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歡喜冤家,日久生情 >> 乞兒的菜刀經作者:陽光晴子 | 收藏本站
乞兒的菜刀經 第2章(1) 作者:陽光晴子
    糗斃了!

    那一天,吳管事說的口沫橫飛,她卻忙著會周公,好在吳管事他大人不計小人過,依然和她簽了一年的賣身契,不僅讓她飽吃一頓,還從僕傭院要來三套舊衣裙給她換上,她也正式成為福滿樓的一員。

    一連幾日,她忙完喜樂山房的打掃工作,和其他僕傭一起用完早餐後,先到廚房裡幫忙,再去客棧當跑堂,對她而言,這樣安定,不必露宿街頭的日子,實在太幸福了,所以,她臉上總是笑瞇瞇。

    福滿樓的工作大多很友善,就不知女掌櫃為何特別看她不順眼?三不五時就要她跑腿辦事,奔來跑去的,但她不嗔不怒的,用完曾經一無所有的她如今懂得惜福,學會帶著感恩的心,隨遇而安的過日子。

    何況,吳管事跟莊泰對她都很好,年長她五歲總是有福同享,廚房有好吃的,絕對會偷渡一份給她;至於年紀大道可以當她的爹的吳管事,則和一般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一樣,老愛重複說以前的事。她才來不過五、六天,在康家工作了大半輩子的他已將康家的過往說了好幾回,她都快要能背誦了。

    他說,爺從小就是個出類拔萃的孩子,做什麼事都全力以赴,長大後繼承家業,網羅名廚專研各地佳餚,不管是家常菜、小吃、宴席,期許能在福滿樓吃到全國各地的名菜。

    在他的運籌帷幄下,福滿樓遠近馳名,在大江南北都有分店,可說是經營得有聲有色。而這一次舉辦廚子大賽,就是為了再次創造傲人成績,一舉攻下「天下第一樓」的美名,沒想到卻被她毀了!

    想到這裡,袁裘兒就覺得好對不起他,更覺得他好寬宏大量,竟然只罰她做一年白工,還讓她白吃白喝白住,真是個大好人。

    而這個大好人,只要沒出遠門,每天一大早都由他親自去開福滿樓的大門,也因此在他下面工作的人,個個都戰戰兢兢的,不敢鬆懈。

    她當然也不敢,何況,除了分內的工作外,還有杜琬芝加派下來的差事,她可是一刻也不得閒。

    一大早,蟲鳴鳥叫,她邊想邊加快腳步。這時候該到福滿樓去幫忙,她得快一點,不然掌櫃又要罵人了。

    只是,府第佔地遼闊,她常常太專注想事情,不知不覺就越走越偏僻,瞧這會也不知繞到哪個院落,她急了,慌了,繞來繞去,繞到頭都快暈了,冷不防在一處迴廊直接撞進某人的懷裡。

    「你連走路都不會?」康晉綸冷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在他身後的莊泰根本來不及示警,只能眼睜睜見她撞上頭兒,他能為她做的,是在心中替她祈禱。

    袁裘兒邊抬頭便撫著發疼的額,一看是繃著俊顏的康晉綸,她嫣然一笑,「太好了,是康爺,這樣我就不會找不到路了。」

    「你迷路?」

    「是啊,真對不住,您住的地方真的太大了。不過我可不是天天迷路的,請您放心。」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最單純的笑容似乎總能擊中他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讓他無法對她生氣。眼角餘光,他看到莊泰悄悄的為她指路。

    他抿緊了唇,「去忙吧。」

    「是!」她中氣十足的笑著彎腰行禮。

    他隨即往右走一步,沒想到,她也同時往右,差點又撞到他。他冷冷的瞪她一眼,她一急,忙著往左邊一步,哪曉得他也往左走一步,見狀,黑眸再次不悅的半瞇起來。

    莊泰真的是傻眼了。這傻丫頭,雖然主子叫她去忙,但當然是主子先走,自己才能動嘛。

    真尷尬!袁裘兒吞了口口水,心裡直打鼓,心想她乾脆不動,這樣就擋不到他的路了吧!但他怎麼也不動了?

