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謝謝您,我睡的很好。」其實靄桐根本沒睡到什麼,但是,從小到大,她老媽就不停教她,到人家家裡作客,不好也要說好,否則就太失禮了;更何況,吃著桌上這些豐盛的早餐,心情大好之餘,精神也顯得格外的煥發,她一點也不像失眠的人。
「這樣就好,小桐,就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需要什麼,你直說,別客氣。」
「謝謝奶奶。」
「小桐,你怎麼左一句謝謝,右一句謝謝,你遲早都是於家的人,跟奶奶,你可別客氣。」
趕緊吞下口中的火腿,靄桐迅速拿起桌上的牛奶猛灌,天啊!差一點就噎死她了,什麼叫作她遲早都是於家的人?她知道她現在是在冒充於霆浚的女朋友,但是她又沒有答應要冒充於霆浚的老婆!
對於靄桐激烈的反應,沈佩嵐不僅毫無所覺,而且還逕自對著靄桐身旁的霆浚說道:「霆浚,小桐年紀還輕,現在說要結婚是稍嫌過早,不過,這個婚是可以先訂。你們兩個人感情這麼好,我真擔心如果不趕緊把婚訂下來,萬一……」她雖然思想開放,但是說到未婚生子,她可是沒辦法接受;而且,在幾番思考以攸的話後,她覺得還是先讓他們訂婚好,有了承諾,這感情才不會說變就變。
「萬一怎麼樣?」話一衝口而出,靄桐就後悔了,奇怪!為什麼大家都用那種瞭解、暖味的眼神看著她的肚子?雖道……哦!天啊!人家老奶奶是問於霆浚又不是跟她說話,她做什麼好奇嘴,瞧她老人家欲言又止的尷尬相,她就算好奇,也該有警覺性啊!笨!
看著她的頭拚命往下垂,霆浚就知道她已經搞清楚奶奶的話意,說她聰明、反應快,有些時候她又鈍得很,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情,她真的是讓他傷愛腦筋!
「奶奶,您想太多了。」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說愛就愛,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考慮,我要是不幫你們多想一點,到時候恐怕……」
我的天啊!怎麼愈講愈露骨,拜託!她宋靄桐可是很保守的耶!羞死人了!
「奶奶,再五個月,小桐就要考試,她現在時間排得滿滿的,一切等她考完再說。」
「訂婚又花不了多少的時間。」
訂婚是花不了多少時間,但是,他和靄桐的開始是因為一場交易,除非交易結束,否則無法確定靄桐是因為她扮演的角色而對他產生反應,還是因為她真的在乎他。
「小桐,訂婚真的花不了多少時間,我想,你一定可以抽出一點點的時間,對不對?」沈佩嵐心想霆浚既然不理她,只好轉而詢問靄桐。
「這……奶奶,這下學期每天真的都很忙,段考、模擬考、小考,天天都要考,我……實在沒時間,聯考完……再來討論。」她老媽是教她不好也要說好,但是,這種攸關終身的大事,她可不能為禮貌問題不好也說好,不對也說對,那可會害死她自己。假冒人家的女朋友,她還可以唱獨腳戲,假冒人家的老婆,那可會驚動家人,像她這麼聰明,這種穩死的事,她怎麼可能去碰。
「真的沒時間?」
「真的。」
「那……萬一有了小寶寶……」
「奶奶,有了小寶寶,我和小桐連婚都不用訂,就直接結婚。」
聽到奶奶講到「小寶寶」三個宇,靄桐就已經快昏倒,再聽到於霆浚的「小寶寶」,她真的快氣死了,他難道不能說他們絕對不可能有小寶寶嗎?
如果每一餐她都得應付這種話題,那她一定會短命,還好,她只要再撐個幾天,下禮拜輔導課開始,她就可以藉機脫離苦海。
雖然不想放棄,但是霆浚都回絕的那麼坦白,沈佩嵐也只好作罷。
自從沈佩嵐不再提起那個教人消化不良的話題之後,靄桐在於家的生活也變得愜意多了,情緒高昂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安安靜靜窩在霆浚的書房看書;想偷賴的時候,她不是躲到樹叢後面的榕樹下蕩鞦韆,要不然就是跑到花園裡去幫譚友仁整理那些花花草草。美麗的日子一過慣了,自然也就不想走,所以當沈佩嵐要求她住到回高雄過年的前一天,她也就欣然同意。
雖然住在於家,她卻看不到霆浚的人,他一大早出了門,總要在入夜之後才回家,聽說是忙著一椿擴建計劃,靄桐這才發現,身為於家唯一的男孩子,他比任何人都來得辛苦,感動之餘,她竟然有更多的心疼。
明明是住在同一棟屋子,但是卻見不著面,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咫尺天涯吧!
