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豆腐要擺哪兒?」
「你先拿著,馬上就要煮了。」蹲在火爐邊,婆婆的一張臉被木炭蕉得又黑又紅,大鍋子裡的味噌湯正冒著小小的氣泡。
天氣冷了,他們兩個女人家在前院架起爐灶,預備要在屋外享受一頓大自然的饗宴。
江炫燁一踏進木門,看見的就是安安頭上綁著布巾,身上穿著兜裙,和婆婆圍在鍋子旁熬湯的模樣。
「咦?你回來啦?」見他愣愣的站在外面不進來,安安小碎步的跑出去拉他的衣袖,撒著嬌說:「你好慢哦!」
「對不起。」
這下換安安愣住了——她有沒有聽錯呀?這個驕傲程度不輸給她的男人,跟她道歉?
「你發燒啊?」她伸出被熱湯溫暖的小手探至他額頭上,唔,那麼冰,不像發燒吶!
「我沒有。」抓下她的小手貼在臉頰,江炫燁深吸一口氣,她的味道讓他想念極了。
他深情的注視讓安安紅了俏臉,當他這麼溫柔的看著她的時候,她的腦袋就會糊成一團漿糊,什麼都不能想。
「呵呵。」婆婆看不下去啦!「小倆口要親熱,也要吃飽了才有力氣,快來,大夥兒一塊兒圍個小圈,先喝碗熱湯墊胃!」
「婆婆!」安安不依的跺腳,垂下臉看湯不看人。
味噌湯靜靜散發著香味,一旁的烤肉架上,鮮嫩的蝦子乒乒乓乓地在跳著,空氣中吹拂的是今秋最溫柔的風……
「耶!全部解決了。」一個鐘頭後,滿桌的食物、整鍋的湯汁都被他們三人吃個精光。安安摸著飽飽的肚皮,滿足的躺在長板凳上。
婆婆俐落的收拾鍋碗瓢盆,一面走進廚房,一面喊著:「哎唷,這麼晚啦,我老太婆要去睡了,你們聊你們的吧!」
安安睜開一隻眼偷瞧江炫燁,見他正在看自己,又羞得趕緊別過臉。
「你今天——過的好嗎?」怕冰冷的長凳會令她感冒,他攬起她,把她包進自個兒的大衣裡。
「好啊,附近我都逛遍了。」聆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安安反問:「你呢?你過得好不好?」
「好。」江炫燁簡潔的答覆她。
「騙人!」她伸出指尖刮他的臉,不相信他敷衍的說辭,繼而正色問:「你們打算讓彥翔去坐牢嗎?」
她知道江炫燁去了東京,是要解決那件事。
險些遭到強暴的經驗,讓安安嚇壞了。然而,對於連彥翔這個朋友,她仍然是於心不忍。
她只希望他會忘了她,重新做人。
「醫院檢查出來,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凌刀請他父母將他帶回去,送進精神病院治療。」江炫燁據實以告。
「這樣啊……」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
「他欺負你,你還擔心他?」有人不高興了。
安安笑岔了氣,「你想到哪裡去了?真是的!」
沒見過哪個男人比他更愛亂吃醋!
江炫燁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將她的手指一根根含進嘴裡,輪流舔舐。
「唔……」這個煽情的暗示令安安感到緊張。
他……他他……不會想要「那個」吧?
這幾天江炫燁怕她作惡夢,夜夜陪伴她入睡,可倒還算君子的沒有亂來,今晚他——
仰起頭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卻遭江炫燁降下的唇吻個正著,安安喘著氣,承受他需索的唇舌。
這張可人的嬌顏令他日夜不得安寢,江炫燁吻得癡、吻得狂,按住她的小腦袋,靈活的舌滑進她口中與她交纏共舞,大手也從她的襯衫下擺探入,直達她飽滿的豐乳。
「不行!我……啊!」安安力圖清醒,可惜眼前的這個男人比她更霸道,兩掌往反方向一拉,便把她的衣服扯碎,熱燙的唇舌不客氣地吮上了她挺立的蓓蕾。
「噢……嗯……」在他沉默而固執的攻擊下,接下來要說些什麼,安安早已記不得了。
※※※
時間過得好快,轉眼間,江炫燁和安安已來到日本十幾天了。
這段日子裡,除了定時打電話回家跟家人報平安,大部分時間,她都跟著江炫燁到各處去看風景,生活愜意得很。
像現在,江炫燁去車庫暖車,準備要帶她去遊湖,她換好衣裳,拎著一個小皮包,坐在屋簷下等他。
「鈴——鈴——」電話響了。
婆婆不在,安安於是順手接了起來。「喂?請問找哪位?」
對方頓了一下,說:「安安嗎?我是凌刀。」
「老大?」她興奮的亂叫一通,在木質階梯上手足舞蹈。「你在哪裡?要回台灣了嗎?」
「快了、快了,我想死容容了!」灰修楚朗聲大笑。
「好噁心哦你!」
「哪裡會?」他怪叫著,「我愛我們家容容,你嫉妒啊?」
「對啦!」江炫燁都沒有對她說過,「我愛你」三個字!
