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村裡來了這個蘇大娘,她只是淡淡的說夫君不久前因病過世,所以她才到這裡來,她拿了一些錢買了這間屋子,賣一些豆腐腦,生意還算不錯。
「我習慣了。」
「這不是習慣不習慣的問題,你也曉得的,鎮上那個許公子挺中意你的,明明不是這麼喜愛吃豆腐腦,卻常常來同你買,許公子雖然妻子早逝,但是人品還挺不錯的,蘇大娘你要不要考慮看看?」孫大嬸不停的鼓吹著。
「我配不上許公子。」
「怎麼會呢?蘇大娘你現在還年輕,就算當人續絃也沒有啥不好的,難不成你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嗎?」
「孫大嬸,我沒有說當人續絃不好,我只是不想這樣。」鈴纓捺著性子同孫大嬸解釋,她也知道孫大嬸是一番好意,但她就是沒有辦法去接受其他男人,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可能還是忘不了天揚吧。
她一直以為她對天揚應該早已死心了,但看來並沒有!
她還是惦念著天揚、想著天揚,就算他對她是這麼的殘忍。
「可是許公子很喜歡你呢,他說只要蘇大娘你願意的話,他會善待你們母子倆的。」
「請孫大嬸幫鈴纓日絕許公子的美意,我現在一心只想將雲兒帶大而已。」
捺不住心裡的思念,天揚來到了褚風家裡。四年了,他整整想了鈴纓四年了,卻不敢登門見鈴纓,他害怕鈴纓見到他會出現一張嫌惡的臉,他也怕看到鈴纓及褚風那種恩恩愛愛的模樣。
依鈴纓的模樣,每個男子都會將她放在掌心裡頭呵護的吧?
而他應該算是傷害了她嗎?抑或說,他們兩人之間的糾纏已經在鈴纓求去時全都扯不了呢?
唉,這些帳可能永遠都算不清的吧,他想!
「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先前派人請你來總是推三阻四的,今日你倒也乾脆,突然就來了!」見到四年不見的老友,褚風十分的高興。
「我……」
「怎麼?天揚,你今日來有事嗎?」是單純想見他這個好友吧?抑或不是如此地簡單?
「鈴纓在嗎?」天揚遲疑了許久,終於說出他心裡頭朝思暮想的人兒。
「鈴纓?」聽到天揚的話,褚風愣了下,「你不要同我開玩笑了,鈴纓在你的府裡啊!」褚風這才仔細的端詳著天揚,發現他消瘦了許多。
「我只是來見她一面而已,沒有別的用意。」天揚以為褚風不願讓他見鈴纓,於是連忙說道。
他是真的來看看鈴纓過得好不好而已,要是鈴纓過得不錯,他想他也會替鈴纓感到高興才是。
「天揚,你別同我開玩笑了,鈴纓根本不在我這裡,你怎麼會跑來我這裡要找鈴纓呢?」
「她……她不在這裡嗎?」天揚的雙目大睜,「不可能的!」他還記得他問鈴纓她會來找褚風嗎?她說有可能啊!
「對,而且最清楚鈴纓下落的人應該是你不是嗎?你怎麼會同我要人呢?」
「她四年前有沒有來找過你?」
「沒有!」褚風還是弄不清楚,好端端的,鈴纓做什麼來找他?
「還是你要人將鈴纓給趕出去了?」他的思緒因為著急而紊亂了,依鈴纓的個性根本就不可能回到蘇家去,要是不到褚風這兒的話,她能到哪裡去?
更何況,她還懷有身孕啊!
