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撲到床上順勢打了個滾,只見一個黑衣人手持長劍向她砍來。
奧羅拉迅速地從枕頭下抽出匕首反手一擋,金屬相撞發出尖銳的聲響。
無奈女人的臂力終究敵不過男人,眼看長劍一寸寸地向她逼近,奧羅拉身體一旋,雙腿踢中刺客的側肋,剌客一個踉蹌露出了破綻,奧羅拉趁此機會將手中的匕首刺入他的左腹。
「啊!」刺客發出一聲慘叫,似乎是被刺中了要害,只見鮮血不住的從傷口湧出來。
「奧羅拉!」此時羅迪南手持寶劍衝了進來,「天哪,你——」他驚訝地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不是奧羅拉,而是一個黑衣男子。
「你晚了一步。」奧羅拉氣喘吁吁。
「你受傷了!」
此時奧羅拉才感到背部有一種灼熱的刺痛,伸手一摸居然濕紅一片。「我……」話還未說完,一片黑色代替了紅色蒙蔽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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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迪南少爺,我還是留下來陪您吧。」台克拉站在馬車前,怎麼也不肯上車。
儘管他被昨天的事嚇壞了——奧羅拉小姐受傷倒在少爺的懷裡,而她的房間裡又有一具死屍,滿地的鮮血甚至滲到了樓下的天花板,可是他不能丟下少爺,讓他獨自面對危險。
「不用了,你是家長,家人都要你的照顧。」
刺客已經追到了無邊山莊,照理說他們應該離開此處,可是奧羅拉的傷無法承受車馬的顛簸,所以羅迪南只好先遣走台克拉一家人,以免波及無辜。
「可是……」
「放心,無邊山莊永遠是你們的家,事情一處理完,我就派人把你們接回來。」羅迪南拍拍台克拉的肩膀。
台克拉猶豫了一會兒,「好吧。」他可以感覺到眼前的少爺已經長大成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您要小心哪!」
送走了台克拉一家後,羅迪南吩咐秘密跟隨而來的侍衛們三人為一組,守在山莊四周,可是又忍不住懷疑這麼做效果有多大?
其實在此之前,他早就派駐了一百名侍衛暗中守護山莊的安全,想不到暗夜三兄弟不僅發現了他們的藏身之處,還突破了層層守衛,傷害奧羅拉。
他緩步上樓,輕輕推開房門,由於背上多了一道傷口,奧羅拉現在只能趴臥在床上。
「還疼嗎?」走進房之後,羅迪南才發現奧羅拉沒有睡,睜著雙眼,若有所思。
她搖搖頭,心都不疼了,身體還會疼嗎?
羅迪南坐到床邊,掀開被單,幸好傷口不深,又及時處理得宜,這道七寸長的傷口痊癒後只會留下淡淡的疤痕。
他從床頭櫃拿出一隻綠色瓷瓶,拔開木塞,在傷口處倒一些白色的藥粉。「想不到你的身手這麼好,居然把暗夜三兄弟的老二幹掉了。」
暗夜三兄弟是大陸最有名的殺手,個個身手不凡,而奧羅拉插入老二腹部的那一刀深得很,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藥粉碰到傷口時有種刺痛的感覺,奧羅拉微微皺眉。
她習武時間不長,只有七年,但自從長老院宣佈她為王位繼承人的那天起,父王就請全國最好的劍士、格鬥家、射手傳授她技藝。
父王曾經說過,身為一個國王,只有先學會保護自己,才能保護國家和人民,她雖是女人,但危險和責任都不會減少分毫。
所以她一直刻苦練習,沒想到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是王兄派來的嗎?」她虛弱地問。
「嗯。」
「你早就知道?」
羅迪南將藥瓶放回原處。「何以見得?」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帶我來赫法爾,之後拐我來這兒的過程就更加奇怪。你說辛西婭是自願幫你迷昏我的,我那時不信,可現在想明白了。」
奧羅拉冷靜的分析著每一件事,「你讓辛西婭留在赫法爾假扮我,好引蛇出洞,你唯一沒想到的就是他們會找到這裡來。」
羅迪南只是笑了笑,沒有承認。她的推理能力總是讓他驚訝,只是她有一點說錯了,他有料想到刺客可能會追至此處,只是沒想到他們能突破自己暗中布下的層層部署。
「別以為我會感謝你。」奧羅拉閉著眼睛,「如果辛西婭受到傷害,我一定饒不了你。」
「放心,她現在的情況可比你好多了。」待藥粉吸入傷口之後,羅迪南替她蓋好被單,被單是絲綢的,輕柔又透氣。「別多想了,快點睡,刀傷只有好好休息才會癒合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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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爾南特哥哥,等等我!」小女孩不斷的呼喚前面的大男孩,可是男孩絲毫沒有放慢腳步。
奧羅拉不明白哥哥是怎麼了?哥哥雖然比她大幾歲,但是一直是她最好的玩伴。哥哥會陪她扮家家酒、給她講故事,為什麼今天哥哥不理她了?
