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以為是幻想
也以為是噩夢
只要眨眨眼
就能忘記
只是
幻夢何時成真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那麼,萬一左右眼一塊跳呢?
破財消災?!
那……那……那如果是左眼先跳、右眼又接著跳,左眼再跳……反正就是不斷的跳呀跳的話呢?
「不要再跳了啦!」司馬炎塵索性一手一指,強行壓住自己左右兩眼的眼皮,不滿的幾近咆哮。
「你沒事吧,老大?」
「哨子」的重要幹部們不禁面面相覷,直覺這位向來風趣幽默的老大,怎麼自從結了婚後人就變了?
唉!難怪有人說婚姻會改變一個男人——看看司馬炎塵不就知道了咩?
「請多包涵你們的老大,諸位。」看在眼裡、笑在心底,石榴玉輕輕鬆鬆地拿過他手中的資料掃瞄著。「他只是一個……戀愛中的男人。」
「哇哈哈哈!」這句話引爆所有人的笑意,大伙全都用一種「哦~~原來如此,瞭解瞭解」的神情,一起望向司馬炎塵。
「好了好了,」石榴玉笑著打圓場道:「等他老婆把小孩生下來後,包準他就會開始努力工作了。各位,我們開始吧!」總算言歸正傳。
一個月一次的會報總算開始了。
依照慣例,會議內容都是「哨子」這個月的動態如何,各大幫派或哪個黑道、白道的對「哨子」提出的工作委託,以及一些時事內幕狀況報告。
「台中一帶近來有人放話。」中部的負責人發言道:「有幾個人放話要『世興』的張老闆小心點,張老闆想知道放話的人是誰,他願意出一百萬的價碼。」
「那隻老吸血蟲。」司馬炎塵嗤之以鼻,「告訴他,不二價:一千萬。」
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有些人是不必對他太客氣的。
「是。」中部負責人恭敬的領令。
「哨子」的成員外表大都貌不驚人,看起來只不過是庸庸碌碌中的一員,但這才是非常完美的保護色。
一件又一件的公事被處理……但是,司馬炎塵卻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莫名地急躁起來,而且,他的眼皮又開始跳了。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他是怎麼了?!
◇◇◇
「賤人!」一記巴掌凶狠地摑在她的臉龐。「給我醒來!」
「噢……」渾圓的身材幾乎因為這一巴而翻滾下去,她正掛在床的邊緣,一雙美眸吃力地眨動著。
「你……」模模糊糊中,似乎有個醜惡但熟悉的人影在她面前晃動。
突然,她的背脊冒出一股冷徹骨的寒意!
天!這傢伙是真的站在她的眼前。
「好久不見啊?乖女兒。」蔡忠政的嘴角咧出猙獰的笑意。「你爸爸我,可真的是挺想念你的。」
怨恨陡然如潮水般襲擊她的全身。
但是,她努力的不將驚駭之意顯露在臉上。
是的,因為,她現在是Peggy。
「你想做什麼?」她冷靜的問。
「做什麼?」蔡忠政將一口唾沫吐到她的臉上。「我要為自己討回一點公道。」
當年方倫亞將妹妹帶離蔡忠政身邊時,曾動用了金錢與權勢,讓司法判決他二十年的囚禁,而非只是強暴罪名所規定的七年牢獄之災那般簡單。
蔡忠政在蹲苦窯的日日夜夜裡,都在詛咒那個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子,並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他要復仇。
如今,好不容易他因為在獄內表現優異而提前假釋,蔡忠政便一直在等著伺機下手的好機會。
他什麼都想好了、算好了,如今他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蔡忠政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
當眼光觸及她那圓滾滾的腹部時,一股不正常的妒火立即上揚。「怎麼?你懷孕啦?該不會是……你那個親愛的哥哥的吧?」他的思想一如他的為人般骯髒。
「是啊!」她冷冷的一笑,「就算是……我親愛的哥哥的~~也總比……是無恥的爸爸的來得強。」
「你!」沒等到他預期中那個淚眼汪汪,只會害怕打哆嗦的小女孩,蔡忠政這才察覺這個女兒變了許多。
當年那個白著一張小臉,永遠不敢反抗他,只是乖乖地任他快意馳騁傷害的小女生,在她那具小小的胴體上,永遠只有被他傷害過後的痕跡……
如今,這些都過去了?!
