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她就趕著去膳房吩咐早膳,既然她是大少爺的丫頭,大少爺的飲食起居當然得由她來伺候,沒想到,大少爺的早膳已經快她一步送出來,她也只能匆匆忙忙地折返逍遙窩,走到一半,她瞧見前頭有個丫頭正挑著兩桶水,停停走走,顯然很吃力,她不自覺地走上前。
「我來幫你,這水要挑到哪兒?」
見到來者是尹璇舞,丫頭顯得很不自在,「不不不,我自個兒來就行了。」
「我以前常常挑水,這對我來說很輕鬆。」
「不必了,再一會兒就到了。」丫頭用力地搖著頭。
「你真的行嗎?」尹璇舞疑惑地各看了一眼只剩七分滿的水桶。
「尹姑娘,你別害我,我真的用不著你幫忙。」
「我害你?」
意識到自個兒話太多了,丫頭忙不迭地挑起水桶走人,雖然還是搖搖晃晃像要跌倒似的,卻顯得無比神勇。
知道不見人影,尹璇舞才心不在焉地往逍遙窩慢步而去,雖然莊主有過允諾,待她比丫頭還尊貴,可是莊裡的奴才犯得著對她心存敬畏……沒錯,他們對她的態度就像見到主子似的,恭敬之中有畏懼,這一點道理都沒有,她就是比他們還高一等,他們也不必對她如此小心翼翼……
砰!毫無防備地撞上一堵肉牆,尹璇舞踉蹌地往後一退,眼看就要坐跌在地,有人及時伸出手勾住她。
「一早就心神不寧,你不會是在想我吧!」北原徹笑得好邪惡。
「大少爺!」她連忙站直身子。
「你想我可以找我,用不著躲到外頭偷偷地想啊!」
「舞兒不是在想大少爺,」她忍不住想潑他冷水。
一張臉頓時一片慘綠,他的心情一下子從仙界跌到地獄。
「大少爺有事找舞兒嗎?」
橫眉抬眼,他粗聲粗氣地問:「你上哪兒去了?」
「舞兒去膳房。」
「你難道不知道膳房會按時把飯菜送過來嗎?」
「我……」說起來是她糊塗,膳房的丫頭連她的三餐都會準時送過來,大少爺的又豈會怠慢?
「以後你就跟我一起用膳。」
「這……」
不讓她有發表意見的機會,北原徹隨即下達指示,「我每天都得進城中的商行巡視,你必須在卯時之前準備好隨我進城。」
「是。」
「時候不早了,我們得趕著出門。」他將手裡用布巾包著的東西塞給她,「今兒個早膳你將就一點,我幫你準備了幾個包子,待會兒路上把它們吃了。」
「謝謝大少爺。」
「我可不想看你餓昏了。」他舉步往馬房走去,她趕緊跟上前去。
來到馬房,尹璇舞不安地問:「怎麼沒見到阿莫?」
「我讓他先進城了。」
馬房的小廝這時牽了一匹白色的駿馬走到他們的面前,她慌張地往後一退,吞了口口水,顫抖地道:「大少爺,舞兒不會騎馬。」
「不打緊,我的白色烈焰很有靈性,它知道你有多重要,絕不敢讓你摔下馬。」他輕柔地撫著他的駿馬,並靠向它的耳邊親密地低語呢喃。
「我……與大少爺共騎這匹馬?」尹璇舞問得小心翼翼,這絕不是個好主意,想想他們親密地靠在一起……老天爺,她現在已經心亂如麻。
「它叫白色烈焰,看起來很溫和,但你千萬別惹它,否則你可要見識到它的真性情——剛烈、瘋狂,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上它。」
「除了這匹馬,我們沒其他的法子進城嗎?」她怎麼覺得他好像在說他自己,說真格的,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它,但是很確定,她此刻怕死它了!
