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馨把車停在大門口,好一會兒,等冷靜下來後才轉眸看著申譯時。
他還閉著眼眸,蹙著眉,那眉心似有千斤重擔壓在上頭,令她有伸手撫平他額心的衝動。
什麼樣的女人會讓這個男人疼惜、呵護?
能夠被他這樣的男人愛著是很幸福的事吧?
像他這樣集所有優點於一身的男人,身邊也不可能沒有女人吧?
自己這樣對他懷著似有若無的情愫也太好笑了,他可能早就有老婆了暱……
想到他可能是個有老婆的男人,她決定叫醒他。
她還沒開口,申譯時閉著眼,倒是先開口了。「到了嗎?」
「嗯,到了。」她瞬也不瞬的看著他,那即使閉著眼眸依然俊美的面孔,無端的令她不斷心跳加速。
再世為人,她不想再被感情束縛,只想活得不虛此生,卻這麼快遇到令她心儀的男人……
「剛剛你在想什麼?」他依然沒有睜開眼。
裴馨微微一愣。「什麼?」
「我問,剛剛你在想什麼?」他低沉地說:「你的呼吸很急促,很不平靜,你在想什麼?」
「可能是車子裡悶吧。」她掩飾的清咳一聲,他真的太敏銳了。
「我頭很暈,你可以扶我上樓嗎?」他緩緩睜開眼眸,揚起他優雅的黑眉,沒有再追問她。
「總不能把你丟在這裡。」裴馨開玩笑地說,很快把車停好,下車,到副駕駛座把他扶下車。
移動又加深了暈眩感,他臉色更白了,緊緊攏著眉峰,眼眸不再深沉而凌厲,顯得黝黯。
他的模樣……很男人,脆弱的男人。
她真覺得自己是不是變態?人家正在不舒服,她卻被他的樣子給迷倒,她無法不看著他,她的心忍不住狂跳。
如果是二十歲時的她,可能不會為這個成熟的男人心動,但她前世已經三十五歲了,這樣的男人是她夢寐以求的。
但,現在的她還只是一個學生,沒有資格也沒有餘裕關心他這樣的男人,她要做的事情很多……
裴馨甩甩頭,把腦中的遐思甩掉。「走吧,我扶你上去。」
第3章(1)
夜間守衛自然是認得申譯時,他驚奇的看著自家總經理被一個女孩扶著進來,他張大了嘴,看著他們進電梯,都忘了要問是否需要幫忙。
申譯時的手臂落在裴馨嬌弱的肩上,暈眩仍讓他不適,他告訴裴馨他的辦公室在第幾樓,怎麼走。
裴馨扶著他進他的辦公室,正想讓他躺在沙發上休息時,他開口說道:「到裡面去。」
她找了下,看到一扇門。
她扶著他走過去,開門之後,聞到了咖啡和煙的味道。
眼前是一間簡單的套房,雖然佈置簡單,但極有品味、極為雅致,就像商務飯店的套房。
原來他的辦公室還有隱藏的休息室啊,他常在這裡過夜嗎?
一定是吧,否則沒必要準備一個房間。
她驀然想起他說過,很久沒人問他吃飯了沒。
他究竟在過什麼樣的生活?他真是冷血工作魔,生活裡只有工作嗎?
