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埋首畫圖的宋祖沂邊擦著髒污的手,將電話夾在耳肩之間。「喂。」
「想我嗎?」
任楚徇低醇的嗓音讓宋祖沂泛起甜笑。他昨天出差,一有空就打電話回來查勤。
她輕咬下唇,坐進沙發中,掃了一眼附近的傭人,才低聲回答:「想。」昨晚他不在身邊,她才發現自己原來真的很想他,話筒傳來他愉悅的笑聲,讓她更盼著他快點回來。結果她還是喜歡他,喜歡到自己都無能為力。
「在做什麼?」
「畫畫,晚一點要去接芊芊。」任洛芊去學鋼琴了,而她考慮之後決定接受他的安排重操舊業嘗試電玩繪圖,正在努力畫出符合僱主要求的東西。
「那駱風前兩天跟你提的美術指導的工作,你真的不考慮了嗎?」他故作淡然地問,這個老同學熱心度依舊不減。
宋祖沂笑了起來。「我已經拒絕了,誰叫我身邊有個大醋桶?」
任楚徇鬆了一口氣。
「如果你真的有興趣,我也會支持你啊廠現在就可以故作大方了,那天她接到駱風的電話時,他是如臨大敵,就怕這兩個人有太多機會朝夕相處。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重新考慮看看好了。」她咬著唇無聲地笑開臉,其實她主要還是對創作比較有興趣,不過有逗他的機會,她可也不會放過。
「呃,既然都拒絕了,反覆不定會給駱風添麻煩的,還是別困擾人家了。」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突聽到「喀喳」一聲,宋祖沂微愕地看著王舜用任楚徇的拍立得拍下她的照片,還一連拍了好幾張。
「是我叫他拍的。」
話筒裡傳來他遙控情勢瞭然的解釋。
「老闆要我將照片掃瞄傳給他。」
王舜簡單地說明他的行為。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照相了?」宋祖沂苦笑,他這毛病還真不是普通的嚴重,簡直和櫻桃小丸子裡小玉的爸爸有得拼。
「我要你的照片多到怎麼撕也撕不完。」
宋祖沂一怔,九年前憤然搬離他的套房時忽然想起他們的合照,一時衝動把它們全毀了,決心把所有有她的一切都帶走,原來他天天拍她的相片是因為這樣。手緊握著話筒,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什麼時候我安排假期陪你出外旅遊?彌補你去不成加拿大的損失。」
這是要補他們甜蜜出遊的照片嗎?她柔柔地笑了。「好啊,說話算話喔,大忙人!」聽到有人叫他的聲音,她知道他偷來的時間用完了。
任楚徇按住話筒回了對方的叫喚,才低聲對她道:「祖兒,我要收線了。」
「嗯,你去忙吧!別太累了。」收了他一個飛吻,宋祖沂才紅著臉依依不捨地掛上話筒,坐在沙發上發愣,心一時還回不來。
王舜將掃瞄好的照片E—MAIL給任楚徇之後,對照著沙發上沉思中的真人臉上遙遠的神情,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張畫。綜合這些日子來的種種,宋祖沂和老闆顯然早就相識,或許……對了,原來如此!他居然現在才想通,那張圖他放到哪兒去了?
宋祖沂看到王舜像火燒屁股一樣衝進去,然後是翻箱倒櫃的聲音,她不由得好奇這個安靜穩重的隱形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找到了!」
王舜居然興奮地大叫,這可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宋祖沂走了過去打算關心一下,結果差點跟快步衝出來的他撞個滿懷。
「王先生,你怎麼了?」
只見王舜盯著她的臉兩秒,又看看手中的圖紙,然後將圖遞給她。「你看。」
畫中的女人……是她!
