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他們之間所談的話題,她一句也插不上口,一頓晚餐吃下來只讓她覺得索然無味。
晚餐結束後,她便先回房裡休息,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下床頭的小時鐘,已經是十一點半了,時間都這麼晚了,他回房了嗎?
禁不住好奇,她起身悄悄的打開房門。來到樓梯口,正想步下階梯,突然聽到高田順美的聲音由樓下客廳傳來。
「哇!這房屋的模型真漂亮!」高田順美的嗓音裡充滿興奮。
「你喜歡就好了,這可是我特別為你設計的,現在把這個送給你,總算完成我以前對你的承諾了。」鬼塚修二口氣輕鬆地說。
「嗯,經過這麼多年,難得你還記得曾經答應要送這個給我當結婚禮物,我真是太高興了!修二,謝謝你!」高田順美感激地說著。
聽到這裡,站在樓梯口的山內理惠只覺得渾身冰冷,一顆心猶如被利劍刺入般的疼痛。
她渾身顫抖的慢慢走回房裡。
原來她的懷疑並沒有錯,他和高田順美之間果真不單純,虧她還一直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並相信自己是他唯一的真愛,相信他給她的是獨一無二的房屋模型。
如今,那模型不是唯一,而是可以送給任何一個他喜歡的女人當禮物的。
天啊!她極力的忍住欲奪眶而出的眼淚,因為自從媽媽去世後她就發誓,她絕不允許自己再掉一滴眼淚!
想到這裡,美麗的唇角緩緩的勾起一抹淒楚的笑,她在心底默默的下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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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完琴,理惠將小提琴放入琴盒裡,緩緩的踏出起居室。
來到庭院裡,她心情沉重的坐在噴水池旁的大石頭上,看著池中悠遊自在的鯉魚。
由於媽媽和爸爸婚姻不睦的關係,這幾年來,她總是盡量不去碰觸男女的感情。
因為她害怕,害怕會像媽媽一樣,一輩子活在痛苦的深淵裡。
只是上天安排她遇見了鬼塚修二,讓她愛上了他,甚至答應和他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當她親耳聽到,他對著另一個女人也說著同樣的話時,她心碎了。
難怪有人說愛情容易使人盲目,而她卻偏偏相信了它。
她……真是傻!
「媽媽,姑姑她已經回加拿大去了,再過幾天山內千代子也會回來,而我是不是也應該再回法國去呢?」她悲傷的喃喃自語。
理惠正兀自沉浸在悲傷的思緒中,驀地,傳來女僕慌張的聲音——
「小少爺,那小提琴不能玩的,那是大小姐的,萬一弄壞了,大小姐會生氣的。」
「我只玩一下不會壞的,要是真的壞了,叫爸爸再買新的就行了。」山內惠介雙手拿著小提琴,邊跑邊說。
「不行呀!那小提琴是大夫人買給小姐的,小少爺,你快把小提琴給我,我拿別的東西讓你玩,好不好?」管家河村康野也在一旁緊張的哄誘著他。
「不要,我就要玩這個。」說著他拿起小提琴,轉身快速的往前走。
就在他要爬上庭園右邊假山的大石頭上時,腳下突然一滑,他緊張的雙手一鬆,趕緊扶住岩石。
然而小小的身子是穩住了,可是手上的小提琴卻在他鬆手時,筆直向下滑落,並在落水時碰上了池邊突出的石塊,整個斷裂的落入池中。
「唉呀!完了!」山內惠介驚喊。
「糟了!」管家河村康野和身旁的女僕也齊聲驚呼。
「你們在嚷什麼?發生什麼事了?」聽到聲音,理惠從庭園的另一邊走過來。
「大……大小姐,你……你的小提琴被小少爺拿來玩,結果……不小心給摔壞了,在……在池子裡。」女僕嚇得直發抖,手指著池子。
「你說什麼!?」順著她的手,看到在水池裡早已斷裂的小提琴,她整張小臉瞬間刷白。
「姊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著理惠冷凝的臉,坐在岩石上的山內惠介心知自己闖禍了,怯怯的說。
「是誰准你動我的小提琴的!」她悲憤難抑的大聲嘶吼。
「姊姊,你別生氣……晚上爸爸回來,我再叫他買一個給你。」看見她怒氣沖沖的臉,山內惠介瑟縮的小身子直往水池的邊緣退。