「難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沒有。」
「沒法子,那這會兒也只有它可以很快地將我們送進城,來,我抱你上馬。」
「不不不,舞兒自個兒來就行了。」可是馬兒看起來好高大,馬鞍看起來更是遙不可及,她已經開始兩腳發軟,頭昏腦脹了。
「你行嗎?」
用力的給他點點頭,彷彿這就可以證明自己辦得到,可是,馬兒似乎有意與她過不去,她爬到一半又滑了下來,急得她發現自個兒沒出息,好想跪下來請它幫個忙,不然再折騰下去,她就得向身旁的主子求救。
「你還是別逞強了,否則你還沒爬上馬背,它已經被你氣跑了。」說著,他不容抗議地抱起她,一時措手不及,她驚慌地摟住他的脖子。
像在嘲弄她似的咯咯一笑,他話中有話地說:「你別慌,我絕不會允許你離開我的懷抱。」
雖然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可尹璇舞從來不是個怯懦的人,她很快恢復冷靜地提醒道:「大少爺不是趕著上路嗎?」
「難怪我娘要你多吃點,你抱起來像只瘦弱的小羊兒。」
「大少爺,你快放舞兒下來。」她不自在地左右觀看,生怕莊裡其他的奴才瞧見他們此刻的曖昧,可說也奇怪,大夥兒彷彿沒瞧見他們似的,個個視而不見。
「我若不放你下來呢?」
「舞兒不能如何,大少爺總是可以隨心所欲、任性而為。」
「瞧你說的,我倒成了不懂體恤下人的主子。」
「舞兒不敢,但求大少爺能明白丫頭的難處。」
「是是是,我還不想弄個惡名昭彰的下場。」他很合作地將她放到馬鞍上,隨後自個兒跟著躍上馬背,策馬飛奔離開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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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專心忙於賬務的北原徹,再看看自個兒手上的書冊,尹璇舞不知所措地苦笑,她這哪像個丫頭,感覺上,還比較像人家的少奶奶……老天爺!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大少爺可以沒規沒矩,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可她卻不能忘了自個兒的身份,即使今兒個她不再是個丫頭,她也高攀不起,而且她應該明白,大少爺對她不過是一時興起。
輕聲一歎,她再一次把飄然的心思放回書上,直到日頭西下,看完書,腰酸得伸了一個懶腰,她才發現北原徹不知何時已經移駕到坐榻的另一邊,距離她不到三步之遙,他那對眼睛專注著迷地瞅著她,她一顆心頓時像要蹦出胸口似的狂跳。
嚥了口口水,她正襟危坐地看著他,「大少爺,你怎麼在這兒?」
「我不能在這兒嗎!瞧你比我還忙,這書有那麼好看嗎!」北原徹的語氣充滿了抱怨,他就這麼不如她手上的書嗎?他瞧她一個時辰了,她連一眼都懶得給他,這個丫頭似乎很喜歡打擊他。
「大少爺有事吩咐舞兒嗎?」
「沒事就不能坐在這兒嗎?」
「舞兒還以為大少爺忙著幹活。」沒事就犯不著悶不吭聲地坐在這兒,她若不是膽子夠大,肯定被他嚇死了。
「我就不能歇口氣,納個涼嗎?」
「當然可以。」
挑了挑眉,他皮笑肉不笑地問:「你可知道這會兒是什麼時候了嗎?」
「什麼時候了?」她悄悄地瞄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酉時了,我肚子快餓壞了。」
嫣紅渲染面頰,她忙不迭地走下坐榻,「舞兒實在是太粗心了,舞兒這就去幫大少爺張羅晚膳。」
「慢著,你準備拿什麼餵飽我的肚子?」
「大少爺想吃點什麼?」
「你。」
駭然一退,尹璇舞沒想到他會把話說得如此直截了當。
「瞧你嚇得跟什麼似的,你以為我像只豺狼吞了你這隻小兔兒嗎?這一點你放心,我雖然想吃,可還不敢輕舉妄動。」北原徹臉上裝得好哀怨,心裡卻一肚子壞水,他若想動手,還會有機會讓她防備嗎?
不過,他的一席話對她起不了任何作用,她還是戰戰兢兢地保持距離,雖說她一直感覺得出來他的企圖,可情勢終究是混沌不清,儘管他嘴裡嚷嚷個不停,那也只是說說而已。
「我會等你點頭。」這一次他一臉誠懇無比的態度。
似乎冷靜下來,她不當一回事地說:「大少爺不要老是拿舞兒開玩笑。」
「我有如此殘酷嗎?」
「舞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大少爺可以口無遮攔,愛說什麼就說什麼,舞兒卻不能如此任性,舞兒不想落個不知輕重的罪名。」
「你的規矩也太多了吧!」
「爹爹從小教導舞兒,人必自重,方能不辱。」
聳聳肩,他無所謂地說:「那你就當我是在逗著你玩吧!」
「大少爺不是肚子餓嗎?若是大少爺肯嘗嘗舞兒的手藝,舞兒可以進膳房瞧瞧,那兒應該找得到什麼東西給大少爺充飢。」
兩眼登時一亮,他興匆匆的問:「你要為我洗手作羹湯?」
「若大少爺不嫌棄。」
像是想到什麼,他雙肩沮喪地下垂,「罷了,主意雖好,可惜這會兒膳房恐怕沒什麼好料可以讓你施展手藝。」
「那大少爺的意思呢?」
「除了上飯館好好飽餐一頓,還能如何?」
「舞兒這就去請阿莫把馬兒牽出來。」
「阿莫不在,我讓他去幫我辦點事。」
雖然他說得冠冕堂皇,她總覺得這似乎出於他刻意安排,可是,他又何必這麼做?
