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天和宮女、太監玩捉迷藏,看他們找我找得滿頭大汗的樣子,好好笑喔!父皇老愛板著臉訓誡我……最後敬祝大家安康!綠涵。」無心念完了綠涵的信,不自禁的微笑,然後她才發現寄傲一直盯著自己瞧,「我的臉上有什麼不對勁嗎?」
「沒什麼。只是很訝異你竟能識字,我以為除了綠涵以外,時下的女子很少有機會能獲得知識的陶冶,沒想到我的妻子就是其中一個。」和無心相識已久,除了知道她的棋藝了不得之外,寄傲不知她也能識得許多字。
「驚訝嗎?」無心笑笑,明白他所指為何,「爹聘了西席,想請他教我讀書識字。但當那西席一見我是個女娃兒,氣得馬上掉頭就走,直罵爹污辱了他西席的身份,那時我才七歲,卻也隱約明白,這社會不允許女子參與太多事,就連多識幾個字也不行。」無心搖了搖頭,但旋即笑開,「幸好有大哥,他不但疼我,更教我讀書寫字,我會下棋也是他親自教的,只可惜琴一直學不好。」
見她一副回味往事的樣子,寄傲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心兒,你恢復記憶了嗎?」
「恢復記憶?我不知道,只是這些事情很自然的就從我的腦海裡浮現,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好像很親切、很親切……」她的表情忽然正經起來,那一瞬間,她像是長大了很多,不再是個天真的小女孩,但是,下一秒,她又變成天真可愛的無心了,「風子,你看,晚霞很美吧!飛鳥也好多喔!住在牧場就有這種好處,可以欣賞許多遼闊的景色。」她開心的說。
「走,我帶你去騎飛日。」見她如此開心,寄傲也多了股興致。
「真的?!」無心的眼睛興奮得發亮。
「嗯!」他寵溺的輕吻著她溢滿馨香的髮絲。
※※※
馬廄裡
「哇!好多漂亮的馬兒喔!」無心不禁發出一聲輕呼。
「當然,這可都是我努力經營的結果。」寄傲不免得意。自從他接掌牧場之後,他花了泰半的心血在上頭,而今「風家牧場」能揚名,他更感到欣慰。
「這匹馬就是飛日嗎?」無心指著一匹額頭上有白點的馬說。她曾經和他一起騎過飛日。
「對!而且,飛日的妻子是舞月。」寄傲摸著另一匹馬,「舞月有了孩子,現在不能隨便騎它。你知道嗎?孩子就快出生了,我想給它取名為'逐星'。」
「逐星、逐星,」無心喃喃的念著,「還真好聽呢!」
「走吧!」寄傲牽出了飛日,向無心召喚著。
「風子,你能教我騎馬嗎?」無心期盼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騎著這些馬兒,馳騁在牧場上。
「不行!」寄傲堅定的否決,但看到無心失望的樣子,他只好改變主意,「等你再大一點,好不好?現在學太危險了。」不過語氣仍不容辯駁。
無心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被寄傲抱上馬,但一會兒,她就完全被快速奔馳的新鮮感給淹沒了。
「好棒!好舒服!」享受著晚風迎面吹拂的舒適,無心愉快的叫著。
「小心點,抓緊我!」寄傲擔心的說。
不知奔馳了多久,寄傲才慢慢策馬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無心睡著了。擁著她嬌小的身軀,他發覺自己竟想要她!每次當她偎在他懷裡磨蹭時,他感到自己的心被慾望翻攪著,但他仍努力的克制著,因為她還太小,太早接觸男歡女愛……不太妥當吧!好像會摧殘民族幼苗一般。
但是不久之後,他就不必再忍了,因為再過幾個月,她及笄之後,無心就名正言順是他的妻子了,到時候,他要完全擁有她的身心!
※※※
兩個月後
牧場裡每一個人都十分的忙碌,因為再過幾天,就是無心的及笄之日,到時,也就是少爺成親的時刻了。
「綠涵怎麼還沒來啊!信上明明說這一、兩天就會到啦!」無心悶悶的說,她真的好想念綠涵!
