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被輕輕的打開,細微的聲響如同過去的幾個夜晚,引來麥當勞的注意。但它只是抬起頭來看了下,旋即又趴了回去。
遊魂般的身影靈巧的來到床邊,床邊的小燈照映出來者優雅貴氣的身形……沒錯,半夜不睡覺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屋子的主人──宇文愷。只見他一如過去的幾個晚上,就著暈黃的燈光,靜靜的守在床沿,看著她恬靜的睡顏……
無關於夢遊或圖謀不軌,相反的,他的意識很清醒,而且還太過於清醒。
他來,只是單純的想看看她而已。打從她第一天住進來,他就一直這麼做,不過,之前是為了汲取她身上不知名的安定力量,如今他是為了想看著她而來。貪看她的睡顏,已然成為一種習慣。
曾經想過,他是不是真的有些不正常,要不怎麼會養成這樣奇怪的習慣?或者,是因為單單看著她無憂無慮的睡顏,就能使他的內心有種平衡的滿足感,以及以往難求的心靈上的平靜。
「愷?」
怎麼也沒想到,本該睡著的人並沒有入睡,宇文愷望入一對帶著倦意卻沒有睡意的燦燦明眸中。
「怎麼還沒睡?」一整天忙著追問與實驗他的超能力,他以為她早該睡著了。
「大概是太興奮了,睡不著。」朝露露出孩子氣的微笑。
這實在不能怪她。她夢想了一輩子,現在身邊平白出現一個具有異能的真實例證……別說有機會學會夢寐以求的特異功能了,光是他下午時所說關於她身上帶有的不知名力量……哇嗚!想到就讓人興奮,這要她怎麼睡得著嘛!
看著她嬌憨的笑容,他略微失神。
「你呢?怎麼還不睡?」她偏著頭看他。
「想過來看看你。」他答出部分事實。
看他沒有一點倦意的樣子,朝露突然聯想到平常老是看見他打瞌睡……
「老實說,你該不會是有失眠的困擾吧?」她脫口而出。
對於她的猜測,宇文愷無法給予答案。
不說話?這是默認嗎?
下午他曾跟她說過,擁有讀心的異能其實帶給他相當多的不便,而她的存在能給他控制的力量,阻隔不必要的旁人心思來打擾他。這似乎可以解釋他老在她身旁打瞌睡的原因,除了安靜的環境,也要有寧靜的心靈才好入睡嘛……咦,若說他都趁她在身邊時才能補眠的話,該不會他在晚上時都是睡不著的吧?
「愷,你有多久沒好好的睡上一覺了?」她懷疑的看著他。
多久?嘴角輕輕牽動了下,宇文愷露出一抹嘲弄似的笑容。
天知道有多久,總之已經夠久的了。
「別想那些了,快睡吧。」不願帶給她困擾,他索性催促她入睡。
朝露沒理他,突然掀開被子的一角。
宇文愷挑眉,詫異的看著她。
「上來吧。」拍拍身邊的位子,她理所當然的邀請,「我們一起睡。」
她的邀請,不含情慾,沒有性別意識,他知道,她是以一個無性別的朋友來看待他……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他上了床,躺在她的身邊,同樣不含情慾。
「我們一起睡,你想,這樣你會不會好睡一些?」她逕自猜測,「不過我得先說好喔,我的睡相是不怎麼好的,大姊說我會搶被子,你要自求多福了。」
聽著她好心的建言,他微笑。
就像與當年飾演的角色融合,彼得潘,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玲瓏有致的身軀或者不是,但她的心赤誠純真一如孩子般,不忌諱世俗、不懂男女有別,讓人無法也不願去褻瀆她這份純靈。
「愷?」朝露一個翻身趴在床上,雙手撐著下巴看他。「你確定……我真的跟別人不一樣?」
她總愛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擁有一身旁人所沒有的超能力,現力乍然聽他說她真的跟別人不同,高興歸高興,她總覺得有那麼一絲不確定,畢竟她自己什麼感覺也沒有。
「相信我,你絕對是不同的。」他保證。
「真的嗎?可是我自己都沒有感覺耶!為什麼會這樣?」實驗了無數次,她的湯匙從來沒有變彎過。
「這我不清楚。」宇文愷的笑容有些苦澀,「就如同我為什麼會有這份異能一樣,我沒辦法給你答案。我只知道,你能給我抑止這能力的力量,至於為什麼,那只有天知道了。」