「沒——」褚風的話還沒有說完,天揚一拳便揮了過去。
他的拳頭打得褚風嘴角開始流血,而褚風原本斯文俊逸的氣息沒了,起而代之的是火爆的個性,他不甘示弱的開始反擊。
兩人當場在大廳裡扭打了起來,讓幾個站在一旁的僕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還懷了三個月的身孕啊,你怎麼可以把她給趕出去!」天揚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理性,他一拳又一拳的往褚風的身上揮去。
「你到底在胡謅些什麼?鈴纓什麼時候來找過我了?」他一拳擊中了天揚的肚子,「我跟她又沒什麼,她根本就沒有來找我,我又怎麼可能將她趕出去!」
「她肚子裡有你的娃兒啊!」他吼道。眼眶已經被怒氣給薰紅了。
「我什麼時候碰過鈴纓了?開玩笑!我根本就沒有碰過鈴纓,她怎麼可能會懷我的娃娃——」
他的話讓天揚的動作停止了,他愣愣的看著褚風,而褚風則是趁機多揮了幾拳,以消弭心中的不快。
「真……真的嗎?」天,不要是他想的這樣,千萬不要是這樣!
他連想都不敢想了,要是褚風說的是真的,那他要如何去面對鈴纓?
「本來就是真的。」褚風在發覺自己多揍了天揚幾拳之後,心裡頭的怒氣也消了,他擦著嘴角的血跡說道。
「可是之前你和鈴纓……」
「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鈴纓那夜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不過——」褚風看著天揚,「你實在不該做出傷害鈴纓的事。」
「可是她告訴我——我怎麼能指望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他顫聲的說道。
「看來,你真的傷了她了!」
「那鈴纓可以去哪兒?她可以去哪兒?」他不該這麼傷害鈴纓的。
「你覺得她可能去哪兒?一個懷有身孕的姑娘可能沒啥地方可以去了,弄不好說不定孩子沒了,連小命也可能丟了。」他是故意說這些話來刺激天揚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什麼事情都是可能的。反正你那時也說過,依你現在的身份、地位,要幾個像鈴纓的姑娘沒有呢?你就當鈴纓死了吧,也許這麼想你會好過一些。」
「你住嘴!」
「好,我住嘴,我不說那些你不愛聽的話,你現在想怎麼樣?是要我幫忙尋找還是自個兒去找,不過天下之大、人海茫茫的,我想你就算怎麼找,也可能找不到吧。」要是鈴纓存心想躲的話,天揚更是無處可尋。
只不過,他一直想不通,天揚明明就是這麼喜歡鈴纓,為什麼還要這麼傷害她呢?
「找不到嗎?」他就算散盡家財也找不到嗎?不可能的,只要他蘇天揚要找的話,他一定可以找得到人的。
「嗯。」
「你可以幫忙找嗎?」要是運用褚風這個貝子的勢力,也許可以更快找到人吧!
他蘇天揚雖然在地方上十分的有勢力,旗下的酒樓、茶坊、布莊、船業更是遍佈整個中原,但畢竟能力有限,而且他們可都是做買賣的,在林州之外根本就不算是他蘇天揚的勢力範圍,要找個存心躲他的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最簡單、最有可能找到鈴纓下落,而且是在最快速的時間內的——就得靠褚風了。
「可以,不過——」
聽到褚風說可以,天揚哪管褚風開什麼條件,只要他願意幫忙找鈴纓,哪怕要他將他所擁有的一切全都送給褚風,他也願意。
「不過什麼?」
「我想知道你和鈴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然為何明明郎有情、妹有意,卻演變成這種局面,你得告訴我。」
天揚想了一下,緩緩的將所有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全都說出來。
「原來是這個樣子啊,不過我現在才知道你是這麼的死腦筋,我看得出來鈴纓也是挺喜歡你的,只是你的態度讓鈴纓只能裝作不在乎。你想想,你就算讓鈴纓哭著求你又有什麼意義呢?你好不容易費盡心思娶到了鈴纓,為什麼不好好的珍惜她呢?還是你一心只想娶到鈴纓之後再好好的折磨她?」
褚風的話讓天揚啞口無言,他沉默的看著褚風。
「鈴纓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據我所知,蘇家的老爺及夫人對待她們幾個丫頭就像對待女兒一般疼愛,並請夫子授以琴棋書畫什麼的,鈴纓一定會由衷感激他們的,要是今日換成是你,你會不會為了蘇家而做出這種事?」他問道。
「不會。」天揚回答的有些遲疑。
「不會嗎?」
「……」
「要是鈴纓沒有為了臥病在床的蘇老爺子尋找龍鳳翡翠,那不就成了不孝了嗎?你為什麼要這麼苛責她呢?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她錯在不該為了龍鳳翡翠而利用我、接近我!」天揚沉聲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沒有那塊龍鳳翡翠,你會認識鈴纓嗎?你沒有認識鈴纓的話,又怎麼可能會成為今日的天揚?」
褚風說的天揚都知道,但是他必須要給自己一個理由,讓自己可以將鈴纓迎入門,要是鈴纓這麼傷害他,他卻又深愛著她,那自己不是太過於懦弱了嗎?