「你還傻呼呼的站在這兒幹啥?你希望我們兩個餓死在這兒嗎?走了!」北原徹走過去拉住她的手離開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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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了北原山莊當丫頭,尹璇舞吃得更少,看著山珍海味,她就想起粗茶淡飯的日子,她離開後,爹爹應該可以想弟弟一樣每天有魚有肉吧!其實姨娘待爹爹很好,可是爹爹總會把好吃的偷偷給了她,姨娘發現後便狠下心來,久久才給爹爹吃一次魚肉,這麼一來,爹爹就是想留給她吃,她也吃不下。
放下碗筷,她望著對面的北原徹,打從他出現後,她每一刻都像在兵荒馬亂之中,不曾想過他身子骨不好……等等,她微微皺起眉頭,奇怪,東瞧瞧,西瞧瞧,不管她怎麼瞧,就是看不出大少爺哪兒像個病夫,他或許是裝模作樣,強打起精神,可病容卻是難以掩飾,這一天下來,她已是一身的倦意,然而他這會兒還生龍活虎,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這像個有病的人嗎?
「你在看我?」好像抓到她的小辮子,北原徹開心地闔不攏嘴。
「舞兒想不通一件事。」尹璇舞不慌不忙的淡然以對,她想弄清楚一件事,他真是「弱不禁風」嗎?
「想不通我為何生得如此俊美、如此令人著迷是嗎?」
「相貌是與生俱來,舞兒從來不會為這事傷腦筋。」
「噢……那是想不通你為何對我如此心儀嗎?」
遇到這個老愛在她面前嬉皮笑臉的北原徹,尹璇舞有些莫可奈何地閉上嘴巴,儘管相處只有短短兩日,她察覺到他也許待任何人都親切隨意,卻不曾像這樣不正經,他對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好好好,你自個兒說,我不表示意見。」逗她,他似乎已經上癮了,雖然玩不出什麼花樣,激不起太大的火花,可他就是愛跟她耍嘴皮子,與她周旋的每一刻都是無比快活。
「舞兒以為大少爺身子不好,不宜操勞,怎麼莊主還把商行全交給大少爺打理?」
「我身子不好!」一雙眼睛瞪得好大,他可是第一次聽到這麼不好玩的笑話,從小習武,他身體壯得像頭牛似的,別說生病,就連打個噴嚏都不曾有過。
「舞兒知道大少爺不會承認,可是大少爺實在不該拿自個兒的身子開玩笑,你若出了什麼事,叫莊主和夫人如何是好?」
腦袋一片空白,半晌,北原徹的思緒終於恢復雲狀,漸漸拼湊出令他一直不解的疑點,她果然是來當他的丫頭,而且她以為他的身子是「破銅爛鐵」。
「大少爺,你應該好好保重自個兒的身子。」
「我若出了事,你又如何!」雖然被當成病夫一點也不好笑,不過這若能換來她的憐憫,他倒是挺樂意當個「藥罐子」。
「舞兒就是為了照顧大少爺而來,若是大少爺不要太任性,願意聽從舞兒的安排,舞兒一定可以保大少爺健健康康。」
「我可不想被當個『藥罐子』伺候,這個犧牲太大了。」他還妄想她會說上幾句像樣一點的貼心話,看樣子,他倒不如作白日夢來得快些。
「大少爺難道不能為自個兒多擔點心嗎?」
「人生短短數十年,我何苦如此折磨自己?瀟瀟灑灑,任老天爺處置,這不是很快活嗎?」
「大少爺瀟灑,關心大少爺的人可怎麼辦?」
「我可不是神仙,哪管得著他們?」
「大少爺執意輕忽生命,舞兒無話可說。」
「當然,你根本不關心我啊!」北原徹孩子氣地噘著嘴。
沉默了下來,尹璇舞顯然不想再多說那些無益的話,此刻她心裡只想著一件事。
他沒否認,難道他真的體弱多病嗎?