「買!?你這小鬼懂什麼?那琴是有錢買不到的!懂嗎?」她繼續大聲的對他咆哮著,伸手就要抓他。
「我……啊!」見她伸手過來,山內惠介又往後退一步,誰知小身子就這樣落入冰冷的池水中。
「啊!小少爺!」
「惠介!」理惠完全被這突發的狀況給嚇住了,只能怔怔望著摔落池中,並漸往下沉的山內惠介,而無法動作。
剛步下車,便聽到理惠的怒吼聲,鬼塚修二好奇的走過來察看,一到便看到山內惠介落入水中。
這幾天他心情抑鬱,因為自從上星期從大阪回來以後,理惠便對他不理不睬。
這個情形已經十天了,他再也受不了她的冷淡和疏離,於是決定來找她問個清楚,絕對不准她再躲著他。
沒想到一來,就遇見這種情況。
他急衝上前,迅速的跳入池中,將早已昏迷的山內惠介抱起來,伸手一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氣!」
他迅速的回頭對著管家說:「快,去拿件毯子,他需要保暖,然後送醫院,他的頭在流血,我想他剛剛落水時,可能碰到頭了。」邊說,他邊從口袋裡掏出手帕,用力的壓住他頭上一直流血的傷口。
「我去拿毯子。」女僕飛快的轉身入內。
「到底發生什麼事,讓你必須對那麼小的孩子發那麼大的脾氣?」修二蹙緊濃眉,不解的望著她。
「我……我……」理惠驚慌的直搖著頭。
這時女僕已將毯子拿來,修二將它裹在山內惠介的身上,「我們趕快到醫院去。」
話落,他大踏步的往車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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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古屋市立醫院
山內理惠站在手術室門外,著急的緊扭著手指,不時的望著手術室內忙碌的醫護人員。
「理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願意告訴我嗎?」修二試探的問著她。
「我……」
「理惠,惠介他怎麼樣了?」山內明夫急匆匆的趕來,神色緊張。
「我……我不知道,他還在裡面……」她眼眶泛紅的低垂下頭。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我聽康野說惠介把你的小提琴摔壞了,是嗎?」他連忙的問。
「嗯,我……我不是有心要凶他的,我……我只是……」她說不下去了。
「請問你們誰是山內惠介的家屬?」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一名高瘦的醫生走了出來,打斷了理惠未說完的話。
「我是山內惠介的爸爸。」聽到聲音,山內明夫急忙趨前,「他現在的情形……」
「剛剛我們替他做了詳細的檢查,除了額頭上的傷口以外,由於頭部受到撞擊,所以頭顱內有瘀血現象……」醫生一臉凝肅。
聽到這裡,理惠渾身僵愣住。
「那……那該怎麼辦?」打斷他,山內明夫一臉擔憂。
「山內先生,你先別緊張,最近我們院內聘請了一位從英國回來的腦科權威,若由他為令郎開刀,絕沒有問題,你放心。」醫生輕輕一笑。
「開刀?那什麼時候開刀?」
「當然是越快越好。」
「我可以和那位醫生談談嗎?」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聯絡。」醫生馬上走進手術室。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我不是有心要對他凶的……」緩緩的搖著頭,理惠慌亂的低喊著。
「女僕說當時她正好站在你後面,看到你伸手向前,好像……好像是要推他……」山內明夫小心翼翼的問著。
「不!我沒有推他!我根本連他的身子也沒有碰到,怎麼可能會推他呢?」她直搖著頭,情緒有些失控。
「理惠,你冷靜一點,她只是說看到你伸手向前,她沒有確……」
「不!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推他!修二你說,你當時不是也剛好在那兒,你也看到了,對不對?我並沒有推他,對不對?」她緊緊抓住他的手,渴望他能證明自己的無辜。
「我是看到了,我……」他濃眉微蹙,神情顯得有點為難。
事情發生時,由於理惠是背對著他站著的,所以當理惠伸手向前時,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她出手推落山內惠介的。