她動作輕菜地扶他躺下,而她自己也順勢在床緣坐下,伸手將他的頭髮從前額撥開,本能的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又摸了下他的臉。
看來不只額頭跟臉,他整個人都燙著呢。
她起身去找浴室,擰了毛巾,動作輕菜的幫他擦臉和雙手。
他的手好大,幾乎是她手的兩倍大,骨胳分明,很男性的一歡手,她仔細的擦淨他的雙手。
「以後不要再喝那麼多酒了。」見他深擰著眉心,似乎極為痛苦,裴馨忍不住說道。
他們是不熟,但眼見他那麼難受,這種好意的勸告任何人都會說吧,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我的頭暈不是因為酒。」申譯時閉著眼,唇邊浮起一個古怪的表情,一種近乎苦澀的表情,他沙啞的說:「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她是被我害死的,每當想起這個,我的頭就暈眩得厲害,醫生說是心痛,無藥可醫。」
裴馨微微一愣。他竟把這麼私人的事告訴她。
她定了定神,溫柔但肯定地說,「我相信你母親不是被你害死的。」
申譯時睜開眼睛來。「沒錯,不是被我害死的,但是因我而死。」
裴馨深深的看著他。「她在天上有知,一定很難過你這麼想,我想她一定很愛你,很不放心你,希望你幸福快樂,而不是如此自責。」他盯著她的臉,眼裡有種若有所思的神情。
裴馨被他看得臉紅。
半響,他才說:「你很會安慰人,從來沒人對我說過這些話,你是第一個。」
她臉龐泛著微紅。「我想一定也有人想這麼對你說,是你不給他們機會,而我碰巧有這個機會而己。」
「你有一些說服了我。」申譯時低歎著,「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年輕女孩都橫衝直撞、腦袋空空,看來我錯了,是我的偏見。」
裴馨五味雜陳的看著他,眼色慾語還休。
他的偏見一點也不是偏見,前世,二十歲時的她是橫衝直撞、腦袋空空沒錯,何止腦袋空空,根本是天真得接近愚笨。
經歷了一世人,現在的成熟內斂何嘗不是種歷經滄桑的悲涼?
她幽幽歎息,「睡一下吧,睡一下會好過一點。」
申譯時聽從了她的話,閉起了眼。
裴馨凝視著他,不清楚自己想怎麼樣。
她也不能怎麼樣,就只是看他一會兒而己……
就這麼看著看著,一個想法驀地冒出來。
「我要變天鵝,這一世我一定要變天鵝……」嘴裡不自覺的輕吐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替他蓋好被子,準備要走。
正要走時,她以為已經睡著的申譯時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嚇了她一大跳,心臟咚咚、咯咯的狂跳。
「我以為你睡著了……」她臉熱了起來。
他那麼敏銳,自己坐在床邊看了他那麼久,他會感覺到吧?
剛才,她應該馬上走才對……
申譯時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裡響起:「你在這裡待一下,等我不暈了,我送你回去。」
明知道他閉著眼,她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好,你快睡吧。」
她如果不說好,他一定不會睡,所以她才說好。
果然,他鬆了手,沒多久就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這次她不敢多停留了,一確定他睡著了,她便迅速離開。
夜已經很深了,她請守衛幫她叫可靠的計程車。
上車前,她又看了一眼申譯時的車。
如果不是因為酒精,那麼他是為什麼會頭暈?他生病嗎?
自己是不是不該走掉?如果他醒來還是暈怎麼辦?
很快的,她便失笑於自己的想法。
他可是申譯時,申家的繼承人,雅邁集團的行政總經理,她還擔心他會找不到人幫他嗎?會擔心他的她才是真的傻瓜。
那天之後,直到開學,申譯時都沒出現在酒吧。
裴馨刻意忽略自己有些失落的心,努力做自己規劃的事。
這期間,她除了學會各式調酒外,也向陳映歡學了不少化妝技巧,兩人日漸熟稔。
陳映歡鼓勵她多看各類的雜誌,才可以跟客人搭上話,她也得知陳映歡的目標是到國外深造彩妝技巧,更加深了她要投資陳映歡個人彩妝品牌的信念。
要投資,就必須有資金。
暑假期間,晚上到酒吧打工,白天她也沒閒著,畫了許多設計圖,也親自做了衣服。
前世雖然大三就休學了,但她的底子還在,自己從畫設計圖到把衣服做出來難不倒她,倒是腦中源源不絕的「靈感」,要一一畫出來是需要時間的,她只恨時間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