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早點歇著,舞兒回房了。」她福了福身,可是就在她轉身準備離去之際,他從身後抱住她。
「大少爺有何吩咐?」她不自在地瞄了拱門邊的阿莫一眼,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絲起伏,似乎對眼前的一切司空見慣。
「何必麻煩,一個時辰後我還得上你那兒,你乾脆留在這兒不是更省事?」
「這不好。」
「我說好就好,誰敢說話?」
「大少爺教訓得是。」
「你非要把我當成『大少爺』嗎?」溫和之中難掩一股壓抑的怒火,他的手臂一縮,像是要把她嵌進自己的體內。
「阿莫還在等大少爺。」沒有直接反駁,她只是平靜地暗示他們並非獨處。
頓了一下,北原徹抬眼望向阿莫,「你先退下,有事明日再說。」
「是。」阿莫迅速退了出去。
「再也沒有人打擾我們。」他的唇齒隨即纏上她的頸項,留下他貪戀的印記。
「我累了,可以早點歇著嗎?」
「你可以早點歇著,不過我有條件。」
「條件?」
「取悅我,我滿意了就讓你歇著。」
「我不會。」
「你會,你不想三天三夜踏不出這兒一步。」他的威脅輕柔得像在談天似的,可是她感覺得出來,他並不是說著玩。
拉開腰上的手,她轉身面向他,褪去他身上的衣物,由上而下輕柔地吻著他滾燙的每一寸肌膚,她想當這是一件差事,沒有任何的知覺,可是隨著他越來越粗重的喘氣聲,她忘了要置身事外,她想知道自己對他究竟有多大的影響力,即使他的心另有所繫,他將娶的是別人。
「老天!」他驚呼地瞪著眼前的她,她大膽的挑逗將他逼入絕境,他此刻已是雄風虎視,渴求衝鋒陷陣。
「喜歡嗎?」她風情萬種地媚眼一勾,玉手一刻也沒有鬆懈地撩撥他的慾望……
許久,風中還瀰漫著揮之不去的激情,北原徹微微側起身子,輕柔地觸摸那張已經沉沉入睡的玉顏,這一刻他非常確定,她絕不是另外一個李施施,因為她深身牽動他的喜怒,他無法忍受她的疏離漠視,她是如此令他心疼、渴望,打一開始,她就是他的舞兒,而不是任何人。
想起來真是可笑,當初他還當她是來勾引他的狐狸精,可是到頭來,好像他在勾引她似的,不過,她的確是他的狐狸精,否則又豈能迷惑得了他?
目光往下移至她的頸項,上頭佈滿深淺不一的印記,他自責地愛撫,今晚他太粗魯了,以後他再也不會。
深情地將她摟進懷中,他安詳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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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進行色誘,秦水仙可是費了不少苦心,從選衣裳到梳妝打扮,她都事先模擬一遍,還有天天泡花瓣澡使自個兒全身香噴噴的,終於滿意了,她決定就在今夜採取行動。
「銀香,你說我美嗎?」臨走之前,秦水仙緊張地想再作最後一次確認,今晚只許成功,要不然她就注定徹底的失敗。
「小姐當然美。」她哪敢說不美,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旋身一轉,她扶袖掩面,只露出一雙眼睛,故作嬌媚地眨了眨,「你瞧瞧,我這樣子像不像狐狸精?」
「嗯……像像像!」銀香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她說像有什麼用?
「表哥一定會被我迷得神魂顛倒,是不是?」
「當然。」小姐若能溫柔一點,希望就會多一點。
「你要記住,今晚不准上床睡覺,明兒個一早上表哥那兒抓奸。」好似木已成舟,秦水仙忘形地自我陶醉了起來,太好了,她終於是表哥的人。
「小姐,你可要沉住氣,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忘了目的。」這會兒連「抓奸」都脫口而出,她不能不擔心小姐一時忘形,不小心壞了氣氛。
「我知道,若是表哥故作君子拒絕我,我還是要毫無矜持地勾引他。」
唉!她家小姐老挑她想聽的話,其他的完全不當一回事,就是這一點令人放心不下。
「小姐,最重要的是,若是大少爺說了什麼不討你歡心的話,你都不能生氣。」
「我懂,這還用得著你來教我嗎?」
「銀香是擔心小姐一急就忘了。」
「不會不會,這麼重要的時候我哪敢忘了!」
「小姐,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快點行動吧!」
半個時辰後,秦水仙已經來到北原徹的房前,房裡的燭光還照耀生輝。
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裳,她舉手準備敲門,可是到了一般,又覺得不妥地縮了回來,既然是來色誘,當然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啊!
