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對那些投懷送抱的公主們無動於衷了。」
「什麼?」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北條織臣一股腦兒坐起來。「依我多年豐富的經驗,我可以感覺的到,你對那位少年……嘖嘖!」曖昧的眼光在籐原天河的身上溜來溜去。「原來你有這種癖好啊!看來英俊瀟灑的我有貞操危機了!」末了還不忘做出小生怕怕的表情。
「貞操?你確定你有那種東西嗎?」籐原天河反將一軍。
「你真夠狠的,」北條織臣迅速修復易碎的少男心。「好歹我也曾經有過,別把我講得那麼淫亂。」他頓了頓。「說真的,那位少年,唇紅齒白的,堪稱是美人一個,但壞就壞在是個男人,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俊俏的我多了一位對手,少了一位佳人。」北條織臣惋惜不已。
些許的青筋出現在籐原天河的額頭上。「奉勸你一句話。」
「什麼?」
「別再用下半身思考了,總有一天你會吃虧。」
呃!犀利的言語再度粉碎了北條織臣的少男心。「你真刻薄!」他略帶怨恨地瞪過去。
「謝謝誇獎。」對方顯然不受影響。
「那少年的事,你很認真嗎?這種畸戀我們朝內不是沒有,但也不好公開,你最好三思而後行。」
「你來我房裡的目的就是要對我說教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這次我們前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也該是回去交差的時候了。」
「那你可以滾了。」
「咦?」
「我近期就準備動身。」
「啊!那少年……」
「我會處理。」
「你……是認真的嗎?」認識這麼久,沒看過他對誰動情。
「你說呢?」雖然面露微笑,但冰眸中卻未見笑意。
「我想我知道答案。」也罷,他決定的事從來也沒人能改變。
「知道就好,先警告你,別多管閒事。」
***
隔天,上官府正廳。
待僕役為了通報離去後,籐原天河回頭瞪向坐在椅子上的人,冰冷的眼神無情地投射過去,要是一般人接收到這樣的眼神,只怕早就落荒而逃,無奈那位坐在椅上閒閒喝茶的人,對於這種「待遇」早就習以為常,不以為意。
唉!歎了一口氣,籐原天河放棄了眼神攻擊。「你幹麼跟著我來?」
喝了一口茶,表情閒適的北條織臣慢吞吞地說道:「你答應我可以在一旁看好戲的。」嗯,不愧是上官府,茶泡得挺好的。
籐原天河皺眉。「我不記得我答應過這種事。」
「但你也沒反對啊!」這種行為,不就稱為「默許」嗎?
「你這傢伙……」籐原天河正想狠狠修理北條織臣一頓,但非常不巧的,他想要見的人在此時進了屋來。
「天河,聽說你找我?」青楓走到他面前站定。「怎麼了?」
「我想跟你談談……」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她打斷。
「正好,我也有話想告訴你。」
「那……」才開口卻又被她阻止。
「可以讓我先說嗎?」青楓說道。
她今天是怎麼了?籐原天河靜靜的凝視了她半晌,從神色看來應該沒事,但他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雖然如此,他仍無異議地答應了她的請求。
「好吧!你先說。」這種事沒什麼好搶先搶後的。
「請你『嫁』給我。」
噗!一口茶瞬間由北條織臣的口中激烈地噴射出來,而籐原天河的表情則是一片空白。
「你不願意?」看眼前的人沉默許久,青楓忍不住問道。
「不是這樣子的……」籐原天河撫額歎氣。「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他拉起她的柔荑往外移動,順便回頭瞪向椅子上的人。「你笑夠了沒?」
「還沒。」北條織臣一手抱著肚子,一邊悶笑著癱在椅子上。他開始懷疑這位少年是不是錯認了天河的性別了,要他「出嫁」?腦海中隨即浮現高大的好友披上嫁裳的樣子……噗哧!哇哈哈……這真是太好笑了!
「那你就在這裡笑到死吧!」籐原天河咬牙切齒地說著。他非常清楚眼前這個該死的傢伙在嘲笑他什麼,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事,他真的會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不待仍笑趴在椅子上的傢伙有任何表示,籐原天河拉著青楓像一陣風般地離開了正廳。
「他怎麼了?」被拉來涼亭的青楓一臉呆滯,不明白為什麼那人笑得那麼厲害,她可不記得剛才他們有說過任何笑話。
「別管他,他只是花柳病發作。」籐原天河一臉不爽,只能靠誹謗別人來洩憤。「不管這個,我們必須談談彼此的事。」俊美的臉換上名為「嚴肅」的表情。
「我也正有此意。」不甘示弱地,她也收起剛才的呆樣。「我還沒聽到你的答覆。」
「答覆?」他挑了挑眉。「在那之前,我想先問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她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也有婆婆媽媽的一面。
「你這麼做,是否只是為了留住我?」
真是一針見血呵!原本理直氣壯的她剎那間俏臉變得通紅。「你、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哈哈!你想太多了啦!」心虛的語氣在銳利的冰眸凝視下愈顯衰弱。