朝露輕輕的喔了一聲,沒多久又高興了起來。
「下次可得將這件事告訴小三,她總愛說我是疑人說夢。還有大姊,她也說我不切實際,就連佑佑這小鬼都跟我唱反調,想想也真是氣人。不過現在可好了,我有你可以幫我。要是有機會的話,你一定得幫我出一口氣喔!讓他們大吃三驚之後,我看他們還有什麼話好說?」朝露愈想愈得意。
「怎麼個大吃三驚法?」他配合她的好心情。
「那還不簡單,想做的時候自然多的是方法,就看怎麼做而已。不過,該從誰先下手呢?」偏著頭,朝露有些困擾,「唔……我想,就從小三開始吧,因為小三最奸了,平常有什麼事都悶在心裡,要是我們當她的面把她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嘿嘿,不知道她會是什麼表情?」她開始想像那一刻。
「你們家人的感情很好?」雖然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惡作劇,但他感覺得出那份濃得化不開的情感。
「那是當然,我們是一家人嘛!」她說得一派自然,彷彿那是多麼天經地義的事。「從爸爸媽媽去世後,我們就只有彼此了,自然是更珍惜身邊還在的親人……」話說到一半,她就發現自己失言了。不過沒關係,她有的是辦法拗回來。「別想那麼多,你是我的好哥兒們,我的家人也就是你的家人,以後你也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你不會是一個人的。」
他微笑,為她的體貼。
「想不想聽我父母親的故事?」突然間,他有了說故事的興致。
「好啊好啊!」猛然發現自己的語氣顯得太過興奮,朝露見腆的笑笑,「呃……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方便的話。」
宇文愷沒說什麼,開始陷入回憶。
「我的母親是一個才華洋溢、很被看好的小提琴手,而我的父親是個銜金湯匙出世的二世祖。原本他們兩個人是絕不會碰在一塊兒的,可是在一場晚宴上,我母親邂逅了我父親,而那一場晚宴正是我父親的訂婚宴。」
「哇──」這真是太戲劇化了嘛!警覺到自己不由自主的發出驚歎聲,朝露連忙閉上嘴。
「我父親的婚姻是場沒有任何情感因素存在的利益婚姻,在訂婚的那一晚,一場意外的邂逅讓他發狂似的愛上我母親,可是基於對宇文家族的使命感,他無法拒絕與日本天野集團獨生愛女的聯姻政策……我的母親諒解他的處境,本想退出的,可是在我父親不允許及她本身放不下的情況下,最後,她放棄了一切,甚至寧願讓家人逐出家門,也要跟他在一起……」
哇……好像文藝愛情大悲劇的劇情喔。朝露心中暗想。
「很熟悉的情節,是不?」宇文愷自嘲的笑笑,才接著說下去。「之後沒多久,我母親就懷了我,生下我後,就帶著我繼續過著被金屋藏嬌的生活,和我父親倒也是過了一段幸福快樂的日子。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後來那位倍受冷落的妻子自然是知道了我母親的事,在鬧過幾次後,日子便不再像以前那樣的單純甜蜜了。在不知何時又會有人來找碴的擔憂下,母親的身體開始變得不好,在我有記憶後更是每下愈況,在我五歲的時候她就因病過世了。」就是因為那時候母親病重,他才會讓想隔離他們母子的大人們送到幼稚園去。雖然只讀了一、兩個禮拜,但已足以結識她並在心中刻劃下她的影子。
「五歲?」朝露不敢置信,「那時候你就有記憶了?」
「我的記憶力開始得很早。」他淡淡的道。
「真好。」朝露一派羨慕的模樣,「像我,就沒什麼記憶力可言。」
「有時候,遺忘也是一種幸福。」他苦笑。
「會嗎?我一點也不覺得。」她的想法正好跟他相左,「你不知道,那種走在路上猛然被個不認識的人叫出名字,可偏偏又想不出對方是誰的場面有多尷尬。要是我的記憶力跟你一樣好,就不用常常面臨這種認不出人的窘境了。」
「小時候的事……你一點都不記得了?」說實話,他有些……失望。
「也不是說全部,只是大部分啦。」這是很含蓄的說法,「雖然國小以前的事大多不記得了,可是有一些零星的片段我也是有些印象的。」