輕輕推了一下門,門咿呀的應聲而開,她興奮地咧嘴一笑,連老天爺都幫她,今晚她一定馬到成功。
實在是太高興了,秦水仙也沒刻意掩飾自己的腳步聲,她先轉進書齋察看,確定無人再繞到內房,而北原徹已經把散亂一地的衣裳擱到床上,並著上單衣坐在床沿等候,同時放下一邊的床帳遮掩撩人的春色。
一看到來者何人,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下來,他眉頭微微一皺,口氣倒是維持一貫的溫和,「難道你不知道這會兒已經三更半夜了嗎?」
「表哥一直躲著我,為了見表哥一面,我也只能不顧顏面,挑在三更半夜。」秦水仙說得好哀怨。
「你有話直說,我很累了,沒精力陪你談天說地。」
「你知道嗎?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我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
還是直截了當一點算了,伸手卸下披風,她的胴體在薄紗的襯托下顯得風情萬種,秦水仙滿懷柔情地訴說,「表哥,我願意成為你的女人,不求任何名分,只要能夠一輩子伺候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會不會太委屈你了?」若不是舞兒睡得又香又甜,他不想驚醒她,此刻他真想大笑幾聲,這丫頭還真會演戲。
「為了表哥,我就是再委屈也甘之如飴。」
「水仙,這不合乎你的性格哦!」
「表哥,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的,我只想愛你。」解開衣帶,很快的她身上只剩下肚兜和褻褲。
「我怕無福消受,你還是把衣裳穿上免得著涼。」
「表哥,其實你捨不得拒絕我對不對?你是不想傷害我,可是我心甘情願任你予取予求。」她快步地走上前準備投懷送抱,當他摟著自己柔軟的身子,他就再也逃脫不了。
「等等!」他連忙伸手將她擋在一臂之遙外,「我不能不拒絕你,因為我一直當你是妹妹,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愛你,我一直當你是我未來的夫君。」她乘機抓住他的手貼向自己的胸部,讓他感覺自己狂熱的心跳,相信他很快就會軟化。
「我就快成親了,我爹娘已經為我選好了黃道吉日,而我的妻子卻不是你。」他試著抽回自己的手,可她卻死命的抓著不放。
「我可以委屈自己當你的妾……」
「水仙,放開我!」他不耐煩地打斷她。
「表哥,我已經準備好了將自己獻給你,你別再抗拒我了,你有沒有感覺到我心跳得很快?」她嬌媚地發出呻吟。
正準備大聲斥責,床上的人兒顯然被驚醒了,見她正動了一下,他再也顧不了秦水仙,使勁地甩開她,轉身想阻止尹璇舞,不過她已經坐起身,暴露在秦水仙眼中,他只來得及遮住她的身子。
「你……」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似的,秦水仙完全不敢相信尹璇舞已經搶先一步佔據她的位置。
怎麼也沒想到會遇見這樣的場面,尹璇舞一臉的不知所措。
「水仙,把衣服穿上,我會當你沒來過這兒,走吧!」北原徹終於板起面孔。
「那她呢?她憑什麼待在這兒?」這口氣她怎麼嚥得下?
「她是我即將過門的妻子。」
秦水仙大吃一驚,尹璇舞則是一怔,這怎麼可能?
「水仙,你還是趕緊離開,否則等天亮了,我就是有心掩護你也無能為力,你當然不希望今晚的事鬧開來。」
「你騙我!」
「夠了!別考驗我的耐性,逼我動手請你出去,我棵不會給你機會整裝。」北原徹的聲音已冷得叫人直發毛,任誰都相信他會付諸行動。
恨恨的瞪了尹璇舞一眼,秦水仙匆匆地穿上衣裳衝了出去。
轉眼間,寢房內靜得連喘息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半晌,她出奇沉靜地道:「我想歇著了。」
「你不想問我?」
我可以有自個兒的主意?
