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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手有情天 第六章 作者:朱妍
    麻藥漸退,蒙著紗布的眼睛椎心刺痛,痛醒康齊。

    眼前為什麼烏鴉鴉一片?

    天黑了?

    張嫂在忙什麼?為什麼不開燈?任偌大的屋子烏漆抹黑。

    他想下床開燈,誰知道甫一動,全身骨頭竟像被拆散似的刺麻酸痛,隱忍不住的他逸出輕吟……

    「喔……」他微細的翻身動作,驚醒坐在椅子上打盹的林海薇,她急忙衝到病床前,雙手抓住康齊胡亂揮舞的大手。

    「阿齊,你醒啦?」

    「海……薇?!」他略顯困惑地偏著頭問。

    「嗯!」

    「你……怎麼在這裡?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躺在這裡?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為什麼包紮紗布?我全身的骨頭痛到快散了似的,為什麼?」他吐出一連串為什麼,口氣充滿焦慮不安。

    「阿齊,求你不要激動。這裡是醫院,你拍戲受了點傷……」林海薇撲倒在病床,試圖穩定他的情緒。

    「喔……我想起來了……當我看見女主角被爆炸聲嚇得呆若木雞愣在原地時,我冒險跑回頭拉她一把……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我記不得了。」

    「……」

    「海薇,我是不是……毀容了?!」他抽出手摸著臉上痛得要命的水泡。愛美是人的天性,男人亦然,更何況他是靠這張開麥拉費司吃飯的偶像明星。

    「小心!醫生吩咐千萬不可以弄破水泡,否則恐怕會留下疤痕。當你救人趴倒時不小心挫傷了臉,還被高溫燙出一些水泡,醫生已用冷凍藥膏處理過,沒有大礙。」

    「是嗎?那……我的眼睛呢?」

    「你的眼睛受到高溫灼傷,醫生為你動過手術,過幾天拆線就沒事啦!」她放作輕鬆安慰他。

    「現在幾點?」

    「凌晨三點剛過。」

    「你為什麼不開燈?你不是最怕黑嗎?」

    「我開燈啦!」她的心陡地一震。

    「是嗎?為什麼我的眼睛完全感應不到光度?嘎……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他駭得倒抽一大口氣,急躁的反手扣住林海薇的手腕。

    「胡說!你不要瞎猜。你剛開完力需安心靜養,好讓傷口早日癒合,不久,你就可以重見光明啦!」她婉言相勸。

    「你……沒騙我?!」噘噘的口吻充滿不確定感。

    「我發誓。」她心虛的拉高分貝壯膽色。

    唉!連醫生都持保留態度,她憑什麼抱持樂觀?只是,她不能也不捨在這個節骨眼兒打擊他的信心,只好撒個善意謊言。

    「不!我不要你發誓,你說什麼我都相信。還好,眼睛只是暫時看不見,否則……就算作噩夢,我也不敢想像自己變成一個瞎子。」他鬆了口氣,臉上緊繃的線條逐漸柔和下來。

    「呸!呸!呸!不許詛咒自己。」林海薇咩啐道,略施薄懲的打他一記手心。

    「海薇……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不!都怪我!都怪我不好!我不該說話刺激你,害你心神不寧,害你意外受傷。」林海薇語幽幽,關不住的兩行清淚又汩汩流下。

    昨晚的氣呀!惱呀!早被排山倒海席捲而來的膽戰心驚所取代,現在的她滿心滿腦只希望他早日康復。至於元娜懷孕的事……以後再說。

    「你不要一味自責,一切與你無關……天啊!你該不會傻到把發生意外的責任統統歸咎在自己身上吧?」

    「與我無關?不!要不是我跟你吵架,你怎會情緒失控?又怎會受傷躺在醫院!對不起!是我害了你。」聽到他出事,後悔這兩個字一直盤踞在她心頭,翻來攪去……

    「不!我受傷純屬意外,真的與你無關。我的好海薇,你……怎麼哭了?!他摸索地輕輕托住她的下顎,修長的指尖碰觸到她簌簌的淚痕。

    「當我聽到你受傷的新聞,內心不斷自責,好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場。」

    「你不要哭,你再哭下去會把我的心給哭碎,知道嗎?」他雙手捧住她的臉蛋,溫柔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

