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山林谷,雲煙縹緲,這兒的一切美得不真實。
莫名的牽引,令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行進。
前頭,出現一座亮得幾乎透明的冰谷,寒意涼徹心骨,遠遠地,他望見谷口的兩側冰柱鐫刻著明顯的兩行字:
蝴蝶精靈落塵襄
為情沉睡一千年
他還想向前一探究竟,眼前的一切竟模糊了起來。
「你在哪裡?快來……我等你等得好苦……」絞人心痛的幽怨聲音傳人耳畔,他想捕捉,卻怎麼也見不著她的人。
「是誰,你是誰?」他驚疑地四下張望,尋找那莫名椎痛他的心、撼動他靈魂的淒美聲源,「求求你,不要躲我,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如同以往一樣,所有的景物變得虛幻,漸漸遠離他——
「不、不!」他驚慌地尖喊,像要抓住什麼,又想挽留些什麼似的惶恐——
然後,他再度自夢中驚醒。
又來了!他又做這個夢,然而醒來後依然什麼也沒有,他仍身處於自己的臥室。
康書寰吁了口氣。這個夢已經困擾了他好些年了,他不知道這究竟代表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開這團迷霧,有無數次,他試圖尋找夢中那唯美的景致,他要向自己證明,它的意義絕不僅止於一個夢,絕對還有什麼事物等著他去面對,而——他有預感,這對他非常的重要!
謎底,就在那座冰谷中!
每到一處,他總是刻意留意是否真有這麼一個地方,那女孩聲聲淒怨的呼喚牽引著他靈魂深處的心弦,然而多次地尋找,總是徒勞無功。
神秘的冰谷中,究竟有什麼樣的奧妙?和他究竟又有什麼關聯呢?
他暗暗決定,總有一天,他會把這一切弄個水落石出!
***
「書寰!」門一開,一個明艷大方、熱情爽朗的女孩立即奔入他懷中。
康書寰有些無奈地拉開她,「香綾,你怎麼來了?」
「你忘了?」路香綾不悅地噘起嘴。
「忘了?什麼東西忘了?」他看了看路香綾手中大大小小的購物袋,不解地蹙起眉心。
「今天是我們認識六週年紀念。」路香綾開心地宣佈答案。
康書寰苦笑。
每一年的今天,她總會給他來個「某週年」紀念,說什麼這表示她很在乎他、在乎他們之間的感情。
從大學時代認識路香綾後,他便注定甩不掉這個大膽熱情的女人了。第一次見到她,他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他曾經認識過她,又好像她曾經是他喜歡過的人,但那種「喜歡」,是很溫馨的感情,就像——兄妹般的親密,他可以很自然地疼愛她。
但是有時候,他望著她又會有種很矛盾的感覺,一種幾近「恨意」般的不諒解,他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筆墨難以形容的怨懟,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情緒化,她對他一直是百般遷就,好到他無法挑剔,他實在不該用這種情緒對她。也就是因為這樣,他覺得對路香綾有些歉然,對她,也就更加地包容和疼愛。
而這也造成了他長久以采的困擾。每回迎視她眼中不加掩飾的愛慕,他就覺得好頭疼,一直以來,他就像是對朋友、對妹妹般的照顧路香綾,始終沒住意到純純的友誼已在他的無心中,轉變成複雜的男女之情,等到他發覺不太對勁的時候,脫出掌握的情形已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他不想傷害路香綾,可是他好像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無數次的婉轉勸導,她只是回以一記甜甜的笑容,渾然不把他的話放心上,依然我行我素,他已經快拿她沒辦法了。
而路香綾,她深信康書寰對她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還沒發現,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坦承對她的感情,她有信心!
