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胡大人了嗎?
不知名的焦躁讓她在房中來回踱步,她不敢想究竟是什麼緣故,或許是因為不能私自行動吧!
對,就是這個緣故。
頹然在床邊坐下,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說得好聽是她答應過他,若沒有他在,她絕不私自行動。但用更切合她心意的說法,是她因為某個不夠清楚的感覺,而夜不成眠。
每次想起他,那感覺就會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激烈。像是他正看著她,那專注的眼神不同於平時的冰冷,只是看著她,不用一句話,就足以讓她屈服。
光想起他的眼睛,就讓她難以冷靜,平日刻意表現的冷淡,碰上他半點也表現不出來。
是啊!不然她何必像只困獸般,只能在房裡焦躁等待,卻不敢踏出溫府一步。
明明沒有答應不碰胡大人的事,但他擺明了不讓她插手,想起他那時認真的模樣,她只好要自己安靜的等他消息。
是怕他失望嗎?
不,也許是怕他就此拋下她,如果她真的敢自己到胡大人那兒,他恐怕會氣得不再理她。會做這樣的猜想沒有任何依據,她只是覺得,只是這樣覺得。
大概過了二更天,她將視線調往窗外,不曉得今晚他在做什麼?
客院裡植著一棵大樹,四周架滿籐蘿,一串串白色大花垂落,就像吊著許多星火一般,在整個院落中,她特別喜歡這一處,也正巧,她開著的窗正對著這景致。
花下有人,一身白衣玉帶。他就站在那裡,直直的看進她房裡。
這個時候他在這裡做什麼?!
不需想也知道,他不是從大門進溫府的。這個時間,他連衣服都沒換,就這樣闖進來,要是讓溫府的人看到,該怎麼辦才好!
沒發現自己只穿著單衣,她推開房門,跑至花架下,隔著一串串籐花,依然可以看出他的表情陰鬱。
「你在這裡做什麼?!」不敢喊得太大聲,怕驚醒蘭心和婢女們。
她披散著長髮,身上僅著薄薄的白色單衣,玲瓏的曲線一覽無遺。月光照在她雪白的臉上,從她的表情裡,可以發現此時此地見到他的驚愕。
他不說話,低下頭專注的看著她。
從他深沉的目光裡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隱藏著一股莫名的怒火。她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要用這麼可怕的表情看她?
「你到底怎麼了?」他就穿著一身白色錦袍夜探溫府,是怕守衛看不見他?
他不可能知道溫大人私販官鹽的事,那他是為什麼來的?
不確定他來了多久,當她看向花架時,他就已經站在這兒了。他就那樣站著,隔著半個院落,沉冷的眼神穿過窗戶,直直的望向她。
「我哪兒惹到你了?」她一整天都沒出去,這樣也犯著他了?
他還是不說話,用一種冰冷逼人的眼神看她。
「白崇安。」過了許久,薄唇中才吐出這幾個字。
「那關我什麼事?」被他弄得迷糊,他在生她的氣,卻是因為白崇安?
「你喜歡他是不是?」
他的聲音變得輕輕冷冷,一種她從未聽過的語調,卻讓她直冷到骨裡。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她必須快點反駁,不然他會退開,退到她再也抓不著的地方。
「你在發什麼瘋病?」她深吸一口氣,要是不這麼做,她怕自己會尖叫。
「他退了你的親事。」他的語氣肯定,聲音冷淡。
莫名其妙的話聽在她耳中,就像是在說,他步寒川想娶白崇安一樣荒謬!
「你是不是得了什麼傻病?」身側的拳頭握緊,她在心裡告訴自己,聽完他的話再做反應,不然她一定會忍不住打他。
「白崇安說,他退了你的親事。」
所以,你喜歡他是不是?
沒有把心裡的話問出口,他神情憂鬱的看著她。方才逼人的冷漠已經消退,或許是恢復了一點理智,他開始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度。
就算她曾經喜歡過白祟安又如何,事情都過了五年,現在一切早就不同了。
天黑後,壓抑不了焦躁的情緒,什麼也沒想就到了溫府,原先只是想看看她,當她發現他後,心中那股莫名的怒火就爆發出來,只想向她問個明白。
「我告訴你,是我退了他的親事,你是從哪裡聽到這些瘋話的?」她幾乎是一字一字的從嘴裡吐出,同時還得忍住掐他脖子的那股衝動。
就算白崇安曾經向她求親,這又有什麼值得他生氣的?更別說事情都過了五年多,那麼久以前的事,他還發什麼瘋?
