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沒有回答,任由體內強烈的悸動引發一陣陣哆嗦。
他真的知道嗎?
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不會是廣令傑,否則皓月不會為此逃婚,那麼……
孟少麟沉痛地閉上眼不敢往下想。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他卻沒勇氣面對。
他給不起的,一個養尊處優的皇族公主豈是他所能覬覦動情的對象,再說,他曾經答應馮將軍在先。
「爺。」家僕輕敲著門屝,打斷了孟少麟的沉思。
「拜帖?」抬眸看見家僕手裡握著的東西,他不由得疑惑。「這麼晚了會是誰?」
「回爺的話,是馮將軍。」
思緒百轉,猜不出馮定國深夜造訪的原因。
「快請!」
孟少麟跟著家僕一同到大廳迎接。
「岳父大人。」一見到馮定國,他依舊遵禮喊他岳父。
「賢婿不必多禮。」
「岳父大人忽然造訪,不知……」
馮定國的眼神飄到一旁的家僕身上。
「你們先下去吧。」揮退了家僕,孟少麟靜待對方自己開口。
「賢婿,你認為一個男子若是有志難伸會是一件多麼沮喪的事?」
「岳父大人,恕我不懂。」不明白馮定國為何忽出此言,孟少麟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
「我聽說你一直想領兵出關平亂,是否真有此事?」
問題來得太過突然,孟少麟倏地緊繃如弦。
沒錯!他一直想要有一番作為,倒不是想要爭功奪利,而是想證明自己的能耐。
他一路過關斬將考上武狀元,為的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將習得的兵法應用於戰場上,然而,在朝中掌控兵權的人是馮定國﹐這也是他當初會允婚的原因之一,相信馮定國的想法和他相去不遠,他與馮凌之的婚約是為了避免兵權相奪。
哼!這個老狐狸。
孟少麟臉笑心不笑,堆起了虛應的笑容,「岳父大人,你的意思是……」
話鋒一轉,馮定國提起自己的女兒,語氣沉重無奈。「你老實告訴我,其實凌之不是被搶親的吧?她是自已逃婚的,是不?」
孟少麟的笑容倏斂、目光冷凜,他猜不到馮定國轉變話題的用意何在,靜觀其變地等著他接下來的舉動。
「看你的反應我就猜得到答案了。那丫頭!我還以為她會一輩子乖巧柔順,想不到她一旦拗起來也挺強悍的,嘖!」馮定國面露苦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就跟她母親一樣。」
「你早就知道凌之另有心上人?」
「我不知道,那丫頭有什麼心事都憋在心裡不肯說,我當然也料想不到她會使出逃婚這一招。本來我還真以為她是被賊寇給搶親了,但是沒理由同樣被搶親的祥貞公主回得來,而我的女兒卻回不來,我明白你大概是為了顧及公主及凌之的聲譽,所以隱瞞了事實,而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
「我不懂。」
「凌之逃婚在先,算起來是她有負於你,道義上我不該要求你履行諾言承認她狀元夫人的身份,但是為了維護她的名聲,我不得不做出自私的要求,紙包不住火,我擔心她跟別人私奔的事遲早會走漏,因此,我來是希望你能保守這個秘密,繼續讓外人誤以為她是被搶親而不是私奔,那可是足以誅九族的欺君之罪啊!當然,在名義上她依然是狀元夫人,至於你私下想納多少個偏房我都不管,若是你願意配合的話,兵權……」
他這下懂了,馮定國是自知理虧怕他反悔承諾,那麼一來的話,馮凌之的名聲會因為與人私奔而掃地,將軍府也會跟著顏面無光。
這絕對是一個好機會,既然馮定國自知於情於理都站不住腳,那麼他大可趁此機會以馮凌之私奔為由立下退婚書,那麼,他和皓月之間便會少了一層顧忌,只是……
馮定國握在手中的兵權是助他成就大業的必備條件。
皓月與兵權,兩相權衡之下,不管是哪一樣他都難以割捨。