「你又打算來我家『辦桌』了是不是?」
「給你打打牙祭不好嗎?」路香綾嬌俏地睨著他。
「是,感激不盡。」
望著路香綾笑意盈然地走向廚房,他內心更是煩悶了。
路香續手藝一流,這是無庸置疑的。第一次品嚐她做的飯萊時,他還未雨綢繆預先吃了胃藥,以免「壯志未酬」,死得太冤。
本來嘛,不能怪他有這種想法,路香綾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人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長這麼大,他懷疑她恐怕連廚房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聽到她要為他洗手做羹湯,怎不令他捏個一卡車的冷汗呢?
可是人家大小姐都難得願意為他破例嘗試了,他怎忍心傷她自尊,只好冒著生命及廚房被燒掉的危險,硬著頭皮應允——沒辦法,他就是這麼慈悲為懷,有「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偉大情操。
當他「誓死如歸」,有如世界末日般認命地吞下第一口飯菜時,出乎意料的,他沒有當場吐出來,飯菜是他始料未及的美味,堪稱色香味俱全。原先他還以為這些飯萊是「中聞不中吃」、「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呢!
他大感意外,不怎麼相信這是出自路香綾之手。
後來他才知道路香綾為了他,拋卻了多少嬌貴氣習,不惜親自下廚學習烹飪,無數次割傷、燙傷,依然不退縮,所有的努力全都只為了他。
這片無怨無悔的付出與款款柔情,的確是深深感動了他,可是如此一來,他內心的壓力和歉疚就更深了,只因他無力回饋她一絲一毫的情意,她的奉獻,讓他受之有愧。
望向廚房中為他忙碌的窈窕身影,他愁苦地喟歎一聲,內心的煩悶更深了。
***
繁花叢中,仿若天仙下凡的絕色佳人身姿曼妙地輕舞著,雙雙翱翩的彩蝶環繞身旁,構成一幅令人屏息的絕美畫面。
銀鈴般無憂的笑語,和純淨不染塵煙的嬌美容顏,令他不由心癡魂醉——
就在他為這副景象而失神沉迷之際,畫面一轉,大紅喜字映簾,賀聲不斷,一對新人正在拜天地,然後……十身鳳冠霞帔的新娘竟是令他為之失魂的楚楚佳人,他還來不及反應,又清楚地眼看著一把令人寒慄的利刃硬生生地刺進她胸口,怵目驚心的血紅有如染上了他的心口,他感到椎心刺骨的疼痛——
「來生……我……我一定要……要再當你的新……娘……」如絲如縷的輕哺,是她永生永世的心願。
「不,蝶兒——」他激動地脫口狂喊,猛然自夢中醒來。
依然是一室的漆黑與沉寂。
「蝶兒?」他眼中一片迷惘與困惑。
她嗎?她叫蝶兒?
康書寰扭開床頭的燈,激盪在胸口的撼動,令他不假思索地拿過素描簿,揮筆畫了起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名身著古裝、在花叢中翩然起舞的絕美少女,身旁伴著一雙美麗的彩蝶,連他自己也感到驚愕的是,他衝動之下,附在一旁的四句話:
蝶兒翩翩舞,柔情輕輕訴;
盈然入夢中,傾盡相思苦。
他苦笑。這不是第一次,他早就習慣了。
他翻動素描簿,每一張、每一頁,均是同一個栩栩如生、靈動飄逸的女孩,是——叫蝶兒吧?他不確定,總之,這一張張的成果,全是他在心靈撼動時,至情至性的傑作,每一張都足以震撼人心。
真是真情流露。他搖搖頭.笑得有些無奈,對於一個只能在夢中出現的女孩,他對她居然也能有「真情」可以流露,而現實生活中對他狂戀至深的女人,他卻無動於衷!
煩惱啊!他實在不知道該說自己「無情」?還是「濫情」?