「我可以打擾你嗎?」
看到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以攸,靄桐親切地回道:「請坐,二姊,你今天沒上班啊!」
「心情不好,蹺班一天。」在靄桐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以攸露出無奈的苦笑,為了公事,這幾天霆浚和維哲可以說是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當然,這又讓他們的事得拖延上幾天,現在她是度日如年,多等一天,就多一天難挨的日子要過,苦得很!
即使她們沒有單獨聊天過,但是,明白以攸和維哲之間的情感,靄桐反而和以攸有了一種毋需言語的默契,「那你蹺班了之後,心情有沒有比較好啊?」
淡淡地朝靄桐回以一笑,以攸再次無奈地回道:「沒有,反而多了很多想東想西的時間,心情更悶。」
「你窩在家裡心情當然悶。」頓了一下,靄桐忽然靈機一動,「走,我請你去看電影、啃雞腳、吃漢堡。」
「看電影、啃雞腳、吃漢堡?」
「對。」毫不遲疑地拉起以攸的手,靄桐興奮地叫道:「走吧!現在還趕得上早場電影。」
兩場電影下來,她們兩個一共啃了二十五隻的雞腳,現在,則坐在速食店裡吃漢堡。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是做這些事情嗎?」一面吃著那只有在學生時代才吃過的漢堡,以攸好奇地問著靄桐。
想了一下,靄桐這才猶豫不決地回道:「應該是吧!」
「應該?」
「是啊!因為我很少心情不好,所以……我想,如果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應該是做這些事情吧!」
「你總是這麼無憂無慮嗎?」以攸的口吻中有著羨慕、有著嫉妒,為什麼她不能擁有跟靄桐一樣的快樂?
「不是,但是,我不會輕易認輸、低頭。」別有用心,靄桐樂觀地回道,「生活不一定盡如人意,然而,船到橋頭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管是喜或非,這一天總要過去,放寬心,一切海闊天空。」
這一刻,以攸才明白靄桐帶著她一邊看電影、一連啃雞腳,甚至帶她來速食店吃漢堡,其實都是藉機在告訴她,不管如何,時間總是不停地走過去,她可以選擇快樂,也可以選擇痛苦,快樂和痛苦都在一念之間,如果抱著不妥協、不服輸的精神,總有機會扭轉乾坤,實現願望。
「小桐,謝謝你」
眨著眼睛,靄桐俏皮地回道:「謝什麼?」
滿含感謝與感激,以攸誠懇地回道:「謝謝你的掩護,謝謝你的話。」
「不客氣。」
這時候,友誼在兩人心中漸漸滋長。
好些天沒見到小丫頭了,不曉得她在於家還過得習慣嗎?度假山莊的擴建藍圖已經出來了,接下來這幾天,是可以稍微喘口氣,抽個空,他要帶那小丫頭出去走走,好好享受他們的獨處。
「叩!叩!叩!」
「請進。」
掩上身後的門,維哲走了進來。
「維哲,你來的正好,」拿起桌上的公文袋,霆浚將它遞給了維哲,「這是翠湖俱樂部的資料,你整理一下,順便研究看看,下禮拜我要跟你討論這個案子。」
「是的。」
「等一下把阿軒叫進來,我有事找他。」
「是的,霆浚……」好不容易等到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今天該是維哲面對霆浚的時候。
微微揚起眉,霆浚驚訝地看著維哲,在公司,維哲對他的稱呼始終嚴守部屬對上司的原則,直呼其名的機會不僅是少之又少,幾乎是沒有,看這情形,維哲一定是有私事找他,而且還是非常緊急的大事,否則也不必爭在上班的時間。
從皮椅上站了起來,霆浚指著沙發,「坐吧!」
一等兩人坐定,不用霆浚問,維哲便很有默契地自動開口。
「如果……我想追以攸,你同意嗎?」
「追?」霆浚不相信維哲就為了想追他二姊,而慎重其事地跑來征絢他的意見,這事情只怕不僅僅是如此而已,莫非……「維哲,你是要追,還是要娶?這兩者可是差很多,要問你就問清楚,否則,我是不會為我的回答負責?」銳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住維哲,由維哲臉上的表情,他已經找到他要的答案。
