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古怪研究社?」莫希織猛然挑高眉梢,望著聶夏萌帶她過來的破舊建築,「喂,你瘋啦?你想進去這麼熱門的社團?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找個超級冷門的社團,這樣蹺社的時候,社團裡的人為了怕人數不足而虞社,,就不會把咱們兩個退社。」有沒有搞錯?商量半天的結果竟然選了這種熱門社團!
「這不就是很冷門的社團嗎?」聶夏萌瞄了瞄眼前的建築物,不免心裡有點毛毛的,為了不讓自己準備走進這棟建築的勇氣消失,她將目光改看向她手中的社團簡介,簡單明瞭地念出簡介裡的介紹,「目前社員三人,沒有指導教授、沒有固定集會時間,社辦還在校園最角落這棟要倒不倒的廢棄建築裡……」她短嗤了一聲,揚了揚簡介,「這樣的社團看起來就快倒了,這算哪門子熱門社團?」
莫希織瞪著她半晌,方才緩緩地搖了搖頭,「我猜你對校園裡的情況一點也不瞭解,幾乎校園裡所有的女學生都想擠進這個社團,你都不知道嗎?」
「為什麼?」聶夏萌對女生之間傳來傳去的八卦新聞沒啥興趣,這麼一間社名怪異的社團憑什麼可以讓所有人都想擠進去?
「因為『鬼王子』啊!」
「鬼王子?」聶夏萌直覺就想到某個寫靈異小說的作者,「你是說現在有個市面上很受歡迎的鬼怪小說作者在我們學校唸書?可他不是已經三十幾歲了嗎?」
「天哪,你是真的不知道。」莫希織簡直啞口無言,鬼王子凌睿堯在校園裡的知名度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甭提他有多少豐功偉業,「這個鬼王子不寫小說,他是我們學聯的會長,名字叫做凌睿堯,面容俊帥、身世赫、頭腦聰穎,簡直就像是從小說裡走出來的最佳男主角、所有女人眼中的理想情人。」
「哦?」聶夏萌淡淡揚了揚眉頭,她對最佳男主角長什麼樣子沒興趣,反正她只是只烏鴉,而且是只甘心做一輩子烏鴉的務實主義者,至於什麼白馬王子,還是鬼王子的鳳凰美夢,就交給那些想當鳳凰的人吧!
莫希織對凌睿堯滔滔不絕的憧憬之辭,不斷從她小巧的唇瓣吐出。
聶夏萌無聊地開始打起哈欠,百分之九十九莫希織說的東西全都從她耳邊呼嘯而過,她比較注意的是門前那塊懸掛的牌子,上頭寫著——危樓!閒人勿進。
聶夏萌微微彎起嘴角,閒人勿進?嘿嘿,當學長們搶社員搶得快大打出手時,這間社團似乎擺明就是不想招生,這麼奇怪的社團居然還能因為那個鬼什麼王子的傢伙支撐下去,那個傢伙有那麼大的本領啊?
莫希織仍在她耳邊聒噪不休,不外乎就是要她改選其他社團,但聶夏萌的好奇心完全被這個古怪的社團吸引,乾脆拉著嘴巴停不下來的莫希織走進這棟建築,「走吧!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等你講完天都黑了。」
「喂……等等啦!」莫希織被強拉進這棟顯然沒有電力供應的廢棄建築,她毛骨悚然地望著佈滿灰塵和蜘蛛網的環境,懷疑自己是否進入了另一個時空裡。她緊拉著聶夏萌的手,聲音有些微顫,「夏萌,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感覺好……恐怖哦!」整棟建築給她的感覺就像鬼屋,仿拂角落隨時都待著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聶夏萌恍若未聞地拉著她走過幾閒教室,最終在一間緊閉門扉的地方停下來,「非請勿入,無異能者不接受入社申請。」聶夏萌皺著眉將貼在門上的字條念過一遍,異能者?這是什麼古怪的條件?擺明就是不收社員嘛!
「看吧,我說過我們不要選這裡的,現在我們來了也進不去。」莫希織又拉了拉她,「走啦、走啦,這裡不是我們能來的地方。」
「是嗎?」聶夏萌冷哼了聲,乾脆一腳把門踹開,破舊的木門馬上在偌大的建築裡製造出倒地的聲響,連帶揚起嗆人的塵埃。她視若無睹地走了進去,朝黑暗的空間裡大叫,「喂!這裡有沒有人在?不是人類也好歹給我應一聲。」
「夏……」莫希織簡直嚇傻了,這哪是要求入社?簡直是踢館嘛!
