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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奴憨主 第九章 作者:稚兒
    「大個?」從凌亂的床鋪上懶懶坐起身來的蘇若雪,用手挽了挽散亂的頭髮,不經意間在尚未整理的衣領間露出凝脂的肌膚,上面烙印著如雪間落梅般艷麗的點點痕跡,一雙鳳眼略帶疲倦的看著闖進來的管小司。

    「就是那個歐陽透!」管小司不解的看著尚未到就枕時間便賴在床上的人兒,富家大戶的作息習慣還真是令人費解。

    「咦?」蘇若雪頓時來了精神,剛才的萬種風情瞬間被孩子氣所代替。」你也認識他嗎?」

    受不了他的沒記性,管小司翻了翻眼道:「我是他的貼身小僕!上次在船上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蘇若雪歪了小腦袋,想了很久,才喃喃自語道:「天這麼黑哪還記得啊」

    黑?!管小司可清楚的記得那日船上的燭火把整個河岸都照得像白天。況且天黑跟記得有什麼關係啊?

    在扯下去明天早上也問不出什麼,管小司連忙轉入正題:「公子是不是知道他住在哪裡?」

    「嗯!」

    「快帶我去找他!」看見他點了頭,管小司開心得幾乎蹦了起來,他一把抓住蘇若雪纖細的手腕,就要把他拉下床。

    「哇!等等!」蘇若雪穩住差點掉下床的身體,將管小司拉住,「你先聽我說!」

    「又怎麼了?」

    看見管小司一臉要不到糖吃的孩子表情,好久不曾見過孩子的蘇若雪噗嗤地笑了出聲,然後在管小司殺人的目光下認真的回答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怎麼?見人還要選個良辰吉日啊?

    蘇若雪完全無視他的臉色開始黑暗,自顧自地說:「他現在應該在睡覺吧?一整天都在河裡泡著,如果不好好休息的話,他明天會昏倒在河裡溺死的!」

    「他明天不會在河裡溺死!」管小司有點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個監工撕成幾塊。

    「嗯?」蘇若雪愣了一下,隨即緊張的抓住管小司,「難道他今天溺死了?」

    「你才溺死!他被解雇了!!」

    蘇若雪有愣了一下,但沒有生氣反而開心的笑了起來。

    「笑什麼啊?幸災樂禍!」管小司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當然要笑!我早就勸他不要幹那活,工錢又少,監工又凶,飯又不許多吃這種活幹了也白干!」

    聽那蘇若雪的話,管小司心中溢出一股酸楚。

    「為什麼那個笨人為什麼不肯接受幫助」

    「唉!」蘇若雪無奈的歎了口氣,「從一開始知道他受難我就去找了他,但他就是不肯接受我的幫助,說什麼這也是應該的懲罰再問他也不肯回答了。只不過我曾經聽他說過想要存夠了盤纏就去找個人的。」

    「找人?找誰?」

    「他不肯說。不過應該是個很重要的人吧?而且他還說要跟那個人道歉的咦?管公子,你怎麼哭了?」

    聽到他的驚呼,管小司這才感覺到兩道熱熱的液體從眼眶湧了出來。

    那個人,那個笨人,是想去找他的

    即使沒有歐陽透的親口確認,他也知道他的心意。

    那個笨人知道自己仍在惱他,即便口中不說,心中否定,身上的傷口癒合了,心裡的傷口仍未痊癒。所以那笨人要憑著自己的本事來找他,向他道歉,求他原諒

    他管小司從來不曾正視自己的心意,逃避的離開了,害怕再次受到傷害。

    逃什麼呢?怎麼的逃,也會被那個笨笨的人追到吧?

    罷了罷了,被那個寬闊的胸膛箍住的感覺,其實也不壞

    「呵呵」

    被管小司又哭又笑的表情嚇了一跳,蘇若雪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被自己氣傻了,畢竟,若風就常說自己能將人氣瘋,當然羅煞是免疫的,因為他很厲害嘛!

