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安安長長的睫毛半掩,遮住黑瞳深處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感。
為什麼?
為什麼遇到危急的那一刻,她第一個想到的人竟會是他?
她信賴他嗎?
江炫燁不是她最厭惡、最排斥的人嗎?
好奇怪哦……
「很不舒服?」拭去她未干的淚痕,安安的沉靜令江炫燁非常不安。
「不然呢?你要不要被撞撞看?」他讓她的腦子每天都忙得團團轉,如果她會早生白髮,一定都是他的責任?
旋一揚眸,安安含淚的眼光楚楚可憐,但她不改本色的伶牙利嘴總算讓他稍稍放心。
哪怕聲如蚊蚋,但還有力氣吼人,代表她的狀況不至於太糟。
江炫燁挑高眉梢,大手始終握著她的一雙柔荑:「你待在醫院好好休息,我去——」
安安急忙摟住他,嚷著問:「你要走了?不要啦……我我……我會……怕。」她愈說愈小聲,覺得自己好丟臉。
平常對他大罵大吼,氣焰囂張得不可一世,出了事又像只無尾熊緊緊巴著人家的是誰啊?
唉呀呀,情非得已,她真的心有餘悸嘛,大家就別太計較了。
「我只是去樓下買點東西給你吃,一下子就回來。」江炫燁並未反唇相稽,也沒有擺出一張冷淡的冰塊臉。他輕摟住安安,深幽的眸光泛起淺淺的漣漪。
「我還不餓。」她寧願他留下。
「好,我陪你。」摸摸她的臉,江炫燁眼底有著無限縱容。
安安的紅唇這才勾起一縷滿意的笑弧。
「噢!」轉瞬間,她的笑臉又再度轉皺。
「怎麼了?」江炫燁被她嚇得心臟無力。
安安吸吸鼻子,淚花又在眼眶打轉,「嗚……痛嘛……」
「一會兒就不痛了。」除了安慰她幾句,江炫燁實在也不曉得該怎麼辦。
「喂。」安安喚他。
「嗯?」
「很痛耶!」美眸滴溜溜的轉,她相中了他裸露在外的手臂。
江炫燁的肌肉練得粉紮實,咬上去的口感想必不賴吧?
「我知道。」他又不能代替她痛。
「那不夠,你要陪我一起痛!」語畢,安安很壞心地抓來他的手,一張嘴就狠狠的給他咬下去!
劍眉微擰,江炫燁瞪著她大口大口啃咬的動作,不但沒有抽回手,反而若有似無地勾起一抹笑。
沒長大的小鬼?
「喂,你不痛嗎?」安安抬眼睨他。
「痛。」怎麼可能不痛?他手臂上都出現一排血痕了。
「痛為什麼不叫?」
又不是每個人都像她!江炫燁忍住笑,說:「這點痛,男人還忍受得了。」
「哼哼。」男人了不起啊?「賣假」!等會兒一轉身,江炫燁大概也會哭得涕淚縱橫。
男人?哈,只是愛面子!
「安安你……」砰的一聲,大門瞬間被人從外面撞開,連彥翔等人十萬火急的衝進病房,卻驚見他們的安安身綁一堆繃帶,揪著一個陌生男人又咬又抓。
「你!」瞥見安安對江炫燁依賴的動作,連彥翔有片刻難掩的火氣冒出。
好在大家注目的焦點,都放在病床那對男女身上,沒有人聽出他語調中的敵意。
「安姊……還有你……」楊芹指著安安,再指著江炫燁,最後進出一句——「你不會是那個『該死的性無能』吧?」
如果是,未免太糟蹋了?
安姊身邊的這個男人,高大威猛,英挺瀟灑,像極了童話故事裡中古世紀的王族騎士。尤其他又穿著一件白襯衫,襯托出他迷人的黝黑肌膚,楊芹看了都好想撲上去唷!
眾人禮貌地盡量不往他的重要部位瞟,蕭思容俏臉紅得不像話,凌刀倒是假裝不經意的偷看了好幾眼。
「幸會。」江炫燁聳肩,很有風度的向他們打招呼。
該死的性無能?安安是這樣向他們介紹他的?
她對他的主觀認定,還真是貫徹始終!
「您好,我是灰修楚。」上前與他握握手,身為老大的他倒是很熱情。
「江炫燁。」他報出自個兒的名字,然後意味深長的說:「我知道你,凌刀先生。」
灰修楚只愣了半秒鐘,立刻恢復原先的態若自然。
江炫燁也沒有點破,轉而向連彥翔頷首考意,兩個男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擦出火焰,有種較量的意味。
看他們一夥人擠在門邊大眼瞪小眼的,沒一個人過來問候她,安安頓時醋勁大發!「喂!你們到底是來看我,還是看他呀!」
江炫燁有什麼好看的?一張臭臉、一副臭皮囊!
她才是受傷的那個人耶!
「喔……」楊芹好捨不得移開視線,直到病床上隱約傳來火山要爆發的噴氣聲,她才一步一回頭的走向安安,說:「安姊,聽到你出事,我們都快嚇死了!」
「哼。」安安別過臉。
有嗎?他們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被嚇壞了。
「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一步。」凝睇安安氣呼呼的小臉,江炫燁微微笑著,柔著嗓音道:「我請了專人照顧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
「不送!」
「嘿嘿,安安,我猜他對你有意思喔!」
「對啦,安姊,別讓他跑了,這麼優的男人很難找吶!」
「……」
江炫燁前腳剛走,他們這幾個八卦小組的成員,便一窩蜂竄到安安床邊,你一句、我一句說的可樂了。
大家拚命鬧著安安,唯獨連彥翔冷著一張臉,目送江炫燁走出去,心情大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