心頭沒來由地感到煩躁,他當下自床上一躍而起,換下睡衣,拿起了車鑰匙,打算出去透透氣。
打開車窗,沁涼的夜風湧進窗口,抖落了一身的窒悶。他深吸一口氣,感到全身舒暢多了。
他扭開音響,無意識地開著車,放鬆緊繃的心弦,隨性愜意地在寂冷的黑幕中遊逛。
幽柔的音樂緩緩洩在空氣中,一曲一曲滑過耳畔,恍恍惚惚地,一首唱了一半的歌曲莫名地牽動他的心魂,他傾心而聽。
歲月風中流逝情愛雲霧聚散
緣已盡心已碎人已空
凝聚在眼中不變的夢
沉睡千年清麗的臉孔守住她最終最美麗的笑容
時光重重封鎖她的夢她最初的夢……
「千年的新娘……」他茫然念著曲名,不知何故,心猛地一抽。
當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身處於杳無人煙的郊外,他確定自己不曾來過此地,但卻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衝擊著他,很眼熟的地方。
他熄火下了車,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光線很暗,可是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受影響,能很熟悉順暢地往前步行,好像他已經來過很多次似的……順心靈深處的牽引,他不斷沿路而行,最後,他來到了一處煙霧瀰漫、虛幻得不似真實的竹林,連方向都無法辨別。
老天!這裡明明就是……他驚駭激動得無法言語。
他找到了!終於讓他找到這個地方了!
深吸了口氣,穩住波濤洶湧的情緒,這個已在夢中穿梭過千百回的場景,他並不陌生,回憶著夢中的情景,他很輕易地走出了這片竹林。
眼前豁然開朗,小橋流水,綠草如茵,一如夢中,最重要的,是那座和夢中一模一樣的冰谷,折射出的晶亮光芒,將這裡照耀得有如白晝,美如人間仙境。
這回不是身處夢中!他終於等到這天了,即將揭曉謎底的此刻,他竟微微感到緊張。
他迫不急待地走向冰谷,谷口刻著的兩句話,印證了他的夢中所見。
蝴蝶精靈?誰?是那個他無意中開口呼喚的「蝶兒」嗎?
為情沉睡?莫非裡頭……
他心頭一驚,急切地往谷內走去。
壁上,又刻了兩句滿含玄機的句子:
舞出鴛鴦書
蝶心繫塵寰
他沉靜地思忖著,赫然發現裡頭竟暗嵌著他的名字。如果這二句最末一個字是代表人名,那麼他大膽猜測,最首的二個字——舞蝶!該也是人名吧?
舞蝶?蝶兒?他一震,真的是她?
他把相關的文字連貫起來。舞蝶?鴛鴦?心繫?書寰?她——是為了他!
他感到不可思議。繼續往冰谷深處走去一直到盡頭。
一直以來,他想盡辦法,努力想窺探的神秘冰谷,一旦答案呈現眼前,他卻如遭電覆地呆怔原地,再也無法思考。
原來,強烈牽引他的冰谷,竟有個女人沉睡其中,而且——還是個身著嫁衣的美麗新娘!
他想起了那場驚天動地、撼人心弦的婚禮,夢醒後,所有的景物都巳模糊,惟一停留腦海,刻骨銘心的,是那幕血染雙燭的震撼畫面,他只記得那個如天仙般美麗、卻也命薄坎坷的新娘,其餘的一切,全都不存在腦中。
他一步步緩緩走近躺在冰床上的她,終於確定她便
是那個來回穿梭在他夢中、令他魂牽夢繫的絕色佳人。
而她身躺的冰床下,依舊刻著蒼勁有力而耐人尋味的八個句子:
情愁已逝魂夢鎖,歲歲暮暮年復年;
沉睡千年終不悔,盼續來世未了緣。
亙古系念遙牽引,鏤心醉吻喚紅顏;
千年新娘償宿願,兩世鴛盟永繾蜷。
他大大地撼動了。照這首詩看來,她不就……在此沉睡了一千年?等的——是他嗎?他心口驀地緊縮,好痛、好痛!他為她心疼,為她不捨,這麼一個纖細柔弱的佳人,為了一段情,竟甘心忍受苦楚,在此孤獨等待了千年之久……
望著她寧靜安詳的淒美容顏,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輕憐地撫觸著,長久以來,他只能在夢中見著她,如今她就真真實實地在他面前,他觸摸得到她、感覺得到她的存在,怎不教他心旌撼動,癡迷心醉?