    正趕回房間想繼續黃昏前的溫存的羅煞,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冷顫。

    眼前是一座破舊得彷彿風一吹就要倒塌的茅舍。據蘇若雪所說,歐陽透就是在這裡住了一年。

    管小司沒有傷感的時間了,因為高大的人推開了茅舍那堵完全無用的門,兩人就在完全沒有前奏的情況下相見了。

    昨天一整晚,他都在想要說的話。想了好多好多,安慰他的話,原諒他的話,勸告他的話真的好多好多!但現在,卻一句都想不起來。

    反倒是那個平日不善言語的歐陽透,先說了話。

    「你回來了!」

    微微的笑容,淡淡如同冬天的太陽,不熱烈,不嚴酷,卻溫柔。

    輕輕的話語,潺潺如同初春的和風,不激烈,不冷酷,卻動人。

    彷彿,這兩年根本不曾發生過任何事。

    歐陽透還是無憂無慮的大少爺。

    管小司仍是聰明伶俐的小僕人。

    管小司只是出府買大餅來,歐陽透站在僻靜的小院子前迎接他的歸來。

    然後兩人坐在院子裡分享一大塊的大餅。

    「唧唧!!」白色的小影子快得像閃電一般衝到管小透身前,歡快的唧唧叫著。

    「小騷!你還記得我哦!」從幻覺般的場景中清醒過來,管小司抱起了小騷。白色的小狐狸雖然長大了不少,但還是小巧玲瓏的可愛,毛茸茸的大尾巴一個勁得騷擾他的脖子,癢得管小司喘笑不已。

