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一屁股坐在木板床上,招呼千芹。
「我渴了。」千芹四處找水。
張揚把千芹拉到身邊坐下,從包包裡拿出一罐檸檬茶遞給她。千芹看看手中的茶,再看看張揚,豪氣地一飲而盡。
「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還早嘛,你再陪我聊聊。」
「好吧,你說要聊聊什麼?」
「呃……聊……聊……對了,張揚!」
張揚嚇了一跳,「幹嗎忽然叫我的名字?」
「那個……那個……我在學校聽到一些謠言……我事先聲明,我當它是謠言哦,我沒有當真哦,我一點都不在乎的哦……」千芹滿臉都寫著「此地無銀三百兩」。
張揚好笑地看著她,還說不介意,明明是一副信了那個什麼「謠言」的樣子,「什麼謠言,你說。」
「那個,聽說……以前有個女生得罪了某人……然後、然後某人把她打得相當的嚴重……還叫人把她『怎麼樣,怎麼樣』了……」
張揚一邊聽一邊點頭,事實上他根本沒聽懂千芹在講什麼,「那個、恕我愚昧,理解能力太弱,我不太明白你表達的意思……」
千芹一咬牙,「我是說,我聽人說以前有個女生得罪了你,然後你把她打得差點毀容,還叫人把她……呃……呃……我不會形容。」
張揚再點點頭,「雖然我仍不是很明白,不過我猜你是講的是那個跟那個方蓉有關的謠言吧?」
千芹不知道那個方蓉是誰,不過想想應該就是了吧?她點點頭。
「你覺得我像是那種會打女人的人嗎?」張揚很認真地問。
很像。千芹看看張揚手上的緊繃的肌肉線條,吞了下口水,說了違心話:「不像。」
張揚點點頭,「謠言是那個女人自己放出的,她大概是不甘心被我拒絕吧。不過把她趕出這個學校的是雋淮。我想謠言經過百人之口大概也變了樣吧?」張揚輕撫著千芹的頭髮。
千芹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她乖巧地靠到張揚肩上。看來應該是某個女生跟張揚告白,然後不甘心被他拒絕,就做了些惹學生會不高興的事,中間的過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反正結果就是被趕出了這個學校。
「真看不出看起來老好人的南雋淮也會做得這麼絕?對了,雋淮會不會欺負小莉啊?」
「你過慮了。應該是徐莉會不會欺負雋淮才對,雋淮在別的事上都很聰明,只是對女生不感興趣。」
「就算是事實你也不能說出來,讓小莉知道會很傷心的。」
「你放心,雋淮是絕對的純情主義,如果沒有娶對方的打算,就絕對不會亂來的。」
「是這樣嗎?」其實千芹想說的是「那你呢」,不過最低限度的矜持她還是會有的。
「千,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記得啊,就是那天被徐莉騙了去跟你告白嘛。」
張揚歎了口氣,「你果然忘了。」
「咦?不是嗎?」難道他們之前就見過面了?
「你還記不記得你剛轉學過來的那天早上?」
「剛轉學來的那天早上……」千芹努力回想,那天早上,她因為不習慣新環境而睡晚了,不得已只好爬學校的圍牆進去。又因為對學校地況不熟悉而錯誤地選擇了一段外面看起來不高,裡面卻很高的牆。更加倒霉的是她以為可以借助牆邊的那棵樹,誰想樹下竟然還有人。令人氣憤的是樹下那個人明明看見她準備往下跳卻一聲不吱,害她一屁股坐在了他身上,正確點說是一屁股坐在了他臉上……「難道……你就是那天的那個色狼?」
「喂,別搞錯啊,是你自己忽然掉了下來啊,我都差點被你坐斷鼻樑了。」張揚想到當時的情景就義憤難平,這個一屁股坐在他臉上的傢伙竟然也不道歉一聲,開口就問教導處在哪兒。他想把她推開,她還尖叫著說他非理她,狠狠地贈送了他一腳——當然也是踹在他臉上的,然後頭也不回地瀟灑地離開了。
遲到了還敢去教導處的,也只有有特殊原因非去不可的人,而且這些問題也不用他多思考,去教導處陪老師們聊聊天就可以知道了。
以他的自信,這個學校沒有幾個人不認識他的,見過他的也沒幾個記不住他的。很可惜的是這個叫葉千芹的女孩剛好是「沒有幾個」中之一。他特地去查了她的資料,知道她是因為引起了學校混亂而被轉學到這裡的,那時他就對她充滿了興趣。
有天經過教學樓的時候他還特意跟她打招呼,她竟然視而不見,只顧著和別人說話。真是氣死他了!