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法,朝露努力又努力的回想,打算提出些真實的例證。
嗯……啊……哦……這個嘛……
「累了?」他沒錯過她揉眼睛的小動作。「別想了,睡吧。」
「可是我還想跟你說話。」朝露翻身躺好,不自覺的偎近他。
「很晚了,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吧。」
「好。」她應了聲,下一秒卻又爬了起來,「愷,晚安。」
蜻蜓點水般的往他的額上親了下,她又乖乖的在他身側躺好,可後來又覺得他的手擋在那兒有點礙事,她索性將他的手拉開往枕頭上放,再光明正大的枕了上去,貼著他睡,一點也沒想到這樣的姿勢挺親密的。
宇文愷任著她擺佈,直到她乖乖的在他懷中躺好,他學著她,往她額上親了下。
「晚安。」他有預感,他將會有一夜好眠。
之後有好一陣子的寧靜。不過朝露的一雙眼睛雖然是閉著的,但她的小腦袋可是一直運轉著……
啊!有了!
「愷?」她小小聲、嘗試性的叫了一聲。
「嗯?」他也還沒睡著。
「我記得我讀幼稚園時有一個很漂亮的男生,跟你一樣漂亮的男生喔,你還記得他嗎?」知道他沒睡著,她快樂的說著。
「哪一個?」
「就是那個轉學來沒幾個禮拜就又轉走的轉學生嘛,叫小光的。他的小提琴拉得好好,那時候我好崇拜他。」
「你記得他?」有點不敢相信,她真的記得?
「當然羅,他是我的初戀情人嘛。」
「初戀情人?」他的聲音出現異常的波折。
「對呀。那時我好想學小提琴,可是爸爸早看穿我不是那塊料拒絕了我的請求。看小光的小提琴拉得那麼好,我一不小心就暗戀上他了。」回想起往事,她咯咯發笑。「當然啦,可能跟他長得漂亮也有關係。哇,原來我也是以貌取人的色女耶。」
「你喜歡他?」他的語氣怪怪的。
「很久以前的事了。」朝露無所謂的聳聳肩,「那時候只是小孩子嘛!現在我連他長得什麼樣都不太記得了……你呢?有沒有初戀情人?」
宇文愷笑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再見到他,你還會喜歡他嗎?」他問。
「不知道耶,如果他跟以前一樣好看的話……不過也不對,我想他長得再怎麼好看,也一定比不過你,要喜歡他,那我還不如喜歡你。」她玩笑似的說道。
「你喜歡我嗎?」不想太過在意,但他的語氣就是不自覺的變得小心翼翼。
「當然囉!」輕輕打了個呵欠,她的睡意逐漸轉濃,「你是我的好哥兒們嘛,我當然是喜歡你的。」
「YOYO……」他喚她,欲言又止。該不該告訴她……
「嗯?」她應了聲,一副快睡著的樣子,然後露出一個夢幻般的微笑,「好久沒有人叫我YOYO了。這是爸爸幫我取的英文名字,因為他覺得我太頑皮,像個溜溜球一樣的動來動去……以前大家都叫我YOYO,可是自從媽媽要求我留長髮後,叫我YOYO的人卻愈來愈少……」
「長頭髮?」他從沒見過她長髮的模樣,也想像不出來。在他心中,她就該是這般模樣的,生氣盎然、精神奕奕……要她扮柔弱的長髮美女?以她的五官看來,扮相必定不差,只是美則美矣,卻失去了她的特色。
「好久前就剪掉了。」她咕噥。
「你喜歡人叫你YOYO?」他溫柔的撥撫掉她頰邊的發。
「嗯,喜歡你叫我YOYO。」睡意朦朧,她順著他的話回答,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趨於平緩規律的呼吸聲讓宇文愷知道她睡著了。看著她,他心中有著難解的紊亂
這一生,他從沒特意渴求過什麼,為何此刻會興起這般強烈的佔有慾?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她是他一個人的YOYO,一輩子的YOYO……
「好……一輩子……你的YOYO……」隨著幾句模糊不清的囈語,枕著他臂膀的她蜷起身子,緊貼於他的身側沉沉睡去,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帶來多大的衝擊。
她……可是聽見他心中的渴求?