陰暗的空間裡傳出如女鬼般低低的輕笑聲,聽得莫希織雞皮疙瘩全爬起來了,她目不轉睛地裡著裡頭緩緩亮起一抹光線,下一刻,那個笑得像女鬼的形體在她們面前顯現,一身順著曲線服貼的全黑長衫,妖艷儼如女巫般的水瞳在燭光下閃著詭魅的光彩。
她微微地將視線在兩個人身上瞄過一次,抿嘴輕笑,「難怪社長今天占卜後要我留在社團,也許今年真的可以招到新社員。」她揮了揮手,指示她們兩個人坐下來,「坐,相信你們兩個人看過前頭的牌子還敢進來,可見你們都很有把握。」
聶夏萌毫不客氣地坐上椅子,順便把嚇愣的莫希織也拉著一起坐下來,她瞅著眼前奇怪的學姐,翻了翻眼珠,「學姐,這裡沒有電嗎?幹麼點蠟燭嚇人?」
「這裡早就沒有電了,從以前發生火災死了十幾個研究生後,這棟大樓就沒人敢來。」她詭異地輕笑這,不知從何拿出一副塔羅牌,熟練地占算著,「我叫水戀夜,是這間社團的副社長。」
「這裡……死過人?!」莫希織蒼白的臉全青了,差點沒跳起來逃走。
水戀夜但笑不答,在翻出兩個人所代表的牌後微微望了兩人一眼,而後滿意地抽出兩張社員名單,「你們兩個都合格了,填完這張表後就是我們的社員。」
「合格?我?」莫希織訝異地反問,她早就想逃走了,怎麼可能連她都有份?
「當然。」水戀夜依舊一派優閒,她的眼神在注視莫希織的時候多了一份銳利的光芒,但隨即又掩了去,
「填吧,我知道你們找上我們社團的原因,就算你們、個學期都沒來半次,我們還是會讓你們修到社團學分。」
「這樣當然最好。」聶夏萌滿意地頷首,飛快地在名單上填上資料。
莫希織見聶夏萌填了,也勉為其難地填自己的單子。
水戀夜淺笑地望著兩人,這把門踢壞的女孩顯然不是正常的人類,而她所代表的牌面「太陽」顯示出她的背景,但水戀夜比較在意地反倒是另一個表現出懼怕的莫希熾,莫希熾雖然是個人類,但莫希織的牌面卻是此種占算中最不可能出現的牌……
是什麼樣的人,才配擁有「毀滅」意思的「正面之塔」?
水戀夜的沉思被熟悉的氣息打斷,她眼眸含笑地瞅著無聲無息進入社辦的凌睿堯,後者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微動了下嘴角,社長又要嚇人了,似乎每個進入社團的人都得被他嚇過一次才算數,這就是社長歡迎新生的人社儀式。
初聞到若有似無的人參暗香,凌睿堯顯得有些訝然,但見埋首的短髮身影,他一點也不懷疑自己會再見到她。是了,她身上傳來的香氣再度證實了他多日來的疑惑,只是沒料到她竟然是他的學妹,又恰巧進了這個社團。
凌睿堯無聲地咧開嘴,伸長雙臂從聶夏萌後頭將她挽進懊裡,深深地嗅進她隱藏在諸多香氣中的人參體香,「又見到你了,小學妹。」
「混帳!」突然受到攻擊的聶夏萌不假思索地給抱住她的人一記重拐,摟住她的人就這麼摔在地上,飄揚在空中的髮絲拂過她的臉頰。咦?好熟悉的聲音和……她心中突然萌生出奇怪的熟悉感,回頭瞪住倒在地上的凌睿堯。
他一頭柔細的長髮半披住他的頰邊,聶夏萌錯愕地瞪大眼睛,他、他、他……那個雞婆的長髮男鬼?!
「社長,總算見你吃鱉了。」水戀夜低柔地輕笑出聲,看來陽光學妹可不是好招惹的對象呢!「我說過這種人社儀式對你很危險,你就是不聽。」
「你怎麼會在……你是社長?!」聶夏萌腦中的警鈴大作,難以置信地瞅著撫著額頭起身的凌睿堯,他就是那個風靡全校的「鬼王子」?難怪嘛,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以為自己見到鬼,呃,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怎麼會那麼倒楣跟他同一間學校?那他不就是她的學長?