「賢婿,你在猶豫了。」馮定國語帶試探,「看來,你另有心上人了?」
「我——」孟少麟張口欲言,卻被馮定國截斷。
「考慮清楚再回答我,我會讓出兵權給你﹐這個機會十分難得啊!至於女人嘛,不一定要給名分的。」
是嗎?孟少麟在心裡問自己。
別的女人或許可以不給名分,但皓月卻不行,從沒聽過一國的公主委身當小妾的,就算皓月對外界的傳言向來一笑置之,他也不會允許這事發生的,對於她,他只想給她毫無保留的全部。
他忍痛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時,心意已決。
「不必考慮了,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兵權,我可以放棄。」
萬萬料不到拋出的誘餌會失效,馮定國的臉色乍青乍白。
「先別急著回答我,我給你十天的時間考慮,十天後你再回答也不遲,我先走了。」馮定國走至門口,忽地回頭凝望他,「希望屆時能聽到好消息。」
「我恐怕會讓你失望。」明知對方一再給他機會,但他還是忍痛割捨。
「是嗎?」馮定國在離去前面露莫測高深的微笑,拋下意有所指的一句話:「或許是誘餌不夠大吧。」
望著馮定國的背影,孟少麟心中的掙扎更大了,明知此時的他不過是個努力捍衛女兒名節的父親罷了。
但,他就是不得不對他咬牙切齒,他該死的掌握了他的慾念,叫他不論捨棄與否都心痛如絞。
★★★
「公主,今天是七夕耶!」
「那又如何?」朱皓月淡然一笑,七夕是屬於有情人的節日,對她而言並無太大意義。
「公主,我看妳最近老是悶悶不樂的,不如咱們今晚喬裝溜出宮去,聽說城西那兒有畫舫結燈遊湖的活動,我們去湊湊熱鬧,順便讓妳散散心,好不好?」
青兒邊幫朱皓月梳頭,邊慫恿她出門,她實在快看不下去了,原就沉靜寡言的公主自從回宮後更加寡言得可怕,害得她都快悶出病來了。
「讓我散心?」朱皓月瞭然的微微一笑。「恐怕是妳自個兒想散心吧。」
「公主.」青兒使出哀兵政策。「妳知道就好,人家好悶喔!妳就行行好,帶我出宮去溜一溜嘛!」
「妳自個兒去就好了,我想待在宮裡。」她一點也不想混在成雙成對的情侶之中,那會更加凸顯她的孤寂。
「不行啦!我不敢一個人溜出去,公主,求求妳陪青兒一起去嘛!再說,我連畫舫都租好了。」開玩笑,她想盡辦法就是要讓公主開朗些,怎麼可能獨留她在宮裡。
「妳真是反了,居然先斬後奏。」朱皓月嬌斥道,但臉上不見慍色。
「公主……去嘛!去嘛!」青兒使出她最拿手的耍賴功夫。
她莫可奈何的瞋了青兒一眼。「真是拿妳沒轍。」
一聽朱皓月這麼說,青兒便知道她已經應允了。
「太好了。」青兒眉開眼笑,「我這就去準備,咱們一入夜就立刻出宮。」
★★★
晚風徐徐、沁人心脾。
才一入夜,位於城西的陵湖上有著大大小小的畫舫。
每一艘畫舫上頭皆懸燈掛綵,五彩繽紛的燈光將陵湖映照得五光十色、綺麗炫目,使得原本平靜幽暗的湖面頓時變得好不熱鬧。
在湖畔站了兩男一女,其中一名男子轉身離去,另外一男一女則上了一艘畫舫,女的小腹凸出,任誰都看得出她身懷六甲,而溫柔地攙扶著女子走上畫舫的男子正是孟少麟。
「大哥,很無聊吧?」身懷六甲的女子試探性地問道。
「咦?」
孟少麟不明所以地看著依舊明艷動人的妹妹,除了肚子變大之外,懷孕似乎沒在她身上造成太大的影響,孟妘妘還是一如少女般嬌美。
「我說,大哥肯定覺得很無聊,好好的一個七夕夜居然得陪著自家妹子遊湖,都是娘太過緊張了,硬是要你一起跟來。」
「怎麼會呢?妳懷有身孕,多一個人陪在一旁才安全。」孟少麟拋給她一個安撫性的微笑。
孟妘妘眼帶疑惑地睨著他,「真的不會?那麼大哥為何眉宇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有嗎?」
「明明就有!」孟妘妘不客氣地指出她所觀察到的。「該不會是與佳人有約,被我耽擱了所以在煩惱吧?你若有事就先走,我一個人沒關係的。」
一抹澀笑浮現在孟少麟的唇邊。「我哪裡會與佳人有約呢?」
七夕夜裡他當然想與皓月共度,只是,以目前的狀況似乎不太可能。