「別急、別急!現在你該注意的,是我們的婚禮。」
「可是……」無心還想說。
「嘿!看誰來了?-」看到朝他們走來的兩人,寄傲不禁露出了微笑。沒有去參加他倆的婚禮,一直教他內心愧疚,如今他們既然來了,他必定得好好款待才行。
無心一回頭,忍不住興奮的大叫,「慕哥哥、晏姊姊!」
「好久不見!」晏馨揮著手打招呼,臉上溢著笑容。
「小心你的肚子!」慕翔趕忙扶著嬌妻,寄傲和無心這才注意到晏馨挺了個大肚子,想必是有了身孕,看樣子好像快臨盆了。
「聽到無行傳來的消息,說你們就要成親了,小馨不管自己的大肚子,趕也要趕來,嚇死我了。」慕翔笑說。
「唉,會動口也!」無心把手放在晏馨肚子上,新奇的叫著,「真可惜我到現在都還沒見到我的侄子!」
「你當姑姑了?!沒想到無行動作這麼快,早就有了兒子!」慕翔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的個性真是一點也沒變,還是愛鬧、愛開玩笑。
「你自個兒還不是一樣!把我的肚子給搞大了。」晏馨大發嬌嗔。
「娘子,這表示為夫的我行啊!」慕翔厚臉皮的說。
晏馨不依的捶了慕翔一拳,「討厭!」
霎時,笑聲傳滿了園子。
忽然,慕翔瞥見了像遊魂一般行走的沐豪。
「阿豪他是怎麼了?」他和沐豪也頗有交情,可是卻從未見過如此「失魂」的好友。
「還不是一直沒盼到綠涵回來。」
無心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總算是讓她給「曚」對了,關大哥果然是對綠涵有意思,從他這些日子以來,常往這兒跑就知道了,收到綠涵來的信,即使不是給他的,他一樣高興得要命。知道綠涵就快回來了,更是天天望眼欲穿,就盼能早些看到她,活像個情竇初開的愣小子。
「等綠涵引對了,綠涵人呢?」慕翔一直沒看見綠涵。
「綠涵的真實身份,是皇室公主,當今聖上的寶貝女兒,現在應該快來了。」寄傲回答。
「公主?!」慕翔差點沒笑破肚子,「她像嗎?」
「這是事實,你只有接受。」無心好笑的看著他。
「看你們兩個的表情,我想我和小馨不接受都難。」
「沒想到綠涵竟是個公主。」晏馨也和綠涵相處有一段時間,她終於能明白綠涵那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從何而來。公主這稱呼的確和綠涵很配。
「我們進去休息吧!晏姊姊有身孕站太久不好的。」
「說得也是。」
「走吧!」一夥人便進了屋子。
※※※
傍晚時,阿福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小姐,不,公主回來了!」
沐豪第一個站了起來,他欣喜若狂的準備迎接綠涵歸來。自從她離去之後,他的心就好像缺了一角,再也不完整了,但他把這感覺歸於失去了一個小妹妹,所以遲遲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意。
一旁的江翠慈也是非常開心,綠涵終於回來了!她真害怕自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自己的乾女兒了,因為她的身體再拖也只剩下一、兩年,儘管傲兒和心兒都很仔細的照料她,但她明白,自己已無希望了,而今傲兒和心兒就要成親,她也即將和闊別十五載的雲浩恩夫婦見面,現在綠涵也回來了,江翠慈覺得自己已經活夠了。
「乾娘!」一進門,綠涵就往江翠慈身上撲,她回來了!