怔忡了片刻,紊亂無章的思緒逐漸變得清明,像是想通了什麼,他開始微笑。
為了這首次興起的佔有慾,他會擁有她的……驀地,宇文愷俯身吻住她柔美芳甜的櫻唇,一如發表某種宣言、烙下某種印記……
之後,他擁著她,帶著篤定且自信的愉悅神情步入夢鄉,獲得他睽違以久的好眠
夜,更深了。
在他懷抱中的朝露睡得極沉,不知天上人間,只見甜甜的睡顏帶著一絲滿足,唇畔還浮了一朵淺淺的笑花……
這一晚,她沒有搶被子。
※※※
「匡啷」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乍然響起,突兀得讓人心驚。
「怎麼了?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循聲而來的南宮壽擔心心上人受傷,沒想到卻看見破曉對著一地的碎玻璃發呆。
「曉曉?」沒反應,再叫一聲,「曉曉?」
像是大夢初醒,破曉無措的看著他。
「怎麼了?」他張開雙臂適時的接住她,察覺懷中的她流洩出的驚慌。「出了什麼事嗎?」
「好像……好像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她心頭那種悶悶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
「怎麼突然這麼說?」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頭好像有塊大石頭壓著,好難受……」
「別胡思亂想,那只是心理作用。」他安撫她。
「不!不是!我很確定不是胡思亂想,這樣的感覺我以前曾有過,就在爸爸媽媽出事的那一天……」而且同樣失手打破一隻杯子。
「曉曉,你先冷靜下來。」南宮壽抱緊她,「別慌,也先別想那麼多,我們打電話回去問問,看家裡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事發生……」
不等南宮壽把話說完,破曉已經匆匆忙忙的跑去打電話。
拜託,最好是她多心,千萬別出什麼事才好……
※※※
又到了閒話家常、互報平安的越洋熱線時刻。
「什麼?!就為了打破一個杯子,小三就緊張的打電話回家做平安調查?」要不是因為感冒沒什麼精神,這消息一定會讓朝露至少大笑三聲。「小三會不會太小題大作啊?南宮應該被她嚇一跳吧?」
應該是會嚇一跳的,畢竟南宮平常看到的都是小三精明俐落的一面,這樣沒頭沒腦的小三想來可是百年難得一見。
「原本我也覺得小三太緊張了一些,可是我後來幫大家占卜,發現你最近的運勢很差耶。你確定你在那邊沒事嗎?」晨曦柔柔的聲音從話筒的那邊傳來,語氣中還帶著點擔憂的意味。
「占卜?你還在玩那玩意兒啊!」那是大姊在她遊學的時候嫌日子太無聊,為了打發時間跟富永太太學的,沒想到大姊現在還在玩。
「什麼玩意不玩意,這很有意思的。」她幫附近的太太算過,都滿准的呢。
「隨便你,只要你覺得高興就好。」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真的過得很好嗎?」晨曦很為占卜的結果擔心。
「放心,我沒事,吃好喝好又睡得足,每天過的好得不得了,會有什麼事呢?」已然樂不思蜀的朝露對大姊的問題不以為然。
真是的,她在這邊過著跟公主一樣的生活,每天幸福得都快要高唱「快樂的不得了」了,哪會過得不好?