「不!」蔡忠政突然抓狂地跳上床,雙手用力的掐住她的纖纖玉頸,「你是我的!我的!我的!」
「呃……」勉強發出幾近窒息的嗆咳聲,她感覺自己已兩眼翻白。
「他媽的,你是我的,誰都搶不走!」蔡忠政驀地鬆開她的頸子,開始對她身上的衣服又拉又扯,撕開她的領口,扯下胸罩。
「你是我的!」
這個噁心的男人居然想強暴她?!
拚命踢動雙腿,在死命抵抗之餘,她的恨意漸漸的壓過恐懼之情,可卻怎麼也敵不過他發瘋也似的力道。
「嘶」的一聲,她聽見內褲被撕開的聲響。
「嘿嘿嘿……」蔡忠政急忙拉低褲頭,用力拉開她的大腿。
「不!」她氣憤地用力咬住下唇。
該死!她難道就這麼任由他欺負她嗎?
「哼哼!我就和你來好好的重溫舊夢……」蔡忠政想要……但是……他不信邪……又再努力的試了一次……
她已經認命的閉上眼睛,準備咬牙忍過去,但是……
他似乎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她霍地睜開眼,看見他尷尬卻又很努力的試圖振作的模樣。
該不會是……
「你,『不行』啦?」櫻唇抹上一股鄙夷之色。
蔡忠政像是挨了一記悶棍,倏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她。
她鄙夷的口吻加深了,「還是早就『洩』了?」
「住口!」蔡忠政受不了她點破的「事實」,急忙從她身上退開,連褲頭都來不及拉好。
「啊哈!我明白了,你只會在小孩的身上逞自己的威風是吧?如果要你面對像我這種成熟的大美女,你的『小弟弟』就會害怕了嘛!」她刻意放聲大笑。
明明知道像這樣觸怒蔡忠政是項不智之舉,但她就是忍不住!
「爛女人!你變成一個爛女人爛女人爛女人……」蔡忠政果真掄起拳頭用力捶打她的小臉。
但她一看到她渾圓的肚子,蔡忠政露出不懷好意的樣子。
「你敢!你敢就試試看!」早一步看穿他的壞念頭,她的眸底乍然射出寒冷的精光。「來呀!」
「你……」已經再度掄起的拳頭果真凍結在半空中,最後,蔡忠政悻悻然的垂下手。
「砰!」蔡忠政臨走前用力的把門甩上。
◇◇◇
「呼……」看他走後,她在瞬間虛脫了。
緊緊閉著眼,太多複雜的、以前不曾有過的記憶似乎都在同時一起湧進腦海。
媽媽,幼時被荼害的日子;哥哥,冷肅的方倫亞;還有其他的「自己」:心亞、小妹、Peggy……
天!她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誰了?
記憶正不停地在糾纏打鬥,就像是西班牙競技場上的公牛,一看見紅布,便狂猛地撞過來、衝過去……
救命啊!
在下意識間,她蒼白的雙唇中竟逸出一個名字。
「塵……」
◇◇◇
該死!
那婊子還真的嚇到他了,蔡忠政心有餘悸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不怕不怕!如今他有個現成的階下囚,他根本誰都不必怕!
對,這就對了。
蔡忠政努力的挺直身體,安慰自己地朝胸口拍了拍,然後抓起一具手機,撥起一個他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電話號碼……
「喂?」方倫亞出聲道。
「嘿嘿嘿!嘿嘿嘿……」
「閣下如果不說話,恕我不奉陪。」
「方倫亞,好歹你在名義上也算是我的半個兒子,你這樣對爸爸說話對嗎?」
「你……蔡忠政?!」
「喲~~真是難得,你這個貴人竟然沒有忘了我。」
「你打電話來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嘿嘿!你老子我最近手頭欠錢花,你這個做人兒子的總該孝順一下吧?」
「我要掛電話了。」
「慢著,這麼說,你是不打算顧及手足之情羅?」
「什麼意思?」方倫亞心中隱隱有不祥的預感。
「哼哼!你那個妹妹在我這裡。真好,我們父女倆可是很久沒有好好的聚一聚了。」蔡忠政曖昧的說。
「蔡忠政!你這個禽獸,如果你不想死得太難看,就把心亞給放了!」
「笑死人了,你說放就放啊?放什麼?放屁!告訴你,老子窮得要死,如果你還要你這個妹妹的話,就乖乖地把三千萬準備好,到時候咱們再來商量商量。」
「三千萬?」方倫亞忍不住重複道,他是獅子大開口嗎?