    「若真要怪罪也只能怪罪自己,我……昨晚並沒有跑去找元娜當面問清楚,獨自跑到PUB買醉。」他低著頭,像犯錯的小學生。

    「發給你的通告明明白自寫著今天要拍爆破戲,你不但不養精蓄銳還一個人跑去喝悶酒?!你存心跟自己過意不去也犯不著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老師當慣了。她說話的口氣儼然在訓斥調皮搗蛋的淘氣學生。

    「林老師,我錯了,下次不敢了。哈……」他忍俊不住捧腹大笑,怎知笑不到三秒鐘,整張臉倏地僵住逆轉為痛苦呻吟。

    「你忽兒笑忽兒哎哎叫,你到底是開心還是疼痛?」老實的林海薇被他千變萬化的表情給弄糊塗了。

    「我一笑整副胸腔的肋骨痛到幾乎剝離。」他的俊臉皺巴成一團。

    「樂極生悲,活該!誰叫你連受傷都這麼不正經。」她拿指尖點點他俊挺的鼻樑,大發嬌嗔。

    「海薇,你猜猜,我現在最渴望做什麼事?」他順勢抓住她的纖指湊到唇畔親呢地輕輕啃咬。

    「我猜不著。」林海薇的身子突然僵住。

    「你嘴巴說猜不著,心裡卻猜中了,否則你也不會整個人突然繃得硬邦邦。不錯!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擁你入懷,瘋狂吻你。不過,我會努力克制自己,我知道元娜一事尚未解決,已造成你心中的疙瘩,我不會強吻你。」他滿臉無奈地歎口氣,右手枕在腦後,左手則握緊她的手。

    林海薇緘默地瞥眼望著元娜派人送來的漂亮花籃。

    那是一籃由粉白蝴蝶蘭點綴滿天星,襯托艷麗的紫紅洋蘭,嬌艷欲滴中流露不凡的品味,難怪被擺在病床前面最醒目的位置。

    美麗的元娜站在人群中是最吸引眾人目光的「嬌」點,連她派人送來的花籃也是花海中最搶眼的一隻。

    「海薇……嗯……請你按鈴叫值班護土進來。」

    「嘎?你哪裡疼?哪裡不舒服?」林海薇收回飄遠的思緒緊張追問,稍安的心又無故抽緊。

    「沒什麼,我只是想……上廁所。」他靦腆地搔搔頭髮扯了下唇角。

    「上廁所?這點小事何必勞駕護土,我扶你去。「她上前準備扶他下床。

    「你?!喔……不!不行,」他面露難色,忙不迭搖手拒絕。

    「不行?為什麼不行?想當年我父親開刀住院都是我一手照顧。」她發出抗議。

    「父親開刀住院,你服侍他老人家上洗手間,共至為他擦澡都是為人子女應盡的孝道。可是我們既非夫妻又非手足,你在旁邊看我上廁所,我怕我會尷尬得尿不出來。」他嘿嘿苦笑。

    「你……哎呀!誰看你尿尿呀!我扶你進去站到馬桶位置之後,我就出來等在門口。你……你不羞我還害躁呢!」雖然沒有第三人在場,動不動就臉紅的她,清秀的俏臉蛋燦紅似晚霞。

    「唉!可惜哪!」他搖頭晃腦,莫名歎喟。

    「可惜什麼?」她一邊問一邊靈活的鑽到他腋下,將他這大個兒穩穩扶起。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最愛看你害躁臉紅的模樣兒?你嫩白的粉臉脹成胭脂紅,嬌俏的模樣說多美就有多美,知道嗎?我發覺現在動不動就臉紅的女孩愈來愈少,都快變成稀有動物了。」他咬緊牙關,忍住移步時全身拉扯的劇痛。

    「稀有動物?知道嗎,我曾經希望自己是一條悠遊於高山野溪的櫻花鉤吻鮭。」細膩的她早將他扁嘴的痛苦表情瞧進眼底,她故意扯遠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好減輕他身上的疼痛。

    「魚有什麼好!小心被人抓來活魚生吃。」高大的他右手緊緊摟住她的肩膀,另外騰出左手推動掛著滑輪的點滴架子,舉步維艱地走進盥洗室。

    「人煩惱太多,不如魚悠遊自得。」

    「哦,不如我們這麼約定……當我是男人時你是女人,你是雌櫻花勾吻鮭時我是雄櫻花勾吻鮭,我是鳳時你是凰,我們生生世世結伴相隨。」

    哇!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游的他全包了,他逮住機會對她立下海誓山盟?!