「費爾南特哥哥,我終於追到你了。」奧羅拉抓住哥哥的衣服一角,露出燦爛的笑容。
「放開我,我不是你王兄,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妹妹。」費爾南特沒有回過頭,但冰冷的聲音已經嚇到了他的妹妹。
「哥哥,我做錯什麼了?」奧羅拉不解的問道。
「你做錯了一切!」費爾南特回過頭,猙獰的表情讓妹妹嚇得鬆開了手,「你不應該奪走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不!你不是費爾南特哥哥。」奧羅拉向後退了一步,怎麼可能?天使一般美麗的費爾南特哥哥怎麼會像惡魔一樣恐怖?這個人一定是假冒的。
「我現在就要討回屬於我的一切。」費爾南特的眼中佈滿了血絲,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向妹妹的心窩刺去!
「不要——」
奧羅拉在尖叫中驚醒,覺得剛才心臟彷彿在瞬間停住,而現在又跳得飛快。
「做惡夢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你怎麼在這兒?」她這才看見羅迪南靠在椅子上,雙腿架在床沿,身上蓋著一條毛毯,像是一直守在她身邊。
「傷口有些感染,所以你發燒了。」羅迪南起身為她擰一條毛巾,替她擦去一身的冷汗。「我怕你有事,就留下來照顧你。」
奧羅拉有點內疚,她竟然讓一國之君屈就當了看護。「委屈你了。」
「一個國王照料一個國王,還算划得來。」羅迪南坐回原來的位子,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我會報答你的。」奧羅拉咬了咬下唇。
「哦?用什麼?」羅迪南不以為然。
「一切我能給的。」
羅迪南看著她,沒有說話。「好了,一切等你傷好了再說吧。」他又把腿架到床上,把毯子拉至胸前。
看著他如此不舒服的睡姿,奧羅拉不禁開口:「你可以睡到床上來。」她指指身邊空著的半張床。
「不用了。」羅迪南繃著臉回答。她可知道自己是裸身裡在一條被單裡的?這樣一副香軟的身軀近在眼前就已經是一種折磨了,她居然還叫自己睡到她身邊?