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要讓自己深信,他並不是這麼懦弱的一個人,被鈴纓傷害,卻又愛極了她啊!
「難道我就不能報復嗎?我才是那個受傷最深的人!」
「我知道,我沒有說你不是,只是你若想尋回鈴纓,你就必須好好思考,你要如何面對她,她會原諒你嗎?若她不願意原諒你,你還願意和她相處嗎?兩個人這樣過日子太累了。」
「我也累了……」也倦了,鈴纓是不是同他一樣的想法呢?
「重新開始吧,你們都還年輕,若是鈴纓沒有出事,你們還擁有很漫長的未來,別將時間花在一些無意義的事上,那是沒有用的。」
「我懂。」若是能找回鈴纓,他願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來換回她的心,只求她能回心轉意。
閉上了眼,鈴纓說的字字句句彷彿就在他的耳邊繚繞一般,那個聲音幾乎讓他痛徹心肺。
她會還原諒他嗎?這個答案大家心裡都沒個准,而能作答的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鈴纓!
她真的在這裡嗎?在聽到褚風給他的線報時,天揚快馬加鞭的趕到了這兒,這裡人不多,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城鎮而已,她真的會在這兒嗎?他很懷疑。
依鈴纓的個性,她根本受不了一點苦難,她怎麼可能會在這個地方呢?
還是,她嫁人了?天揚搖搖頭,不願去想讓他覺得心痛的答案。
他看著眼前的小攤子,這裡是賣豆腐腦的,一碗豆腐腦一弔錢。
「請問這裡有位叫鈴纓的姑娘嗎?」天揚對著孫大嬸問道。
「鈴纓?」孫大嬸皺眉想了下,「這裡沒有人叫鈴纓的。」她偶爾會到鈴纓這裡幫忙賣豆腐腦,但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叫鈴纓。
「怎麼可能?」褚風明明就告訴他,鈴纓是住在這兒沒錯啊,這位大嬸怎麼告訴他這裡沒有人叫鈴纓。
「真的,我們這兒就賣豆腐腦,老闆娘在裡頭煮豆腐腦。」
「那請給我一碗豆腐腦。」天揚找了個長凳子坐下,在孫大嬸送上豆腐腦時,邊吃邊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雲兒,你在這兒乖乖坐好,娘去外頭招呼客人。」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天揚怔住了,這……這不是鈴纓的聲音嗎?