沐豪愣愣的看著出落得更動人的綠涵,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多了股嬌柔的女兒態,一身粉綠的衣裳更襯托出她的不染塵。然後,他注意到了陪同綠涵前來的人,是個男孩子!好俊美的男孩子!連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相貌輸給了眼前的男人,沐豪心中泛起一股酸意,他不知道為什麼……
而此刻無心早已趁著「大團圓」的場面偷溜了出來,她早就想偷偷去騎馬了,只是寄傲一直看著她,不讓她有任何機會,現在好不容易大夥兒忙著敘舊,她得把握時間才行。
而顧若雅瞄到了偷溜的無心,心中有一個歹毒的計劃正迅速形成──她知道無心愛騎馬,她一定要好好利用這點,好害死無心!
※※※
「嗯,挑哪一匹馬呢?就逐星好了!」趁著看馬的馬僮小志不在,無心看著馬廄中的馬喃喃自語,相中了逐星是因為逐星還是匹小馬,她比較不會怕。
打定了主意,無心正準備牽出逐星之際……
「小姐!」一聲呼喚嚇到了無心。
「誰?」無心輕撫著胸囗問。
「是我,小姐。」顧若雅走了出來。看馬的小志就是她支開的,為了使計劃更便於施行,她謊稱要替他看馬,半推半拉把小志趕走,現在,她開始行動了。
「你怎麼會在這兒?」無心不友善的問。她對顧若雅簡直反感透頂,儘管她已收斂很多,也沒再找她的庥煩了,可她還是討厭顧若雅。
「小姐!」顧若雅跪了下去,「我承認我以前太壞,但我已經改了,請小姐原諒我!」說完還哭了起來。
無心的警戒心隨著顧若稚的淚水滑落而消失無蹤,她心軟的扶顧若雅起來,「算了,能改過就好了,別哭。快點起來,別弄髒衣裳了。」
顧若雅低著頭,眼中閃過一抹狠毒的笑意。好極了!我就是要你沒有防備!
「小姐,你要騎馬嗎?」顧若雅明知故問。
「是啊!我想要騎逐星。」
「可是……小姐,遂星雖然小,脾氣卻很暴躁呢!」
「真的嗎?可是我看它很乖啊。」
「小姐,如果要騎就騎追風吧!」顧若雅是故意要讓無心去騎追風的,追風是所有馬匹裡最火爆的一匹,連寄傲自己也不太喜歡騎它,她要讓無心死得慘兮兮的!
「追風?」無心看著鼻孔一直噴氣的那匹馬,心裡毛毛的,「它好像很凶!」
「不會的,小姐,你騎上去試試看!」若是騎在追風身上而不驅馳它的話,追風還會乖乖的,但它一跑起來……騎它的人,後果請自行負責,顧若雅的唇邊浮起一抹邪惡的笑容。
「真的耶!它好乖哦!」無心興奮的摸著追風的頭。
在無心的背後,顧若雅悄悄拿下自己的髮釵,用力的往追風的屁股上一刺──
眼見這一幕的寄傲來不及阻止!接獲小志的通報,說顧若雅要替他看馬,他又正好看到無心往馬廄去,覺得不對勁,於是趕忙向寄傲稟報,而寄傲也正因為無心不見而四處尋找,然後又聽到小志的說辭……此時的寄傲腦中一片空白!
「嘶!」追風因忍受不住疼痛而衝了出去,無心只能緊緊的抓住韁繩,她雖然努力保持鎮靜,卻仍被它的瘋狂給嚇得淚流不止。
「心兒!等我!」寄傲跨上了飛日,企圖趕上追風。
而追風因疼痛而顯得更生氣,竟狂跳了起來,想把無心給甩下來,無心只覺得緊抓著韁繩的手好燙!地想,自己可能撐不到風子來救她了!在追風更加速狂跳的動作時,手一鬆,無心摔了出去,她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意識漸漸模糊。
「不──」寄傲心碎的大喊。他沒能保護好心兒!趕至奄奄一息的無心身邊,他顫抖的抱起她負傷纍纍的身軀……幸好,有氣息!他滾燙的淚水滴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但她似乎一點知覺也沒有,「找大夫!快去找大夫!」他失去理智的狂吼,他不能失去她!他一定要醫好她!她是他風寄傲末過門的妻子,她不能死!