    慧黠的林海薇豈會聽不出他話中的弦外之音?她緊抿的唇角擠出一朵酸澀的苦笑,她何嘗不想終生守在他身邊受他呵護?

    只是……

    甜蜜的兩人世界多冒出來一個人就嫌擁擠,更何況,那個人的肚子裡還孕育一條小生命。

    唉!事有輕重緩急。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康齊靜心養病以期早日康復,這道難解的三角習題暫且束之高閣,日後再去傷腦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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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情的林海薇每晚守在康齊的病床前陪伴他。

    有時候,她會帶一本散文集從中找兒段念給他聽,有時候,兩人靜靜依偎,坐在床上聽CD。

    寂寥長夜不再漫漫。

    早上八點半,寶妹準時過來接她的班,讓她回家梳洗睡覺,晚上才藝班下課後,她又匆匆忙忙騎著機車回到醫院。

    平日酷愛運動的康齊在這兩個女生悉心照顧之下,復原狀況迅速良好,臉上的小水泡全消失了,就連骨頭刺辣辣的酸痛亦不復見。

    今天下午是康齊眼睛拆線的重要時刻,他兩眼的視力是否僥倖無損,謎底即將揭曉。

    如果,雷射修補眼角膜手術成功,那麼他那雙略帶憂鬱的迷人眼睛,將一如往常緊扣影迷的心弦。萬一手術失敗……他就淪為瞎子,璀璨的演藝生涯就此斷送,他的下半輩子將活在無光無色的黑暗中摸索人生。

    由於康齊在演藝圈人緣不錯,這幾天到病房探視的訪客絡繹不絕。

    不過,當他面臨人生最重要的關鍵時刻,任康齊再豁達也撫不平緊張的情緒。他清清喉嚨,告訴寶妹說:

    「寶妹,我今天覺得有點疲乏,不想見訪客。」

    「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賞人吃閉門羹是我的拿手絕活。」寶妹拍胸脯保證。

    「醫生安排拆線的時間是……三點半?」謹慎的康齊再確定一遍。

    「沒錯。」

    「現在幾點了?」

    「一點十分。阿齊哥,你何不小睡一會兒?我準時三點鐘叫醒你。」寶妹瞥了眼手錶,提議著。

    「也好。」

    寶妹為康齊蓋好薄毯,跑到病房外面當起把關的門神,將攜花攜果的訪客一一謝絕,婉言請回。

    不過,有一位訪客,寶妹攔不住也不敢攔,她就是……元娜。

    康齊住院這些天,宣稱懷了康齊寶寶的元娜除了派人天天送上一束鮮花慰問,始終不見人影。直到今天這個關鍵時刻,她始姍姍來遲露了臉。

    「娜姐,阿齊哥他吩咐我,今天不見訪客。」寶妹眼尖,大老遠就瞧見元娜婀娜多姿的麗影出現在電栩的轉角,朝康齊的病房找過來。

    寶妹見到元娜頓覺頭皮發麻,心中大叫:哇!慘了!