不知不覺每天都會想見她,不知不覺會經過她教室外的走廊,不知不覺會盯著她的身影入迷……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會互相吸引,一種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另一種是和自己一樣的人。
會被前者吸引是想要過和原先不同的另一種生活,會被後者吸引是渴望過平靜安定的生括。
她和自己是同類。他這麼認定了以後就更加想要得到她了。他也知道她並不在意他,否則她不會不知道他一直在遠處看著她。
後來知道了她是因為打賭才接近他的,他也不覺得生氣。令他氣不過的是她竟然說不願意跟他交往,見鬼了,當他張揚是什麼東西?
一氣之下他才允許學生會把她列為「特別對待對像」,看著別人欺負她,他並無絲毫快感,只是覺得心疼。她倒是很大度,不管別人對她做什麼她都跟個沒事人似的。粉筆扔她頭上,她說沒事;故意把擦地板的水倒在她頭上,她也說沒事沒事;只有老師要她家長到學校來,她才驚慌失措,甚至……還哭了。
他當然不能坐視不管,總不能讓那些笨笨的老師和學生會那些笨得要命的笨蛋真的把她逼走吧?
現在她就在他的身邊,這讓他怎麼不覺得幸福。
「呃……是嗎?呃……那就算我不對吧。可是誰讓你動手動腳的?用嘴巴講不就好了嗎?」千芹有點坐立難安了,原來他們這麼早就認識了,她怎麼都沒什麼印象?
「我的嘴巴……當時被你的尊臀壓著啊……」張揚叫冤。
千芹絕倒——「這種話請你講得含蓄一點好嗎?」
千芹就這麼和張揚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千芹一瞬間發現張揚對她的「瞭解」竟然有這麼深?包括她每天下午都要去圖書館,放學後就去茶藝社,上學的路上總是在經過一家小茶店時跟店主聊聊……還有在鳴星學院時跟風之組的十勇士們胡鬧的事……
※※※
曙光穿透窗稜,直照得千芹的眼睛難受。
「唔……」
她最討厭太陽了,她的抱枕呢?咦,她家的抱枕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硬了……而且面積還變大了……忽然她的手被握住了。
「你要……摸到什麼時候啊?」張揚臉微紅地抓住千芹到處游移的手。
千芹瞬間瞪大眼睛,咦?張揚怎麼在這兒?她怎麼和張揚睡在一起?
對哦,昨晚他們兩個一直聊一直聊的,什麼時候睡著都不知道。
「……幾點了?」千芹搓了搓睡眼惺忪的眼睛。
張揚舉高手腕看了一下,「六點,還早,你可以再睡一下。」
開玩笑,跟他睡一個床怎麼睡得著啊?