    總不能再這裡大眼瞪小眼,那她只好再動。誰知道,他竟也耐不住的往右移一步,好巧不巧,她再次擋住他的去路。

    康晉綸簡直快氣瘋了,「你給我站著不動!」

    「是!」她急忙立正站好。

    莊泰見狀,簡直快笑翻了,但又不敢放肆大笑,只能強忍住。

    終於,康晉綸往書房走去,今天有十六名分客棧的管事將抵達京城,做三個月一次的賬務報告,接著,他還得與吳管事核對所有賬冊,這絕對是忙碌的一個月。

    直到響午,他到客棧巡了巡,不意外,發現客棧裡仍是滿坑滿谷的客人。

    可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袁裘兒的身上。

    只見她滿頭大汗的招呼客人,不時還得錯身,與客人摩肩擦踵的擠到廚房端菜出來,儘管如此忙碌,她臉上始終帶著笑意,親切的待客,務必讓每個客人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從客人回看她的眼神,他看得出來,客人們是喜歡她的。

    「爺,不瞞你說,裘兒那張臉,不必鼓起腮幫子就圓滾滾的,實在好可愛,大家都很喜歡她。」

    莊泰小聲的在主子身邊叨念,卻不好意思說,近日生意更好,袁裘兒也是有貢獻的,意外大家都想來瞧瞧那一天敢跟主子對嗆的小辣椒,沒想到,就近一看,發現根本是個憨厚可親的小美人。

    「大爺,您的鴨黃香糯捲來了,燙舌,要小心!」袁裘兒笑容可掬的送菜,一邊不忘將廚子叮嚀轉達給客人聽。「大娘,這時您叫的鱒菜鱸魚湯,請慢用。」

    康晉綸凝視著那張充滿生氣的粉臉,不得不承認,她的存在讓平常就熱鬧的客棧變得更吸引人了。

    「爺,其實端菜很辛苦,尤其兩桌都坐了彪形大漢,走道就更顯得擁擠,她要端著東西擠過去,是有點困難。」莊泰見識過她的刀工,那是一次在廚房裡,大家起哄要她下刀,這才發現她刀工相當厲害,她應該待在廚房才是。

    杜琬芝站在櫃檯,剛收了一筆款子,就連忙擱下毛筆,擺動腰臀,風情萬種的迎向康晉綸,立即吸引了許多客人的目光,但她最在乎的男人,卻獨獨不看她,壓下心中的失落,她巧笑倩兮的喚道:「康爺。」

    「適任?」

    莊泰在一旁拚命點頭。這杜掌櫃就是顧人怨,老早就以半個老闆娘自居的她,做人刻薄,動不動久扣薪餉、不給假、賞罰也不明,而且很多事情到她這裡就被攔截,康爺並不清楚,因為他給了每一處客棧的掌櫃最大的權限,讓他們好帶人、好做事,而在她底下的人為了保住工作,不敢怒也不敢言。

    杜琬芝狠狠地瞟了莊泰一眼,就見他低著頭,不敢再表達意見。

    她的目光這才轉到袁裘兒身上。裹在棉布背心裡的圓圓身子,這兒擠、那兒鑽的,實在有夠笨拙可笑,再加上那傻呼呼的笑容,她看了就不順眼。

    「老實說,若不是她欠爺太多,我真想叫她立刻捲鋪蓋走路。」

    什麼嘛,她分明是故意挑撥!莊泰不爽的看向她,但被她一瞪,他旋即低頭避開她的注視。

    「我看不出她有什麼問題?」康晉綸冷淡的說。

    此刻袁裘兒也看到了他,眼睛陡地一亮,露出一個燦爛笑容,還朝他開心的行禮,沒想到一名客人正巧起身,邁開步伐要離開,她傻乎乎的向前走,就絆倒了,一個踉蹌便往前摔,眼看就要撞向另一桌客人,而桌上還有剛送上的熱騰騰的湯品。

    下一瞬間,一道如閃電般快速的身形飛箭而出,迅速的撐住了她前傾的身子。

    她眼兒眨啊眨,瞧見擋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康爺!