「白崇安說的。」看著她氣得臉色發紅,像是想殺掉那個造謠生事的人,他的心情似乎輕鬆了起來,從午後就壓在心上的重石慢慢落地,那股鬱悶的感覺漸漸煙消雲散。
「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任流霜朝他露出一個笑容,雙手卻是狠狠揪住他胸前的衣服。
她生氣的模樣很好看,雖是表情蠻橫,卻比平時更顯嬌艷,沒有了刻意裝出的冷傲,她看來好鮮活。真正的她就該是這模樣,這麼驕蠻可愛。
「我……沒想那麼多。」現在的他倒顯得心虛了,淨白的臉上染了抹紅,還好在陰暗處不算明顯。
看著他亂了手腳,她放開揪住他衣襟的手,將他往後推去,直到他貼上樹幹,再也無路可退。
「我告訴你,就連齊日陽的叔父都向我提過,要是我願意,他的三個兒子任我挑選。我的眼光還沒有差到挑上白崇安!」雙手分撐在他身側,毫無所覺自己的酥胸就要貼上他的胸膛,她氣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原來書平他們向她求過親!
令人驚訝的消息劈入他腦中,好一會兒,他說不出半句話來。
齊書平是齊日陽的堂弟,他們兄弟三人都有才名,在京裡也算是姑娘們眼中的佳婿人選,想不到他們曾向流霜求過親。雖然那是任家衰敗前的事,卻也夠教他驚訝了。
「說不出話了?」任流霜傲慢的抬起臉。
月光照在她嬌艷的臉上,看著她的模樣,他開始覺得心慌意亂。
「是我不該聽信他的片面之詞。」他怎麼會傻得相信白崇安的話?
以她的才貌,還怕會少人提親嗎?哪輪得到被人退親,何況對像還是那個白崇安。
她氣的不是那番顛倒是非的說詞,而是他聽了白崇安的話後,就跑來向她亂發脾氣?
「你以為這樣說就沒事了?」她瞇起眼,看著他少有表情的臉變得為難。
「是我不對。」這是他十年來,說過最接近道歉的話。
「你三更半夜跑到這裡來,就為了子虛烏有的事生我的氣,現在說了這句話就當作沒事了?」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為了白崇安編派的謊言生她的氣,到現在她也想不出這有什麼值得生氣。
「我……以為你喜歡白崇安。」看著她的臉龐,他難為情的別過臉去。感覺到她劇烈起伏的胸膛,輕輕擦過他的胸口,他慌得不知該把手放在何處。
「就算我真的喜歡他,你又管得著?」沒發現他的話多接近表白,她氣得不斷用話逼迫他。
「我只是想知道……」他說不出話了。
「知道什麼?」
「我只是想確定……」他也不知道他想確定什麼。
「確定什麼?」
「你現在不喜歡他。」困難的從唇瓣吐出幾個字,這已經是他的極限。
「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他。」她仰著頭看他,離他的臉只有幾寸遠。
「那就好。」他像是歎了口氣,然後緩緩低下頭……
他想做什麼?
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她不由得滿臉發熱,身子卻無法動彈。
突然間,他的臉定住,僵硬的別了開來,像是突然清醒了過來。
「你……」
雙手輕托上她的腰,他將頭垂放在她肩上,輕聲說著:「對不起。」
任流霜才感覺一股熱氣吹過耳際,就發現身子被往上提了幾寸,撐在他身側的手為了平衡,趕緊移到他肩上。
「對不起……」
他很輕很輕的歎氣,然後,她感覺到唇上落下了重量。柔軟且溫熱的吮咬著,她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什麼都不能思考。
他抱著她一起轉過身,任流霜感覺自己靠在樹上。然後,他的唇離開她的。一時間,她只能愣在他懷裡,被他升高的體溫包圍著。
他的臉還是離她很近,失神的看著他,她不自覺的咬唇。
「事情過後,我讓齊日陽替你爹平反,然後……」他的話到這裡就停了。
「然後?」看著他深黑的眼瞳,她輕輕問著。
「你等著。」手臂一緊,他用力抱了她一下。
她的身子落地,只見他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他的耳朵紅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歎了口氣,很輕很輕的。
☆☆☆
兩日沒有見到他,這段時間,她一直待在溫府裡,白天就和蘭心說話,到了晚上,半開著窗子,不知道他會不會來告訴她,關於胡大人的事進展得如何。
兩夜過去,她不禁有些焦躁,若是外地官員,不會在杭州停留太久。胡大人的事,他真的有眉目了嗎?