「呃……還是早點起床吧,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嘛。」千芹越過張揚跳下了床。
「說得也是。」張揚也笑嘻嘻地跳了下來。
既然他們兩個都起床了,其他人還想好睡嗎?答案當然是「不可能」。
「起來啊!太陽都曬到你屁股上了。」張揚的第一目標當然就是他的狗頭軍師。
看滿地的零食和散亂的棋盤,敢情這小子昨兒個也沒早睡。
「哇,徐莉你怎麼一身的酒氣?」
徐莉抬頭看了千芹一眼,又繼續夢她的周公去了。南雋淮可就沒這好福氣了,被張揚生拉硬扯著出去了。
這天早上所有的人都是半睡半醒著被張揚揪起來的。張大少爺的借口就是今天要返校,所以要早點起來做準備。
於是一片抱怨聲中,標有「文星高中學生會」的游輪返航了。
回校後的第二個週三就是期末考。千芹在張揚的幫助下惡補了一周的英語,總算是勉強通過了學年測試。
經過了這三天的期末考以後,高一、高二的學生們就放暑假了,只有高三的學生還要在學校跟酷暑和高考奮戰。
葉雯最近是經常不在家,但是心情似乎奇好,也不再逼千芹去學一些「女孩子必備的技藝」了。
千芹參加的茶藝社暑假在市茶藝館有活動,而且張揚也忙他的高考去了——這小子,現在才開始緊張。所以他們已經有兩個星期沒見面了。
張揚連個電話也沒有打過來……真過分!也好,他好好忙他的高考也行。
日子就在這麼平淡如水中過去了。
這天中午,風之組的各位好兄弟們忽然大駕光臨。
「小千,大好消息,子凱和閻斌開的設計公司投中『會炎』這個季度的標了耶!子凱請客哦,我們一起去剝削、剝削他們吧!」
「嘩——你小子不錯啊,畢業才三年就這麼有模有樣啦?不錯啊,行啊,喂,你們大家見著沒有,我們風之組和兄弟以後都要這麼有出息才行。」千芹扔下暑假作業就樂了。很久沒出去玩了,現在老媽又不在家,這叫佔盡天時、地利、人和。
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千芹喜歡的「時間廣場」隨便找了個位置就坐下閒聊。
「老大,我們好久沒有這麼聚在一起了,不如待會我們找個地方熱熱身?」
「對,我贊成,老大,今天全員到齊,剛好可以進行對抗賽。」嘯虎、嘯海兄弟大力支持子凱的提議。
「籃球啊?行,你們說行就行。」千芹沒意見,她也很久沒運動了,實在有些懷念當初的生活。
正說著,鄄宸向千芹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小聲,「那邊那個不是你媽嗎?」千芹跟他們出來玩最好不要被她媽媽看到的好。
千芹順著鄄宸指的方向一看,傻了眼。
葉雯正背對著他們跟一個中年男人坐在一起。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張揚的父親張離淨。從他的表情看得出他們談得相當愉快。
他們也許只是在敘舊,千芹這樣告訴自己。可是張揚的話還是會不時地鑽到耳朵裡來,他們真是只是在「敘舊」嗎?媽媽現在不是在上班時間嗎?那難道是談公事?談公事跑到廣場來談?那也太扯了吧?
「老大——」洛驍輕輕拉了拉千芹的衣服。
「你們……子凱、閻斌,你們坐那邊喝茶去,聽聽他們在講些什麼。」
子凱和閻斌點了點頭,就走了過去。
千芹無心玩耍了,她只想知道張揚說的是不是真的。時間一秒一秒地過著,一直還不見子凱他們回來……
千芹不時地回頭向他們那個方向看。
良久,子凱才和閻斌一起回來。
「怎麼樣,他們說了什麼?」千芹有些焦急地詢問。
子凱和閻斌互相對望了一眼,「他們也像是要去約會。」
約會?千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媽媽竟然真的勾引人家老公。
「對不起,我想先回去了。」千芹落寞地站起身。
鄄宸和洛驍對看了一眼,也站了起來,「老大,我們陪你走走吧。」
「謝謝,我想一個人。」千芹有氣無力地回應了一聲。
千芹起身離開,鄄宸和洛驍還是照舊一聲不響地遠遠地跟在後面。
留在廣場的人則在那兒痛毆子凱和閻斌——沒事講那麼白幹嗎?害老大不高興了吧?痛毆之後,眾人又繼續慶祝子凱的事業。畢竟老大家的事是老大一個人的事,人是要經過很多事情才會成長的。
千芹從廣場出來,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走著就走到了當初張揚帶她來過的「永遠食文化」門口。
張揚,她真的好想他,可是她老媽竟然跟他老爸……老媽不是一個隨便的人,也許對老媽來說,那是珍貴的回憶……可是人家有老婆啊,總有一天捅破了窟窿,難看的是老媽啊……到時候,傷心的也是媽媽啊……千芹躊躇不前,不知道該怎麼做,她從來不懷疑老媽的做法的,現在應該懷疑嗎?
她該相信什麼?支持老媽?那張揚又算什麼了?
她抬頭看了眼「永遠食文化」的招牌,顏小姐難道都不管管她老公嗎?
不知不覺,她走進了「永遠食文化」。
咦?她到這兒來幹什麼?她不會想念張揚想成這個樣子吧?那也太慘了點吧?她好歹也是風之組的老大啊,為了一個男人魂不守舍的,那也太丟臉了吧?
