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朔拋下一切,自己一個人飆車來到陸凝香的住所。雖然他此刻仍然千頭萬緒,不知道自己開口的時候應該先說什麼;但他更生怕她已經恨他恨到根本不讓他解釋事情的原委。
「我不相信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這是我對愛情的信念。」
他沒想到,阿斌的一句話會帶給他如此大的衝擊;及時阻止他成為一個千夫所指的笨蛋!
他當然沒有天真到以為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但他就是無法讓芷薏以為自己對她的愛意已經隨風逝去。想到阿斌說芷薏哭腫了眼,他的心如刀割,雖然他也幾天幾夜未闔過眼,但那是他活該受的苦。
他是該解決問題,而不是像個苦行僧一樣虐待自己。他沒有因為可能跟芷薏會有血緣關係就停止思念不再愛她,那他幹嘛要當罪人?如果注定要當罪人,他也寧願當,個為愛犯罪舶罪人,否則他就真天殺的對不起芷薏了。
來應門的陸凝香,看見赫連朔出現在門外,她大吃一驚。
「我要見她!」他的口氣堅決,不容否定。
「她……在房裡。」
無視陸凝香錯愕的眼光,他快步來到她房門口,悄悄開了門。
芷薏一臉憔悴的躺在床上,淚水無聲地滑過她滿是淚痕的雙頰。眼睛紅了、眼眶腫了,即使已經連續哭了不知幾天幾夜,哭到傷心欲絕、肝腸寸斷、泣不成聲,每每總要哭到累了才能睡得著,醒來後,也仍然有流不盡的眼淚。
她的痛,不是任何語言可以形容。
乍見他進門來,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夢境。「你來做什麼?」
他被她此刻的模樣嚇了一跳。「芷薏……」
這真切的聲音,讓她明白自己不是在做夢。一股被羞辱過的氣惱躥上心頭,她立刻坐起身來,聲嘶力竭地朝著他破口大罵:「我不想見到你!出去!」
「我要解釋……」
「不需要!」她順手從床頭櫃上抓了水杯便朝他砸去。他毫不閃躲,玻璃杯不偏不倚打中他胸口,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他襯衫濕了,也濺得滿頭滿臉都是水。
「你滾!」她又氣又急地大叫道。「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給我滾!」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緊緊握住她的手。「你聽我說,不要這麼快放棄我,好嗎?」
「我什麼都不要聽!」又一顆斗大的眼淚不爭氣地滑下她的粉頰,她眨眨眼,故作堅強,「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了,『分手』這個字眼我懂,不需要你給我理由。」
「那不是我的真心話!我一點也不想跟你分開!?」
「你不想我想!」芷薏口氣冷淡地說。「難道你不知道你已經傷害了我!」
赫連朔愣在那裡,啞口無言地任她指責。
四週一片靜默,連芷薏也停止啜泣,只是不住地深呼吸,試著平撫自己百般委屈的情緒;陸凝香悄然出現在門口,她遞了條毛巾給赫連朔,隨即走到芷薏身邊坐下,語氣溫和地安撫她。
「小薏,你氣也氣過了,哭也哭過了,就聽聽赫連要說什麼吧。」
「香姨……你怎麼幫著外人?」她急得又擰了臉孔。
「我不是幫著外人,我是不忍心看你這麼傷心難過。」陸凝香是個十分看重感情,外加第六感相當準確的人,她老早就覺得亭有蹊蹺;但不知該從何問起,赫連朔今天既然找上門,就表示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有得救!
「他誤會你的時候,我曾經要他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就當是還我這個人情,也給他—個機會吧。」
「這?這算什麼人情嘛……」她仍然氣呼呼的。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是她被這個男人莫名其妙給甩了耶!