「那麼大哥究竟是為了何事煩心?」
「妘妘,若是大哥領兵出戰,妳覺得如何?」孟少麟不答反問。
「大哥是為了這事愁眉不展?能夠領兵出戰不正是你一直以來的目標?」
「現在有個可以一展抱負的機會在眼前,但是,我猶豫了……」孟少麟將事情的始末全說給妹妹聽,包括他對朱皓月的感情。
「大哥打算放棄兵權嗎?」
「我不知道,總之,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我勢必得擇其一。」
「祥貞公主知道嗎?」
「我不打算讓她知道,若是她知道我因她而放棄兵權恐怕會因此內疚,我不想要她的心裡有負擔,反之,若是為了兵權而放棄她,她一定也會傷心的。」
「大哥……」孟妘妘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船艙外的吵鬧聲給打斷。
湖面上傳來驚呼的聲音:「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孟少麟與孟妘妘步出船艙,向船夫問道:「船家,發生什麼事?」
「好像是前面有一艘船上發生登徒子調戲良家婦女的事,結果其中一位姑娘為了抵抗不慎落湖。」
「哦?」孟少麟劍眉蹙擰,吩咐船夫道:「把船駛過去。」
畫舫前進不到幾尺,孟少麟便發現湖面上有一名女子正載浮載沉。
雖然自己身陷險境,但女子仍嘶聲大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家小姐?」
「大哥,你怎麼了?」孟妘妘發現兄長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鐵青。
「這聲音……好耳熟。」孟少麟努力搜尋記憶,試圖回想起他曾在哪兒聽過這名落水女子的聲音。
「是大哥熟識之人?」
「是青兒!」如果在湖面上拚命呼救的人正是青兒的話,那麼,船夫口中那位被登徒子騷擾的姑娘豈不就是……
幾乎是即刻的,孟少麟不假思索地提氣一躍,凌空飛掠過湖面,將那名落水女子撈到船上來。
「咳、咳、咳!」女子低著頭趴在甲板上連咳了數聲。
「青兒?是妳嗎?」不待她把氣咳順,孟少麟隨即心急如焚地質問。
他私心地希望此人不會是青兒,她應該和皓月一起待在皇宮裡才對啊!
「咦?」女子頓時忘了咳嗽,疑惑地抬起頭,撥開蓋在眼濕淋淋的頭髮欲看清說話之人,她很好奇為何她的救命恩人會知道她的名字。
「啊!是孟狀元!」謝天謝地,有救了!
「真是妳!」孟少麟的俊臉倏地失去血色,渾身冷汗涔涔。
「皓月在哪兒?快說!」他抓住青兒的手臂詢問,語氣焦灼、眼神暴戾。
「大哥,你會嚇著她的。」
青兒顫抖的手指向左方的一艘畫舫,「在那兒,小姐被兩個……」
孟少麟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巧看見朱皓月被兩名男子拉扯著欲進入船艙內。
「船家!快靠近!直接撞上那艘船,一切損失我會負責。」
接收到命令的船夫立即將畫舫駛向朱皓月所處的那艘船。他正想買艘新船,偏偏身上的銀兩不夠,要是眼前這位大爺肯出錢的話,他一點也不介意撞壞了船,反正可以乘機撈一筆。
就在船身快要撞上的那一刻——
「妘妘,小心!」
雖然一心急著要救人,但孟少麟也沒敢忘了自個兒的妹妹有孕在身,為了怕撞擊的力道過強傷到他未來的小外甥,他趕緊摟她入懷護住她的身子。
砰的一聲,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停下動作,全往這邊望了過來,當然,也包括朱皓月及那兩名強拉著她的手不放的登徒子。
自從御花園一別後,朱皓月與孟少麟再次相逢,只是,任誰也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朱皓月覺得胸口的氧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空似的,悶痛不已,那突如其來的心痛是因為孟少麟的懷裡居然抱著一名女子,而且,如果她沒看走眼的話,那名女子似乎懷有身孕。