「那你一定要當心一點,占卜的結果顯示你的健康會出問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不知道?」晨曦像個好媽媽一樣的叮嚀。
「大姊,你現在說這個已經太遲了。」
朝露無奈的語氣嚇壞了晨曦,「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你的腳傷不是好了?T
「沒錯,我的腳傷是好了,但是──」朝露頓了一下,賣了個小關子後才公佈答案,「我感冒了。」
說起來就有氣,期待了那麼久,好不容易等到兩隻腳能一塊兒下地走路,正準備去迪士尼樂園玩,沒想到會在這節骨眼上感冒,真是有夠氣人。
「原來是感冒了……」占卜的結果落實,晨曦顯得安心不少。「對了,你的感冒嚴不嚴重?看過醫生沒?要不要我過去照顧你?」
「不用了,早上才去看過醫生,不過是小感冒而已,而且,愷會照顧我的。」這大姊真是有點給他誇張,不過就是感冒嘛,還要勞動她遠從台灣來日本照顧她?這要說出去,人家不笑那才有鬼。不過……愷跟大姊算是有得拚了,一點小感冒就押她上醫院看病──還不是普通的小醫院喔,是那種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是專治疑難雜症的大型綜合醫院,還抽了血哩,真是誇張。
「你那個同學似乎很照顧你?」晨曦的遲疑帶有弦外之音,她還記得上次的占卜結果和愛情有關。
「愷啊?那當然,我們是好哥兒們嘛,說好禍福與共的。而且這裡是他的地盤,他當然要照顧我了。」朝露說得理所當然。
「好哥兒們?跟以前學校裡那些男同學一樣的好哥兒們?」這丫頭該不會又將人家當成無性別的朋友了吧?
「對啊,我們是好哥兒們。」朝露無心眼的回答,「不過愷跟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晨曦有些高興,她總擔心這妹妹會一輩子模糊了自己的性別。
「他比那些哥兒們更哥兒們。」
這……這是什麼意思啊?
「因為我們是生命共同體嘛!」朝露進一步說明。
「生命共同體?」晨曦愈聽愈不明白了。
「嗯……我想這樣說應該沒錯。」知道大姊一定不明白,朝露緊接著解釋。「因為愷身上帶有困擾他的特異功能,我身上剛巧有抑制這力量的能力──雖然我自己是沒什麼感覺啦,但愷能從我身上得到這份力量……」
「朝露,你說慢點。」朝露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她完全被弄糊塗了。
什麼特異功能?什麼力量又能量的?朝露她會不會是走火入魔了?
「哎呀,大姊,你不懂的啦。」一時也說不清楚,朝露索性不說了,「反正愷跟別人不一樣,他很需要我的。」
「那……你們是在談戀愛嗎?」晨曦也乾脆直接提出自己的疑問。
「大姊,你在說什麼呀?」談戀愛?開什麼玩笑啊!