    不過,盡責的她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將元娜擋駕在病房門口。

    「我跟你阿齊哥的關係不同於那些來湊熱鬧的阿貓阿狗訪客,他若知道我甫下飛機連家都未回就風塵僕僕趕來探視,一定很高興。」元娜甩著一頭卷髮,用力推寶妹的肩膀一把。

    五年前,剛出道的元娜以一曲「感覺」崛起歌壇,她高亢的唱腔,狂野的舞姿,在眾多新人中格外引人注目。

    慧眼獨具的唱片公司看好她的潛力,不惜砸下大把大把鈔票大肆宣傳,半年不到的時間,果然將她捧上流行歌曲天後的地位,獨領風騷。

    當台灣的天空狂吹陣陣不景氣風,又是關廠又是裁員時,卻吹不走歌迷對元娜的狂愛,每當她推出新專輯,立刻在南北兩地掀起搶購熱潮。她的唱片銷售量節節上升,主打歌更是輕鬆奪下熱門流行歌曲排行榜冠軍寶座,唱片公司在數鈔票數得眉開眼笑之際,理所當然視她如同供奉在天後宮的媽祖,必恭必敬小心伺候,惟恐一個不小心,惹惱這棵搖錢樹。

    「娜姐……我……我……」善辯的寶妹居然也有舌頭打結的時候。

    元娜跟康齊隸屬同一家經紀公司,是經紀公司手上的兩張王牌,識相的寶妹明白元娜在公司的份量,哪敢得罪她?就怕不小心惹火元娜,一狀告進公司,自己的飯碗恐將不保矣!

    「你放心!我保證阿齊絕對不會怪罪於你。喏……娜姐請你到樓下餐廳喝杯咖啡。」元娜將千元鈔硬塞到寶妹的牛仔夾克口袋,轉身推開房門逕自走進去。

    「娜姐!哎喲……」寶妹無可奈何的垂下肩膀歎口氣,杵在門口繼續扮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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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薇?」聽見開門聲,躺在床上的康齊以為林海薇提早來了。

    「海薇?!你的心裡只有她?」元娜恨聲質問。

    「元娜?!」康齊悵惘的聲音藏不住失望。

    吃過午飯,他就一直苦苦等候林海薇,為什麼她還不來?

    關鍵時刻即將來臨,他不諱言自己渴望她在身邊安慰他、鼓勵他。

    「你的氣色看來不錯。」她按捺下心中的不悅。

    「謝謝你來看我。」他客氣得疏離。

    「你出事當天,我正好搭中午的班機飛去香港。這幾天,我忙著宣傳綵排紅楓體育館演唱會事宜,實在抽不出時間飛回來探視你的傷勢。」她將椅子拉靠近病床坐下來解釋。

    「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站在紅楓舉辦個人演唱會來證明你的實力,恭喜你如願以償。我不過是受了點皮肉傷,不礙事,你不要為我操心,影響你的演出。喔……對了,演唱會門票賣得如何?」

    「預售票早已銷售一空,主辦單位估計保留票可能在表演當天早上就賣光,他們一直希望我加演一場。」

    「演唱會是在週五晚上?我預祝你演出成功。」

    「謝謝。」

    「今天是週三,後天就要開演唱會,你應該好好休息,不該港台兩頭跑。」

    「昨天晚上老總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你今天要拆線,我立刻將綵排延後,起個大早趕飛機回來陪你,晚班機再飛回香港。」

    「老總真多嘴,連拆線這種芝麻小事也要告訴你。」

    「芝麻小事?!不!這是天大的事,幸好我事先獲悉。你今天拆線我當然要陪在你身邊為你加油打氣,我希望當你眼睛張開時,第一眼見到的人是我。」什麼都要搶第一,是元娜的一貫作風。

    「元娜,我真的很感激你在百忙中專程回來探視我,不過……你這麼做也改變不了我們緣盡情了的事實。」

    「緣盡情了?!我承認,我們經過溝通之後,同意分手。不過,那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元哪戛然止住尚未說出口的話。

    雖然,她是見慣大風大浪的大明星,不過,未婚懷孕畢竟不是什麼值得敲鑼打鼓,逢人就大肆宣揚的事。

    「……你……真的懷孕了?!」康齊乾脆坐起身子將枕頭拍鬆軟墊在背後,頓了頓才進出話來。

    「千真萬確!我不但懷孕,而且懷的是你的骨肉。」

    「你確定孩子是我的?」

    「你!你有種玩大我的肚子卻沒種負責?我詛咒你下地獄!」她氣得發飆,掄起拳頭拿病床當沙包,乒乒乓乓一陣捶打,發波心頭怒氣。

    「嘖……最毒婦人心!我今天總算領教了。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腹中孩子的爸爸,卻惡毒地詛咒我下地獄!」