想起每次探聽後,他茫然死記的表情,她就難放心讓他一個人去。
第三夜,換上夜行衣,她終究是違背了對他的承諾。
要是在這幾天內,齊日陽還沒找到胡大人的身份,好不容易挑出的線頭,不又要亂了嗎?
任流霜輕盈的躍出窗子。他不會怪她吧?
☆☆☆
連著兩夜跟蹤白崇安,都不見他有何動靜,一直到今晚,白府內備妥了普通轎子,午夜前一直沒有動靜,他知道就是今晚了。
過了二更天,那頂轎子出了白府,他一路跟隨,到了白龜井旁的一座宅院。動作極快的繞至側邊,他翻牆進入,落地無聲。
不知道胡大人身在何處,在黑夜中,他無聲跟著白祟安移動。突然間,極輕的聲響落在一旁瓦簷上,他轉頭一看,見到的是一條熟悉的黑色身影。
那人同時見到他,兩人都愣住了。
他一躍,踏上了屋簷,一臂勾住那人的身子,幾個起落,兩人已超過白崇安一段距離。
「你不該來的。」
「都過了三天,我擔心你找不出虎大人是誰。」她的聲音放輕,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你答應過我,不插手虎大人的事。」
「我沒有。」
「你有。」
沒想到都到了胡大人屋外不遠,兩人還爭論不停。
「我只答應你,沒有你在,絕不擅自行動。」
他要她答應不碰胡大人的事時,她確實沒有答應。
「那你還來做什麼?」
「你不是在嗎?」她是強詞奪理,今晚遇上他,是意料外的事。
他沉默的盯著她,她毫不退讓的瞪回去。
「你早就知道胡大人是誰了?」他低下頭問她,雖想對她嚴厲些,卻沒有辦法做到。
「那天我不是問你,你沒有問題問我嗎?誰讓你不問的。」黑布下,她鼓著臉頰,明明給過他機會問的,這可不能怪她。
「你為何不明講?」當時若沒有答應讓她一起到胡府,他不信她真會告訴他。
「那多沒意思。」
「我問了你就會講?」
「你若問了,我當然會講。」
見她傲慢的揚起下巴,他可以想像面罩下的表情,是多麼得意可愛。
「你……算了。」都什麼時候了,他們還可以為這種事鬥嘴。
兩人藏身在幽暗樹叢裡,白崇安經過他們面前,直直朝前方走去。看準他行進的方向,果然在前方見到了一點燈光,靜悄悄的移動著,一如前幾次,兩人先到了胡大人窗下。
「你來啦!白崇安。」胡大人的聲音雄厚,看來是個急性子,因為人才打開房門,他就已經開口。
「胡大人,久違了。」露出一個微笑,白崇安將臉皮扯到極限。
「說吧!你來幹什麼?」
「在下前幾日見過霍大人,聽說今年的銀子胡大人還沒繳清,霍大人要在下來問問。」
「哼,那老東西。」
「胡大人,您的意思是?」
姓霍的老頭仗著自己和那位大人的關係,每年總是不停將銀兩數目提高,自己從中再賺一筆,肥了他,還真教人不甘心。
「等我回京,我會自己送到大人府上。」
「胡大人!你知道大人他不喜歡我們直接登門拜訪,您還是透過霍大人比較好吧!」要是進出大人府上的官員太多,次數太頻繁,可是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我的事你管得著?」
白崇安噤聲不語,一時間,氣氛凝重。
房內過了許久都沒再傳來聲音,任流霜皺起眉,側在一旁的身子更加貼近窗欞。
該不會白崇安倒斃在內了吧!