千芹正猶豫著,一抬頭竟然看到張揚在裡面——他不是要高考了嗎?怎麼會在這兒?他沒有去複習,竟然也沒去找她?
顏小姐也坐在張揚對面,跟張揚正聊著什麼,張揚不時地點著頭,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一個女侍者端了些點心走到他身邊,不知說了什麼,張揚樂呵呵地摟住了她……
「這位小姐,有什麼可以為你服務的嗎?」看千芹一直愣在門口,一個侍者好心地上前詢問。
「不用。」千芹虛應一聲,匆匆跑了出去。
他好像聽到千芹的聲音了?張揚回過頭向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千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對不起,我離開一下。」那是千芹,絕對是,雖然只是一瞥,但他可以肯定那是千芹沒錯。
顏小姐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不過張揚沒有給她發問的時間,已經消失在了大門外。
「千芹,你等一下!」張揚已經追了兩條街了,千芹居然一點也不甘示弱,只是一個勁地跑,真看不出這個小女孩這麼有耐力。
張揚加快腳步。開什麼玩笑,如果連她也追不上,那他的臉要往哪裡擱啊?虧他還曾拿過少運會的長跑銀牌。
千芹不敢回頭,但她也聽得出張揚離她已經越來越近了,她很想停下來問個明白,但是就這麼停下來多沒面子啊?算了,她還是偷偷裝做跑不動的樣子,讓他早點追上吧。
張揚一把抓住千芹的手臂,「站住,你還沒跑夠啊?」
「就是沒跑夠又怎麼樣?你繼續在那風流啊!」千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酸得夠嗆。
「這位小姐,有什麼可以為你服務的嗎?」看千芹一直愣在門口,一個侍者好心地上前詢問。
「不用。」千芹虛應一聲,匆匆跑了出去。
他好像聽到千芹的聲音了?張揚回過頭向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千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對不起,我離開一下。」那是千芹,絕對是,雖然只是一瞥,但他可以肯定那是千芹沒錯。
顏小姐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不過張揚沒有給她發問的時間,已經消失在了大門外。
「千芹,你等一下!」張揚已經追了兩條街了,千芹居然一點也不甘示弱,只是一個勁地跑,真看不出這個小女孩這麼有耐力。
張揚加快腳步。開什麼玩笑,如果連她也追不上,那他的臉要往哪裡擱啊?虧他還曾拿過少運會的長跑銀牌。
千芹不敢回頭,但她也聽得出張揚離她已經越來越近了,她很想停下來問個明白,但是就這麼停下來多沒面子啊?算了,她還是偷偷裝做跑不動的樣子,讓他早點追上吧。
張揚一把抓住千芹的手臂,「站住,你還沒跑夠啊?」
「就是沒跑夠又怎麼樣?你繼續在那風流啊!」千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酸得夠嗆。
「冤枉啊,我是清白的。」張揚叫屈連連。
「還冤枉?我都親眼看到你摟著那個女人了!」千芹才覺得委屈呢,她是真心喜歡他的,可是他卻滿口謊言,還說什麼不想讓女孩子傷心呢,他明明就在胡扯。果然,男人的甜言蜜語都是不能想信的。她就是太嫩了才會相信他的話,想想心都寒了。「你不會說那個女人是你的表妹口巴?」
「她當然不是我的表妹,而是我的親阿姨,我那個問題老媽的妹妹。嗯?相信了嗎?」張揚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臉蛋,他還以為她不會吃醋呢,原來她吃起醋來也是一缸一缸地喝的。
「胡說,誰會相信你這種花言巧語的。」千芹賭氣地別過臉,「誰會沒事去摟阿姨啊?」
「不是『摟』啦?是她說她最近胖了,我為了安慰她,稍稍測量一下,再隨便說個謊嘛。你要相信我的為人嘛!不要因為一點小誤會就否定我的人格啊。唉,如果不是怕你也誤會,我還真懶得解釋。」
張揚說的好像是真的。千芹抬頭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微笑著的傢伙,似乎明白這個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謠言,人們為什麼總是那麼容易誤解他,或許,只是因為他的「懶得解釋」?