「直接切入主題,」談談地苦苦一笑,維哲搖著頭無奈地回道:「霆浚,你就不能多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問嗎?」
「這重要嗎?」
「不重要,不過,至少我可以多一點時間,讓你明白我和以攸的感情。」
霆浚是沒想過以攸會和維哲在一起,但是,現在知道他們在一起,他卻也不感吃驚。從小到大,維哲對以攸就一直是特別關心和呵護,當然,就大夥兒來看,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畢竟以攸生來性子就比較柔弱,難免讓人想將她放在手心呵護,如今看來,這才明白維哲其實一直都是愛著以攸,所以才會在她的身上投入大量的心思,他們會在一起,其實是再自然不過了。
「維哲,你今天的目的該不會只是讓我明白你和二姊的感情,要我同意你們的婚事吧!」
「那得看你贊不贊成我和以攸的事情。」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維哲的心思他豈會不瞭解,只是……
「感情和結婚,其實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你們大可別在意大夥兒是不是會反對,而且,奶奶是個明理的人,她會尊重你們的選擇,你和二姊根本毋需擔心她會反對;奶奶不反對,家裡還有人敢反對嗎?」
「話是沒錯,可是……」
「可是?維哲,如果真的有那麼多『可是』,你們當初就不應該在一起。」
是啊!他和以攸當初既然什麼都不管,今日又何必想這麼多……
「維哲,你們的事情要靠你們自己去解決,我會支持你們,但是我不會幫你們去說服他們,幸福是由你們自己去爭取。」
是啊!幸福是靠他們自己去爭取,他和以攸應該用他們的決心,勇敢地向大家證明他們的愛!維哲暗暗決定道。
「你確定你昨天有將我的命令傳達給小桐?」壓抑住他那瀕臨失控的怒火,霆浚咄咄逼人地追問著趙士軒。
「少爺,宋小姐已經答應我,下課後她會在校門口等我,可是……我等了半個小時,找遍了學校每個角落,甚至是學校附近的商店,就是沒找到她的人……」
「那圖書館呢?圖書館你有沒有去找?」天啊!他開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該不會是跟上次一樣被打的渾身都是傷……哦!不行,他不能再想,再想下去他真的會瘋掉。
「沒有……」
「你現在馬上去找。」
「可是……」
「現在就去。圖書館找不到,回宋家找,宋家找不到,你就去所有的大街小巷給我找,找不以人,你不用回來見我了。」霆浚一想到靄桐有可能渾身都是傷的躺在某個角落,他就害怕,他不能失去她,他是這麼地愛她……哦!天啊,他愛她……
趙士軒有一種預感,他這一次真的要翻遍大街小巷地去找人,唉!前幾天,他還慶幸自己不必像個保母,每天送她宋大小姐上下課,現在,他是恨不得他是她二十四小時的保母,這樣子,他家少爺一向他伸手要人,他馬上可以將人完好無缺地雙手奉上。唉!希望她宋小姐只是忘了今晚跟他少爺的晚餐之約,直接坐公車跑回於家,否則今晚抓狂的恐怕不僅僅是他家少爺,他們所有的人大概也會跟著一起抓狂。
看著簡伶倩那張趾高氣揚的臭屁臉,靄桐真的很想賞她幾巴掌,這個可惡、沒知識的女人,她沒四處去宣傳她簡大小姐吃錯醋的惡行惡狀,就是顧念她們是同班同學,都快畢業了,給她留點面子,沒想到她小姐竟不知道好歹,反過來咬一口,到處廣播她因為搶了別人的男朋友,被小太妹圍毆,挨了一頓毒打,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她今天要是不討回一點公道,她簡大小姐大概會以為她是一隻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病貓。好吧!她簡伶倩很踐,做了虧心事還敢擺個臭臉給她看,那她倒想看看她小姐能在她這雙可以殺人的眼光中酷多久?