天揚的視線掃向了一邊,沒多久,他就見到了穿著粗糙布料走出來的鈴纓。
她的打扮十分的樸素,與一般的婦人沒有什麼兩樣。
「孫大嬸,真不好意思,每次都得麻煩你。」由於她一個人帶著雲兒很辛苦,所以孫大娘總會來幫她。「我盛一碗豆腐腦給孫大嬸用吧!」鈴纓盛了一碗豆腐腦走到孫大嬸的面前放下。
「不用了、不用了。」
「有什麼關係呢?你就坐下來用吧。」
「蘇大娘,我前些日子說的那些,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孫大嬸問道。
「孫大嬸,你不要每次見著我就問我這個問題,我的腦子都被你給問疼了。」
「這有什麼關係,前天我同許公子說出你的決定,他還是不放棄,現在這年頭癡心漢難找了,嫁給許公子沒有什麼不好的,他一定會好好的疼愛你,你也不用再這麼辛苦了。」孫大嬸仍是不放棄的勸說著。
「孫大嬸……」
聽到這些對話,任誰都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就是那個許公子喜歡鈴纓,所以請孫大嬸來說媒嗎?這些話聽在天揚的耳裡,真的是刺耳極了,他抬起了頭看著鈴纓。
察覺到有股異樣的視線望向她,她這才發現了天揚。
「這位公子,你今日這碗豆腐腦就算我請客,請你下次不要再來了。」她的表情沒變,但是口中吐出的字句卻是其冷無比。
「鈴纓!」天揚連忙的站起身喚道。
「王家的老爺怎麼有空到我這個小小的鋪子來?」鈴纓看著天揚,「這兒不是你這種身份尊貴的人該來的地方,你請回吧!」
「鈴纓,你能原諒我嗎?」天揚沉重的說道,「也許我們——」
「大爺,我想你應該忘了鈴纓踏出王家之時說的話吧,我們沒啥好談的。」她鈴纓一輩子不曾求人的,以前不會、現在仍然不會。
「我們……」天揚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卻被她給打斷了。
「這些我都不想聽,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兩人互不相干。」他傷她這麼深,他今日來還想做什麼!她鈴纓已與他沒有任何的干係了,打從她踏出了王家門檻的那一刻起——「不,鈴纓,打從我見到你之時,就喜歡上你了。」
「但是你再見到我,卻選擇傷害我不是嗎?」她嘲諷的說道。「我鈴纓沒有這麼的苦命,一輩子都要看人臉色度日,別忘了你已經休了我。」
這一席話聽的孫大嬸愣住了,鈴纓不是死了丈夫嗎?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
突然地,一個小人兒從內室裡頭跑了出來,他身穿著棉襖,腳上趿著紅鞋,看起來可愛極了。
「雲兒,娘不是叫你在裡頭學寫字嗎?」鈴纓蹲下身子對著雲兒說道。
「娘,雲兒寫好了啊!」雲兒是個懂事的孩子,他從小便不吵也不鬧,鈴纓十分的疼愛他。「娘,雲兒要吃豆腐腦。」
「要吃豆腐腦是嗎?娘幫你盛,你先去坐好。」
「他——他是我的兒子嗎?」天揚顫聲的說道,「鈴纓,回答我的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他是我兒子!」
「不是,他不是。」鈴纓硬聲說道,不願去看天揚心痛的表情,「吃完豆腐腦就請走吧,小廟是容不下大佛的。」
「豆腐腦在這兒好賣嗎?」天揚只要一逮到機會就會出現在鈴纓的攤子,並已找機會和鈴纓多說幾句話。
「托你的福,你來了之後,客人全都走光了!」鈴纓沒好氣的說道。
她不知道天揚來這裡到底有何目的,是想再來羞辱她的嗎?