而顧若雅早就被人給押了起來,她似乎有點精神失常,「死了最好!死了最好!嘿,我才不會輸給你呢!要死,我們一起死﹐死吧!死吧……」她幾近瘋狂的喊著。
「為什麼你要這樣害人?我恨你!我恨你!」趕到現場的綠涵淚流滿面的控訴著,哭著哭著,竟暈了過去。
沐豪忙接住她倒下的身軀,心中漾滿一股奇異的情緒。
而晏馨也不禁趴在慕翔肩上輕聲啜泣,慕翔也搖頭歎氣。
全部的人心中祈禱著上蒼,請保佑無心平安無事!
※※※
自從無心摔下馬後已經第四天了,她還沒醒來過,而寄傲也已經衣不解帶的跪在她床邊照顧她三天三夜了。這幾天沒人敢去勸寄傲休息,膽子較大的慕翔和沐豪試過,但都被趕了出來,雲浩恩夫婦和雲無行夫婦來到這兒以後,看見無心的狀況,原本辦喜事的心情全轉成憂傷的情緒,欲開口也難過得說不出一句安慰寄傲的話。
「心兒,你聽見我在說話嗎?大夫說你沒事,可是你為什麼不醒來?」寄傲舉起無心纏著布的雙手,輕輕在臉上摩擦著,「你的手一定很痛吧?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你能原諒我嗎?快點醒來,我要聽你的聲音……」寄傲試著想喚醒她,而無心依然沉睡。
※※※
第五天,寄傲忽然感覺到他握著的小手動了動,他欣喜的看著她的臉,無心的睫毛眨了眨,然後她的雙眼緩緩的睜開了……
「你是誰?」這是無心開口後的第一句話。
寄傲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心兒?」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爹、娘、大哥呢?他們在哪兒?」無心不知道眼前這個面容憔悴,卻不掩其風采的男子是誰?
寄傲覺得自己正遭受五雷轟頂般的刺激,這情景……似曾相識!是在無心失去記憶的時候!
「為什麼?為什麼?」原先的不敢置信變成了一聲聲心痛的怒吼──他失去心兒對他的愛了。
※※※
由於無心失去了和寄傲相處的所有記憶。所以兩人的親事就此耽擱了下來。近日雲家的人已在準備回南方的行李,而無心也將隨著他們回去。
「真不曉得為何上蒼這麼捉弄人?」殊翎難掩傷心的說。望著自己剛滿月的兒子望泓及逗弄著他的無心,殊翎心中有說不出的苦澀。無心忘了寄傲的事,卻仍然記得自己有個大嫂,還有個小侄子,如果可以,她倒寧願無心記得和寄傲相處的點點滴滴。忘了有她這個大嫂,那事情遠比較容易解決。
「翎翎,別難過了,這或許是天意吧!」無行安慰著妻子,「也許心兒哪一天就想起來了!」
「但願如此。」殊翎滿心期盼的說。
寄傲自從確定無心忘了他之後,整個人就像失了魂一樣,借酒澆愁,要不就是喃喃念著,「你怎麼可以忘了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他這個樣子讓所有的人都感到心酸,卻也莫可奈何,因為,能拯救這一切的人,只有無心啊!
他的諸多好友紛紛放棄了勸他的念頭,畢竟,他們不是親身經歷的主角,自然不能領略其中的痛苦。身為旁人都已經覺得這樣的命運太令人不堪了,更何況是當事人?如今,除了期待奇跡之外,還能如何?解鈐還需系鈐人!
「皇姊,你說這種情形該如何是好?」綠涵向她身邊的「男子」詢問著。原來那個男子裝扮陪綠涵前來的人,竟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她的皇姊!