「想不到連你也不相信我!」看到他不回答她,她一顆心都碎了。
「理惠,爸爸沒有說不相信你呀!」山內明夫緊張的想解釋。
「不!你們的表情全都在告訴我,你們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你們都認定我是兇手!」她絕望的哭喊著。
「理惠,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說……」見她掉淚,修二整顆心揪得緊緊的,他心疼的伸手想要觸碰她,可她躲開了。
「什麼都不必說了,等惠介開完刀,身體康復以後,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仰起淚濕的小臉,她幽幽地說。
「理惠,你……」
「伯父,讓我來。」趨步向前,修二向山內明夫使個眼色。
「哦,好,那我先去辦一些手續。」會意的點點頭,山內明夫轉身離去。
「理惠……」
「今天很謝謝你救了惠介,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打斷了他,深深吸了口氣,她口氣疏離而冷漠。
「不,我們必須談談,走,我們到外面去。」二話不說,他攫住她的手往醫院外面定。
「不,你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裡!?」扭著手,她努力地想要掙脫他的箝制。
不顧她的掙扎,他握著她的手一直來到他的車旁,才放開她。
「你要談什麼?」她生氣的道。
他凝睇著她,「我們必須談談,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
「談什麼?」她還是那副疏離的態度。
「你變了,理惠!」他幽緩地說。
「是嗎?」她淒冷一笑。
「是,你變得冷漠、生疏,變得讓我好陌生……」他無奈的敘述。
「不,我沒變,變的人是你!」她淒楚地睇著他,「也許該說你從來就沒有變過心,因為你只是在玩弄我而已!」
「玩弄?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他擰緊眉。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會把房屋模型還給你!」緊咬住唇,鼻子一酸,她難過的垂下頭。
「你說清楚,為什麼你要把它還給我?」他動怒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就到此結束,互不相欠,我……放棄了。」她幽幽地說。
「結束?放棄?對於我們的感情,你就這麼簡單的說結束就結束,說放棄就放棄!?」他難以置信地低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你說清楚!」
「我都聽到了!那房屋的模型並不是唯一,一切都只是你在哄我,騙我的!」強忍著淚水,她惱恨地瞪著他。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那確實是唯一的,就像你是我最珍愛的……」
搗住耳朵,她打斷他,「你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不!這輩子你都得是我的人,你休想離開我!」話落,他上前吻上她軟軟的紅唇。
隨著他越來越纏綿的熱吻,她再也無力掙開他,但她仍緊咬住唇,強力忍住體內那股愈來愈強烈的騷動與渴望。
他已經掠奪了她的身和心,既然他不是真心愛她,那她僅存的尊嚴絕不能再被他剝奪去。
於是,緊緊閉上眼眸,她不再反抗,也沒有回應,彷彿沒有生命的娃娃,任由他掠奪。
「你……」稍稍抽開唇,修二教她這副冷漠飄匆的神情給激怒了,心裡更是升起一股莫名的心慌。
強自壓下這股心慌,黑眸倏地瞇起,他絕不會讓她輕易將他排拒在心房外!
他再次狂猛的吻住她,撬開她的嘴,熾熱的舌纏捲住她滑嫩的小舌。
「嗯……」理惠無助地低吟一聲,再也無法裝作無動於衷。
「你抗拒不了我的,甜心!」他嘎啞的道。
他的話從耳畔飄進她暈眩的腦子裡,喚醒她僅存的一絲理智,「放開我!」
「你休想!」他更加激狂地吻住她。
理惠使勁地推開他,舉起手,給了他一巴掌!