不!她不要再回到王府了,那裡對她來說就如同煉獄一般。
而且,待在這裡她什麼都不須要顧忌,只要當一個普通的寡婦蘇大娘就行了。
「鈴纓,沒有人同你買豆腐腦,我全買了怎麼樣?」天揚露出了個笑容問道。
「不需要。」她鈴纓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他。「你現在只要馬上離開這裡,我就謝天謝地了。」
天揚深知鈴纓嘴利,要想待在這裡的話,就一定得厚著臉皮待著,否則就會同上次一樣,講沒幾句話就被請出了小攤子。
「鈴纓,這幾年你過得好不好?」
「很好!」她冷著臉說道。
她都叫他離開這兒了,他反而還坐在椅子上,令鈴纓十分的不高興。
「我想也是。」天揚點點頭。
「知道就好。」
「不管怎麼樣,我們就像老朋友一般,難道你連和我敘敘舊都不肯嗎?」
「我沒有那個空閒的時間,我可不同蘇大爺你一般,底下可還有人幫你做事。」鈴纓講話依然是十分的酸且辣,「這兒就只有我一個人在賣豆腐腦,你若是喜歡你現在所坐的那把椅子,我也可以送給你。」
「這就不需要了!」天揚想了下,「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嗎?」他突然說道。
他說的話讓鈴纓愣了下。「你怎麼過的全都與我無關。」想必是美妻、美妾一堆吧!
「我每天都在想你。」天揚握住了鈴纓的手。
鈴纓想將自己的手由他的大手裡抽出,但是卻怎麼都抽不出來,「放手啊你!」見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鈴纓真的覺得十分的難堪。
「我真的每天都在想你。」他放低了音調。
是啊,他是每天都在想著鈴纓。
在還沒有見到褚風之前,他甚至為自己所做的愚蠢決定感到可笑及可悲。
要是他不將鈴纓往褚風那兒送、要是他不這麼虐待鈴纓的話,也許他們就會不一樣了。
畢竟,他是十分愛著鈴纓的。
縱使她背叛過他、縱使她不愛他,他仍舊是深陷其中無可自拔。
「那是你的事。」
「你有沒有同我一般?」天揚問道。
「沒有,我沒有!我每日都在詛咒著你。」
聽到鈴纓所說的話,天揚挑了挑眉。
「詛咒?挺像你鈴纓會做的事,不過你會詛咒我,就代表你根本就還沒有忘記我,不是嗎?」
也許,這是個好現象不是嗎?
「你——無恥!」
「無所謂,我並不是第一次被你這麼罵了,我也習慣了。」
「你走啊,一輩子別再出現在我們母子面前。」鈴纓不停的推著他。
他為什麼要再出現?他讓她平靜的心湖再起了漣漪,他不出現的話對她與雲兒都好啊!
自從那日再見到他之時,她每晚都無法入睡,腦子裡想的全都是天揚的事。
同時,她也痛恨著自己的無用!不是打從離開王家時,她就決定斬斷了一切與天揚的聯繫了嗎?
他是蘇天揚,而她仍是鈴纓,兩人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
兩人惟一的聯繫只有雲兒吧。
「聽我說,我會再來見你,我一定會將你帶回去的。」
「不可能的!」鈴纓大聲的說,「我不會和你回去!」
「會,你一定會。」說完,天揚放開鈴纓的手,在她的臉頰上輕撫了下之後,便離去了。
鈴纓則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聽見雲兒在喚她。
而那一夜,鈴纓則是仍舊輾轉難眠,腦中想的仍是天揚!
天揚坐在客棧裡頭,這家客棧離鈴纓住的地方不遠,可以見到鈴纓的家,偶爾天揚往一旁望去還會見著鈴纓的身影。
「小娃兒,這一串糖葫蘆是要一個銅板的,沒有銅板就滾遠一些。」賣糖葫蘆的老翁說道。
「可是我娘……」
「我不管你娘怎麼樣,有銅板才能買。」老翁不耐煩的說道。
這些話吸引了天揚的注意,天揚仔細一看,認清了那個小娃兒,他連忙的走出客棧頭,「你要吃糖葫蘆是嗎?」
「嗯。」雲兒點點頭,「可是……」
「我買給你吃。」正當天揚要掏出一個銅板時,遠方有一頭野馬朝這裡衝來。
「誰快阻止它——」野馬的腳程快,老百姓只顧著流竄,根本沒有辦法去阻止這匹馬,而這時鈴纓也走了出來,看到這個景象。
「不要!」鈴纓往前衝去,抱住了雲兒,而天揚及時推開了他們兩人。
馬蹄揚起,由天揚的背上踏了下去,天揚倒在地上,口中立刻吐出了鮮血——「不、不要!」鈴纓看到這個情形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不要、不要啊!」她的淚水一滴滴的滴在天揚蒼白的臉上,要不是為了救他們,他不會這樣的啊!鈴纓放開了雲兒,將天揚擁在懷裡。
「天揚,你醒醒啊!」鈴纓慌了,「拜託你們請人來救他好嗎?求求你們!」
她哭得泣不成聲,無法接受天揚有可能會發生什麼不幸,要是他怎麼了,要她如何活下去?