    「你懷疑我腹中孩子的父親不是你,等於懷疑我對你所付出的真情。」許是手打酸了,她伸手撩撥卷髮,背脊靠向椅背喘息。

    「真情?是嗎?我們交往期間,你利用每次到香港做宣傳的機會,跟你的老情人『力新集團』的郾總裁,搭他的私人遊艇深夜出海,直到第二天才回到下榻的酒店休息,你以為我真被你蒙在鼓裡?」康齊反唇相稽。

    元娜背著他偷偷摸摸跟老情人約會,他早有所聞,所以他會懷疑元娜就算真懷孕,肚子裡的孩子也未必是他的骨肉。只是為了維持「好聚好散」的風度,他不便也不能在林海薇面前數落元娜的私生活。

    「唉!樹大招風,怪不得鐵板神算年初就批我流年犯太歲,犯小人,犯是非口舌。這些躲在我背後亂嚼舌根的小人,一個個眼紅我愛情事業兩得意,故意造謠陷害我!齊,你千萬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康齊直接的指控害她的心劇烈跳了下,趕緊呼天搶地喊冤。

    「你以為我是那種任憑人家掀掀兩片嘴皮子就挑撥得動的男人?不!眼見為憑,無憑無據的說詞我連理都懶得理睬。」

    「你話中有話?你在暗示……你手中握有什麼……什麼證據?!」任她臉皮厚賽過犀牛皮,仍不免心虛口吃。

    「的確有人從香港寄來一疊你跟郾總裁卿卿我我的照片。」

    「嘎……」元娜聞言,倒抽一大口氣,腦海裡拚命思索究竟是誰吃飽沒事幹,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演藝圈本就是個是非圈,元娜人紅流言自然跟著來,什麼耍大牌,爭唱壓軸,什麼排擠新人等等,各種不利她形象的傳言紛紛出籠,大家都知道她傲慢,人緣差,躲在暗處等著看她出糗的圈內人自不在少數。

    「現在你無話可說了吧?」

    「我承認我搭他的私人遊艇出海,不過,我跟他清清白白,我發誓我沒跟他上床。」她打死不承認。她就不信誰有這份通天本領,拍到她跟上總裁在床上翻雲覆雨的香艷鏡頭。

    「你跟我只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既無婚約束縛,你愛跟誰上床我無權過問也不想過問。」他雙手交抱於胸。

    「你是不是因為這件子虛烏有的緋聞,你感到不是滋味才提議分手?林海薇是不是在你心情最低落的時刻趁虛而入?」

    「我曾經愛過你,只是,當我對你不再有感覺時,我選擇分手。我們都是提得起放得下的成熟男女,變質的感情如同走味的咖啡,除了倒掉重新沖泡一杯,又何必強迫自己喝光它?就算沒有海薇,我跟你分手也是遲早的事。」

    「齊,我錯了!我不該背著你玩感情走私的遊戲。求你原諒我!求你重回我懷抱,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元娜低聲下氣央求著,她頓了頓,繼續說道:「當我陸陸續續聽到你跟林海薇牽手相戀的消息,這記當頭棒喝讓我糊塗的腦袋整個清醒過來。我發覺自己早已無可救藥地深深愛上你,我不想我不能我不要失去你!」她任性的撲上病床,兩隻手臂交纏地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誘人的嬌軀鑽進他寬闊的胸膛撒嬌地磨蹭。

    以前小倆口吵架時,元娜慣用這套讓男人骨頭酥軟的香艷把戲跟他撒嬌,不但讓他火氣全消,還因禁不起她豐滿胴體的磨贈挑逗,一把抱住她雙雙跌到床上,猴急的剝光對方的衣物,共效魚水之歡……

    「元娜,這裡是醫院病房,請你莊重點。」他不假辭色的推開她的嬌軀。

    「莊重?!哼!假道學!你忘了你跟我從臥房到浴缸到餐桌到車上到草地……瘋狂做愛?!」她譏誚的噴出冷哼。

    「你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跟我重提舊事,到底是何居心?」元娜露骨的勾勒兩人那段沉溺肉慾的荒唐過去,他首度為自己狂蜂浪蝶的行徑感到羞慚。