果然……
「喂!宋靄桐,你拖我來這裡是什麼意思啊!」
瞇著眼,靄桐誇張地微微一笑,什麼話也不說。
「喂!宋靄桐,你到底要不要說話啊!再不說我要走了哦!」筒伶倩作勢要站起來。
歎了口氣,靄桐這才慢條斯理地說:「簡伶倩,我們女孩子家這個性子千萬不能太急,否則啊……這嚇跑的不只是男朋友而已,連那些女性的朋友,也會被氣得跑光光。」
「宋靄桐,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給你一點良心的建議,讓你多跟我學學。唉!我這個人就是太好、太完美了,所以嘛……人家的男朋友跑了,就推說是本小姐搶走了,這真是笑話!那種花心大蘿蔔就算是送給我,我都嫌他佔空間耶!我還需要用搶的嗎?我又不是飢不擇食!簡伶倩,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那個人根本就是嫉妒我嘛!」看到簡伶倩那張氣得有些像豬肝的臉,靄桐真的替他感到不值,一個嬌嬌滴滴、惹人憐愛的女孩子,如今竟然為了一個臭男生變成這副德行,說有多可惜,就有多可惜!
「宋靄桐,你不要臉,誰嫉妒你!」咬著牙,簡伶倩恨恨地瞪著靄桐。宋靄桐確實說中了她的心結,她是嫉妒,嫉妒宋靄桐功課好,可以常常跟吳嘉輝討論功課,更是嫉妒宋靄桐長得太漂亮,所以吳嘉輝才會移情別戀,把她甩了,她恨,她恨宋靄桐……
「哎喲!我的大小姐啊!我又沒說是你,你做什麼氣成這個樣子?難道……」故弄玄虛地看了簡伶倩一眼,靄桐接著才驚地問道:「難道就是你去找人來打我的?」
「我……我才沒有,你……你別亂說哦!」難道宋靄桐已經知道那些人是她找的?
「你……你真的沒有嗎?我……我真的有亂說嗎?」結結巴巴的,靄桐一聽就知道她小姐心虛,這種早就知道的事情還要掩飾,遜斃了!
聽宋靄桐的口氣,好像確定那是她所作所為?無所謂,打都打過了,她小姐若是想告到學校的訓導處,現在也拿不出證據。
「就算人是我找的,你又能怎麼樣?去告我嗎?」
剛剛還替她感到不值,這會兒又恨不得送她幾巴掌,不知悔改地傢伙!
「我是不想怎麼樣,只不過……要你鄭重向我道歉。」
「我憑什麼跟你道歉,你有證據嗎?」得意地看了靄桐一眼,簡伶倩就不相信她拿得出證據來。
「要證據啊!」想來個死不認帳?門兒都沒有,「要證據還不簡單,你看是人證,還是物證?我統統都有。」
不可能,宋靄桐怎麼可能知道那些人是誰?
「你別以為你這麼隨便說說,就可以唬住我,我才沒那麼笨。」
「有就有,我何必唬你。這樣子好了,為了證明我不是隨便說說,我們先去找人證,也就是『大姊頭』,然後,我們再去醫院調出我的病歷證明,當然,如果這些都還不夠的話,『大姊頭』手下的那些小太妹,我都可以一一幫你找出來,你要不要試試看啊?」死的也要把它說成活的,靄桐就不信唬不住簡伶倩。
「不必了。」宋靄桐信誓旦旦的口吻,讓她不由得相信「她」真的掌握那些人證、物證。
「那你是可以道歉了哦!」
「對不起……」
「哦!等一等,我可還沒說好怎麼道歉,你這麼快就說『對不起』,你不怕白說啊!」靄桐並不想惡意刁難簡伶倩,但是,為了讓她記取教訓,說什麼也不能隨便放過她。
「那……你要我怎麼道歉?」
「簡單!寫一張公開道歉信,然後貼在教室的公佈欄,這樣子我就既往不究。」
天啊!那實在是太丟臉了,「不行,這樣我多沒面子啊!」
「是啊!你沒面子,怎麼你去宣傳我搶了別人的男朋友,我被圍毆的時候,就沒想到我也有面子問題?」
「這……」經靄桐這麼一說,簡伶倩仔細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好像太過分了點。
「好吧!算你好運,本小姐今天心情還不錯,我可以給你另外一種選擇。」
「什麼選擇?」
賊溜溜地在簡伶倩的臉上轉了一圈,靄桐惋惜地微微一笑。
「換你讓我打一頓……喂!不准瞪我,你要知道,我這是便宜你耶!她們十五個人打我一個,而我一個人打你一個,這麼便宜的事情,你還敢瞪我!難不成你希望我去多找幾個幫手,那你才會被打得有成就感啊?」
「不……不必了。」
知道怕了吧!「趕快挑一個吧!我忙得很,我還要回家看書耶!」
說也奇怪,簡伶倩並不認為自己有錯,因為她只給靄桐一點教訓,但是跟靄桐唇槍舌劍一番下來,她竟然有些害怕,宋靄桐氣勢凌人,逼得她啞口無言,天啊!她怎麼不知道她小姐竟然這麼難纏,早知道,當初教人給幾個巴掌就好了,事情也不會鬧得變成她理虧,唉!挨頓打,頂多讓她請個兩天假在家養傷。