雖然她告訴過自己,別在乎他,但是她錯了。她還會為他惱、為他氣、為他掉淚,這就證明了一切,她是愛他的、她是在乎他的啊!
只要他沒事的話,她什麼都不要再去計較了,她願意以後的日子由他們三個人一起度過,只希望他沒事——「鈴纓……你在為我哭嗎?」天揚吃力的抬起手,擦掉了鈴纓臉上的淚痕,「為我哭,值得嗎?不值得的——」他斷斷續續的說道。
「你別再說了——」鈴纓搖著頭,他蒼白的面容幾乎要讓她窒息了。「你什麼都別再說了。」
「若是我死了,你可能才能真的自由吧——」說完這句話之後,天揚閉上了眼。
「不、不要!」鈴纓抱著天揚痛哭著。
「將這碗藥喝下去吧!」鈴纓端著一碗藥汁走入廂房裡。
天揚,半躺在床榻上,身旁則是坐著雲兒,他微笑的看著鈴纓。
「你餵我。」見到了鈴纓對他好,他成天就只知道傻笑著。
「你傷著了胸口,又不是傷著手,而且我也沒見你缺手斷腿的,怎麼還要人喂?」鈴纓口頭上是這麼說,但還是拿著湯匙,小心的餵著他。
「你在乎我的是嗎?」天揚雖然不願打破這美好的一切,但他還是必須這麼問。
鈴纓看著天揚,「是的,這個答案可以令你滿意嗎?還是你想得到答案之後淩辱我?」
「鈴纓,我沒有這個意思。」天揚急忙的說道。
「沒有嗎?」
「真的,相信我!」
「娘,爹爹說他住的地方有很大的池塘,裡頭養了許多很肥的魚呢,這是不是真的啊?」雲兒問道。
「真的。」鈴纓撫了撫雲兒的頭說道。
「和我一起回去好嗎?過去的一切,誰都不要再去計較,我們一起好好過往後的日子好嗎?」
「不計較?」鈴纓閉上了眼,誰欠誰真有這麼的重要嗎?她也想和天揚一起生活啊!計較那些真的太苦也太累了。
「是的。」
「你愛我嗎?」
「就像初見到你一般。」天揚說出了心裡頭的感覺,「對你的愛戀,我始終沒有停止過。」他看著她,手握住她的手,「那你呢?你不愛我也沒關係,只要你願意陪我走過這一生就行了。」他的愛戀很卑微,就算自個兒是弱勢的那一方,他也無所謂啊。
「你為什麼認為我不愛你?」她的手反握住他的。
「不然呢?」天揚的心急遽的跳動著,等待鈴纓說出他期待的話。
「想知道嗎?」她賣著關子。
「想。」
「等我們回王家,我就告訴你吧,只要你不嫌煩的話,」她笑道。
「怎麼會?我想聽都來不及了,我保證絕對不會嫌煩的——」
—本書完—附註:欲知駱宣的情事,請翻閱《闖禍小丫環》欲知兒的情事,請翻閱《押寨小丫環》欲知柳念薏的情事,請翻閱《珍藏小丫環》欲知赫連降月的情事,請翻閱《福晉小丫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