「鬼塚修二,我討厭你,但是……但是千萬別讓我恨你呀……」她淚眼模糊的凝望著他,緩緩的後退。
修二一震,怔怔地瞅著她悲傷絕望的淚濕小臉,就在他回過神時,理惠的身影早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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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內惠介開完刀,在加護病房待了一個星期後,由於復原情況良好,醫師允許他轉到普通病房。
「媽媽,姊姊呢?」山內惠介躺在病床上,問著千代子。
「惠介乖!姊姊待會兒就會和爸爸一起來看你。」千代子柔聲的哄著他。
「媽媽,我已經告訴姊姊說,等我長大以後,我會賺很多錢,然後買一把小提琴送給姊姊。」他一臉天真的說。
「嗯,惠介乖,姊姊一定會很高興!」她溫和地笑了笑。
「惠介,爸爸和姊姊來看你羅!」山內明夫踏進病房,身後緊跟著山內理惠。
「爸爸,姊姊……」他高興地叫著。
「惠介今天乖不乖呀?」山內明天走近床邊,疼惜的輕撫他的小臉。
「惠介很乖,都沒有喊疼!對不對,媽媽?」
「是呀!惠介今天最乖了。」千代子溫柔的笑了笑。
「姊姊,惠介今天都沒有吵,你是不是還要再講故事給我聽?」
「嗯。」微微一笑,理惠走近床邊。
「理惠你坐這裡……」千代子站起身,讓出了床邊的位置。
輕輕地一點頭,理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開始講起故事。
「很久以前,在森林裡住著一隻大野狼……」
站立一旁的千代子,睇著姊弟兩人的一舉一動,感動得就要落下淚來。
「千代子……」山內明夫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一臉痛苦地說:「你真要這麼做?」
「嗯,只要你們父女關係能夠改善,我這點犧牲不算什麼的,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惠介,不過現在看到理惠這麼疼愛他,我……就放心了。」她含著淚欣慰地笑著。
「千代子,我……對不起你,我……」
「不,是我對不起理惠,當年我太自私了,完全沒有顧慮到這孩子的想法,如今我是應該要把你還給她了。我看得出來她很愛你,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父女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她低聲的啜泣著。
「千代子……」
「他已經睡了。」理惠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邊,詫異的望著正拭著眼淚的千代子。
「呃!謝謝你。」千代子勉強扯唇一笑。
「理惠……」
「我後天要去法國,不會再回來了。」理惠打斷了山內明夫的話。
「什麼!?你……為什麼?」山內明夫一臉震驚地望著她。
「理惠你……」千代子更是驚愕地張大嘴。
「我……」
「不!爸爸絕不讓你再離開我身邊,你是爸爸的寶貝呀!」山內明夫紅著眼眶,不捨地說。
「我想這裡……已經沒有我留下來的必要了……」她喃喃地道。
「胡說!」他輕斥道,「爸爸需要你,這裡每個人都需要你。」
「不,你不會需要我的……」理惠鼻子一酸,眼眶一熱,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落下來。
「理惠,請你聽我說一句話,好嗎?」山內千代子溫柔地睇著她。
「你……」
「我求你留下來,因為,我已經決定和你爸爸離婚了!」她痛苦地說出決定。
「什麼!?你……」理惠驚訝得張口結舌。
「我知道要不是因為我,你們父女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這幾年來,明夫對我非常好,他給我一個完整的家,讓我感受到一個家庭的溫暖,他讓我擁有惠介,這些年來我真的過得非常快樂而且幸福。」
「你……」理惠微皺著眉,疑惑地望著她。
「千代子是個孤兒,從小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山內明夫回答了她的疑惑。
「那先前她回……」孤兒?她先前不是才因為祖母生病,而回去照顧她?理惠不解地看向父親。
「唉!那是騙你的,千代子知道因為有她在,你就不願意回來和爸爸住,她知道我想念你,所以為了能讓我們父女好好聚一聚,才要我這麼說的,其實她是回孤兒院去。」山內明天無奈地輕歎一記。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理惠一臉錯愕地瞧著她。
「我不能再自私地只顧著自己的感受……」千代子匆地一笑,「所以為了讓你們父女團圓,我願意永遠的離開。」
「你……你不必……」
「請你讓我把話說完,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惠介,他年紀還小,我不想讓他跟著我受苦,而且我知道他好喜歡你這個姊姊。
所以,我只有一個請求,就是讓他留在他爸爸身邊,同時也請你好好替我疼愛他、保護他,畢竟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好嗎?」千代子傷心的哀求著。
「你……你為什麼不自己照顧他?我……」理惠深受震撼,激動不已。
千代子居然為了要讓自己能夠永遠留在爸爸身邊,而願意犧牲自己現有的幸福和爸爸離婚,並且離開自己親生的兒子!
惠介才四歲,她要是離開了,那惠介豈不就要失去媽媽的疼愛了?而自己豈不成了拆散他們母子的罪魁禍首?
不!她怎能如此的自私?
長久以來,她一直以為是千代子奪走了爸爸對她的愛,如今才知,事實和她所想的好像不一樣!