「怎麼?你的手足之情不值三千萬嗎?」
「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三千萬是我應該得的,就算是你這個兒子給我的養老金吧!不過,如果你不給……哼哼……」
「我知道了。」
「很好,快點準備好錢,不准報警,我會再和你聯絡。」緊接著是電話倏然切斷的卡嚓聲。
方倫亞只覺得室內一片死寂,他緊握著拳頭,青筋條條浮現。
司馬炎塵則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緊緊咬住牙關,才能讓自己不因這可怕的事實而擔心到發抖的地步。
石榴玉無語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方倫亞切掉電話留言系統的開關。「這就是一個小時前那傢伙打來的電話。」
「是用手機打的。」石榴玉推斷。
「你怎麼知道?」方倫亞有些驚訝的問。
「因為手機在電話掛斷的那聲聲響,和掛普通電話不太一樣。」石榴玉說明,同時擔心地推了司馬炎塵一把。
司馬炎塵慢慢的閉上眼睛,十五秒後重新張開——那是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
「榴玉,外場交給你。」司馬炎塵冷靜的調度人手。「讓小杜和魏在你身邊幫忙。小陳,傳令下去,大台北地區東西南北四區全面進入戒備狀態,將蔡忠政的照片發出去,一有消息立刻回報。
「小王,這支電話在半小時內裝好『小哨子』聯線。」「小哨子」是「哨子」本身鑽研出的世界最新式的監聽追蹤系統。
哼!那不知死活的蔡忠政,竟敢對他司馬炎塵的女人下手,他就等著赴死吧!
◇◇◇
不對勁!
正在假寐的雙眼驀地睜開,一顆冷汗滑下她的額頭,天哪!好像有人在她的肚子裡跳舞似的。
「這是怎麼……噢!」克制不住呻吟,她只感到肚子猛地傳來一陣痙攣——
但那種奇異的感覺來得突然、去得也快。
一下子,疼痛的魔爪倏地抽手,僅留下渾身汗水淋漓的她,氣喘吁吁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只知道,一切都很不對勁!
◇◇◇
「錢準備好了沒?」三個小時後,蔡忠政的第三通電話打來。
「準備好了。」方倫亞將輪椅轉了個方向,看著全場的人立即動員起來。
有人立即戴起耳機監聽、有人目不轉睛的守在監聽器旁、有人則緊盯著電腦螢幕。
電腦螢幕上顯現的是全台北縣市的詳細地圖,除了詳盡的標示出每一處的路、道、街、巷、弄外,就連上頭開了什麼便利商店或機車行都標示得清清楚楚。
是的,他們準備好了!
方倫亞一接起電話,追蹤器同時開始運作。
「晚上十二點,土城。」蔡忠政指定交易場所,「記住!不准報警,你自己一個人來,否則——」
「我總要一個人幫我搬三千萬吧?」方倫亞淡淡的提醒對方,同時也是配合的拖延與蔡忠政說話的時間。「不然你要我搬?」他可是坐輪椅的。
說得也是。「好!那麼就只有你和開車的司機,兩個人,不准耍花樣,不准遲到!」啪的一聲,蔡忠政急忙收線。
「找到了!」追蹤器同時發出一串音符,電腦螢幕上也亮起一個小紅點。
賓果!
◇◇◇
「嘿嘿嘿嘿……」太好了!蔡忠政仰頭一口氣灌下一罐啤酒,口中發出得意且猖厥的笑聲。
他在服刑的期間就不停夢想著一堆堆如山高的鈔票,這是他應得的補償啊!方倫亞可是害他坐了快十年的牢呢!