平靜多年的心湖,為她掀起陣陣狂濤,他情難自已,忘形而激情地俯下頭,彷彿傾盡一生的熾熱纏綿,酸楚而揪心地印上她的唇——
這麼澎湃的情潮、這麼深刻的愛戀,撼動了沉睡的靈魂,像是回應千古相思的吶喊,靜止的眼睫輕輕眨動,在康書寰驚愕的凝注下,她緩緩張開眼,一雙奪人心魂的美眸在他眼前閃動。
「你……」他呆然俯視著她,驚愕地難以成言。
「慕……慕白?」她幽幽開口輕喚,確定眼前的身形不是幻影后,她又驚又喜地攬上他的頸項,整個人投入他的懷抱。
怎麼回事?這是現代版的「新睡美人」嗎?問題是,他不是王子,而她也不是公主啊!
「等等,小……小姐……」他回過神來,將懷中的女孩拉開一段距離,「你恐怕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口中那個『慕白』,我姓康,名書寰,書本的書,塵寰的寰。」
「怎會?」她顯得很迷惘,璀璨的星眸黯淡了下來,臉龐覆上了一抹輕愁。
一樣的容貌,一樣沮柔的眸子,一樣安全溫暖的懷抱,卻……再也不是她的慕白。
她有些哀戚,難道他們的情已是過眼雲煙了嗎?
淚光在晶亮的眼眸閃動,猶如天邊最美的寒星。「慕白……為什麼……」她淒淒楚楚地呢喃,令康書寰聞之揪心。
「別哭,拜託你千萬別哭,有話好好說。」他慌了手腳,「好嘛,你要抱就讓你抱,只要你別哭就行了!」向來極少安慰人的他,此刻無措的樣子看起來挺「拙」的。
舞蝶眨眨眼,暫時忘了自己的悲傷。
這男人什麼意思嘛!好像她之所以傷心落淚是因為他不讓她抱似的。
不過,面對她難過時,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和閃著心疼的眼眸,真的好像展慕白。
「你不是慕白?」她又問,神情專注地直瞅著他。
「不是。」他斷然道。
她咬著唇,模樣楚楚可憐。「找不到慕白,我該何去何從……」
眼看她兩滴淚就要滑下,他連忙說:「好、好、好,你別哭,我幫你想辦法。」
她環顧四周,幽幽地輕歎一聲:「這個地方,我待了一千年,當年,百花姐姐曾允諾我,當千年的風霜煎熬歷盡,便可和慕白再度相遇,重續前緣。如今,千年時光已逝,為何慕白卻失約了?難道他已將我忘懷?千年來,我是這麼的思念他……」
千年的歲月,磨去了她不識人間愁滋味的純真;此刻她的心境,是從來沒有過的滄桑與成熟,再怎樣,她也回不去往日天真爛漫的情懷了。
「你別難過……」康書寰一急,握著她的手安慰道:「你會找到他的,我幫你。」
「真的嗎?」她無助地抬首迎視他滿是憐惜的眼眸,在他身上,她找到了熟悉的歸屬感,怎會不是他呢?