隨著這個想法的出現,她忍不住又將臉靠得更近,一隻手臂不贊同的橫過她腰際,她伸手握住腰間的手,要他別干擾她。
就在耳朵碰上木框的那一瞬,一聲極細微的聲音傳來,像是極輕的風聲。她還聽不清楚,腰間就傳來拉扯的力道,她往後飛撞上他的胸膛。
同時,一道銀光穿透窗紙,她感覺到肩上一點疼痛。一瞬間,疼痛像是爆炸開來。她的身子猛一抽動,握住他手臂的纖指加重力道,感覺疼痛難耐。
難道暗器上有毒?
雖讓他護在懷裡,她心裡卻是明白,方纔若不是他聽見暗器破空聲,及時將她扯入懷中,照她方才低著頭的位置,此刻暗器怕是釘入她腦內了吧!
隨著發暗器的聲音,他便明白房裡還藏著一人,那人是個暗器高手,定是胡大人的護衛吧!
才發現房中那人發了暗器,他便用足尖朝地上畫了個半圓,幾顆小石子向上跳起。此時,房中傳來更多暗器破空的聲音,他用空餘的另一隻手,彈指擊中跳到半空中的石子,讓它往房中而去,石頭被灌注了力道,毫不遜於鐵製彈丸。
幾個動作在電光石火間發生,緊摟住她的身子,他飛身離開。
跳上牆頭那一瞬,他聽見一聲慘叫,似乎是白崇安的聲音。
☆☆☆
黑夜中,他抱著她在街上疾奔,快速朝自己的居所前進,沒有浪費時間繞路,遇到阻礙便跳上屋頂,腳步迅速穩定,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暗器上餵了毒,不快點解毒不行。
是該怪她太魯莽,還是房中那人耳力太好?
不知是自己的預感太靈,還是白崇安的恐懼太過明顯,他早就說過這一趟不許她來,想不到真出了事。
懷中的人早已失去意識,他氣她也沒用,再說對她,他也氣不起來。只能怪自己警覺得太慢,才會讓她受傷。
片刻,他到了宅後,安靜的躍過牆,抱著她回到自己房中。還好齊日陽帶來的護衛只駐守在他住的院落,否則又要多費唇舌解釋。
在床邊燃起燭火,他忍不住心疼的撫著她毫無血色的面頰,發現她依舊昏迷不醒。
這樣也好,昏迷總比清醒少些疼痛。
手持短刀,小心割開她的衣服,橘紅的火光照在她赤裸的肩頭,傷處露出三寸長的鐵針,約莫筷子粗細。
不急於替她拔針,他先從櫃子裡找出多種解毒丹散,然後準備好清水和乾淨的白布,這才開始研究那鐵針是否有倒勾。
仔細一瞧,還好鐵針只是普通造法的暗器,麻煩的只有暗器上喂的毒。
他從開始就判斷毒性不強,才不急著動手拔針,但鐵針陷得太深,傷口周圍皮膚已經泛黑。他一手摀住她的嘴,一手快速將針拔出。
她的身子一震,醒了過來。
一時間無法清楚的思考,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肩上熱辣辣的疼痛傳來。
「你醒了。」他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她仰起頭,發現他坐在床邊,雙手正在她肩上忙著。
「我昏倒了?」她眼眶含淚,臉色蒼白的看著他。
「暗器上有毒。」擺在一旁的鐵針呈黑色,足足有五寸長。
「很嚴重嗎?」傷口熱辣辣的,好像還流出黑血,她躺在床上,看著肩上的情況,難免有些擔心。
「把眼睛閉上。」他的臉色嚴肅,看來沒有心情回答她的問題。
「做什麼?」她略帶哭意,看著他面色不善,該不會想對她的傷口做什麼吧!
「快閉上。」他的口氣不耐,眼中卻露出濃濃心疼。
她聽話的閉上眼。感覺肩上熱辣的痛意稍退,一股溫熱的氣息吹上她的傷處,忍不住睜開眼偷看,他低頭伏在她肩上,用嘴替她吸出傷口的毒血。
唉,他……他對她真好。
渾沌的腦袋沒辦法仔細思考,若是清醒一點,說什麼都不會讓他這樣對她的。
「好了嗎?」任流霜眼睛轉動,就是不敢再看向傷處,他替她吸毒,這樣的舉動讓人太難為情了。
朝盆中吐出最後一口黑血,他用清水漱了漱口,這才把藥粉撒上她的傷口。
她又是一震,大部分的藥粉都從肩頭落到了床上。
「別亂動。」他的神情專注,看向她的眼神有點惱。
「好痛。」他的眼神好凶!