    「笨手笨腳的,你到底在幹什麼?!」這丫頭,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他的耐性,這一次他要是沒擋住她,她不只會燙傷自己,也會燙傷客人!一想到這裡,他凶巴巴的吼了她。

    原本熱鬧的客棧立即安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他。

    「對不起,爺,下回我一定會很小心。」她急點頭道歉。

    這一點頭,又撞上他的胸膛。他眼裡冒火,直覺想用力推開她,但一思及她可能又會撞到哪裡,手猛地一縮,輕輕推開了她,但出口的話警告意味濃厚,「你給我好好的走,每一桌都有熱湯!」

    袁裘兒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一亮,「爺真是個大好人,原來生氣是因為擔心我或客人會受傷,真是太感謝你了。」

    她在說什麼?!他臉色丕變。

    沒想到她卻笑得更開心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著感激。「老天爺真的對我太好了,我弄砸了爺辛苦籌備的廚子大賽,爺卻以德報怨的收留了我,讓我白吃白住還給我機會,我一定會更加努力工作來報答爺的。」她雙手握拳的加重語氣。

    康晉綸瞪著雙眸熠熠發光的她。她在胡言亂語什麼?!

    一片靜寂聲中,啪的一聲,不知是誰鼓了掌,但這一聲像會傳染似的,突然有更多人加入,一時之間,掌聲此起彼落,響徹福滿樓。

    康晉綸頓時窘迫不已,這輩子,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偏偏袁裘兒臉上的笑太真誠、太炫目,他竟然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現場莊泰拍手拍的最大聲,反觀杜琬芝拍得有氣無力,滿肚子委屈。那個蠢丫頭憑什麼贏得眾人的注目?!

    哼!她絕不會讓她好過的。

    從這一天開始,袁裘兒淪為最忙碌的小夥計,杜琬芝更忙,她得在袁裘兒還沒有做完上一件事時,就得想出下一件要她做的事。

    每天袁裘兒都有忙不完的雜事,但其實吳管事、莊泰和其他夥計們,都竭盡所能的幫她躲開杜掌櫃,能不打照面就不打照面。

    但畢竟杜琬芝是一人之下的掌權者,只要吆喝一聲,就能將她叫到面前,插腰狠狠數落一番,諸如碗洗的不乾淨,再洗一次,地掃的不乾淨,再掃一次……

    但袁裘兒神經超大條,又樂觀、開朗,面對杜掌櫃刻意的刁難和欺侮,她甘之如飴,不但奉行重做,還向她說「謝謝」,讓杜琬芝氣的差點沒吐血。

    而主子康晉綸則拜她之賜,莫名其妙成為一個「以德報怨的大好人」。她逢人便說她又多好,從然別人心中存疑,但一看到她認真又誠懇的感恩神情,於是漸漸信以為真。過去眾人眼中那個個性清冷、只掃門前雪的男人,慢慢成了眾人眼中的大善人。

    他很不習慣,連在街上走時,面對那些不同於過往的熱絡眼神,他就感到渾身不自在。

    「康爺,要回去了嗎?」莊泰看向與慶王爺談完話的主子問,一邊不忘瞄向那些停下腳步跟主子笑著揮手的百姓們。

    只見康晉綸沒有任何響應,只是一言不發的坐上馬車。

    吳漢朝莊泰點一下頭,也坐上馬車,車子隨即答答而行。

    「爺覺得困擾嗎?」

    「什麼?」他原本半合的眼眸睜開,看向從小看著他長大、為康家奉獻了大半輩子,沒有娶妻,成了他最佳助手的老管事。

    「袁姑娘。」吳漢笑著問。

    「那個笨蛋能困擾我什麼?」他說得雲淡風輕。

    「她最近工作量不少。」吳漢刻意說了這句話,就看主子的雙眉攏緊,在回滿福樓的路上,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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