    「我要提醒你,我腹中的胎兒可能是在餐桌上不小心中獎,也有可能是在草地上你播下的種,總而言之,你賴不掉。」

    「你這麼肯定肚子裡懷有我播下的種?」

    「誰是孩子的爸爸,這種事女人心裡最清楚。」她一口咬定。

    「你似乎……弄擰我的意思。」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根本沒懷孕。你故意製造假懷孕欺騙善良的海薇,逼她知難而退,破壞我跟她的感情。」

    「胡……說!我才不會這麼無聊瞎掰自己懷孕。」

    「唉!不見棺材不掉淚。」他老神在在,冷嘲熱諷。

    「你是個大男人,有話直說,不要指桑罵槐。」

    「好吧!你應該還記得陳愷明吧。」

    『你提他做什麼?!他是在你之前我交往過的男友。」

    「這幾天我叫寶妹聯絡他,約他見面。」

    狡獪的元娜沒有搭腔,其實內心十分好奇她的前後任男友相見,究竟談些什麼?

    「前天總算聯絡上他,約他昨天到這裡一晤。」

    「……」

    「你一定滿心好奇,我們這兩個曾經是情敵的男人,見面談些什麼?對不?」

    「無聊。」元娜猛翻白眼冷撇唇角。

    「不!一點都不無聊。相反的,不但精采還高潮迭起。」

    「吊胃口?這不像你過去慣有的明快作風。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何不痛痛快快說出來!」