「嗚……我是病人耶,你能不能輕一點?」凌睿堯哀叫了聲,他可愛的人參小學妹簡直像支噴火小辣椒,虧他想了她好幾天,連夢裡都想念她身上的香味耶!
聶夏萌瞪著凌睿堯,莫名的怒氣在胸口燃燒著,她改看向水戀夜,「水學姐,我可不可以馬上要求退社?」她才填完入社單而已,現在反悔應該來得及,她才不想跟一個半男不女的怪社長同處一個社回,管他什麼「鬼王子」咧!
「唔……」水戀夜嘴邊雖然猶豫,但柔莫早已抽走了聶夏萌和莫希織的入社單,又不知從何處抄出了兩個草人,完美地咧開了一個微笑,「恐怕不行耶,我們沒有退社的規定,現在你們兩個都是我們的社員了,而你們的生辰年月日也填在表上,如果你們真想退社,小心我們用「西時參拜」詛咒你們,相信我,這種咒法在有靈力的人身上特別有效的唷!」
「西時參拜』?不會吧!」莫希織嚇得下巴差點掉下來,遠個社團挽留社員還用咒術?從以前就聽就過這種咒術很可怕,甚至會咒人致死,雖然她不迷信,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她又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這裡到底是什麼鬼社團啊?」聶夏萌咬牙大吼出來,開什麼玩笑?
凌睿堯沉穩地笑了笑,連水戀夜的瞳中都閃著相同的妖異光芒,在波動的燭光閃動下更顯詭異,瞧得令人打從心底不能自己地不寒而慄。
「這裡是『稀奇古怪研究社』,當然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發生,尤其是你,」他又多瞄了聶夏萌一眼,笑意幾乎咧到嘴邊,「偶然成精的人參小學妹。」
***
「聶醫師、聶醫師……」小護士輕柔地推著聶夏萌的肩膀,雖然昨晚聶醫師累到做報告做到一半就趴在值班桌上熟睡,但是交班的時間快到了,如果不趕緊將聶醫師叫起來,等到駐院醫師來了後聶醫師可就慘了,在醫院裡,實習醫師根本沒有休息的權利。
「呃?」聶夏萌揉了揉眼皮,突然從過往的夢境中走回現實,她睡眼惺忪地瞧清眼前白色的身影,意識到自己已不是七年前的聶夏萌,她蹙起眉頭聽著外頭的鳥鳴聲,翻著她昨夜趕完的報告,「現在幾點了?」幸好報告幾乎都趕得差不多,否則今天早上的醫務會議她可就難受了。
小護士笑了笑,「快交班了,你要不要先去喝杯咖啡提提神?要不然等魔鬼主任來了鐵定猜得出你偷睡覺。」她體貼地遞出梳子,「你的頭髮有點亂。」
「謝啦!」聶夏萌給了小護士一個笑容,順手抽掉髮簪梳埋因睡眠而弄亂的髮絲。自從被凌家收養後,她也迷上了慕容姐那種以一根簪子就可以將頭髮制伏的方法,甚至在念醫學院的時候,她的頭上時常都用筆代替髮簪,省事又方便。
「這麼長的頭髮洗起來不會麻煩嗎?」小護士望著聶夏萌留到大腿中間的秀髮不禁讚歎,「要留到這麼長一定要留很久吧?」很少見人頭髮願意留得這麼長耶!
聶夏萌梳發的動作明顯地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將頭髮盤上去,「大概七年,如果七年不剪頭髮,你也會留到和我相同的長度。」
「為什麼要留這麼長啊?」長頭髮固然飄逸,但長過腰給人的感覺卻很陰森。
聶夏萌牽強地笑了一下,「因為沒錢剪頭髮啊,就隨便它長嘍。」
只有她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肯剪髮,她怕剪去那一份她不顧忘懷的回憶,就算七年前的她有多討厭長髮,和拖把頭在一起的時光裡總想著要把他那頭栗發剪掉,但是自從他離開後,不斷生長的髮絲就像她不斷延長的思念,就算已經天人兩隔,但她內心深處的一部分卻希冀自己能與他多一份雷同;即使是只有髮絲也好。
「哪有這種理由?」小護土古怪地瞅著聶夏萌離開值班室,總覺得今天早上是否師好像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哪裡奇怪。和聶醫師相處也快兩個月了,她給自己的感覺總是親切而活潑的,但在以為沒有人注意得到她的時候,自己有時卻又在聶醫師的眼瞳裡瞧見一抹淡淡的哀傷,就如剛才她初醒過來時一般……
難道聶醫師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和她昨天晚上提到的那個人有關?