一望可知的的確確是她,不管是眼耳鼻口甚至神態都像,該不會是任楚徇,因為他是繪畫白癡。
「這是我畫的,一年前完成的。」
看出她的疑惑,王舜接著解釋。「我們以前確實沒見過面,這張畫是我五年多前開始拼的圖;難怪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眼熟,碰見石晴之前我就完成這張畫,之後隨手一丟也就跟著忘了。」
「你愈說我愈迷糊了。」她微微苦笑,絕對不是她變笨,而是對方的話沒頭沒腦的太難懂了。
「我從頭說起吧!老闆退伍之後碰到我,我就做了他的保鏢,他的婚姻並不幸福,甚至根本不跟妻子說話,除非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我跟了他不久,他就開始規劃這個房子,婚姻不幸的男人在外面尋求安慰也是很正常的事,通常男人都會固定欣賞某種型的女人,不過老闆似乎是特例。他找的女人……怎麼說呢?他會特別偏愛某個人的眼睛,另一個人的嘴巴,再另一個人的鼻子,我大概就是在他不斷稱讚某個人的某個部位時開始拼圖的。」
「拼圖?」
「沒錯。」
他伸手指著她手中畫的眼睛。「像這對眼睛,出現過三次,問題是這三個女人除了眼睛之外,感覺上完全不同,而這臉形出現兩次,甚至有一個老闆最喜歡閉上眼睛聽著她說話,那個人的聲音跟你很像。」
宋祖沂渾身一震。「你……的意思……是說……」
王舜點點頭。「你沒發現石晴跟你有六、七分相像嗎?原來這才是她能破紀錄的原因,因為她跟你最神似。我在拼的是老闆心中的圖,到現在我才明白,他只是在那些女人身上找你的影子而已,所以他才會一開始很熱烈,然後突然變得很冷漠,因為她們都不是你,當他開始去看不像你的地方時,就是分手的時候了。」
她呆站在那裡,他說他很想她,可是她不信,在他苦苦找她的時候,她卻根本不願想起與他有關的往事。那天褚嘉錦說他不去念MBA,不念研究所,跑去當大頭兵全是因為她,她終於明白是真的了,他在折磨自己,在醫院時他說為了找她而振作,原來那所代表的意義也被她輕忽了。
這些年她逃避感情、無法相信別人,可是他也不好過,他那樣的人為何會獨鍾她?這是她一直不敢相信的,但居然是事實。細細地去感受在他們分手後,直到再度相遇的種種,一顆心不禁抽痛了。如果她早知道他是如此,也許當初就原諒他了;如果那個飄著細雨的夏天,她回了頭……
這一切如潮水般湧來,她不知道自己哭了,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王舜只是默默地陪著她,不打擾。
「王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深吸一口氣,她笑了笑。
令令令
「你要什麼條件才肯離婚?」一坐下,這就是他的開場白。
踏進桃園國際機場之後,雖然歸心似箭,但任楚徇並沒有直接回去,因為何昱玫約了他談離婚,這是她首度主動跟他談,也揭示了成功的可能性。
給宋祖沂的戒指他早就準備好了,只因為革命尚未成功,所以他從來沒跟她提起結婚的事,他不能承諾他沒把握辦到的事情,一切在私底下默默而努力的進行,是他唯一能做到的體貼。
「你還真是迫不及待。」何昱玫淡淡地嘲諷,這裡是他們以前居住而她不常回來的家,現在連父女倆也丟棄了它,與她真是同病相憐。
「不是我迫不及待,這幾年我一直在等你開口。」他的態度像在談公事一般冷靜平穩,父母的壓力管束不了他,她的出軌刺激不了他,唯一能令他失控的人只有宋祖沂。
「所以從一開始你答應娶我,就一直恨著我,對不對?」她的眼睛緊緊盯著他,自從在醫院聽到他說的那段話,她已經自艾自憐夠久了,他竟然連娶她都是因為宋祖沂的緣故,天底下還有比她更悲哀的女人嗎?
「我是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我和她的事,你比誰都清楚。」
「而我卻一直以為我可以改變你。」她淒楚地一笑。「原來……跟我結婚是你對自己的懲罰,這是你為自己打造的牢房,而我充其量只是個獄卒。」
何民英從來就不同情她,因為這是她自己用盡方法自找的,這些年她管束不了丈夫在外面的行為,連綠帽子也無法引起他一絲一毫的反應,不早該死心了嗎?
「昱玫,你還年輕,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吧!」
「幸福?」她嘲諷地大笑起來。「我也希望我自己能看得開,當初是我強行介入你們之間的,我也受到報應了,但請你給我一個理由,我為什麼要成全你們的幸福?九年的青春、九年的痛苦,我怎麼才能甘心?」
「我不知道,也教不了你,我能給你的只有盡可能滿足你離婚的條件,但不管你多麼的不甘心,我和她,還是會幸福的。」
何昱玫臉色蒼白,顫聲道:「就算我死也不答應離婚?」
「是的,只要她在我身邊。」
就算沒有婚姻關係,宋祖沂在他心中是他唯一的妻子,雖然不盡完美,但只要能白頭偕老,就夠了。
意思就是說,她就算一輩子緊抓著任太太的名,宋祖沂卻會擁有任太太之實,這兩個人絲毫不會因為她的存在而有所不同。何昱玫自嘲一笑,她為何要陪著他們耗上一輩子?他們幸福,她卻要終生痛苦?!