「快了快了……」蔡忠政不由得打量鐵皮屋骯髒破舊的牆面。
啊~~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
一旦遠走高飛,就是他蔡忠政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的開始,到時,他想玩幾個女孩就玩幾個!圓滿在每一件事之後總會有結局或許是老天疼惜讓我能有一個快樂的最終
所有的人馬悄悄地從四面八方而來,他們不動聲色的包圍住這座表面上已經被人廢棄的鐵皮屋。
大伙都在等待——
倏地,從黑色轎車下來一名男人,他站定頎長的身影。
緩緩的——他的手勢凌厲地往下一揮!
「動手!」
◇◇◇
「嗝!」打個酒嗝,蔡忠政搖搖晃晃的從桌邊站起來,他該去看看那個小婊子怎麼會老半天沒有動靜,該不會是在打什麼歪主意想逃走吧?
呸!倘若她真敢這麼做,他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乖女兒……嗝!老子……來疼你了!」一腳踹開隔壁小房間的門,他大聲宣佈自己的蒞臨,一手拿著啤酒罐,一手還試著解開褲頭。
「老子……老子……就不信……不行……」
他一定能夠再度重振雄風,「頂天立地」的見人!
蔡忠政醉得無法注意到被綁在床上的人兒為何沒有在一見到他就又叫又罵的,此時他的腦海裡只有兩件事,一是拿到大把的銀子;一是試圖重振他的男人本色。
而她,卻已經呈現半昏迷的狀態……
腦海裡隱約接收到蔡忠政淫穢的笑聲,但她卻已經沒力到連動一根手指頭都很難,事實上,她已經絕望了。
可腹中的小生命卻不認輸地開始拳打腳踢,那一下接著一下的翻騰,似乎在鼓舞著她這個做母親的鬥志。
你還有我呢!挺下去、挺下去!
「挺……」她已然發白的雙唇幾不可聞地蠕動了一下。
她要挺下去?可她能挺到什麼時候呢?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荒郊野外,誰能救她脫離魔掌呢?
「真是正點。」猥褻的男人體味充斥在她的鼻端,她無聲的在心底淌著淚。
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媽媽。
「快……」很快?什麼時候?她幻想著肚裡的孩子在對她做信心喊話,可她的意識卻愈來愈迷茫。
「哈,凍未條哇!」這次一定可以一「舉」成功啦!
就是現在!
正當蔡忠政一鼓作氣的要把他那醜惡之物往前推之際,門砰的一聲被用力的推開,那力道之大,似乎整扇門都要掉下來般。
「心亞!」司馬炎塵頭一個如旋風也似的衝了進來,一瞧見正趴在他心愛的女人身上要做「伏地挺身」的錯愕男人,他心底的火山在瞬間爆發了!
「你這個——」司馬炎塵一拳賞過去,在蔡忠政還來不及哭爹喊娘時,雙手已經掐緊他的脖子,並倏地加重力道。
「呃……呃……」蔡忠政連掙扎的餘力都沒有!
「你居然對她做這種事……她那時才幾歲啊?你的良心到哪裡去啦?你是她的爸爸啊!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
司馬炎塵的雙目泛出一片赤色的火焰,沒錯,他要替她報仇!
他的力道大得幾乎要穿透被他掐緊脖子的蔡忠政。
「阿塵~~阿塵!」
好像在很遙遠的地方,有人正在呼叫他?
「司馬炎塵!」石榴玉用力往他的腰腹招呼去一拳,不然,她無法阻止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沒時間處理這個人渣了,你老婆的情況不對!」
什麼?
在萬分之一秒的清醒瞬間,司馬炎塵總算把石榴玉的最後一句話聽了進去。
「你說什麼?」把蔡忠政當成破抹布般往旁邊一扔,司馬炎塵立刻奔到床邊。
床上的人兒是半昏迷的、身子是半赤裸的,而她的腿間——
「她流血了!」司馬炎塵突然覺一陣頭暈目眩,莫非……他來晚了?
「廢話!她恐怕是快生了!」
「那該怎麼辦?!」司馬炎塵的思緒一下子亂得全沒章法。
「趕快送醫院啊!」旁邊的人不禁用吼的!