赫連朔見機不可失;連忙轉移話題;「陸小姐,你知不知道穆婉蓉是誰?」
他直視著陸凝香的臉,多麼希望能從她口中得知他想要的答案。
穆婉蓉?她是誰?芷薏快速地眨著含淚的睫毛,不知道赫連朔突然問起這個人要幹嗎?而陸凝香的表情也微微地變化了一下,可是卻逃不過赫連朔的眼。
「這跟你和小薏之間的問題沒有什麼關係吧?」
「請你先告訴我,穆婉蓉是什麼人?!」他很堅持。
不問還好,這一問,陸凝香反而沉默了。
「香姨?」看見她的反應,芷薏知道這個問題觸動了自己從來不曾瞭解的一面。「朔,你問這個幹什麼?這個穆婉蓉是誰?」
赫連朔也沒有答她的話,只是靜靜的望著陸凝香。
陸凝香的眼眸清澈炯亮,心中立刻有了取捨。「穆婉蓉……她是君漠北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
芷薏的兩隻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她的一口氣到現在還哽在喉嚨裡;不知該吸入肺部,還是該吐出嘴巴。「我不相信,」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
「傻孩子,你既不是我生的,當然也不會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啊。」陸凝香輕歎了一口氣。「都要怪你爸的臭脾氣跟死個性,他自己不願意說出口的心事,就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可……可是……」她突然說不下去了。在自己模模糊糊的記憶中,她的確自懂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叫什麼名字。君漠北一個人給她的父愛,遠遠超過她對母愛的需求,讓她從來就沒餚想過要去追究她的生母是誰。
「那時候的你,應該還是個未斷奶的娃兒,所以你當然一點印象也沒有,而我根本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認識你爸。不過,因為他曾經在穆婉蓉臨死前發誓,答應她絕不會再娶別的女人,所以當我後來知道他有這麼一段過去的時候,我也暗自下了決定,絕不破壞他對穆婉蓉的誓言。」
「所以你才遲遲不肯答應嫁給我爸?」望著她哀怨的表情,芷薏好不心疼。「香姨,我現在知道了,或許我爸最愛的女人不是你,但你卻是最愛我爸的人。」
「我當然愛你爸,但是承諾就是承諾,既使穆婉蓉早已不在人世,這麼多年了,其實你爸很想打破自己的誓言,是我自己不肯……」她不想再討論這個令她困擾的名分問題,便急忙改變話題。「關於穆婉蓉,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這下子芷薏的精神全來了。「好,朔,該你了!」她很好奇他怎麼會知道穆婉蓉這號人物的存在,更好奇她的親生母親跟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是啊,你是怎麼知道穆婉蓉的事情!」
兩個女人一同望向赫連朔,就等著他解釋自己如此異常的舉止。但是,陸凝香知道的事情,顯然還不足以解開他心中的疑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道出:「赫連皇天說,穆婉蓉原本是他的元配,是君漠北橫刀奪愛,從他身邊搶走了穆婉蓉,所以他才一再警告我不准娶芷薏。」
陸凝香想起了上回芷薏被赫連朔強押回家的「綁架事件」,君漠北就不知有多激動,一直認為是赫連家衝著他來的報復行為。
「那件事情我也知道,」她立刻搭腔。「這是他們之間的恩怨,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當然不止如此,他還信誓旦旦的……」他一咬牙,還是說了出來。「他說芷薏是穆婉蓉跟他所生的孩子。」
「什麼?」芷薏和陸凝香同時驚呼。
「我是赫連皇天的孩子?別開玩笑了!」她不可抑止地大叫了起來。「不不不!這太荒謬了……我絕對不會相信的!」
「這……這實在……」陸凝香的反應卻和她大不相同。
看著陸凝香的反應,他知道這場噩夢果然還是有成真的可能。
芷薏直到這一刻才恍然大悟。「難道……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故意氣我?這就是你要跟我分手的理由?」
「是的。」他望著她,滿心期盼能得到她的諒解。「我說過要讓你快樂,可是我卻沒有做到,你會原諒我嗎?」
「不原諒!」她憤憤不平地說。「你竟敢小看我對你的心意,為了這個愚蠢的理由,你竟然害我這麼傷心,你叫我怎麼原諒你!」
「我不管你伯父那個臭老頭子說些什麼,在這一切還沒被證實之前,我還是要跟你在一起!不要以為像你這樣的人才能承受這種事情,我也可以!」
他苦笑著,覺得自己被她說得像是個沒人性的人渣。「我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堅強,芷薏,我也無法承受這種痛。」
她深吸一口氣,平息自己激動的情緒。「那麼……你在乎嗎?萬一我們是堂兄妹,你是不是真的要棄我而去?」
「我不在乎任何事情,我只在乎你。」他鬆開緊握住她的手,輕輕拂上她的臉龐。「我直到現在才明白一件事——我一點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我的堂妹,我只要你開開心心的和我在一起,其他的事,我現在不想去思考。」
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我愛你,赫連朔。」才說完,她主動投入他的懷抱,他也緊緊擁住她,感動萬分。
雖然他們決定用最理智的態度來看待這一段情感,無法一生廝守的不安情緒卻已在他們心中生根,產生陰影。
彷彿這是最後一次的擁抱似的,兩人久久不捨的放手。