原本就帶著淚意的眼,現在像是隨時會哭出來。平日裡她也沒這麼脆弱,也許是受傷的關係,毒素讓她神智不清,性子也不像平時那樣堅強,只要讓他一罵,眼眶就開始濕潤。
「別哭,我輕一點。」手指劃過她慘白的頰,他皺起眉,以為是自己的動作太粗魯。
「傷口好痛,不是你弄的。」她皺起臉,看著他心疼的模樣,不知道自己一句話會讓他有這麼大的反應。
「你忍著,一會兒就好了。」均勻的朝傷口撒上藥粉,他從一旁拿來布巾,撕成條狀,替她包紮傷口。
發現他專注的眼神盯著她,她也朝自己的肩頭看去,一直到這時才發現,上身除了肚兜外,什麼都沒有。
震驚的撐起身子,她快速拉過棉被,遮擋住脖子以下的身軀。
「你做什麼?」被她阻斷了療傷的動作,他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你脫我衣服!」她的臉色發紅,語氣驚慌。
「不脫衣服怎麼療傷?!」步寒川看著她大受打擊的模樣,心裡明白不是無理取鬧,對任何一個姑娘來說,這都是件嚴重的事。
「你都看到了。」方纔還讓他伏在肩上替她吸毒,他不只看了,摸都摸了,就連嘴都……
「我只看到傷口。」步寒川僵硬的回答著,沒有太大表情的臉卻透出紅暈。
「你騙人!」
「我──」
「怎樣?」她的語氣恢復了平時的冷靜,看他說不出話的樣子,知道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說出更明白的話了。
「等這次的事情解決,你爹的案子平反……」
這話好熟悉,不就是那天晚上他在溫府說過的嗎?
「我等著,是不是?」看著他低著頭,臉上表情模糊得讓人看不清楚,她輕輕將身子靠近,直到能看清楚他此刻的模樣。
他的臉好紅啊!平日近乎完美的五官透出一抹紅,短暫失神的模樣更是難得一見。
「我──」步寒川才抬起頭要說話,就發現她的臉靠得好近,大大的眼直盯著他,眼神透出滿滿的興味。
她在取笑他了。
「你的傷口還沒包紮好。」他別過臉去,連忙找了個藉口,要她好好坐著,讓他包紮傷口。
「你的臉不紅了?」她的聲音傳來,很甜,在取笑他。
「你的傷口不包紮了?」他的聲音變得淡淡的,有種脅迫的味道。
哎呀,再逗下去怕他要生氣了,雖然他又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模樣,卻能從深黑的眼瞳中發現,燃燒著一抹火焰。
鬆手放下遮在身前的被子,她把光裸的肩朝向他,讓他動手包紮傷口。
替傷口上過藥後,他俐落的替她包紮好傷口,然後從一旁的瓶罐中倒出一顆紅色藥丸。「吃下去。」
「這是什麼?」
「解毒丹,回去後每日吃一粒。」他又從一旁的瓶瓶罐罐挑了幾種丹藥,要她服下。
「胡大人的事怎麼辦?」
吞下他喂的幾種丹藥,她這才有心思想起胡大人,方才因為她的魯莽,他們躲在窗外偷聽的事被發現了,要是從此以後對方有了戒心,該怎麼辦才好?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輕輕說道:「讓齊日陽煩惱就行了,你好好休息。」
「啊!現在幾更天了?」
到了此時才有空擔心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要是天快亮了怎麼辦?
「大概四更天。」
任流霜慌張的起身,卻突然感到渾身無力。
「你睡吧!」他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方纔她吃下的藥開始顯現出效力了。
「我要回去。」不受控制的揉了揉眼,她失去意識的朝他懷中倒下。
先將她輕輕放回床上,收拾好必須的幾種丹藥,再從衣櫃裡找出披風,裹上她半裸的身子。
懷抱著她,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暗夜裡。
今晚還真是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