「好,我答應離婚。」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幸福,但不放手就連機會也沒有,她終於接受了這個早已橫陳眼前的事實。
長腿瀟灑撐起身軀,任楚徇朝她伸出手。「謝謝。」
望著眼前的手,九年來第一個他主動遞出的接觸。何昱玫心頭五味雜陳,將手搭了上去,九年齟齬最後只得感激一握。
看著他轉身而出的身影,她……還需要一個……甘心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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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任洛芊蓋好被子出來,宋祖沂輕輕地將門合上,遠遠地聽到熟悉的引擎聲,她全身的細胞彷彿都跳動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奔下樓,正好迎上了出差歸來的任楚徇。
「你吃過了沒?」接過他脫下的西裝和領帶,她咬著唇問,整天心神不寧地望著外面等他回來,等得脖子都長了,真不該聽他的話不去接機。
「吃過了。」摟著她的肩上樓,沒見到喳呼的女兒,便問道:「芊芊睡了?」
「嗯。」頓了頓,她盡量不讓聲音聽起來像抱怨。「我還以為你一下飛機就會回來。」
「因為臨時有點事。」他的眼睛帶著竊笑,托起她的下巴,就在走廊上索吻,感覺到她溫熱的舌尖主動的回應,他一顫,輕吟一聲將嬌軀摟得更緊。
好不容易離開她的軟唇,他的氣息已經變得短促而劇烈,她專注的凝視漾著眷戀與笑意,令他的胸口竄起火熱,她……好像不太一樣了。
「這是表示歡迎我回來?」他意指她的熱情。
宋祖沂笑了出來,嗔凝他一眼。「討厭!」
她的眼眉全是笑,哪有半點討厭的樣子?「如果你『討厭』是這個樣子,那我絕對不會抗議的。」他吮咬著她敏感的耳朵低聲笑道。
紅著臉躲開他的挑逗,試圖板起俏臉。「你先去洗澡啦!」
任楚徇曖昧地眨眨眼。「遵命!」滿意地看到她的臉燒得更紅。
他洗完澡出來,宋祖沂拿著吹風機幫他吹乾濕發,邊聽他說著身邊的大小事,她含笑聽著,知道他撿來跟她說的話題除了有趣的之外,其餘的必定是有用的,她放任自己讓他耳濡目染,因為他真的是用心良苦。
在她收好吹風機之後,任楚徇將她拉進懷中。快過年了,重要的日子他還盡必須回家過的,而她……「祖兒,除夕夜跟我回去吃年夜飯好不好?」考慮再三之後,他終於問出口了。
宋祖沂坐在他大腿上,眼睛眨了又眨。「可是或許你的家人並不歡迎我,這樣豈不是會破壞你們團圓的氣氛嗎?」
「不歡迎你就是不歡迎我和芊芊,你願意試試看嗎?」
他們是同進共退的一家人,是嗎?她知道在任何情況下,他都會站在她這邊的,是的,她信任他。「好,你希望我去,我就去。」
他的胸口一熱,雙臂一收將她摟貼在胸前,印上滿懷感激的吻。
輕喘的氣息噴上她的臉,深情的眼眸鎖著她的,低醇的嗓音款款地繚繞在馨香的空氣中。「祖兒,你快樂嗎?」
柔柔地笑開了臉,她鼻尖輕擦著他的。「如果你快樂的話。」
任楚徇輕抽一口氣,立即深深地吻住她輕啟的檀口。他當然快樂,尤其她現在就像以前愛他時那般毫無保留地回應,他以為還必須努力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達到的目標突然擁有了,著實令他受寵若驚。
「你閉上眼睛,我要送你一樣東西。」他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撫著她的頰。
這男人!微笑地閉上眼,感覺到他將她移到床上坐著,然後起身,幾秒鐘後回來,耳邊響起他低醇的嗓音。「可以張開了。」
依言睜開眼睛,一隻鑽石戒指就在眼前,她愣了愣,呆呆地看著他。
「沒錯,是求婚,何昱玫答應離婚了。這只鑽戒我買了很久,你收下。」他執起她的手,放人她掌中。「等到你願意戴上的時候再戴。」
宋祖沂只覺鼻子一酸,眼眶也濕了,方纔他要她一起去吃團圓飯時,他沒提起何昱玫,她也就沒問,既然要信任他的安排,她就不想問太多,但她沒想到他竟會突然跟她求婚,難怪那天褚嘉錦怒氣沖沖地罵她,原來他真的在談離婚,可是那時的她……對他一點也不好啊!