是他!縱使他們的過去如今不存在他的腦海,但,她確信是他,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樣吧,反正你現在也沒地方可以去,暫時先到我家住一陣子,直到我們找到你口中那位慕白為止,好不好?」他提出權宜之計。
「嗯。」她用力點了一下頭。
一千年前,她為了接近他,曾使計讓他收留她,沒想到一千年後歷史又重演,而這回再也不是演戲,她真的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了。
「走吧!」他體貼地牽著她的手走出冰谷,「真佩服你,這冰谷冷得足以凍死一條牛,我一個大男人待不到一小時就受不了了,你居然可以在這裡待上一千年,甘拜下風。」
「為了他,我什麼苦都願意承受的。」憶起他們曾有的濃情蜜意,如今卻化為煙塵,她淒楚的容顏淨是哀愁。
康書寰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語又勾起她的傷心往事,感到歉疚萬分,「對不起,我……」
舞蝶輕輕搖頭,阻止了他歉然的言語,「永遠不要對
我說抱歉,你我之間,不需道歉的言詞。」
康書寰明顯有剎那的怔忡。
你我之間,永遠毋需說抱歉……
好熟悉的話,是誰?誰曾經這麼說過?
「你怎麼了?」舞蝶嫣然一笑,明知故問。
「呃,沒事。」他迅速掩飾,「我們走吧!」
「噢,好。」舞蝶挽起他的手臂,甜甜一笑。
一度失去的至愛再度回到她的生命中,能夠再一次依偎在他身旁,讓她飄零無依的心靈再度找到棲息的港彎,她已無限滿足。或許他一時還想不起他們曾有的刻骨深情,但那無妨的,她會以無比的耐心幫他找回失落的記憶,讓他再一次地愛上她,一切終將雨過天晴,他們的未來會很美好的。
「我的車停在外面。」康書寰領著她走出這片竹林,一路走來,他忍不住要向對這兒一臉陌生的舞蝶問,「究竟住在這兒一千年的人是你還是我啊?怎麼我比你還要熟悉這裡的一景一物?」
「不能怪我呀!我連進這冰谷的時候都是沉睡狀態,當然不清楚嘛!」她為自己申冤,「還有,那個是什麼東西?」,
隨著舞蝶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康書寰停車的地方。
「車子啊!」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是這個年代的馬車嗎?」她困惑地偏著頭,神情是令人憐愛的純真。
「這個……」他突然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算——是吧!」他含糊其詞。
「噢,懂了。」舞蝶很受教地點頭,看得他啼笑皆非。
他替她開了車門讓她進去後,才繞到另一端的駕駛
座,臨走前;他回頭望向剛走出來的那片竹林,想做最後
的巡禮,卻意外地發現——身後什麼也沒有,只是一大
片一望無際的荒地!
老天!他在做夢嗎?他甩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如果是夢,就快點醒來吧!
「你怎麼了?」
身旁傳來嬌柔的嗓音——她在!她就在他身邊,靈動的大眼睛還好奇地直打量車上的一切……這不是夢!噢,今天的遭遇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他深吸了口氣,確定自己已經接受這一切,並且精神狀況十分良好,才輕吁一口氣,發動引擎離開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哇.這個東西會動咆!還跑得好快喲,比馬車還
快!」舞蝶興奮地猛拉他手臂。
他哭笑不得,「別干擾我,我在開車。」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是『駕車』吧?」以前馬車是用「駕」的,而他又說這是馬車的一種,應該也是稱之為「駕車」才對呀!
「開車。」他很肯定地又說了一次。
「噢,好吧,開車就開車。」她是很入境隨俗的。
很決的,她又讓另一項事物引去注意力,「你看、你看,這裡面會發出聲音吔!」
「這是車上的音響!」他很無奈地回答,「拜託!小姐呀,你到底是哪個年代的人哪?!」
「大宋初年哪!對了,現在是什麼年代了?」
「公元一九九七年!」他沒好氣地答,「也就是大約一千年後,你懂了嗎?」
「懂!」她又用力點一下頭。
和一個古代人相處的感覺好奇怪,尤其對方明明只有十七八歲,他卻必須接受她有一千多歲的事實……望著此刻已被窗外熱鬧街景吸住目光、一臉雀躍的舞蝶,他不覺逸出一抹滿含柔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