「沒關係的。」奧羅拉揚起了一個奇怪的笑容,帶著一些嘲弄,又帶著一些苦澀,「莫非你怕自己對我產生慾望?」
「當然不是。」彷彿為了證明,羅迪南不再推辭,立刻躺到奧羅拉的身邊,當他聽到奧羅拉的輕笑時,才發現自己中了她的激將法。
「你冷嗎?」當他感到身邊的人兒微微發顫時,不悅轉為了擔心。
她背上的傷讓她只能虛掩著一條絲織的被單,屋內雖燃著爐火,但顯然還不能溫暖她的嬌軀。
「還好。」奧羅拉逞強地道。
「靠在我身上吧。」羅迪南伸手摟過奧羅拉,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好吸取他的體溫。
「不,別……」奧羅拉掙扎著想要離開,男女有別,剛才讓他上床他倒是懂得推辭,怎麼現在——
「怎麼?你怕對我產生慾望?」羅迪南用同樣的方法激她,果然使她放棄了掙扎。「這才乖。」羅迪南的大手輕柔撫摸著她的卷髮,如此近的距離讓他又聞到奧羅拉身上似有若無的乳香,這種香味就和她一樣難以捉摸,卻又引得人不忍離去。
趴在羅迪南的胸口,奧羅拉可以清楚的聽到他的心跳聲,那麼真實,一下一下,強而有力,而他撫摸自己的手又是如此的輕柔,讓她想起小時候乳母哄她入睡的情形。
她不禁滿足地笑出聲,「想不到你也有這麼體貼的一面。」
奧羅拉知道今晚不會再有惡夢了,她可以睡得很香、很安穩。
羅迪南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並沒有答話。
而這個溫柔的迷夢一直持續了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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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不要拉開窗簾,也不要靠近車窗,還有要……」
經過一周的調養,奧羅拉的刀傷已經結疤,羅迪南覺得是帶她回赫法爾的時候了。但是暗夜兄弟尚未消滅,擔心一路上有變,所以臨行前千叮萬囑。
「還有,背上的傷如果疼了,一定要告訴我。」
「知道了。」奧羅拉無奈地笑了笑,連自己都發現這種笑裡居然帶有一種快樂。
由於她的傷,羅迪南這幾日都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對待她,這讓她冰封多年的心也有了些許融化。
她這才發現,原來內心中她還是渴望能夠得到照顧的。
「那我們出發吧。」羅迪南又關照了侍從們幾句後也跳上了馬車。
從無邊山莊返回赫法爾的途中,隨行侍衛明顯多於來時,但是這並不代表歸途就會更加安全,因為暗夜三兄弟中的老三擅用暗器,隨時不知會從哪個角落射出暗器。
馬車的顛簸讓奧羅拉剛癒合的傷口又痛了起來,但是她沒有把自己的不適告訴羅迪南,倒是羅迪南好幾次問她要不要停車歇一會兒。可是奧羅拉明白,多一會兒的停留就多一分危險。
「回赫法爾之後我們馬上回王都嗎?」奧羅拉試圖用交談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想到背上的疼痛。
「照計畫休息兩天就回去。」因為奧羅拉的受傷,已經讓他在外面待的時間太久了,再不回去,公文恐怕要堆積如山了。
「真可惜,那麼美麗的風景我還沒看夠呢。」奧羅拉牽強地露出淺笑,暗暗咬緊了牙關。
羅迪南的眉頭不禁也鎖緊,真是愛逞強的女人!「你……」
「沒事,我很好。」
突然馬車在一下劇烈搖晃後瘋狂加速,羅迪南急忙摟住奧羅拉,不讓她的背撞上堅硬的木板。
「怎麼了?」羅迪南大聲問車伕。
「好像有什麼東西打到了馬,讓馬兒受驚了!」車伕一邊駕馭變得狂躁的馬匹,一邊回答。
面對失控的馬車,前方的騎兵只好慌忙地讓開道路。
羅迪南看看窗外,只見侍衛們已經被甩在車後,可見現在的速度有多快。
「啊!」突然前方傳來一聲慘叫,羅迪南探頭一看,原來是車伕被震下了馬車。
「怎麼辦?」奧羅拉抬起頭,頓時失去了主意。
「抓緊我。」羅迪南慶幸自己將厚實的貂皮大衣放在身邊,他用大衣將奧羅拉裡在自己的懷裡,掀起了車簾。「閉上眼睛!」
奧羅拉直覺地遵從他的命令,只感到風吹過了她的頭頂,然後是一陣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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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奧羅拉從一陣頭昏腦脹中找回了思考能力,她支起身,只見自己正趴在羅迪南的身上,而身下的人看起來毫無知覺。
「羅迪南、羅迪南。」她拍拍那張英俊的臉龐,沒有反應!