她吸了吸鼻子,面無表情地將戒指塞回他手中,看到他失望傷感的表情時笑開了臉,將手伸到他面前,道:「我記得好像應該是要由男方來戴上才對吧?」
任楚徇霍然抬頭,瞪大了眼,直到她似笑非笑地挑起眉,他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幫她戴上,心情激動之下連手都有些顫抖。要完成工作已經夠困難了,她竟然還俏皮地彎起指節,任楚徇白了她一眼,輔助的另一手將她的手指扳直,戒環往前一推,終於套住她了。
「頑皮鬼!」狠狠地吻住她笑開的紅唇,下一秒已將她壓向床鋪,他的眼中凝著媚惑的光彩,熱情的唇舌往下攻城掠地。
令令令
何昱玫找她幹嘛?
雖然心裡懷疑,宋祖沂還是赴約了,兩個人單獨面對面談一談。
氣氛優雅的咖啡廳內,何昱玫已經在那裡等她了。如果任楚徇知道,他一定會阻止,不過王舜那報馬仔跟著他去上班了,所以任楚徇不會知道的。
「你心裡一定在奇怪,我找你出來有什麼目的,是嗎?」何昱玫淡淡地問,而宋祖沂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便又接著說下去。「楚徇開出很優厚的條件要跟我離婚。這幾年他不說,我沒提,結果你一出現他就忍不住了。」
「我知道這些年你也不好過,如果你要怪我、怨我,我可以理解。」
「難道你不恨我?當年如果不是我,或許你們會一直在一起。」
「就算沒有你,我和他之間一樣困難重重,這個假設性的問題,誰能有答案呢?」宋祖沂輕歎。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何昱玫明白這就是宋祖沂的厚道之處,若要論先來後到,她才是第三者,當她恨透了她時,宋祖沂卻沒有跟她有相同的反應。
「說真的,我一直很恨你,看到他追求一個又一個的女人時,我竟然羨慕那些女人,因為我跟他發生關係就只有那唯一的一次,之後別說碰我了,他根本視我為無物。不過我也替那些洋洋得意的女人感到悲哀,她們不知道在楚徇眼中,她們只是你的替身而已,他看到的只有跟你相像的部分而已。」她敘述的口吻很冷,像在說別人的事。
宋祖沂抿著唇沒有說話,原來何昱玫也發現了,但由她口中說出來,她竟然為她感到悲哀,她也只是在強作堅強啊!
「用不著你同情我!」何昱玫驀地怒道:「別忘了我現在還是名正言順的任太太,如果我不願意簽字,沒有人可以強迫我簽。」
「你願不願意簽字離婚,我根本不在意,因為不管以後遇到什麼事,我都會一直待在他身邊的。」她平靜地說,卻顯得深刻。
何昱玫呆了半晌,自嘲地笑了起來,卻是那麼悲哀而消沉。「九年前我讓他跟我結了婚,我以為我贏了你,其實我從頭到尾都是輸家,我倒情願你九年前沒有放棄他,或許我們三個都不必花這麼多時間痛苦。」
「過去的時間,我們都沒有辦法彌補,但我真心希望你能找到幸福。」
她說的話居然跟任楚徇如出一轍,何昱玫冷冷地盯著她的臉,手放進口袋中,沉聲道:「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就是想找讓我心甘情願簽字的理由。」
令令令
「你說什麼?!」任楚徇激動地離椅起身,想不到一時心血來潮打電話回家,管家陳媽竟然說宋祖沂去赴何昱玫的約,何昱玫找她能有什麼好事?!」你知不知道她們約在哪裡?」
「宋小姐沒有說。」
任楚徇撫著突然抽痛的額頭。「宋小姐手機有沒有帶出去?」她最討厭帶手機,以前她覺得自己並沒有用到手機的需要,以致現在出門也常常忘記要帶。
「呃,沒有。」
果然!「她一回來,請她馬上打電話給我。」
掛上電話,盯著桌上的公文卻讀不進文字的意義,何昱玫找她做什麼?她為什麼要一個人赴約?!戒指套進了她的手,他就開始放鬆警戒,實在是一大失策!
門「砰」地一聲突然被不客氣推開,女王般驕傲的何昱玫身後是王舜略顯慚愧地垂頭,任楚徇手一揮示意他退下,這女人來得正好!
「你找她見面到底想做什麼?」那天那麼乾脆答應離婚,難道有詐?!