她瞥開眼,不忍目睹他摟著其它女子的模樣。
「皓月﹗」孟少麟面露擔憂、語帶柔情地呼喚著她,絲毫不察她眼中的妒意。
「青兒,幫我照顧她。」
他將妹妹交代給青兒,接著便縱身跳躍,以輕功飛越船身。
孟少麟離開後,青兒試探性的問著孟妘妘:「呃……請問,那個……妳是孟狀元的……」
該不會是他的小妾吧?說什麼她都得替公主問出此女是誰,為何孟少麟會對她如此呵疼。
「妹妹。」孟妘妘含著淺淺的笑意回答她的問題,她看得出來,青兒和對面畫舫上的姑娘似乎都誤會了她和大哥的關係。
青兒不確定地瞪大了雙眼,「親生妹妹?」
孟妘妘差點噗哧大笑。「如假包換。」
「還好、還好。」青兒拍拍胸口,露出一副幸好的表情。
「什麼事還好?」一名男子以輕功飛踏過數艘船,最後落在孟妘妘的身邊,不由分說地將她抱入懷裡,小心翼翼的撫著她微凸的小腹。
「你怎麼這麼慢?」孟妘妘嬌嗔地以食指戳著男子的肩膀。
「拜託!我的大小姐啊!」男子翻了個白眼。「也不想想是誰在臨上船前突然要吃烤鴨、又要吃湯包、又要吃酸梅干,還要蓮子湯,妳以為這些東西一下子就能買得齊嗎?」男子攤開手中提著的包袱,露出美味的佳餚。
孟妘妘看到期待已久的美食,雙眼倏地晶亮了起來,只見她一臉甜蜜地窩在男子的懷裡,順手拿了一顆酸梅干丟進嘴裡。
「哎呀!人家也沒辦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孕婦的胃口本來就會很奇怪的。」
「你們倆是……」青兒好奇地看著他們倆打情罵俏。
他們異口同聲回道:「夫妻!」
「妳是?」男子反問。
「她叫青兒,是大哥從水裡救起來的丫鬟,現在大哥正趕過去救她的主子,也就是極有可能成為我未來大嫂的人。」孟妘妘邊吃著烤鴨邊為夫婿解釋。
「哦,大舅子不是已經娶了馮將軍的女兒了嗎?」
「你不懂啦!我偷偷告訴你們。」她把青兒和夫婿的耳朵一起拉了過來。「大哥其實喜歡的是祥貞公主,他甚至準備為她……」
就這樣,孟少麟方才告訴她的事情,被孟妘妘原封不動的轉述給另外兩人聽。
聽完小道消息的青兒當下決定了,為了公主和孟狀元的幸福著想,她必須要有所行動。
★★★
孟少麟站在朱皓月及兩名登徒子的面前,軒眉跋飛、臉色陰鷙。
他難忍怒氣,厲聲咆哮道:「放開她!」
若不是此處人多,他極可能像上回那樣一掌擊斃這兩個不知好歹的登徒子,他還能沉得住氣開口跟他們說話已經是忍耐的極限了。
話是朝著那兩名男子說,但眼睛卻一瞬也不瞬地鎖著朱皓月,她沒對他開口求救,反倒是用一副無法諒解的神情睨著他。
為什麼呢?他不解。
「喲!有人來逞英雄了耶!」其中一名登徒子,無視孟少麟的怒氣,依舊緊抓著朱皓月的手腕不放,甚至還挑釁地奸笑著。
「小美人,看樣子妳的行情不差嘛!有人想替妳出頭,就不知道他有沒有本事把妳救走,妳知道嗎?只要是我想要的女人很少有得不到手的。」
另一名男子以扇柄挑高朱皓月的下巴,態度輕佻、眼神邪肆,壓根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麼人,也渾然不知孟少麟的火氣即將爆發。
「放、開、她!」他咬牙切齒的下了最後通牒。
「你說放我就會放嗎?大爺我……啊——」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震天價響的慘叫聲,隨即而來的是落水的撲通聲。
「救命啊!我不會泅水。」那名拿著扇柄挑高朱皓月下巴的男子被孟少麟猛一扯,直接扔入湖裡,呼天喊地地求救著。
一旁畫舫上的遊客在瞧見這一幕後,不但不伸出援手救人,反而紛紛響起喝采鼓掌聲。
「你……你居然敢推他下水?你不能也這樣對我,聽著!我可是城內徐大財主的公子,你若是得罪了我,今後別想在城裡立足做生意。」另一名男子見狀趕緊報出身份,希冀能免於落水的命運。
只聞孟少麟沉著聲,說出無情的冷語:「太晚了。」
下一瞬間——
撲通!