「好吧!我讓你打一頓好了,不過……你要挑個沒人的地方哦!」
「放心,我不像你,我可是很有同學愛的。」她愛面子,她宋靄桐也是很懂得維護自己的形象,「走吧!我還趕著回家呢!」
「霆浚,你別急,小桐又不是小孩子,不會丟掉的,坐下來,慢慢等,你這樣子走過來又走過去,奶奶都快被你轉得頭昏眼花。」
「奶奶,你別吵啦!老哥都快急瘋了,您再吵,小心他會罵人哦!」拉著沈佩嵐的衣角,貞雅自以為好意地勸道。
白了貞雅一眼,沈佩嵐輕聲訓道:「你這丫頭,沒大沒小,連奶奶你都敢說!」
「我是好意……」
「你給我閉上嘴巴。」
好心沒好報!真是搞不懂她老人家,看也知道她老哥現在一心記掛著未來的老婆,哪有那種心思聽她嘮叨,說了還是白說,那還不如省點口水。
此時突然傳來一陣嚷嚷……
「少爺,阿軒回來了。」
看到跟著秦媽走進門的趙士軒,霆浚急忙地衝了上去,「小桐呢?你有沒有找到她?」
「沒有……」
「我不是說沒有找到人,不准回來見我嗎?」
「少爺,我不是回來見你,我是回來看看宋小姐是不是回家了。」趙士軒暗叫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在公司的時候少爺又沒規定不准回家找,到處都找不到人,他不回家試試看,還能去哪裡找?少爺還不是等不及先跑回家等人!
「可惡!」霆浚真的是急昏頭了,連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都搞不清楚。
此時,突然傳來一陣興奮的叫聲……
「少爺,老夫人,宋小姐回來了。」
跑在秦伯的前面,靄桐一步並兩步地衝進門。
看到靄桐完好如初,霆浚的心情都鬆懈下來了。
「奶奶、譚爸、譚媽……」
抓住靄桐的手,霆浚一聲不響地便要拖著靄桐往樓上走。
「霆浚,你要拉我去哪裡?我招呼都還沒打完,你不要急著拉我嘛!喂……喂……霆浚……」
看著霆浚火冒三丈地拉著哇哇大叫的靄桐往樓上走去,大夥兒一句話也不敢吭,這會兒大概會有一場世紀大戰了!
狠狠地將靄桐往椅子上甩,霆浚冷冷地對著靄桐命令道:「說,你今天晚上去哪裡?」
天啊!這傢伙在發什麼神經啊!這麼粗魯,難道他不曉得女孩子是水做的嗎?摔不起的耶!
「喂!你要我坐下來就說一聲嘛!這麼用力,會痛的耶!」
「說啊!你今天晚上去哪裡?」這該死的丫頭,他都急瘋了,她竟然還若無其事!
「喂!你怎麼那麼囉唆啊!去哪裡?當然是去吃飯啊!」靄桐才不要讓霆浚知道她是去解決簡伶倩的事情,否則他又要生氣了。
面無表情地看著靄桐,霆浚靜靜地說道:「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我……」看到霆浚那張忽然毫無生氣的臉,靄桐的心不由得一驚,天啊!她到底說錯什麼話,霆浚怎麼突然變成這樣子,彷彿他的心死掉了。
「怎麼了?不敢再說一遍,要不要我幫你說呢?」忽然瘋狂地大笑起來,霆浚知道他的心就在可悲的笑聲中,一塊、一塊地碎掉了,天啊!他為什麼會愛上這個沒心沒肝的小丫頭。
輕輕走到霆浚的身邊,靄桐怯怯地拉了霆浚的衣袖,訥訥地問道:「霆浚,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好不好?」她好害怕,她從來沒看過他這樣子,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讓她看的好心痛。
「你也知道那種被嚇的感覺?怕不怕啊!」冷冷地一笑,霆浚狠狠地扯開靄桐拉著他衣袖的手,大聲咆叫道:「你滾,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要看到你這張臉。」用力推倒靄桐,霆浚殘忍地對她吼道:「我恨你,你給我滾出於家。」
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眼角,靄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更不知道為什麼霆浚的一句我恨你,竟然讓她感到如此的痛苦、如此的害怕,天啊!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為什麼霆浚要說出這麼狠心的話來傷她?