    站在一旁的歐陽透微笑著看著柔和的一幕,靜靜的不去打擾。

    待久別重逢的兩個小傢伙敘舊完畢,這才想起他的存在。

    管小司瞪了他一眼,道:「不請我進去坐嗎?」

    歐陽透微笑著搖搖頭,少有的拒絕了他的要求:「這裡的草地很舒服,坐這裡吧!」

    「不要!我就是要進去看看!」聰明如他,當然知道他的拒絕只是不讓看到真相的他難受。但管小司還是任性地推開了歐陽透,跑進茅舍內。

    看到的東西,只需要形容被露水染濕的床鋪,便知道他的生活跟自己之前那些流離失所的日子相差無幾。

    對於一個長期養尊處優的少爺來說,他的苦更甚。

    「笨蛋透你難道不懂得反擊嗎?」

    他的聲音有點咽哽。

    一雙手臂有點伸了過來,但猶豫的停頓了。但在看到轉過頭來的管小司那陽光般燦爛的笑臉,他將他摟進了胸膛。

    「我喜歡你」沉穩,堅定。並非許下諾言,只是訴說事實。

    聽到這違背人倫的告白,與其說驚喜,不如說是瞭然。

    管小司淡淡一笑,撫上那雙因過重的體力勞動而更具力量的手臂,說道:「我知道」

    「你一直介意我是你的主人所以我才決定成為跟你一樣的人。父親的事只是一個契機而已」

    「笨蛋你是全天下最笨最笨大傻瓜」怕被看到自己感動的樣子,管小司一個轉身將腦袋埋到堅實的胸膛上。

    「是哦,我是天下最笨最笨的人,那麼你還喜歡這個天下最笨最笨的人嗎?」

    「我就是喜歡,不行嗎?」

    屬於他的任性,屬於他的撒嬌,讓歐陽透禁不住愉悅地笑了。

    「就是這樣,所以你決定要借用我們的力量?」

    蘇若雪像只可愛的貓咪一般蜷縮在羅煞的懷裡,慵懶地看著毫不作偽的兩人。

    歐陽透微笑著點了點頭,一年的風浪令他更加沉實,磨平了他不問世事的天真,談吐之間更顯風度,即使身上穿的是粗衣麻布也無損他的俊朗大度。

    羅煞審視著眼前這個男人,評價著是否值得對此認識以援手。

    「羅煞,你要幫他的忙哦!」蘇若雪在他懷裡磨蹭了一下,十足一個吹枕邊風的老婆。

    但身為丈夫的羅煞似乎不受引誘:「為什麼?」

    蘇若雪見自己平日慣用的技巧不管用,有點著急的解釋道:「因為他救過我嘛!」

    「你要報恩就應該自己來哦!」

    管小司見他們似乎意見不一,慌張地看向歐陽透。但見歐陽透悠閒自若,茶几下的手伸過來握了握他的小手。

    「羅煞!」

    不理會蘇若雪的無理取鬧,羅煞看向歐陽透,淡淡的說道:「歐陽公子,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歐陽透頷首。

    羅煞繼續問道:「你知道歐陽家近一年來日漸衰落的因由麼?」

    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歐陽透有點難過的說道:「歐陽亮的經營手法過於急功近利。爹在世的時候雖然經常跟幾位世伯爭個杭州二富的虛名,但所營貨物皆屬貨真價實,所以一直有固定的客源。但歐陽亮接手後改變了做法,用一些造得很真的贗品混入珍品之中,這種魚目混珠的手法或許在一段時期內可以獲得巨額盈利,但若遇上識寶之人,定會看破其中奧妙,藏寶樓的名聲定然受到損害。珠寶金銀的生意不同別種,而且藏寶樓的顧客一直是富人財主之類,他們之間的消息傳播雖局限但迅速。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試問誰又會再到一間賣假貨的珠寶樓買貴重的金銀寶貝?若再不設法拯救,藏寶摟在半年內必然會倒閉」

    不爭的事實,由歐陽家大少爺口中說出,卻是令人頗為難受。

    聽完他的見解,羅煞欣賞的點了點頭,又道:「這條路可並非易行,你確定要回去麼?其實你可以在這裡住下,你是若雪的恩人,我們蘇府定會禮待於你,歐陽公子不妨考慮。」

    管小司有點緊張的反歐陽透的手,但見歐陽透淡然的搖搖頭,平和的眸光中閃過一絲瞬間消逝的狠意。

    羅煞沒有錯過那末根本不可能出現卻又確實存在的仇恨感,便讀懂了歐陽透的意思。他沒有再詢問任何問題,只是將一個印鑒遞給了歐陽透,道:「這是我的印鑒。雖然現在當家的是若風,但我的印鑒仍能動用蘇家屬下的產業及人員。」

    歐陽透沒有說什麼讚美感激之言,只是拱了拱手,笑道:「承蒙羅兄不棄。」

    羅煞了然一笑:「幫朋友而已。」

    一直被丟到一旁涼快的蘇若雪終於覺察到事情在自己完全無力干涉的情況下瞭解了,頓時拉著羅煞訓話:「那我不是完全沒有報恩嗎?!」

    點點他揚起來示威的小鼻子,羅煞心情愉快的逗他道:「那當然。這次是我幫了一個朋友,而你要報恩不應該假以人手吧?」

    「你!都怪你不肯幫我的忙!!」無法辯過對方,蘇若雪有點惱羞成怒的用拳頭敲打羅煞的胸膛以求洩憤。

    一旁的管小司聰明的拉起咪咪笑看著兩人打情罵俏噁心場面的歐陽透迅速離開了大廳。

    兩人挽著手一前一後的回到客房。歐陽透從收拾過來的小包袱裡拿出一個用破布做成的小錢袋,將它交給了管小司。

    「這是什麼?」管小司打開了錢袋看見裡面有十多兩散散碎碎的銀兩,奇怪的問道。

    歐陽透笑道:「這是我這年來存著的工錢,本來是用來做盤纏,但現在你已經回來了,這錢也沒用了。不如給你做件新衣服過年可好?」

    新衣裳嗎?可是眼前這個人身上穿著的是洗得發白更滿是補丁的衣服。而手裡零散的碎銀,是這個人沒日沒夜的工作,勤儉節約的省著,一點一點的儲存起來。在失去他的日子裡,盤算著何時能夠出發去尋覓。但今天,這人卻如此輕易的將這一年的努力給他,要他去做新衣過個體面的新年