    「元娜,你不惜撒謊騙人作為你報復的手段,然而,就算嘗到一次甜頭卻不能一再重複使用。」他語帶調侃。

    「我不懂你在瞎說些什麼。」她矢口否認。

    「陳愷明昨天把你跟他之間的恩恩怨怨全都告訴我了。」

    「我猜他一定趁機在你面前搬弄是非,無所不用其極譭謗我。」她不由得慶幸眼睛包著紗布的他,看不見此刻她面露驚慌之色。

    「陳愷明是否搬弄是非,你心裡有數。」

    「他都跟你說了什麼?」她語氣略顯急促的追問。

    「我曾經在電視台的化妝間跟他打過兩次照而,高高帥帥,外型不錯。他煞費苦心想在演藝圈出人頭地,可惜星運欠佳無法挑大樑,只能演出二線配角的角色……」

    「他是個二流演員,圈內人都知道,不用你多費唇舌。」元娜不耐煩地揭了揭兩排捲翹濃睫,打斷康齊的話。

    「噯……別急!別急!耐心聽我說完嘛。他想爭出頭卻爭不了,你的名氣卻扶搖直上,如日中天……」

    「哈……啊!今天可能起得太早,這會兒我倒覺得有點兒困了。」元娜故意不禮貌的打了個大呵欠伸伸懶腰,暗諷他說的話無聊到令人發困。

    「他說他發自內心愛著你,卻受不了你對他頤指氣使的謾罵,你罵他沒出息,還罵他是個窩囊廢!」他不在乎她不禮貌的打岔,自顧自說下去。

    「難道我罵錯了?你倒是評評理,他連這種話都好意思搬到你面前數落我,陳愷明這種男人還不夠窩囊?」

    「男人有男人的尊嚴,你老是這麼尖酸刻薄的在他耳邊碎嘴叨念,難怪他會跟演對手戲的女演員假戲真做。」

    「這個無聊透頂的陳愷明最近是不是沒製作人找他拍戲?整天無所事事心裡悶得發慌?否則,重提這些老掉牙的陳年往事做什麼!」元娜挖苦道。

    「當你知道他居然膽大包天,背著你跟女演員過從甚密,你跑到對方住處去大吵大鬧,還……」康齊故意停頓下來。

    「還……怎樣?!你說呀!」元挪一緊張,就會不由自主的啃手指甲。

    「你告訴女演員你懷了陳愷明的骨肉,逼對方離開陳愷明。否則,你要運用你在演藝圈的影響力,封殺他們兩人的演出機會。」

    「你剛剛不是說你從不聽信無憑無據的傳言嗎?證據呢?哼!陳愷明挾怨報復的鬼扯話,你也相信?!」她嗤之以鼻。

    「你幹嘛急於撇清?還有下文呢!」

    「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她火到連髒話都說出口。

    「陳愷明聽說你懷了他的孩子,身為家中獨子的他高興得不得了,立刻跟他的父母報喜訊。從此,跟女演員一刀兩斷,乖乖回到你身邊。」

    「……」

    「奇怪的是三個月過去了,你依然小腹平坦毫無孕味。陳愷明滿腹狐疑問你,你卻捧腹大笑說你只不過是尋他開心罷了,哪有懷孕?你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嚥不下被他拋棄這口怨氣,才不惜以假懷孕為手段將他搶回來。你告訴他:寧可你負天下人,不許天下人負你。你搶他回來只是為了賭一口氣。其實,你早聽說女演員在傷心之餘負氣匆匆嫁人,你如願以償達到報復目的之後,當他像條狗似的趕出你的豪宅。」

    「哼!你找寶妹聯絡他來看你,就為了聽他在你面前數落我的不是?」元娜是被寵壞的天之驕女,從來不思反省自己的言行舉止,還一味認為別人遭她胡整都是活該!自找苦吃!

    「我約他來,是想知道你跟他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分手,沒想到陳愷明說出來的內幕跟我目前的處境十分雷同。」

    「雷同?!你居然含沙射影指控我再度以假懷孕意圖騙你回頭?!」元娜霍地站起來衝過去,雙手直抵著病床對他怒目瞠視。

    「不錯!打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你懷孕。元娜呀元娜!你未免太懶了,你不能因為假懷孕這一招曾經奏效,你就如法炮製重演一遍吧?」他奚落的乾笑。

    「信不信由你。」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元娜有些招架不住,她萬萬想不到康齊這麼精明,不惜放下身段邀陳愷明前來一敘。

    她美麗的五官醜陋的扭曲著,內心不斷咒罵這個可恨加三級的混蛋陳愷明,沒事跑來拆她的台。

    「都怪大家把你捧在手心寵壞你,把你寵得任性又自私,任你目空一切,惟我獨尊。當你的伴侶做出新的選擇離開你,你立刻不擇手段搶回來,然後以近乎羞辱的方式無情甩掉作為報復。你的心理不但有病,而且病得不輕,我建議你盡早去看心理醫生。」

    「瞧你說的比唱的好聽,怎麼?不過是住了幾天醫院,居然像個心理醫生,頭頭是道剖析我的心理狀況?!哼!也不怕笑掉人家大牙!」元娜展開反擊。

    「或許因為此刻我眼睛蒙著紗布,不受你美艷外表所迷惑,我發覺自己從來不曾如此清晰地『看』透你的心思。」

    「鬼扯淡。」

    「我……」

    康齊還想說些什麼,卻傳來幾聲輕輕的「叩叩」敲門聲。房門隨即被推開,護士小姐推著一張輪椅進來,細聲細氣問道:

