?」齊拓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
「誰說吃大餐就一定很飽了,我在減肥!」瞇細眼眸,她教練羞成怒的低喊。
可惡,每回遇到他,她總是無法保有成熟完美的形象。
「啊——我今天白醬海鮮義大利面多煮了一人份,一個人也吃不完……」齊拓忽然自言自語,而後提議道:「要不要過來一起吃?我們是合作夥伴,到合作夥伴家吃飯是很正常的事,順便可以討論『我』劇的相關細節。」
總覺得他凡事都拿『我』劇當借口,偏偏這理由太好用,隨便他怎麼說都很理直氣壯。孫海寧狐疑瞅他。
「當然,如果你不敢也沒關係。」他懶懶接口。
「不敢?你說誰不敢!」孫海寧立刻不服氣的瞇眸。
果然!激將法真是好用。
「就是你呀!你不是很怕接近我嗎?」他揚眉,挑釁。
「我才不怕接近你,我只是不想接近你!」她沒好氣的糾正。
這兩者意義大不同,別混為一談。
「哦!所以你要過來用餐嗎?」維持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優雅態度,齊拓丟下誘餌。
「我——」
「就當是我敦親睦鄰的回禮,你不用想太多。」
「可是敦親睦鄰的巧克力我收回來了。」孫海寧老實不客氣的戳破他。
「人哪!若是不敢,就算找了一百種理由也還是一樣,沒關係,我不介意。」齊拓氣定神閒地道。
他轉身,用看穿她的眼神瞟了孫海寧一眼。
就說她不是不敢,只是不願意,他是年紀太大所以很難溝通嗎?不甘願被看扁,孫海寧用力關上窗。
「你等我,十五分鐘後過去。」過去就過支,誰怕誰呀?也沒聽過誰到前男友家吃飯會少塊肉的!
她要證明自己已非從前怯懦膽小的孫海寧。
「好啊!我等到你。」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充滿心機。
要怎麼引誘防心甚重的小野貓?丟餌就對了。
先一點點,一點點的丟,等它慢慢靠近……最後——
收網,上鉤!
酒足飯飽,孫海寧就像饜足的貓坐在客廳沙發上,目光落在齊拓頤長挺拔的背影,心中不斷冒出一顆顆後悔的泡泡。
她不該為了一句話就衝過來用餐,她的堅持呢?怎麼下一秒就灰飛煙滅?
孫海寧啊孫海寧,你果然還是從前那只碰到齊拓就舉白旗投降的孫小貓,從來就變過!
「你的咖啡。」
冒著熱氣的馬克杯湊到眼前,正在自責懊惱的孫海寧愣了下,伸手接過。「謝謝。」熱咖啡裡加了好多好多的鮮奶,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他還記得她的喜好?剎那間,複雜的情感緊揪住她的心。
齊拓靜靜在她身旁坐下,雙職工沙發突然變得有些擠,孫海寧背脊僵直,直覺往旁邊挪動。
她不該過來的。
直覺告訴自己,再待下去情況恐怕會很不妙,她應該要早點離開以保安全。
「齊拓,我——」
「你——」
沒想到兩人同時開了口,他們互望一眼,陷入尷尬的沉默。
「你先說。」齊拓很有紳士風度。
「不!你先說好。」過了剛才那一秒,她的勇氣暫時跑光光了。
「是嗎?那我先說羅!」
低頭看著熱騰騰的拿鐵,她點頭。
「你就暫時把我當成朋友吧!」狹長黑眸斜睇她清麗的側顏,齊拓高深莫測地開口。「簡簡單單的朋友。」
「朋友?」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孫海寧怔愣。
「是呀!簡單朋友。」他勾起笑痕,「我們有合作關係,又是鄰居,老針鋒相對下去不是辦法,不如你把我暫時當成朋友,這樣相處也比較愉快。」
好不容易再見到海寧,卻明顯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敵意和怒氣,雖然他急著知道她當初為何一聲不響的離開,可為了不嚇走他,他還是捺著性子,一步步慢慢來。
逼得太緊,只會讓她再次消失不見而已。
「我不懂……」是她理解力變差嗎?還是齊拓的話太過深奧難懂?
「就是簡簡單單的朋友啊!不要怕我,不要排斥我,因為不管你冷淡或是冷漠都會讓我好受傷。」吃定她善良,齊拓俊容變得好哀怨.
她認識齊拓多久了?從來不曾見過他這種楚楚可憐的神情,悄海寧果然上勾,再次愣住。
難道這些日子的惡劣態度,真的傷到他了嗎?
的確,她對他恨過怨過,卻沒想過要報復他。
「我——」
「就像簡單朋友那樣,偶爾問候關心的朋友,嗯?」美麗黑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瞧得她心兒怦怦亂跳。
「好吧!」孫海寧低低應聲。
「簡單朋友。」聽見她答應,齊拓開心的伸出手。
「簡單朋友。」孫海寧猶豫了下,輕輕握住他的。
柔軟細嫩的小手握在掌心,一抹愉悅的眸光飛快掠過齊拓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