「就是談戀愛啊,就像小三跟南宮那樣。」晨曦的語氣是全然的無辜。
「你……你……」朝露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你怎麼會這樣想?」
「是你自己說你那個同學有多好,對你又有多好的,難道是我記錯了嗎?」晨曦不確定的回想起前幾通的電話內容……她記得朝露跟她說的都是這些,沒錯。
「那……我……」朝露有一時半刻無法反駁,半晌才找回說話的能力。「我是那樣說過,但不表示我們……」眼角瞄見話題人物進房來,朝露將「談戀愛」幾個危險字眼刪去。
「不用不好意思了,大姊很開通的。年輕人嘛,身邊要是有好對象的話,就趁機會談個小戀愛吧。」晨曦在那一頭快樂的說著。
「不是……」
「第一次談戀愛,要好好談喔,以後就算沒有結果也是個很好的回憶。不過尺度自己要拿捏好,千萬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大姊很相信你們的。」晨曦一想到兩個妹妹都找到好對象,她真的很高興。「好了,不多說了。好好照顧自己,病好了就快點回來吧,再一個多月你就要註冊了,別玩得太野了。」
在晨曦的演說下,朝露的一句「這樣的」就是梗在喉頭,插不上話。末了,她還沒有辯解的機會,只能訥訥的跟著說了聲「Bye」就被掛了電話。
忽地瞧見宇文愷正看著她,她的臉立刻紅了起來。
「你……你……你忙完啦。」她知道他為了龐大的遺產,每天總要花費些時間在書房處理公事,利用電腦查詢各公司的運作情形及對各公司的主管下達指令。
「還沒,想先看看你睡了沒。」她不正常的潮紅讓他不放心的探了探她的體溫。
過兩天就是集團每一季季報的時候,為了那些對外的營運報告,這幾天他待在書房的時間比平常要多一些。
「覺得怎麼樣?又不舒服了嗎?」這兩天她總是會發燒,溫度是不高,大約在三十八度左右,但他總覺得不放心。
「我沒事的,不過是個小感冒。」額觸著額,之前覺得沒什麼,現在卻突然發現他的接近讓人覺得……不自在。她推開他。
「怎麼了?」他敏感的發覺她的轉變。
「沒什麼……怕傳染給你。你快去忙吧。」臭大姊,講了那些奇怪的話,害她現在這麼不自在。
「剛剛跟大姊說了什麼?」他突然問。
「沒什麼,就是閒聊嘛。」她微笑,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不怎麼相信的看著她。
「真的,你快去忙你的吧。」她催促。
「不急,那些事明天再做也行。」她愈催他,他愈是不離開。
「噢……」她吶吶的應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睡一下吧,你需要多休息,我在這裡陪你。」他替她蓋好被子。
朝露乖乖的閉上眼睛,卻怎麼樣都無法入睡,感覺好像……少了些什麼。
之前,她就是因為睡不著才會想到跟在台灣的大姊通電話的。
胡思亂想當中,她感覺到身旁的被子突然被掀開一角,一旁的床墊微微的下陷…
「睡吧。」宇文愷上了床將她擁進懷中,像是看穿她為什麼睡不著。
朝露的身子原先是有些緊繃的──因為大姊的一番話──但沒多久,她就鬆懈了下來。
同床共枕了那麼多天,她早習慣與他相擁而眠──雖然一開始是為了讓他得到好眠,可到後來,她自己也喜歡上這樣互相陪伴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他好聞的氣味,也或許是因為他讓她覺得心安……
小臉往他的胸膛磨蹭了下,因感冒而懶洋洋的朝露開始有了睡意。
「愷。」
「嗯?」
「你不能偷看我心裡在想什麼喔。」她多此一舉的叮嚀。
「不會的。」他保證,臉上帶著些許的笑意。
他當然知道她心裡有事,但基於對她的尊重,只要他有控制能力,就絕不貿然的觸及她的隱私。即使明知道她有事而不對他說,他也會留給她私人的空間,讓她自己去好好的想一想。
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才能想通,外人的建言是派不上用場的。
得到他的保證,朝露放下心,微微一笑。
入睡前,她模模糊糊的想著──
人為什麼要談戀愛呢?像現在這樣不好嗎?大家都開開心心的。
不過……她從來沒談過戀愛耶!
戀愛好玩嗎?想來應該、好像、可能會滿有趣的……
嗯!或許她是該找個人來談談戀愛,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好,等睡醒後,她就來談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