「不可以。」他不知道自個兒竟然如此害怕萬一她拒絕這門親事呢?
「那我又何必問?」
一時啞口無言,北原徹不知道應該讚許她如此識趣,還是生氣她如此淡漠。
抿了抿嘴,他轉而一笑,「你說得沒錯,你什麼都不必問,也不必知道,過去的已經成為過去,從今開始,你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我配不上你。」
「除了你,沒有一個姑娘配得上我。」
「若你是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你當然可以放心,因為我很高興自己要娶的人是你。」
不再言語,她柔靜地偎進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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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秦水仙淚流滿面地跑回鳳花閣,銀香驚嚇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因為等太久,她忍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
「小姐……你……你怎麼回來了?」銀香努力睜開一雙惺忪的睡眼。
「騙子!騙子!騙子!」越想越生氣,秦水仙舉起一張椅子準備往地上砸,幸虧銀香手腳利落,及時抓住她。
「小姐別衝動,有話好說,哪來的騙子?」她這下子真的清醒了。
「他怎麼可以娶那個卑賤的丫頭為妻?」
「嗄?」無心細想她在嘀咕什麼,銀香趁著秦水仙轉移心思的時候,快快取下她手上的椅子,一副歷劫歸來的鬆了口氣。
「我不甘心!」
扶著她坐下來,並取出巾帕輕柔地幫她拭淚,銀香頭疼的道:「小姐,你把銀香搞糊塗了,銀香實在聽不明白。」
「表哥要娶的姑娘竟然是那個狐狸精!」如果尹璇舞這會兒就在她的眼前,她肯定會伸手掐死她。
「狐狸精……尹璇舞?」銀香的嘴巴張得好大,這不會是個玩笑吧!
「他實在欺人太甚了!」
「是啊!」銀香傻愣愣地點著頭。
「我不會讓那個丫頭好過!」
心一驚,銀香慌張的問:「小姐想幹什麼?」
陰冷地一笑,她惡毒的道:「我會讓她知道欺負到我頭上來會有什麼下場,這個死丫頭!」
「小姐,你別嚇我!」銀香心驚肉跳的道。
「我一定要讓她嘗嘗苦頭!」
吞了一下口水,銀香試著想打消她的念頭,「這事恐怕沒那麼容易,小姐不也瞧見了嗎?北原山莊上上下下都很維護她,她還成天跟在大少爺的身邊,我們連接近她都很難了,想對她動手動腳那就更不可能。」
「你別自己嚇自己,百密總會有一疏,我就不信他門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把她保護地滴水不漏,再說,我姨娘耳邊說上幾句,讓她不再是表哥的丫頭,總不能成天還跟進跟出,你想,姨娘會怎麼做?」
「這……」
「沒什麼好怕,誰會知道我在算計她?」
頓了一下,銀香不安的道:「小姐,銀香還是覺得這事不太妥當。」
「你就甘心看我任人欺負嗎?」她投以憤怒的一眼。
「不是不是,銀香只是覺得不宜莽撞行事,萬一出了事,麻煩就大了。」
「我只是教訓她一下,能出什麼事?」
「是。」銀香卻笑不出來,小姐的神情看起來好像不會這麼寬容。
皺起眉頭,她一臉沉思的道:「我得先搞清楚她的身份。」
「小姐,這莊裡的人一問三不知,你去哪兒調查她的身份?」
「我可以從姨娘那兒下手啊!」
「北原夫人肯告訴你嗎?」
「我若是對表哥徹底死了心,姨娘還有必要防著我嗎?」秦水仙信誓旦旦地笑道:「再說,姨娘也用不著隱瞞她的身份,既然連黃道吉日都挑好了,我遲早會知道她打哪兒來,除非她出身卑微見不得人。」
「二小姐不是說她懂醫術嗎?她應該是好人家的姑娘吧!」
「她的話你也信啊!」秦水仙恨恨的咬著牙,若不是她的餿主意,自己也不會丟這麼大的臉!