蒼天無眼、造化弄人,老天爺為什麼要跟他們開這種殘酷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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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漠北歸心似箭,他幾乎是一下飛機便用最快的速度通關,差點連托運的行李都不想等。
等他進了陸凝香的家門,見不著芷薏,便拉著她火速前往赫連家去。
一路上,君漠北什麼話都沒說,陸凝香也就沒有開口問,總之,等見到了赫連朔跟芷薏,她相信他會說明一切。
赫連朔一聽到樓下大廳有客來訪,便連忙從書房裡衝至一樓來。
君漠北見到他,指尖幾乎已經要頂住他的鼻子。「我女兒呢?她在哪裡?我要見她。」
「她沒有來找我。」他抑鬱地回答。
事實上,他們除了通通電話之外,已經有兩天沒見過面了。
通電話,是為了要給彼此支持下去的力量;不見面,卻是怕相思氾濫。
「她一定又自己一個人去淡水了。」陸凝香揪著眉心,很是不捨。「她這兩天請了代課老師去上課,自己總是一大早出門,在外頭遊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我知道,」赫連朔的臉色也跟著一沉。「她還堅持要一個人去,不准我跟。」
淡水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時要去而沒有去成的地方,芷薏不讓他跟著去,是不希望那裡也充滿了和他共處時的回憶。她怕他們將來如果真的無法在一起,那些和他共同擁有的回憶將會是折磨她的最佳刑具。
所以,她希望淡水是個沒有他的回憶的地方。
「她不在也好,我是專程來找你的。」君漠北的語調冷淡,可是怒火中燒。
「我知道你舟車勞頓,」面對君漠北的怒氣,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但是你的確欠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欠你?」君漠北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質問。「該死的!我把我最重要的女兒托付給你,你竟然因為赫連皇天的幾句鬼話而傷了她的心,究竟是誰欠誰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伯父說的那番話,讓我不得不懷疑,加上陸小姐也知道穆婉蓉跟你們之間的三角關係,你要我們該作何感想?」赫連朔內心的煎熬和難堪,令他在幾天之內憔悴了許多。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以為陸凝香可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解套,沒想到卻只是更加重了他跟芷薏不該在一起的枷鎖。
「那個殺千刀的老傢伙!」君漠北一拍桌子大吼。「我當然知道婉蓉來找我的時候,肚子裡還懷著他的骨肉,事隔這麼多年了,他現在還提出來做什麼?」
「你果然知道。」陸凝香驚訝極了。
「那個狗娘養的,要不是他自己自命風流,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一點也不珍惜婉蓉,她也不會下定決心要離開他。」
「這麼說來,芷薏真的是……」
不待她說完,君漠北匆匆打斷陸凝香的話。「芷薏是我君家的寶貝女兒,是我親手為她泡牛奶,抱在懷裡餵她一點一滴帶大的,干他赫連皇天什麼屁事?」
「別吵了!」兩人當下望向突然火山爆發的赫連朔。「拜託別挑這個時候秋後算賬,我對赫連皇天的過去一點興趣也沒有。事關我跟芷薏的未來,你能不能好好地說明一下眼前的狀況?」
不知為何,他隱約感到這事背後另有隱情。
好傢伙!君漠北對眼前這個男人徹底服氣了。「我一直不願意提起,是因為這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要不是為了芷薏,我是決計不會再提起的。」
「我明白。」赫連朔頷首,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我盡量長話短說,不過再怎麼樣,也要從婉蓉臨盆的時候說起……」
赫連朔的心裡頭早已是七上八下、提心吊膽了,隨著君漠北說的話,一顆心彷彿也跟著沉到大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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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中帶著一絲淒涼的街景,被罩在一片嫣紅的日暮裡,乍看之下非常驚心動魄。艷紅色的彩光渲染了整片海平面,落向淡水出海口的夕陽,總是比市區的塵囂
多了幾分悲愴——或許這才叫真正的晚照吧!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芷薏坐在淡水老街的河岸邊,剛整修好的路面看起來確實幹淨許多,要不是路一邊熟悉的小販仍在,她幾乎要以為自己置身國外。
「君老師。」
芷薏回首望向身後,看見阿斌就在不遠的地方。
見他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不知道他站在那裡望著她多久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芷薏望著他,訝異於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成熟感。
平心而論,這些日子以來,他真的懂事多了,不再是個氣焰太盛的火爆小子,而這樣的改變也讓他顯得益發有魅力。
「赫連朔告訴我的。」