沉默許久,最後青楓終於沉不住氣。「這是我一整晚沒睡所想出來的辦法耶!你難道就不能假裝你很樂意嗎?」秀氣的臉龐滿是懊惱,淡淡的黑眼圈還很可笑地掛在眼眶旁。
早在一開始,她便知道他是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裡,只是她一直逃避現實而不願意去想,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逼得她不得不面對。以她向來不輕易放棄的個性,自是應想出個辦法來挽救局勢,但是在商場無往不利的她,在情場上卻是一點經驗也沒有,於是才有這個連她自己都覺得很愚蠢的方法產生。
「我是很高興。」
「咦?」她停止發飆。
「對於你有和我共度一生的認知,我感到很高興,但是我也知道,成親對現在的你我而言,是一件太過勉強的事。」低沉的嗓音緩緩地陳述著。
「我不懂,這有什麼勉強?」她疑惑地問道。
冰眸靜靜地凝視了她一會兒,說道:「縱使我們兩人都知道、也明瞭對彼此的心意,但是我知道你還無法完全接納我,至少,以現在而言。」
「你為何說得這麼肯定?我並不排斥你啊?」在她的內心裡,她很清楚,她這輩子除了他,是不會再有別人了。
他輕歎了口氣。「你知道嗎,所謂成親的意思?」青楓果然和他想得一樣,太嫩了。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我當然曉得!」她白他一眼。「還不就是那回事,拜拜堂,送入洞房嘍!」
「那你知道洞房是什麼意思吧?」像諄諄善誘的夫子,他慢慢領她走向癥結所在。
「喂,你未免太看扁我了!我當然曉得,洞房之後就有小孩了嘛!」
「那你知道新人在洞房時做了什麼嗎?」
「這……」老實說,細節她並不是真的很清楚。「我想……嗯……大概就是喝喝交杯酒,吃點小菜,然後上床睡覺……吧?」看到眼前的人無奈地搖頭,她皺眉。「怎麼,哪裡不對了?」
看來青楓當男人當了那麼多年,是白當了。「你漏了最重要的一個地方。」對於意中人在這方面幾近白癡的無知,籐原天河再度無力地深深歎氣。
「哪裡?」
「附耳過來。」雖然任務艱巨,但他決定要好好地教她一課,免得以後被人拐去了都不知道。
「喔。」她乖乖地湊上前去。
接下來是一片尷尬的沉默……
許久許久,安靜無聲的亭子內突然爆出一聲大吼。「你騙人!」青色的身影猛地從石凳上跳起來。「你開、開玩笑的吧!」青楓不敢置信地掩住緋紅的俊臉,另一隻手則指著籐原天河高挺的鼻樑。
「抱歉,那不是我的興趣。」籐原天河臉不紅氣不喘地坐在原地,一派的光明磊落。「你現在還敢說要成親嗎?」其實對他而言是沒差,但他還是希望她也能有跟他同樣的心情。
「那、那種事情……」清秀的臉一片燒紅,一半是因為困窘,另一半她想……可能是羞恥吧!
「我們還有另外一種選擇。」看她那副樣子,果然是還沒準備好吧!「你要聽嗎?」
「嗯。」她謹慎地看了他一眼,才又回到原位坐下。
「放心,我現在不會對你做那件事的。」冰眸一下便看透了她的小腦袋,美麗的薄唇嘲諷地微微彎起。
「閉嘴。」她沒好氣地罵道。這不知是第幾次被說中心事了,有時她真的很懷疑他是否會讀心術。
「我記得你一直想經營個大規模的牧場。」一直到目前為止,上官府的馬匹都是由外購進,也就是說,上官府的產業中並沒有經營牧場這一項。
「沒錯,其實我老早就在想了,馬匹等牲畜的使用相當頻繁,若老是用買入的,對營利有頗大的影響。」一談到經商,青楓馬上變得精明起來,和剛才的蠢樣有如天壤之別。
「既然如此,對於經營一個牧場,你有什麼概念?」
「還在學習當中。」更別說眼前就有現成的夫子,呵呵!
「想跟我學?可以。」他再度看出她的企圖。「不過需要實際操作。」
「這話什麼意思?」
「我在北方打算再經營一座牧場,想學點東西就得行萬里路。」
「你要我跟你去?」那這邊怎麼辦?
「嗯,不會很久,頂多一年,那裡差不多位在長安和日本的中間,要回來也很方便。如此一來,既不用分隔兩地,也不用急著現在成親,我們可以慢慢培養感情,不必在乎別人的眼光,因為那裡沒人認識你,也不會知道你的秘密。」美麗的惡魔開始施展魅人的誘惑。
「這……」青楓的內心開始產生了動搖。「你讓我考慮考慮吧!」她站起身來走到一旁,抬頭望向晴空。在一個新天地和所愛的人重新開始,這樣子真的好嗎?呵,其實捫心自問,她早已知道答案,喜歡接受挑戰的天性早已在她體內蠢蠢欲動,急欲破繭而出。
他悄悄地起身,長臂一伸,將她摟入懷中。「相信我,你不會後悔的。」到那時候,他相信他們兩人都不會後悔。
「呵,」她輕聲笑了出來。「關於這一點我想我不會懷疑。」
「這麼說你是答應嘍?」
「你說呢?」她故弄玄虛地調皮對他吐了吐舌,而他則以親密的吻來略施懲罰。
「對了,你的朋友不知道我的秘密啊?」煩惱的問題既然解決,她又想起剛才正廳中那位仁兄臉上的怪樣。
「沒有你的首肯,我不想亂說。」
「其實我不介意。」
「嗯?」
「既然是你的好朋友,我想他是值得信任的,再說,你不怕被他誤會啊?」
「隨他去。」他早已習慣北條織臣那顆裝滿污穢思想的腦袋了。
「為了表現我的誠意,我想我親自去跟他說好了。」反正遲早會被知道的。
「也好。」
「那,還有一件事。」
「什麼?」
「別亂摸不該摸的地方,天河!」她就知道,他怎麼可能會那麼安分守己?
「啊,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