「呵呵,不說我,你和江炫燁哪時請喝喜酒呀?」
「誰要嫁他!」
「少來!他愛你愛得要死,你不嫁他,他也會綁著你上禮堂!」江炫燁那種固執的男人可不好打發!
「哼!」他連「我愛你」都不曾說,更甭提結婚了。
安安的心情忽爾變壞。
「……」
灰修楚跟她說,他決定回到日本,其實是江炫燁說動他的。
這陣子,他把集團內部整頓好,然後會再回到絲絨向蕭思容說明一切,希望能夠接她到日本來一起生活。
言談之中,凌刀對蕭思容滿滿的愛意,任誰聽了都會很羨慕。
掛上電話後,安安覺得有點兒委屈。
凌刀總是不吝惜對思容表達他的感情,江炫燁呢?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除了更關心她的身體健康,似乎也就沒有別的了。
婆婆說他重視她、凌刀說他在乎她,那麼他自己呢?他的心意從不對她說明,她算是他的誰?!
難不成,還得要她先行表白?
她才不幹咧!
「叭——叭——」江炫燁把車子開過來了。
「喔,來了。」抹掉不小心滴落的眼淚,安安穿上鞋襪,背起皮包,趕緊跑出去。
一路上,安安忍著不說話,猜想江炫燁什麼時候才會主動說愛她,可是——她終究失望了。她感覺得到,江炫燁擔憂的眼神圍繞著她,而她在等他,偏偏他怎麼也不開口,氣煞了安安!
她大老遠的跟他一起來日本,一待就是十來天。他們住在一個屋簷下、睡同一張床、枕一個枕頭、蓋一件被子……做盡夫妻間才能做的私密舉止,如果說,江炫燁沒把她當作情人,她……她在他心中到底重不重要?
戀愛使人盲目,聰慧精明如安安,進了「情」這一關,還不是被這些芝麻綠豆大的事給纏住了。
「這是奧多摩湖。」他開口了,不過卻是介紹風景。
「喔。」湖水清澈見底,魚兒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悠遊,滿山的楓紅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如此美麗的景色下,為什麼她感覺不到快樂?
「我們走一走吧!」察覺到她莫名的安靜,好像有什麼心事,但江炫燁沒多問,體貼的給她屬於自己的空間。
他一直都在,若她想對他說,他會聽。
安安任他牽著手,在蜿蜒曲折的走道上漫步。
非假日的遊客很少,幾乎都是一對對的情侶,她看著那些戀人們甜蜜的笑著,心裡更是酸楚。
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不是最討厭他了嗎?什麼時候,她愛上了他,甚至興起了獨佔的念頭?
嗚嗚,好啦,這下子該怎麼清算結果?她還沒讓他為她癡狂,自個兒倒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嗚嗚嗚,她不玩了啦!
「楓葉。」江炫燁拾起了一片放進她手心。
氣不過他如此漠然的態度,安安左顧右盼,尋著了刁難他的管道。「那邊的楓葉比較美,你去撿給我。」
她隨手一指,指向行人走道旁,一座小池子的上端。
要撿那棵楓樹的落葉,非得涉水才行。可今天氣溫低得湖水都要結冰了,入水怕是會凍壞了!
江炫燁看了她好一會兒,安安咬著唇賭氣不抬頭。
「拿著。」將連身的大外套脫了下來,交到安安手中,他在遊客們驚異的眼光中,兀自跨過欄杆,躍進冰冷的水池。
「你——」安安眼眶微紅,緊抓著欄杆,用力到指節都泛白了。
她叫他去撿,他還真的涉水去撿啊!
傻瓜!
「嘩啦嘩啦。」水聲又響,江炫燁渾身濕透,再度跨出欄杆,將楓葉遞到她面前。
安安沒有接進手裡。
「繼續逛嗎?」他的頭髮、衣服都在滴水。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對不起,我們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