「你……你不願意替我照顧他?」千代子絕望的睇著她。
「你難道不怕我再把他推入水池淹死他?」理惠故意說著反話。
「怎麼會?我從來就沒有這麼想過,我相信你!」她一臉堅信的說。
「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我這麼恨你,說不定我真的會對惠介他……」
「你別胡說!我相信你,你不會這麼做,因為我很清楚你是一個有愛心又善良的女孩。」千代子真誠地道。
「你……」咬住下唇,理惠激動地眼兒一紅。
「答應我,替我照顧惠介,並且留下來,不要離開你爸爸,好嗎?」深深吸了吸鼻子,千代子舉手擦著止不住的淚水。
「我……」
「理惠,以前是爸爸錯了,可爸爸一直想盡辦法要補償你,也真心的愛你、關心你呀!不要再離開爸爸了,好嗎?」山內明夫哽著嗓子說。
望著父親殷殷期盼的憂傷臉龐,她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淚水決堤而出,長期被壓抑的情緒和心防,在這一刻徹底地垮了。
「爸爸……」她迅速地撲入父親的懷裡痛哭出聲。
「奸、好,你終於願意再叫我一聲爸爸了!你知道嗎?我等這一聲爸爸已經等好幾年了!」輕拍著她的背,山內明夫喜極而泣。
看到這一幕,千代子滿心歡喜又是感動。
「媽媽,你們為什麼都在哭?」山內惠介不知何時醒來,一臉疑惑的望著淚流滿面的三個大人。
「呃!我們……我們是太高興了,所以才哭。」千代子笑著說。
看到兒子的臉,想到自己即將永遠離開他及深愛的丈夫,悲傷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再次奪眶而出。
「千代子……」山內明夫輕喚著她,欲言又止。
「理惠,惠介就拜託你了。明夫,很謝謝你這幾年來所賜給我的一切,我真的很感激,也過得很快樂,我已經把蓋好章的離婚協議書放在梳妝台的抽屜裡了,以後一切就拜託你了。」話聲一落,她轉身就要踏出病房。
「媽媽……」
「千代子……」
「千代子,我並沒有答應你,所以你還是必須自己照顧惠介!」理惠喊住她。
「理惠,你!」山內明夫震驚地看著女兒。
聞言,千代子渾身陡地一震,她緩緩的轉過身來,抖著聲道:「我……我懂了,我會帶惠介一起離開的。」
「惠介他是我的弟弟,也是爸爸的心肝寶貝,所以你也不能帶他走。」理惠強勢的說。
「理惠,你……」山內明夫微微蹙起眉頭,這丫頭是怎麼了?
「你……」千代子茫然不知所措的注視著她。
「我是說你必須自己照顧惠介,還有爸爸也需要你,所以你哪裡也不能去,你只能留在山內宅邸,照顧他們,你願意嗎?千代子——阿姨。」她微微一笑。
「你……你叫我……你終於願意叫我一聲阿姨了!?我……我願意,我當然願意留下!」千代子激動得搗住嘴,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理惠。
「理惠,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山內明夫激動的流下眼淚。
「理惠,我好開心,你終於願意留下來,還接納了我們,真謝謝你。」千代子露出感激的笑容。
「我並沒有說要留下來。」她傷心的低垂下頭。
是的,她要離開,至少暫時離開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
「理惠……」千代子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理惠,這到底是為什麼?難道你還不……」山內明夫一臉不安的瞧著她。
「不,不是的,你們別瞎猜,我只是……」她支吾著不知該怎麼說。
「嗯?」
「我只是想再去唸書。」她隨口扯了一個理由。
「下個月你和修二就要訂婚了,那你們的婚約怎麼辦?這可不是兒戲!」山內明夫不明白她怎麼了。
「沒有了……沒有婚約了,我要取消!」提到訂婚,傷心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
「你和修二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看見寶貝女兒哭得如此傷心,山內明夫著急的安撫她。
「是啊!理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修二欺負你嗎?你快點告訴你爸爸,好讓他替你出氣,嗯?」千代子也在一旁出聲。
「不用,爸爸不需替我出氣,因為我再也不會和他見面了,從頭到尾他都只是在騙我而已……」
於是她將那天他對高田順美所說的話講了一遍。
「所以,我不想再見到他,我想離開這裡去法國一陣子。」
「你有沒有問問修二,說不定這是誤會!」山內明夫說。
「我都親耳聽到了,哪會有假!」她流著淚說。
「可……」
「明夫,你就讓理惠去法國散散心也好,等她過一陣子心情較平復了再說。」千代子邊說,邊向他使個眼色。
「哦!那好吧!爸爸答應你。可過一陣子後,你就要回到爸爸身邊,知道嗎?」他答應了她的請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