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靄桐心痛地看了霆浚一眼,便絕望地轉身離開。
走了,她真的走了……
「你為什麼不求我,不求我讓你留下來,難道你真的那麼高興離開嗎?」瞪著那早已被關上的房門,霆浚絕望地喃喃自語道。
砰的一聲,霆浚整個人倒坐在地上,他不相信,他竟然真的把他的小丫頭給趕走了……
看著茶几上的陶杯子,霆浚像是要發洩似的,衝勁地便拿著它們瘋狂地往牆上丟,碎……全部都碎掉算了,反正他的心碎了。
坐在門廊的台階上,靄桐兩眼無神地盯著前方的鯉魚匯,若不是眾人的反對和規勸,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提著行李回到家了。
為什麼她要答應留到明天早上才走?難道她心裡存著一絲絲的奢望,希望明早一覺醒來,霆浚會跑來告訴她,今晚是跟她鬧著玩?不,他跟她一樣,一點幽默感也沒有,才不會拿這種可惡的話來跟她開玩笑,他是說真的……
想著,靄桐的眼淚忍不住又淅瀝嘩啦地流下來,這個討厭的於霆浚,她老媽就算再怎麼嚴厲,都還捨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掉一顆眼淚,結果他……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讓她哭掉好幾個臉盆的淚水,他……他可惡!
「宋小姐……」
微微地偏過頭,靄桐瞄到了正站在她斜後方的趙士軒。
「你混蛋!」看到他,她就想到可惡的於霆浚,人家說上樑不正下樑歪,他家少爺害她有眼淚哭到沒眼淚,他呢?八成是來看她的笑話。
他混蛋?「宋小姐,你哭錯人……」
「就是你,跟你家少爺一樣,一個壞蛋、一個混蛋。」咬著牙,靄桐狠狠地瞪著他。
怎麼這麼倒楣?到樓上探望少爺的時候,少爺叫他滾蛋,來到前廊看看宋大小姐,她叫他混蛋,搞了半天,他兩邊都不是人,怪不得大家要推派他當中間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誰想做?
如果可以臨陣脫逃的話,他會像腳底抹油,一溜就跑的不見人影,可是大夥兒眼巴巴正等著他問出個所以然來,他能溜嗎?
「宋小姐,如果你認為我是混蛋,那也沒關係,不過,你總是讓我知道,你為什麼氣成這樣子?」
「混蛋,你不會去問你家少爺啊?」
可以問他還需要來問她嗎?
「你說什麼。」
趕緊摀住嘴巴,趙士軒有些失措地瞪著靄桐,他該不會不小心把心裡話給說出來吧!
「你幹什麼那麼緊張?」不懷好意地看著趙士軒,靄桐眼珠子轉啊轉的,便對著他逼問道:「你剛剛嘴巴在那邊喃喃自語,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他幹什麼那麼心虛,他本來就沒有說她的壞話啊!
「沒有最好,我現在心情很惡劣,你最好不要惹我。」
「不會,我知道你心情非常非常惡劣。」趙士軒小心翼翼地在靄桐身邊坐下來,「宋小姐,我是不知道你為了什麼事跟少爺生這麼大的氣,但是,你要知道,其實少爺是很在乎你、很關心你的,如果他說了什麼讓你氣得想打包行李回家,那絕對不是他的真心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其實,大夥兒倒也不是真的在意他們兩個為什麼鬧得如此不可開交,而是擔心靄桐一氣之下跑回家了,霆浚事後要是看不到人,又要搞得全家雞犬不寧。
如果是以前,他才不會相信跑了一個宋靄桐,他家少爺會不高興;可是這一陣子下來,他可確信他家少爺整顆心都放在宋小姐的身上,說得更明白就是於霆浚愛上了宋靄桐,所以,今晚她要是跑掉了,最後倒楣的還是他,因為到時候他又要奉命四處去找人了。
趙士軒不說還好,一說,靄桐的眼淚又像打開的水龍頭,直奔而下,混蛋,哪裡是她氣得要打包行李回家,根本是於靄浚在趕她嘛!