「二小姐何必騙我們?」
「誰知道她安什麼壞心眼?依我看,這事奇怪得很,既然那個狐狸精是表哥未過門的妻子,為何以丫頭的身份待在這兒?你沒瞧見表哥把她當丫頭使喚的樣子,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
點著頭,銀香覺得自己還是少發表意見比較妥當。
「沒關係,我很快就會把這事查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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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出鞘,天地凝神,凌虛御風,勢如破竹,葉落翩翩,塵土變色……北原徹的劍舞得如詩如畫,卻銳不可當,步步足以致命。
「好!」拍手讚歎,寒玉琛笑盈盈地走入逍遙窩,「大少爺今日好雅興!」
收住攻勢,北原徹從容不迫地取出一塊白布,一邊輕柔地擦拭劍身,一邊自我解嘲,「我已經好久沒上後山練劍了,再不放它出來吸收天地精華,它就快變成破銅爛鐵。」
「夜夜沉迷溫柔鄉,大少爺哪有力氣上後山練劍?」長聲一歎,他悲情地提出抗議,「大少爺偷懶,我可就慘了,少了大少爺陪我練劍,害我提不起勁。」
「這也不全是壞事!」
「此話何解?」
「你不就是一因為一個人練劍太悶了,心想不如早早收工回房撫琴吟詩,才會發現麗兒有偷窺的嗜好?」
怔了一下,寒玉琛大笑道:「大少爺發現了?」
唇角揚起挑釁的一笑,他手上的劍突然凌厲地向前飛舞,一轉眼已經抵住寒玉琛的下巴,「你最清楚我的身手,有誰可以在我的眼下作亂嗎?」
「除非高手,沒有人可以。」推開不小心就會要了他命的利劍,寒玉琛一副驚魂未定,「大少爺別嚇人,這劍可不長眼睛。」
「你想麗兒那種三腳貓的功夫,她有本事躲得過我的耳目嗎?」
「色字當頭,高手也會有失誤。」
「她若能夠多點耐性,願意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還真沒那閒功夫注意到她。」
「不過,小姐這會兒還在洋洋得意,以為大少爺的親事能夠定下來全是她的功勞,她還向莊主邀功。」
「由著她吧!」
「我明白。」
「那丫頭總算有把柄落在你手上,她以後見到你想必不敢再囂張了。」
莞爾一笑,寒玉琛對此事不再發表意見,他左右張望了一圈,好奇地問:「怎麼不見尹姑娘的蹤影?」
「我娘剛剛派了丫頭請她過去,說是請了師傅為她量身訂做衣裳。」
「夫人還真心急。」
「好不容易盼到了,她當然心急。」
清了清喉嚨,寒玉琛開玩笑似的問:「昨夜大少爺可說是享盡了齊人之福,不知這左擁右抱的滋味如何?」
北原徹狀似不解地挑了挑眉.
「昨兒個夜裡我瞧見表小姐鬼鬼祟祟地溜進逍遙窩,難道大少爺沒見到人嗎?」
「那丫頭拳腳又不靈光,我當然是瞧見了,怎麼?你以為她是上我那兒投懷送抱嗎?」
「姑娘家三更半夜溜進男人的房間,除了投懷送抱,我可想不出另有何解。」
「這一回你錯了,她只是想搞清楚我和舞兒的關係。」
「難道她溜進逍遙窩是為了偷窺?」
「你以為只有麗兒才懂得偷窺嗎?」
「有理,不過,我得提醒大少爺一句,無論表小姐夜闖逍遙窩的用意如何,大少爺最好小心她,盡可能的話,還是早早送走她。」
「你認為她會對舞兒不利?」
「如今大少爺的親事已定,我想以表小姐任性無理的性子,她會是個麻煩。」
「她的確任性,也的確是個麻煩,可是我沒有理由送走她,況且與其費心地防著她,倒不如讓她徹底死心。」
「她會死心嗎?」
「她會。」經過昨晚的事,她還能不死心嗎?
「若大少爺掌握得住情勢,我就放心了。」
沉默了半晌,北原徹拍了拍寒玉琛的肩膀道:「謝謝!」
「大少爺幹什麼謝我?」寒玉琛一副受到驚嚇的瞪著他。
「你知道我謝你就是了。」玉琛看得很清楚,他不能失去舞兒,所以才會特地前來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