趙羽築靜靜的開口了,「我也不知道。」
「早知道問你也是白問。」綠涵翻了翻白眼。她這個大她一歲的寶貝皇姊,什麼都好,就是太冷傲了點。
至於趙羽築為什麼要扮男裝呢?全是綠涵要求的,因為她實在美得不像話,綠涵怕她有什麼危險,其實,綠涵這麼做還有另一個意圖存在,因為趙羽築自己的武功很厲害,哪來什危險?而是綠涵是怕沐豪覬覦皇姊的美貌,意圖不軌。
「寄傲哥不知何時才能和無心姊姊成親?」綠涵語氣裡透著惋惜與失望。眼看著兩個原本相愛的人即將結成連理,卻遭遇如此變故,能不令人扼腕嗎?
「綠涵,成不成親只是一種形式,重要的是他們有沒有相愛過?」趙羽築提出她的疑問。
「他們當然相愛啊!他們……」綠涵看了一臉問號的趙羽築,明智的結束這個話題,「皇姊,總之他們非常相愛就是了,你別想太多了。」皇姊雖然聰慧,但對「情」、「愛」實在是……鈍了點。
「喔!」趙羽築還是不懂什麼叫「相愛」?
正準備去找寄傲做最後的「困獸之鬥」的沐豪,正好看到了綠涵和那名「男子」相談甚歡的樣子,心底不禁漾起一抹酸意。問她「他」是誰?她閉囗不談;問「他」,「他」只是冷冷的瞥了瞥他,不說話,沐豪差點就被他們兩個搞瘋了!
回想起那一天,沐豪接住了綠涵倒下來的身軀,他還沒享受夠那股奇異的感受,那「小子」就自他手中搶過了綠涵,還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彷彿他不該碰綠涵似的,令他為之氣結。但那「小子」的手勁還真不是普通的大,看那樣子,那「小子」習過武吧!但是跟他比?哼!那「小於」準被他揍昏!
雖然不滿綠涵和那「小子」在一起,沐豪還是擠出一絲笑容,「公主!」他客套的喊了一聲,「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寄傲?你也很擔心他吧?我想了很久,還是不能放棄勸他,至少得讓他振作些!」
乍聽那一聲「公主」,綠涵感到不自在,她還是喜歡他喊自己「綠丫頭」,但她才不會讓他知道呢!
「好,走吧!」綠涵跟了上去,又回頭看了看趙羽築,「等我!」
趙羽築只是點頭,沒有說話。
而沐豪勝利的看了趙羽築一眼,便帶綠涵走了。
留下一臉深思的趙羽築……
※※※
沐豪和綠涵到了曦竹園,就看見慕翔和晏馨無精打采的坐在石椅上,兩人的表情充分顯示了無奈。
「還是老樣子!」看著朝這邊走過來的沐豪和綠涵,慕翔明瞭的開口了,「不過,他已經不再摔東西洩憤了。」想到寄傲那副鬼樣,他和晏馨就「兩個頭,四個大」。
「我進去試試看。」綠涵下定了決心。她看到大家全為寄傲左右了情緒,實在看不下去。
「可是……」沐豪想勸阻她,「還是我去好了。」
「不!我去。」綠涵堅決道,「我有方法讓他能再站起來,只是……他也許不會再恢復成從前的樣子了。」
「這……」望著綠涵祈求的眼神,沐豪妥協,「好吧!可是你自己要小心!」
「我會的!寄傲哥不是猛獸,他不能把我怎麼樣的。」綠涵進去之前又回頭叮囑他們,「無論我和他吵得多凶,你們都不准進來,我保證我會沒事的。」
慕翔、晏馨、沐豪把希望全放在綠涵身上,此刻也只能祈禱她成功。
綠涵才剛進去不久,就從寄傲房裡傳來一陣陣咆哮聲、頂嘴聲、摔東西聲。聲聲恐怖、驚人,沐豪幾欲把持不住想衝進去看看,卻都被慕翔給阻止。