***
聶夏萌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會再度夢見她和拖把頭的往事,或許是因為樊散東昨天晚上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不由得去想到他。她緩緩地捂嘴一笑,笑容裡帶著甜蜜與酸澀,在飲料機前站定後掏出零錢丟進販賣機。
「西時參拜」?呵,只有她那個奇怪的社團才會想出這麼整人的法子,稀奇古怪研究社裡儘是一堆怪人,最後連膽小如鼠的希織都愛上了那個社團,天天準時到社團做免費菲傭。但那樣也好,若不是那個奇怪的威脅,說不定她根本不會注意到拖把頭異於常人的能力,他早在自己還來不及掩飾前就揭穿了她的身份,卻不會以身為正常人的眼光將她排斥在外,反而因此黏住了她。
倘若曾在一段不願忘記的甜蜜戀情裡沉迷,又有誰能捨得忘懷?每個人都害怕失去,她已經失去了拖把頭,所以更會害怕失去他們在一起的回憶,就算是她只能在夢中回想也是幸福的,七年來她都迷戀著那隨時光愈米愈難捉摸的甜蜜時刻。
你早上有對著販賣機傻笑的習慣嗎?」樊散東蹙起劍眉盯著她,她已經在飲料機前站了好幾分鐘了,就算不知道該選什麼飲料也不用對著機器傻笑吧?機器又不會因為她的笑容而開口告訴她哪種飲料比較好喝。
他自作主張地從她身後伸長了手隨便按下一個鈕,
「這沖牌子的咖啡還不錯,不過你這種傻笑的習慣倒不太好,」
聶夏萌明顯地斂回笑容,轉身瞪著他突然出現的身影,「樊先生,我想你也應該明白不僅只有酒精對心臟病患不好,咖啡因對你也沒多大好處。」嚇死人,他怎麼也跟拖把頭一樣,走路都沒有聲音的?突然出現在她背後,若非以前早就被拖把頭訓練成習慣,否則她真會被他嚇到跳起來。
「你的記性還不錯,這次總算把我的姓氏叫對了。」樊散東斜撇開一邊嘴角地彎身拿飲料,還故意在她面前作對似地打開喝了一口,「謝謝你慷慨解囊請我喝咖啡,如果我喝完這罐咖啡就心臟病發了,記得把我送到手術台。」
聶夏萌哼哼又冷笑兩聲,「不用這麼麻煩,我會直接把你送到太平間,反正你上了手術台只是浪費醫療資
源。」她最氣不會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了,他明明比拖把
頭強壯許多,有更多的力氣可以抵抗病魔的侵襲,進醫院後卻故意處處和醫護人員唱反調,這種垃圾乾脆早死早超生算了。
「這麼狠?」樊散東訝然地又多灌了口咖啡,「夏萌,你不想當醫師了?」
「你找錯醫師了,以你的情況應該去找『獸醫』。」聶夏萌臉上的笑容極為職業化,暗地裡則氣得牙癢癢的,「但如果你不嫌來的話,請尊重我的職業,叫我『聶醫師』。」她的名字豈是他隨便叫的?