    「康先生,醫生排定拆線的時間快到了,如果你準備好了,我現在就推你到診療室。」

    「海薇?!你來了嗎?!」他聽出同時進來的腳步聲不只護士一人,情急問著。

    「我在這裡。」林海薇靈活竄上身子,雙手握緊他在空中胡抓的大手。

    元娜見狀氣得垮下煞白的嬌顏,一雙晶瑩嫵媚的美眸怒射出兩道怨毒的目光直咧咧瞪著林海薇。

    林海薇故意當作沒看見,逕自低頭幫忙護士將康齊扶坐上輪椅。

    「醫生只允許一位進人診療室陪伴病人。」護士為難地看著她們。

    「好,我們會推派一位陪他。」林海薇點頭應允。

    「海薇,我要你在場陪我。」康齊欽點。

    「好啊。」林海薇滿口答應,迎頭卻見到元娜怒容滿面的拚命對她使眼色,逼得林海薇不得不低頭安撫康齊道:「我收拾一下東西,隨後就到。」

    「好。護士小姐,我們先走吧。」康齊側過臉跟護士禮貌招呼著,護士小姐笑吟吟地推著康齊率先離開病房。

    「寶妹,你出去!我要單獨跟林海薇說話。」

    元娜不由分說將寶妹從背後推出去,反手關上房門。

    「我不准你去陪他,就算他需要有人陪伴,作陪的那個人是我,不是你。」

    「你剛剛親耳聽到康齊指名要我陪他。」林海薇按捺睥氣試著跟元娜講理。

    「我不管!我不准你去!」元娜氣焰囂張的背抵住房門,像個潑婦般只手插腰橫加攔阻。

    「你……簡直不可理喻!」林海薇忍不住發火,傾身向前,伸手握住喇叭鎖,想打開門。

    「你罵我不可理喻?!林海薇,你惡人先告狀!你親口答應我要跟康齊分手,卻不守承諾。反而居心叵測利用他住院期間刻意親近他,你這麼做有何企圖?」元娜瞇眼斜睨面如灰土的林海薇,心裡十分慶幸剛才跟康齊關門談話的內容,並無第三者在場聽見,讓她得以肆無忌憚的使潑要辣。

    「企圖?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無情無義?朋友住院,我基於情誼照顧他,有什麼不對?誰像你嘴巴口口聲聲說愛他,卻躲得不見人影!今天他要拆線你就蹦出來邀功?!」林海薇大動肝火,嚴詞反駁。

    「我……我人在香港,我的行程滿檔,我分身乏術。」元娜不甘示弱。

    「是否真的分身乏術你自個兒心裡有數。不錯!我曾經聽寶妹提及,過兩天你要在香港舉辦演唱會,這時候,你不是理應忙得不可開交嗎?我不懂,為什麼前幾天你沒空返台探視,演唱會前夕你反而有空飛回來?」

    「嘖……瞧你長得眉清目秀,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模樣,看不出來還是個伶牙利齒的厲害角色。」

    「哼!」林海薇輕哼聲,別過臉去。

    「你想不想知道我跟康齊剛剛關起房門做什麼?」元娜不改興風作浪的本色,故意用暖昧的言詞挑撥離間。反正,剛才只有她跟康齊在病房裡,此時康齊已被護士推往診療室,這會兒她愛怎麼編故事別人也無從查證。

    「我現在只關心康齊的眼睛,其他的一概沒興趣。」林海薇兩隻燦燦晶眸隱晦一絲黯然。

    「是嗎?當我附在康齊耳朵告訴他我懷了他的骨肉時,他笑得合不攏嘴,抱著我拚命狂吻,好熱情唷!要不是顧忌這裡是醫院是病房,我們剛才差一點就……做起愛做的事呢!」元娜一副不勝嬌羞狀,唇角微幅勾揚。

    林海薇默不出聲,難堪的低頭咬唇。

    「康齊跟我約好了,等一下拆線後,我倆要手牽手下樓跟守候在門口的媒體記者宣佈我們的喜訊。」雖然是一派謊言,善攻心計的元娜仍裝出一臉喜形於色,只要能挑起康齊跟林海薇之間的嫌隙,她絕不手軟,多破壞一分是一分。

    「嘎?!……恭喜你。」林海薇愣了愣,艱澀地從喉嚨咕噥出一句賀語。

    「謝謝!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喝喜酒喔!」元娜惺惺作態的堆滿笑容。

    「一定!一定!」林海薇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所以嘍!最有資格到診療室陪伴他的當然非我這個準新娘莫屬。」

    「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詞,事實若一如你所說的那樣,阿齊剛才就不會指名要我陪他。」

    「康齊對你心懷愧疚,指名要你進去作陪,無非是想找機會先告訴你這個喜訊,讓你心理有所準備,免得措手不及。」看著林海薇的小臉佈滿悒鬱,青白交迫,被報復蒙蔽心智的元娜暗自竊喜。

    林海薇赧色沉默以對。

    「現在你弄清楚來龍去脈,是不是該主動讓賢,由我進去陪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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