奧羅拉慌了,她想起替她死在普洛奧古斯皇宮的克勞婭,又想起了剛才羅迪南緊緊地抱住她,替她擋掉跳下馬車的衝擊力。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這麼傻?我不值得你們用性命保護啊!
「你別死啊,千萬別死!」恐懼不斷地侵佔她的心,「我告訴你,你要是為我死了,我可不會感謝你的。」
奧羅拉用力搖晃著羅迪南強壯的身體,淚水不自覺地滴落在他的臉龐上。「別死,求求你!你……你不是說要統一大陸嗎?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呵呵……」
一陣低笑讓淚眼婆娑的奧羅拉睜開了淚眼。
「你還活著?」奧羅拉驚呼道。
「死人會說話嗎?」羅迪南睜開一隻眼,臉上滿是戲謔之情。
「你!」奧羅拉想狠狠地給他一拳,可看到他臉上閃過一抹痛楚,握緊的拳又鬆開了。「你剛才笑什麼?」
「我笑的是原來你這麼愛哭。」羅迪南說。
「你不是一直說想看面具下的我嗎?現在滿意了?其實原來的我就是這麼軟弱。」現在她才明白自己原來沒有想像中的堅強。
奧羅拉想擦乾睫毛上的眼淚,羅迪南卻快她一步,指尖輕柔的畫過了她的眼睫。「我更喜歡這樣的你。」
奧羅拉抓住他的手,輕輕地移開。「別這樣,我們……不該這麼親近。」
喜歡?是哪種喜歡?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只知道他曖昧的話讓自己不安。
「親近?我們還曾經更親近,你不記得了嗎?」羅迪南惱怒於她突然的疏遠,「幾天以前我還幫你上藥、餵你吃飯,甚至幫你擦身,你都不記得了嗎?」原以為這幾天貼身的照顧已經讓她丟開了虛偽的禮節,怎麼她突然又想與他保持距離?
「你是看我受傷了,不得已才……」
「不得已?」羅迪南打斷她的話,一陣狂笑。「在我的眼裡沒有『不得已』這三個字,如果我不願意,我大可把你扔給任何一個人去照顧!」
「那你又何必如此紆尊降貴?」奧羅拉不滿他的狂妄,忍不住頂撞他。
「奧羅拉,你還不明白嗎?」羅迪南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腕,眼神複雜。
「明白什麼?」怎麼,侮辱她還需要理由嗎?
「我……」
「陛下、陛下!」一陣馬蹄聲打斷了羅迪南的話。
「扶我起來。」羅迪南無奈地歎了口氣。
奧羅拉無聲的照做,待禁衛軍找到他們,兩人已經整理好了儀容,絲毫不見跌落馬車的狼狽樣子。
「陛下,您沒事吧?」為首的侍衛跳下馬,關切地問。
「斷了一根肋骨。」
羅迪南說得雲淡風輕,可是奧羅拉聽得心驚肉跳。難怪剛才扶他的時候他好像沒有出力,將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奧羅拉不禁怪自己粗心大意,剛才居然還和他爭吵。
「剛才是有人襲擊?」
「是的,我們在樹林裡找到了一個男子,他隨身攜有特製的彈弓和鉛彈。」
「哦,他人在哪?」
「被兄弟們圍堵之後,切腹自殺了。」
「嗯。」這就是殺手失敗的下場,殺不了人,就只能殺了自己。「我們現在離赫法爾還有多遠?」
「大約半天的路程。」
「替我找一匹馬。」
「可是陛下,您的傷……」侍衛擔心地問。
「沒事的,去吧。」
奧羅拉雖然也擔心,卻沒有開口,只是乖乖地跟著羅迪南上馬,坐在他的身前,奧羅拉可以感覺到他變得越來越虛弱。
「我來吧。」她適時地從羅迪南手中拿過韁繩。
「嗯。」羅迪南鬆開韁繩的手抱住了奧羅拉的腰,將頭靠在她的頸窩,這樣的姿勢讓他節省了不少體力。
如此的近距離接觸讓奧羅拉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和他的心跳,她對自己說:總有一天,她一定要報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