樊散東挑了挑眉,「何必這麼拒人於千里?醫師不是都該盡量與病人維持良好的信賴關係?我可以叫你夏萌,你當然也可以叫我散東,我不喜歡什麼『聶醫師』、『樊先生』,太過見外了。還有,要是你能對我像對那台販賣機一樣笑得真心一點,我可能會覺得更好。」
「樊先生,你是否搞錯了一些事?」老天,不曉得怎麼搞的,她一見到他就肝火直線往腦門冒,聶夏萌又暗暗咬了咬牙,「到處跟護士們說『我愛你』可不是建立信賴關係的好方法,我也不是你的主治大夫,倘若你覺得這個法子真的能奏效的話,我勸你去跟你的主治大夫說『我愛你』,他很可能會讓你提早出院。」
「夏萌,我的主治大夫是男的耶!」樊散東笑嘻嘻地提醒她。
她勾起嘴角,「我知道啊,只要你能早點出院,和男人說『我愛你』又有什麼關係?身體健康最重要。」
況且樊散東的主治醫師恰巧是她在醫學院的指導教授,想到她嚴肅的老教授可能被一個男人求愛,她就唇邊發抖得直想笑,那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咧?她倒真想看看。
樊散東勉強地勾了勾唇,「你在吃醋?」居然教他去跟男人示愛,這女人的腦筋很可能有點問題,看來她真的很不屑於他到處跟女人說「我愛你」的行徑吧,雖然他從來沒有真心說過這句話。
「我為什麼要吃醋?」
聶夏萌眼眸含著狡黠的笑意,恍若回到了豆蔻年紀般的青春洋溢,瞧得樊散東有些傻眼。
「我沒有吃醋的理由啊,那是你表示對醫務人員產生信賴感的方法,我怎麼可以讓你對醫務人員喪失信賴感呢?」
樊散東頭一次發覺她笑起來的模樣十分迷人,雖然她本身長得並不出色,但是那抹發自內心的笑容卻是如此地奪人心魂,盈盈帶笑的眼眸幾乎將她隱藏在平凡外表下的陽光氣質散發出來,令人無法不正視到她深藏的不凡。
啞口無語地瞅著她笑,樊散東察覺自己居然屏住了氣息,心中突然能明白為什麼凌睿堯寧可願意讓她忘了他,也不願意聶夏萌因他而失去了她的笑容。原來一個長相平淡無奇的女孩子,竟然可以因為一個笑容而美麗,就如總是封鎖在殼內的珍珠,只要驚鴻一瞥貝殼裡的珍寶,便會明白粗糙不堪的殼內究竟藏了多大的寶藏。
頭一次見到她的笑容,也頭一次發覺自己竟然會為這樣的笑容心動,樊散東克制不住飛速狂跳的心律,也發覺自己初次對已經死掉的凌睿堯產生些微的妒意,原來在他生前所擁有的,是她無數次對他展現的陽光笑靨。
眼神深邃得近不可測,樊散東認真地盯住她的笑容,「我要你。」
「什麼?」聶夏萌愣了下,只當他又在說笑話,猶自發笑地拍拍他的肩,「就算我不吃『我愛你』的那一套說辭,你也用不著改辭吧?『愛』跟『要』差很多耶!哇拷,你幹麼沒事長那麼高?我的手舉得有點酸。」
樊散東猛然抓住她像拍打哥兒們的手,眸裡又添加了一抹危險的神色,「別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夏萌。」他向來是個掠奪者,一旦盯上眼的目標,他絕不會放掉,或許昨晚他仍對她興趣缺缺,但是瞧過她的笑容後,他不會再輕忽這個女人,他想要的絕對會得到,而現在他最想要的就是她的笑容。
那和凌睿堯那個孤魂野鬼完全不再有任何關係,他只是單純而強烈地想見到這個女人為他而笑,是只為他綻放笑容。
聶夏萌察覺到氣氛似乎不太對勁,連忙收回笑臉抽回自己的手,不自覺地退了好幾步和他保持距離,「樊先生,你很……」完了,她該不會錯估了他的精神狀態吧?或許在他的病情下,沒有人注意到他應該也到精神科診療一下,心理疾病時常伴隨著生理病痛而產生,而他此刻的神色好嚇人,似乎像要把她吞了似的。
似乎明白到她的退卻,樊散東低頭咧開一個笑容,減緩他咄咄逼人的感覺,「被我嚇到了吧?」
「呃?」聶夏萌又頓了一下,嚇人?他真的是在嚇她嗎?可是她不覺得自己會看錯之前在他眼裡的認真,哪有人嚇人連眼神都會騙人的?如果他真的在嚇她,那他的演技足以和睿晨哥相比擬。
「跟你開玩笑的啦!」樊散東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看她的眼神裡仍帶著狐疑,但他瞭解太過緊迫的行動會把她嚇得更遠,七年來她並沒有忘掉凌睿堯,相對的,她也不可能在太快的時間裡忘掉那個該死的鬼傢伙。
聶夏萌暗暗呼了口氣,不耐地撥開他的手,「喂,嚇人就算了,一個病人可以對醫師這樣動手動腳的嗎?」擺明還是不把她當醫師看。
「你又不是我的主治醫師。」樊散東的笑容擴得更大。
「是啊,那就給我錢。」聶夏萌手掌向上朝他伸出,「我可沒說要請你喝咖啡,雖然只有二十塊,但如果你不給錢的話,小心我告你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