「喔?」她有些吃驚。「你們兩個反倒要好了起來?」
「才沒有!他讓你這麼傷心,我恨他都來不及。」阿斌帥氣的踱步過來,隨性地往她身旁一坐,然後衝著她咧嘴一笑。
「老師啊,你心情好一點了沒呀?做人要開心一點嘛。」
她看得出來他的舉動並沒有其他意味,此時此刻,她要是刻意避開他,反倒顯得太矯情。
她皺了皺俏鼻。「心情惡劣,情緒打結,你要我怎麼開心得起來?」
她這個小動作令他心頭怦地一跳。「我知道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了。」
阿斌點燃一根香煙,深深吸進一口,輕輕吐出。芷薏看著他的側面,覺得他總有一天也會成為風流倜儻型的男人。
「現在提這個問題或許太急躁了一點,可是我是希望你能早一點擺脫這些傷心事。所以我想問你,如果你們的血緣關係被證實了,你願不願意等我?」
「你怎麼還提這件事情。」她對他的執著雖然感動,但卻無可奈何,她明白阿斌對自己的心意並未更改,無奈的是,她對赫連朔也一樣。
既然無法接受,最好早早斷卻他人一片心念,畢竟相思情苦不好受,尤其她自己深受其害,她何苦要阿斌也跟著受這種罪?
「難道你的心裡沒有一絲動搖?」溫柔的目光彷彿在哀求她的柔情相對。
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赫連朔能給她的,他自認自己全做得到,而且有自信能付出的更多,卻依然攻不下她的心房。
她頷首,「沒有。」毫不考慮便回答他的問題。
良久,他們兩人之間只有一陣靜默。
不等手中的香煙燃盡,阿斌把香煙捻滅,將煙蒂彈向淡水河。
「唉……」他輕輕歎了一口氣,首先打破沉默。「走吧,我其實是來帶你去一個地方的。」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作勢要離開。
她茫茫然抬起頭。「去哪?」
「漁人碼頭。」他逕自邁開步伐,既心虛又心碎地故意不看她的表情。「赫連朔正在那裡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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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一人坐在漁人碼頭的露天咖啡座中,赫連朔安靜地一邊吸飲咖啡,一邊眺望遠方的海平面。他穿著一件白色T恤,腰下的藍色牛仔褲雖然已經洗到褪色,英俊的臉龐被墨鏡遮去大半,但仍然不減他絲毫帥氣英姿。
望著他,芷薏的心跳漏了一拍,也泛起一陣痛。
他察覺有人接近,回頭看見是她,嘴角揚起一絲,笑。「你來了。」
「為什麼叫阿斌來跟我開這種玩笑?」她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哀怨的口氣似乎是在埋怨他的不是,
墨鏡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眸,令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我只想再確定,你會不會因為我們的關係改變,而決定不愛我。」
「你……」她有些氣惱。
這個男人,真是自負得令人討厭!
「別生氣,我會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他啜了一口咖啡,再將杯子遞到她面前。「為了等你,這是第二杯咖啡了。你願意跟我分享嗎?」
猜不透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她只好聽他的擺接過他手中的杯子淺嘗一口,發現杯中物竟然是他最討厭的黑咖啡。
「我剛才一個人在這裡,想了很多事情。」他接回杯子,將杯子轉了半圈,對著她剛才喝過的杯緣,再啜了一口。「嗯,好甜。」
她紅了臉,卻努力地假裝不在乎他的話令她有多心醉。
「你在想什麼事?一定要這麼急著告訴我嗎?」她若無其事地問。
「當然。因為我是在想我們的未來。」他把墨鏡摘下,收入上衣口袋,輕描淡寫地說著。「我試著跳脫自我來面對問題,然後,我想出了兩個解決方案,而這件事情既然關係著你我的未來,所以當然需要你一同來參與決策。」
她聽完,只能啞口無言地凝視著他,等他繼續往下說。
「第一個解決的方法是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堂妹,就算世俗的標準不允許我們相愛,我也要你搬來和我同住一我不管什麼情理法,我就是不想和你分開。」
「朔……」她感動的熱淚盈眶。「我也不要離開你。」
「我知道。」他輕撫著她的臉,語調有些激動。「可是,我不想你這樣受委屈,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害你成為第二個陸凝香,所以,我想到了第二條路,我們忘了這件事,當作赫連皇;天說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反正他已經死了,黃琦也告老還鄉回家抱孫子去了。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你我,只要我們彼此都同意,我們就可以很快樂的繼續在一起,連證明我們有沒有血緣關係都不必。」
她搖搖頭,顯然對這個方法也不滿意。她沒有辦法假裝他們可能是堂兄妹的這件事不存在,她甚至沒有辦法不去想。
當然她不是沒有考慮過無視一切道德和法令的約束,只想和他一起找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一段沒有過去、沒有親人、沒有牽絆的日子。
然而,凡度思忖至此,她都忍不住要捫心自問,這真的是她要的嗎?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未來,她絕對不要那樣過日子!