天啊!怎麼會這樣子?不說還好,說了她眼淚反而掉下來!難道她不相信他說的話?
「宋小姐,我說得那是真的,你知道嗎?在認識你之前,少爺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喜怒哀樂,生氣的時候,冷冰冰的一張臉,不說話,誰也不知道他生氣了,所以,少爺如果說了什麼重話,那也是因為他愛你,就像你,你不也是因為愛他,才生這麼大的氣啊!否則,你也不需要這麼傷心、難過,甚至都氣哭了,宋小姐,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啊?」
一面哭,一面聽,聽著聽著,靄桐整個人都震住了。
「他愛我……我愛他……」天啊!這一席話竟然驚醒她這個夢中人!是啊!如果不愛他,她又何必在意他那麼殘忍的話。
聽到靄桐嘴巴不斷念著「他愛我……我愛他……」,趙士軒總算鬆了一口氣,這下她總算有點搞清楚狀況了,當然,他要是再多作些解釋,保證她會全部都弄明白。
「是啊!就像今天晚上,我明明跟你約好,下課後接你回公司跟少爺會合,少爺要帶你出去吃飯,結果我四處都找不到你的人,你想想看,少爺他會不急嗎?他急瘋了,還以為……」
「等一下,你把話說清楚,我什麼時候跟你約好今晚讓你來學校接我?」
「昨天啊……」看著靄桐那懷疑的表情,趙士軒只好再次確定,「昨天在電話裡,我不是告訴你今天晚上少爺要帶你去吃飯嗎?
「是嗎?你是跟我說星期五晚上吧!」
「宋小姐,你怎麼這麼糊塗,今天就是星期……」哎呀!星期五他得載他家少爺去台中參加一個開幕剪,那不正是明天的行程之一嗎,完了,完了,這下糊塗的恐怕是他了!
看到趙士軒臉上寫著「遭殃了」,靄桐的心裡終於有底了,難怪霆浚會生這麼大的氣,原來是這麼回事。
雖然不是她的錯,但是,想到她罵霆浚囉唆,她就挺內疚;而且,如果大英雄說靄桐愛她是真的,那他說「他恨她」,就只是一時的氣話,她愛他,這份認知讓她明白,如果真的為了他一時的氣話一走了之,她不僅會對不起自己,也會對不起他。
捧著秦媽幫她準備的晚餐,靄桐輕輕打開書房的門,還好,霆浚並沒有將房門鎖上,否則任她怎麼敲,他是怎麼也不會開門。
書房裡一片黑暗,靄桐小心翼翼地循著記憶,一步步朝著沙發走去。
「哎呀!好痛哦……」穿著拖鞋的腳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瓷器碎片,靄桐痛得放聲大叫。
一聽到靄桐的叫聲,霆浚急忙扭開茶几上的桌燈,天啊!他是不是在作夢,真的是他的小丫頭!忘了被割傷的腳,靄桐呆呆地望著燈光裡的臉孔,天啊!才幾個小時的工夫,他怎麼變得如此憔悴!
顧不了女孩子的矜侍,更管不了他是不是真的愛她,匆匆放下手中的托盤,靄桐緊緊摟住霆浚,「不要跟我生氣,更不要恨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讓你不高興的。」
她的人、她的聲音,溫柔地包圍著他,天啊!他怎麼狠心叫她離開呢?
將她擁進懷裡,霆浚的雙唇不斷吻著她的秀髮,他的小丫頭終於回到他的身邊,「再也不要離開我……,再也不要離開我……」
「再也不會離開你,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真的?」
「嗯!真的。」
捧著靄桐的雙頰,霆浚深情地望進她的眼裡,沙啞的嗓子,輕柔地吐出,「我愛你,好愛好愛你,答應我,再也不要讓我找不到你,那種感覺好痛苦,好害怕……」
「不會,再也不會讓你找不到我。」含著淚,靄桐溫柔地看著霆浚,深情地表白,「我愛你。」
喜悅、激烈地吻上那盛滿著邀請的紅唇,這一刻,藉著這屬於情人間的吻,他們默默告訴彼此,這一輩子他們絕對不會放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