「胡說,你有前科,我不相信。上次晚會的時候我就看到你跟一個籃球女人在一起。」千芹還是嘴硬,其實她早就不介意那時的事了。
「上次?你是指有個黑衣人莫名奇妙抓著你的那次嗎?」
「不然還有哪次?」她參加的晚會總共也就那麼一次。
「那個啊……你要我說真話還是說假話?」張揚竟然還顯得不太好意思。
見鬼了,他做得出,竟也會不好意思?他不好意思什麼?
「你……該不會是在跟你父親作對吧?」千芹試探著問。
張揚的臉更紅了。
呀?不會吧?真的啊?千芹瞪大眼睛——惡魔張竟然臉紅了耶!
張揚咬著牙,奇怪了,這小千芹有時候看起來那麼遲鈍,有時候又要命地敏銳。
這麼大一個兒子了,還整天以跟父親作對為樂,說出去都笑掉人家的大牙……果然,千芹笑得臉都扭了。
「行啦,你笑夠了就收聲吧。」他是不是找罪受啊,辛辛苦苦地追到這兒讓她看笑話?
「張揚,陪我去海邊走走吧?」
二人沉默了良久,千芹忽然用溫和的眼神看著張揚,不知為什麼在張揚眼中看來有一種泫然欲泣的錯覺。
她沒有等張揚回話,獨自向前走去。單薄的身影像秋風中的落葉有些動搖不定。
張揚加快腳步追了上去,既使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變得傷感,他也很願意感染她的情緒。
「小千,你知道華文路的傳說嗎?」張揚拉住千芹。
「什麼傳說?」
「傳說五百年前,有個富家公子愛上了一個貧窮的少女。他們兩人之間雖然互相愛慕,但是兩人的家世懸殊,兩人只好瞞著家人偷偷來往。少女喜歡鵝卵石,富家公子就每天送她一塊珍奇的石頭。後來富家公子的父母都去世了,他成了一家之主,但是他卻忘了那個路那端的少女。少女想見當初的情人,就每天將當年富家公子送她的石頭扔一塊到通往富家公子的路上。
終於有一天,富家公子經過那條路,發現路上都是熟悉的石頭,這才想起當年的少女。他來到少女家,雖然當年的少女已經青春不在了,可是他一見到那個女子,就想起了當年的愛戀。他們走在一起之後,仍是每天到溪邊撿一塊石頭鋪在路上,一直到他們百歲之後……有人見他們那麼做,也跟著學,久而久之,這條泥濘的路就變成了石子路。在這條路上流傳著這樣的傳說,只要和心愛的人一起,同握著一塊石頭,心裡想著同一個願望,從路的這一端默默走到路的那一端,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你的煩惱一定會消失……」
千芹笑著看著張揚,「原來那條石子路上還有這樣的傳說啊?你相信嗎?」
「無所謂啦,我們去走走看吧?」
千芹勉強應和著,順著張揚的腳步向老街區走去。
在華文路的路口有一個專賣鵝卵石的小鋪,張揚跑著到那邊買了一塊半透明的小石頭,笑著跑到千芹身邊,伸出手。
千芹把手放在那塊石頭上,再看了張揚一眼,兩人無言地開始向前走。
一開始的這段路雖然屬於華文路,但事實上只是達官顯貴的居住區,所以來往的人也不多,他們就這樣走著,沒在意偶爾經過身邊的行人。
沒走多久,就走到了華文路的繁華區,來來往往都是行人和遊客。張揚握緊千芹的手,不疾不徐地往前走著。耳朵裡卻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穿過了繁華街區,人又變得稀少了,三三兩兩的行人,彷彿只是要趕著回家。張揚偷望了千芹一眼,她不知在想什麼,低著頭,一聲不響。
走著走著人越來越少,來來往往的只剩寥寥幾人。
再走著,路上只剩下他們兩人了。千芹不說話,張揚也只能一直沉默。
不知不覺華文路就走完了。握在他們手中的石頭已經越來越燙。
「千芹,你許了什麼願望?」
「啊?……我好像忘了許願了……」千芹聽到張揚的話才猛然抬頭,她剛剛只顧著走路,一直忘了許願,「那你許了什麼願?」
「我也沒有許,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能一直這麼走下去也不錯……」張揚吐了吐舌頭,「我們回去吧?」
「我也這麼想呢。」千芹笑得很燦爛,看來她早就忘了剛剛不太好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