何昱玫揚了揚手中的文件。「這是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字了,裡面有一卷錄音帶,我想你會有興趣聽聽。」將東西往他桌上一丟,她轉身就要出去。
「等一等!她人呢?」
「你放心,我沒有對她怎樣。」瞧他緊張的,平日的冷靜自若完全消失無蹤。
「你為什麼要找她見面?」有了前車之鑒,他對她戒心甚重。
「我只是要一個甘心的理由,那卷錄音帶就是答案。」她淡淡笑了笑,有絲雲淡風輕的味道,或許宋祖沂的再度出現是好的,對她也是種解脫。「對了,芊芊畢竟是我的女兒,我希望你們以後可以主動告知我關於她的一切。」
何昱玫走了,任楚徇看著她簽了字的文件,手中握著那卷小小的錄音帶,想了片刻,然後將它放進錄音機中播放,隨著那語聲,他全身僵直連呼吸都忘了……
須臾,他丟了句話給秘書,腳步不停奔出了公司,他要見她,立刻!一分一秒都不能等,心頭的火熱再也沒有任何力量阻止他!
「宋小姐,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陳媽接過宋祖沂採買回來的東西,警告地提醒她。「任先生回來了。」
「他現在在家?」宋祖沂詫異地挑起眉。
「是啊,本來他打電話回來時,只是要你回電話,誰知道沒多久他就回來了,而且樣子不太對勁。」
謝過陳媽,宋祖沂直接走回房,誰知道一開門進去就聽到何昱玫質疑的聲音:「你愛楚徇嗎?」
「我愛他。」這是她斬釘截鐵的回答,宋祖沂倒抽口氣,這陰險的女人居然錄她的音!
「你如果愛他,又為什麼要離開他?非得他要死要活的你才肯回去?」
「我不勇敢,也不堅強,他對我愈好,我就愈害怕,我還活在九年前的陰影中,我很怕自己又再愛上他。」
老天!她實在不敢聽自己說的這些話,衝到床頭音響前卻又不是從這兒播出來的,她慌亂地左顧右盼,就是找不到聲源。突然腰上一緊,任楚徇悄沒聲息地從背後摟住了她,唇舌落在她後頸,不規矩的手熟練地將她的衣服一件件解開。
「你真矛盾,我很好奇,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嫁人?難道你對已婚的他還存著幻想?」何昱玫又問。
喔,她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羞死人了!當時對何昱玫說十分自然,但現在她只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
「楚徇,把錄音機關掉……」他突然扯掉她身上最後一件衣服,她抽了口氣,然後其中一隻愛撫她胸前的手滑到她褲子的拉練上。
「我只是沒辦法愛上別人罷了。」錄音機裡的宋祖沂淡淡地回答。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這九年多你沒交過別的男朋友?」這是何昱玫彷彿聽到天方夜譚的聲音。
「不管你相不相信,這是事實!」她微慍的回答中,他已經扯掉她的褲子,將她壓覆在床上,熱吻跟著綿綿密密地灑落。
「如果你沒有跟他相遇,你打算孤獨終老嗎?」何昱玫的聲音有些顫抖,除非宋祖沂比任何人都愛任楚徇,否則她沒辦法甘心,她就是想知道她的想法。
「應該是吧!那天在醫院,我終於明白,沒有親人、孤獨飄蕩在人世間的我,心裡其實把他當作唯一的親人了,因為知道他好好地活在某個地方,我才走得下去。」
宋祖沂輕吟出聲,因他突然的結合。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天他不愛你了呢?」
「或許會有那一天,可是我只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就是任楚徇,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錄音帶到此轉入空白帶,斗室中只剩兩人激情的喘息。
「祖兒……」
「嗯?嗯……」她暈眩的腦袋,努力地分辨他的話。
「我愛你,這句話我只對你說過。」他輕輕啃嚼她圓潤的耳垂。
他的眼神在渴求相同的回應,她的雙臂摟著他的頸子,抬起頭親吻他的唇。「我愛你。」
他取回主動權,漸次地往下緩移,身軀的激情再度淹沒了她的理智。
「我們去義大利親眼看看大衛像,我要證明我比他帥。」他的話鑽入她呈漿糊狀的腦海。
她的笑聲逸出時卻成呻吟,他今天的話好像特別多……
「還要到西斯汀大教堂和巴黎的羅浮美術館?!朝聖?!」他吻著她尖細的下巴。「還有在幸福噴泉許願……」
頭一抬,她終於忍不住堵住了他的嘴。親愛的老公,請不要在做愛時聊天好嗎?因為……這真的很難專心耶,他是希望她聽進他的話的吧?
千萬不能讓他染上這種惡習!唔,這些話等一下再告訴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