最後傳來的是綠涵的咒罵聲,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三人探頭探腦的靠著寄傲的房門。「喀!」的一聲,門打開了,綠涵掛著一絲笑容走了出來,然後寄傲面無表情的跟著走出來。三人驚訝的看著一臉平靜的寄傲。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寄傲平板的說了這些話。現在,他必須將自己的心痛隱埋,就如綠涵所說,娘親、好友、牧場以及牧場裡的人,都很需要他,他不能被感情的挫折擊倒,他要振作。只是在他振作的背後,那顆破碎的心仍在低低哀鳴著……
「沒事的話請離開,我要辦公了。」寄傲冷冷的拋下這些話後,轉身又進了房間,門一關上,就如同他的心也隨之封閉了。
「我說過,」綠涵的笑容裡藏著悲傷,「他不可能再是原來的他了。」美目裡泛著幾許淚光。
眾人也恍然明白,看著那扇關緊的門,酸楚的情緒淹沒了他們……
※※※
綠涵和趙羽築最先離開,再來是沐豪,按著是慕翔和晏馨,還沒走的只剩雲家的人了。
「心兒,你不想留在這兒嗎?」殊翎試探的問。
「我當然要和你們一起回家呀!有什麼不對嗎?」
「算了,翎翎。」無行制止了妻子,「心兒,東西整理好了吧?」無行明白,留下無心在此只是徒增寄傲的傷痛。
「都好了!」無心神釆奕奕的回答。似乎她好久沒回家了!
另一方面,雲浩恩和蘇如映正和江翠慈話別。
「真是抱歉,沒想到竟發生了這種事。」雲浩恩難過的說。
「不,是若雅害了無心,該道歉的人是我……」江翠慈同樣深感遺憾。顧若雅人瘋了,顧輝也已引咎辭職,夠了!
「也許上天還要多給他們一些考驗吧!」蘇如映喃喃道。
「希望我們仍有機會……結為親家。」雲浩恩期盼的說。
「嗯!」江翠慈不禁淚流滿面。
「保重,我們要走了。」
「再見了!」
他們都想不到今日一別,卻將是他們三人的最後一面。
寄傲站立在一旁,耹聽著他們的對話,當他聽到「再結為親家」時,一張原本毫無表情的臉,抽動了一下。
可能嗎?他在心中悲慟的低語,今天無心就要走了,他卻留不住她,明知她已不認得自己,他卻仍自私的想留她在身邊,希望她別走?奢望!一切都只是奢望而已!
一扭頭,寄傲轉身就走。既然不能留住她,他也不願眼見她離去!強烈的心痛撕扯著他的情感,他終究孤獨一人。
寄傲的舉動所有人都明瞭,也不想再多說,免得再使他的情緒崩潰。現在的他,敏感得像是易碎的瓷器,稍有一絲外來的關心,馬上就會瓦解,所以冷漠,反而比較好。
「我們走了!」最後的道別,雲浩恩覺得分外感傷。
「阿福,送客!」江翠慈止住淚水,強打起精神。
「是!請。」
沒有更多的話語,所有的情緒全部深埋於心中,雲家人踏上了回江南的歸途。
寄傲遠遠的望著他們離去,他終究抵不過情感上的掙扎,忍不住悄悄凝視他們遠離。
他專注的目光深深鎖在一個嬌小的身影上,令無心感到一陣輕顫。
「大嫂,好像有人在看我?」
殊翎回頭一望,看到了寄傲。
「沒有啊!你多心了。」殊翎勉強扯出笑容安慰她說。
「是嗎?也許吧!」
寄傲灼熱的望著她──雲無心,就讓她嬌小的身影永遠烙在他的心版上吧!就算是他向老天奢求的一點願望,不管將來他們是否能再會,請讓他永遠記住她的模樣吧!
「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忘記我,千萬不要忘記我!」
「好,我答應你,永遠不會忘記你!」
過去的話語自寄傲耳邊響起,苦澀爬滿了他的臉。
「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的!你騙人……」寄傲沙啞的低吼,企圖緩和自己按捺已久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