「你沒有其他的話想說?」
「大少爺不是三歲小娃兒,想必明白事情輕重。」
「我的身子骨就是再壞,短期內還死不了,你放心吧!」
「大少爺,舞兒沒有惡意。」
「你已經壞了我的胃口,我們走吧!」掏出一錠銀子忘桌上一放,北原徹賭氣似的起身走出飯館。
無聲一歎,尹璇舞趕緊跟了出去,在商行,她見識到他處事的機智果斷,這會兒,他是個長不大的小娃兒,有時候,他深沉得令人畏懼,平日,他溫和迷人,他似乎有數不清的面貌,叫人猜不透,惟獨可以確定一件事,他是個危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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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輸了,就從那兒討回來,他北原徹可不會在原地自怨自艾,他有得是一肚子的鬼主意,他說了,為實現自個兒的承諾就是不擇手段也理所當然,他就不相信她對他真能無動於衷。
回到北原山莊,北原徹立刻癱在床上,好淒慘的發出哀號,「哎呀!折騰了一天,快把我累死了,我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
不到一個時辰之前,他不是還好好的嗎?不過,雖然心裡有疑惑,尹璇舞還是盡責的道:「大少爺,舞兒為你準備一桶藥澡好嗎?浸泡過藥澡之後,你全身就會舒服多了。」
「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揮了揮手,北原徹指著自個兒的後背,「你過來幫我揉揉捏捏,我就會舒服多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主意不懷好意,況且眼前的景色令人心兒慌慌,尹璇舞不禁躊躇了起來。
「舞兒,你怎麼還不過來?」
終於,她還是走上前,誰叫她是個丫頭。
緩緩地吐了口氣,平穩紊亂的氣息,她在床沿坐下,專業的當自個兒是在伺候病人,施展她一把罩的抓龍功夫。
原本是想借此機會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測試一下她的真心誠意,可是當那令人陶醉的感覺竄過四肢百骸,舒緩他體內的焦躁,他已經忘了原本的用意,嘴裡頻頻低喃:「舒服……真舒服……」
他舒服,她卻不好過,也不知道怎麼了,她就是沒法子當他是個病人,隨著他的氣息,他的每一個起伏都令她感到迷惑。
「舞兒,你再往下一點。」
順著他的指示,她彆扭地再往下按摩。
「對對對,就是那兒,真是太舒服了!」他好滿足的發出歎息。
瞧他那副沉醉不已的模樣,她不覺莞爾一笑,其實他孩子氣的時候還真可愛。
「舞兒,你真是一塊寶。」
不明他突如其來的言辭有何意義,她選擇默不作聲。
「我要把你一輩子都留在身邊。」
頓了一下,她又繼續抓龍,預期帶著那麼一絲絲冷漠無情,「大少爺,舞兒沒打算一輩子在北原山莊當丫頭。」
這一回輪到北原徹不發一語,真行,她就是有法子叫他笑不出來。
「等大少爺身子好一點,舞兒就想離開這裡回家。」
翻身坐了起來,他狀似大惑不解的虛心請教,「你難道忘了進北原山莊的奴才們都要簽下賣身契嗎?」
「舞兒雖然進北原山莊當丫頭,可沒簽下賣身契。」
「你確定?」
「不可能!」
「何以說不可能?」
「舞兒的爹爹不會這麼做。」
「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搶著賣到這兒當一輩子的奴才?」北原山莊沒有不把奴才當人看的主子,更沒有仗勢欺人的惡奴才,薪餉好,衣食也好,試問,這麼好的棲息之處上哪兒找?
「舞兒不想。」
「你不想,不表示你爹爹也不這麼想。」
陷入沉思,尹璇舞想起爹爹告訴她的話,如果爹爹深信她在北原山莊比在家裡來得好過,將她的一輩子賣給北原山莊,這是很有可能。
「一輩子跟著我有什麼不好?」
「舞兒希望有一天可以懸壺濟世。」
對你而言,懸壺濟世比我來得重要嗎?俊臉微微扭曲,北原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沒價值。
「舞兒從小就想繼承爹爹的衣缽。」雖然沒點頭,她已經明確表示自己的意思,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當然比不上懸壺濟世。
按捺住那股咬牙切齒的衝動,他帶著不屑的口吻道:「你爹難道沒教導你,女兒家惟一的成就就是找個好婆家,生一窩的娃娃,將他們一個個拉拔長大成人。」
「舞兒不想如此愚昧地終此一生。」
「可惜啊可惜!」
「大少爺何來的可惜?」
嘲弄的一笑,他壞心眼的說:「你說不定連愚昧的終此一生都沒機會,你爹既已將你賣到這兒當丫頭,今生今世,你的命運已成定數,由不得你。」
無話可說,因為他陳述的是事實,她的命運已定。
「你若能夠把我伺候得好,我出外經商,你就可以跟我到處見識,不會像一般的丫頭一樣,鎖在這個小小的天地裡。」
她知道這是很大的恩賜,她甚至可以借這樣的機會,將自個兒的夢想化為行動,可是想到一輩子當他的丫頭,她的心情就莫名的沉重起來,她現在已經是戰戰兢兢,往後她該如何過日子?
「這兒沒你的事,你可以回房歇著了,還有出去的時候告訴阿莫一聲,我想淨身。」北原徹隨即甩了甩手,再度躺下來。
福了福身,尹璇舞帶著紊亂的心思退出寢房。
「我要定你了,你還以為自個兒逃得了嗎?」熾熱與殘酷的光芒在他眼中交織閃爍,她的命運是決定在他手中,她沒有「接受」或「否決」的選擇,他之所以還讓她閃躲,那是不想引起她的警覺,嚇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