    「笨」

    「你說什麼?」聽不清楚他的話,歐陽透湊近頭去想聽清楚。

    「我說討厭死了!!」

    「呵呵」看著管小司紅透了的小臉蛋,失而復得的歡快讓歐陽透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管小司小心翼翼的包好散碎的銀子,像定情的信物般仔細藏在懷裡,才抬起頭,認真地說道:「我先幫你收起來,如果哪天你又被誰趕出來了,到時候我們倆就用這些銀兩浪跡天涯!」

    歐陽透凝視著他孩子的臉,明知道這點銀兩連兩人租馬車到臨鎮都不夠,他伸手摟住了管小司纖細的身軀:「那我所有的財產就都交給你保管咯!」

    「那當然!」管小司拍拍胸膛鼓鼓的部分,神氣活現地說:「你要是膽敢給我紅桃出牆,我就要你好看!!」

    「紅桃?呵呵,我怎麼敢?」懂得管小司從小位曾受過正是的教育,常常聽他說些詞不達意的話,兩年前聽到的時候歐陽透從不當面點破,只是會在以後不經意的時間指點他的錯誤。但而今,他卻似乎有另有打算。

    「小司,我想以後若是接管了藏寶樓的事,就需要找一個信得過的助手幫我打點賬目」

    「嗯?」感覺到他期待的眼光,管小司有點困窘地說道:「那個,我不懂得看帳雖然跟劉老爺子學醫的時候多識了幾個字,但其實」

    「這樣啊」歐陽透歎了口氣,很失望無助的看著遠方的天空。

    「」不忍心看到那張應該永遠是笑容的方臉繼續惆悵下去,管小司衝口而出的叫道:「我可以學啊!!」

    「真的嗎?」

    聽見歐陽透驚喜的聲音,管小司馬上就後悔了。但既然自己已經提出了又不好再改口,只好推托地說道:「我是可以學啊!但是誰肯教啊?」

    「我可以求蘇大公子幫忙!他正在跟羅兄學帳目,你插進去應該也沒問題的!」

    「可是他們」

    「他們?他們怎麼了?」

    「沒什麼了,你先去問問他們吧!」管小司當然知道羅煞跟蘇若雪的學課只有半個時辰,經常會發展到床上去溫習歐陽透想讓自己插進去,羅煞他們應該不會答應才對。

    但他明顯料錯了。

    羅煞他們不僅答應了,甚至還誇下海口要在半個月內讓他學會。

    要說為何他們答應得如此爽快,當然是各懷鬼胎

    蘇若雪是不想羅煞盯人盯得那麼緊,若是多一個學生的話,他就不會老是強迫自己看那些悶得要死的賬本,說不定能輕鬆些。自己也不用每次都用蹩足的美人計去逃避功課,雖然這計謀萬試萬靈,未曾失手,但人卻累得半死。雖然成功的攤在床上不肯下來,但若是每天都這樣的話會死人!!

    羅煞這廂卻是想讓管小司隔在兩人的中間,避免老實被若雪嘟著的小嘴、顰著的秀眉、寫字的纖手,弄得那個隱晦的部位蠢蠢欲動,就算不是若雪故意誘惑他,他恐怕也會在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將那個麗人兒丟到床上為所欲為。再這樣下去,在多少年都無法讓若雪稍微分擔一下工作真累人!!

    於是乎,管小司夾在兩人的夾縫中,幾近是痛苦生存的帳目學習。

    而歐陽透這邊,行動在靜靜的、不為人覺察的靜靜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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