第二天凌晨,司馬炎塵從有婦之夫,升格為有子之父了。
◇◇◇
「來來來!叫爸爸,ㄅˇㄚ——ㄅˊㄚ。」那是一種得意到有點忘我的聲音。
「阿塵,你耍白癡啊?拜託!這個小子出生……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如果他真的會開口叫ㄅˇㄚㄅˊㄚ,那可是會把人嚇出心臟病的。」一道活潑的女聲取笑道。
「哼!吾兒小時就了了。」
「大未必佳。」馬上有人吐他的糟。
「喂喂!你們兩個小鬼,這裡可是病房呢!」有人看不過去,要求大伙維持最高品質靜悄悄的境界。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終於,甩開了那片空白的混沌,眼皮也一點一點,慢慢的抬了起來。
「哇——」彷彿是母子心有靈犀一點通般,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同步響起。
「你醒啦?」司馬炎塵馬上不顧小只的,跑過來顧大條的。「覺得怎麼樣?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才一啟口,她便發現喉嚨好幹,粉舌下意識的舔了舔唇瓣。
司馬炎塵見狀,急忙倒了一杯水過來。
「我餵你喝。」杯緣靠著她的下唇,清涼的液體頓時紆解了她的燥熱感。
「哇!哇~~」小嬰兒像是明白自己被新上任的爸爸、媽媽忽略了,哭得更加賣力,彷彿在抗議似的。
「阿塵,我的耳朵受不了啦!」石榴玉這時才發現她絕對不是做保母的料。
「還給你們。」趕快把小傢伙放在他媽媽的身旁。
「哇……」說也奇怪,哭聲立即變小聲了,紅紅的小臉蛋上,五官全濕漉漉地皺在一塊兒。
她又驚又喜地盯著這個小東西看。
看著看著……一股莫名的充實感緩緩的填滿了她的心房。
正當她看得出神之際,石榴玉已經朝來探望的琥珀夫婦使了個眼色,決定把空間還給這一家人,讓他們夫妻倆關起房門好說話。
「乖,不哭不哭了。」嬰兒被來護士抱走了,房間又倏地回復到原先的寂靜。
隨後,他們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彷彿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話好說似的。
「你,」司馬炎塵試探性地伸手握住她的。「現在——是誰?」
「你希望我是誰?」她不答反問,語調淡淡的,「方心亞、Peggy、小妹——還是我?」
她為什麼會這麼問?莫非——
「你都記得了?」那屬於「三個人」的記憶,她統統都記得了嗎?
「嗯~~」她平靜地承認。「我統統都想起來了。」
方心亞的記憶空白處,如今終於被Peggy和小妹所填滿,猶如拼圖找到了遺失的圖案一般。
但是,得回完整無缺的記憶,她的心靈非但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更加覺得錯綜複雜,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
她已經無法單一地保持每一種性格的風貌,那麼,現在的她,究竟算是誰呢?
是心亞嗎?可是,她沒辦法做到像心亞那般純然的羞怯;是Peggy嗎?她卻又學不來Peggy的火辣熱情。
至於原先屬於小妹的那份天真爛漫呢?似乎也沒有了……
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當然,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司馬炎塵輕輕地回答,彷彿想替她解答她剛才無意識呢喃出口的問題。
「時光是不會走回頭路的,而且,我愛你的每一面,不管你是心亞、是Peggy、是小妹——我都要呢!」就算她現在是新型的「綜合體」,其結果也是一樣的。
她的眉一揚,臉上露出驚詫的神色。
「懷疑嗎?」司馬炎塵問:「你也不瞧瞧我這一臉的正經嚴肅、安分守己、知天樂命的模樣——喂喂!有什麼好笑的?」
「哈哈哈哈……嗚嗚嗚……」笑著笑著,她卻突然開始哽咽了。
司馬炎塵不假思索的把她擁入懷中,任她好好的哭個夠。
畢竟,哭泣確實是治療悲傷的一帖良劑。
雖然還不敢指望她哭完後就會馬上雨過天青,但是,多少總能試著把那些過去扔到垃圾桶去了。
「乖……如果你是心亞,我就喜歡你動不動臉紅的模樣;如果你是Peggy,我歡迎你對我使壞;如果你是小妹,那我就是你的大哥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