「我不要!」芷薏激動地脫口而出。「你說的方法我都不喜歡!」
「不要?」他望著她,嘴角牽動了一下,彷彿是一抹不小心露出來的笑。「嗯,很好,我也不希望你選擇這兩條路。那麼,既然選擇題做完了,接下來是是非題。」
「朔,你到底在跟我玩什麼把戲?」她忍不住對他抗議。「事實真相還沒弄清楚,我怎麼可能有什麼好心情……」
「噓……」他用手指在她的嘴唇上做了尋個要她噤聲的動作。「別急,我還有最後一個方案,保證你我都會滿意——」他的話就此打住,然後伸手從牛仔褲的口袋裡掏出一個黑絨布面的圓盒子。他打開它,將它遞到她的面前。
「你願不願意光明正大的嫁給我,當赫連家的女主人?」
只見一隻晶光閃亮的鑽石戒指,靜靜地躺在黑絨布盒底。
她張大了口,久久擠不出一個字,她的目光也被戒指吸引住,喜極而泣的淚珠悄然滑落。
「我爸他……」她的目光終於回到他臉上。
他點點頭。「他因為一直等不到機位,只好繞了一大圈,從日本轉機回來。他到家之後見不著你,就直接往我那兒去。」
「那……」激動的心情,令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好。
他再度自動接下去說明:「他證實了我伯父的話,穆婉蓉投靠你爸時,的確已經懷有身孕了。但是因為穆婉蓉天生體弱多病,臨盆的時候發生難產,所以不但胎兒保不住,就連她自己也撐不過來。」
「胎兒保不住?」她大吃一驚。「那我是誰?」
「放心,你也不是路邊撿回來的小孩。」赫連朔幽默的口吻,正顯示了他的心情大好。
「你的親生母親不是外人,而是君漠北的姐姐。」他為她解開身世之謎。「她本來是要風風光光嫁人,但是你的生父卻在香港捲入一樁黑道恩怨而被暗殺;她在傷心欲絕中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君漠北擔心她會再遭對方追殺,所以安排她和穆婉蓉一起住進私人診所療養身子並且待產。」
「換句話說,君漠北其實是你的親舅舅。」他說明了來龍去脈,也解釋了君漠北雖然不是她生父,但仍然將她視如已出,極力維護著她的原因。
「老天!」芷薏訝異的連聲驚呼。「我竟然一直都不知情。」
老實說,她壓根兒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姑姑」。
「你爸為了保護自己的姐姐,所以在外人面前,他也樂於見到眾人把你當成穆婉蓉所生的孩子;當然,他更不認為有必要讓你知道這些事情——尤其是你的生母后來被那家診所裡的醫生迫走,已經有了更好的歸宿。」
「原來如此……」她發覺自己此刻的心情好複雜。
「嗯,」赫連朔倒是笑得十分開懷,喜悅的程度絕對不亞於中了樂透頭彩。「所以,除了那兩個老男人和穆婉蓉的私人恩怨,我們之間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壓在心口上的那塊大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嗯,這真是太好了!」解放了緊繃已久的神經,她淚流不止。
「那……關於我提出來的方案,你的答案呢?」他晃了晃手中的戒指。
只見戒指上的鑽石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令人炫目的光彩。
原來他已經知道真相,還故意演戲提什麼解決方案來逗她。
掛著兩行清淚,她又氣又好笑。「你呀……」
這個男人,真是……
「我愛你!」赫連朔毫無預警地突然來個愛的告白。「我真的愛你,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有著和我相同的血源,但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要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我,當一個全天下最美麗的新娘,你願意嗎?」
她聽完,哭得更凶了。不顧旁人的眼光,她激動地撲進他懷裡。「願意、願意、我願意。」
他替她戴上戒指,深情款款的吻住她。兩人沐浴在愛河裡,互相許下一輩子都要廝守在一起的諾言,至死不渝。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