「救命啊!誰要是肯救我,我出十兩銀子犒賞他……要不,二十兩……再不然五十兩……」
畫舫上響起此起彼落的竊笑聲,因為圍觀者都很清楚,恐怕價位喊得再高也不會有人下去救他。
解決了麻煩之後,孟少麟帶著未消的怒氣走向朱皓月,依舊緊攏的眉心顯示了他的擔憂與害怕。
他害怕她受到任何傷害,那為她憂心的痛比剜下他心頭的一塊肉還要疼。
「為什麼不帶銀針出門?太危險了!」略顯嚴厲的語氣,是責備也是擔心。
知道她深諳銀針封穴,若是她身上帶著銀針的話,那兩名登徒子壓根不會有機會靠近她。
「你大可不必出手相救的。」她其實不想這麼說的,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天知道!她在意孟少麟在意得連心口都會隱隱作痛。
親眼目睹他親暱地摟抱著其它女人,那扯心撕肺的感覺真是不好受。
「妳」他猛地擒住她的藕臂,難以置信地將她拉近眼前,擔憂之情因為她的不領情而化為怒氣,幽暗的深瞳中跳躍著噬人的火焰。
「妳當自己是無牽無掛的嗎?」他以額柢著她的前額,緊抿的薄唇迸出陰寒的質問。「不帶著防身武器便隨意溜出宮,若是出了什麼事,妳以為不會有人為妳傷心、為妳肝腸寸斷嗎?」
朱皓月明燦燦的雙眸不確定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容顏。
「那人……會是你嗎?」她不敢有太大的奢望,以免失望過大。
「妳說呢?」他不答反問,為了她的存疑而生氣。
「我還以為……讓你擔憂掛心的人是她。」朱皓月的眼神瞟向對面畫舫上的孟妘妘。
大惑初解,孟少麟總算知道她原來是在鬧彆扭,而原因就出在孟妘妘身上﹐這麼前思後想加以聯貫後,他這才恍然大悟。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她是在吃醋吧?
這表示她在乎他囉!這麼說,為了她而放棄兵權是值得的,他的感情將不再只是單方面的。
「皓月。」他難掩心中的悸動,顫著聲呼喚她的名。
「妳在吃醋了。」他的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
朱皓月的凝脂香腮上瞬間佈滿了艷麗的紅暈,眼神也變得飄忽不敢迎視孟少麟,就連言語也閃爍支吾。
「你……你少亂說。」
「我亂說﹖」他斜挑劍眉,「何不捫心自問呢?我不信妳對我真的無情,否利當助妳不會主動吻我,在御花園裡妳不會暗示我誰是妳想共度一生的人,現在我不怕了、我想要面對了,反而換成妳想轉身逃開,妳以為我會允許嗎?」說完,他冷不防地將她扯入懷裡抱住。
掙脫不開他的雙臂,朱皓月索性瞥開眼,冷聲道:「她在看。」話中的「她」指的是孟妘妘。
「她?」孟少麟嘴角的弧度愈勾愈大。「妳知道她是誰嗎?」
「我才不想知——」
她才想搖頭拒絕就被他霸道地打斷了,「她是我妹妹。」
「你妹妹?」朱皓月呆若木雞地看著對面畫舫上朝她揮手的女子。
孟少麟一手摟著地,另一手則靠在唇邊圈成半圓狀。
「妘妘,你們先回去,三個時辰後帶著青兒在東門客棧碰頭。」將話交代完後,他便二話不說拉著朱皓月往船艙走去。
「你做什麼?」
他放下船艙的竹掛簾,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視線。
「吻妳。」
嘶啞濃濁的話語方休,熾熱溫燙的唇瓣便已落在朱皓月因吃驚而微啟的朱唇上,不讓她有抗拒的機會,他極盡溫柔地舔吮著她的飽滿甜美。
「給我時間。」熱燙的嘴唇貼在她的耳上輕噥軟語,「我會把事情解決的,等我!」
從不輕易允諾的孟少麟給了承諾,只因他決定不逃了、只因他知道朱皓月是他願意傾盡一生去追求的女子,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