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對他而言是絕無僅有,且破天荒的事,這能怪誰呢?是眼前這杯會眩惑人心的酒嗎?
搖搖頭,他取了錠銀兩在桌上,想盡速逃離這讓他無所適從的空氣中。
看見他走出去的身影,田蜜也管不了她的饅頭了,逕自往外追了去。
「姑娘,你銀子還沒付呀!」掌櫃的在後面吆喝著。
田蜜連忙從腰間的暗袋中拿出一些碎銀子往掌櫃懷裡丟了過去,「接著啦!要是接丟了,我可不管。」
不管掌櫃的一臉愕然,田蜜開始扯開她的大嗓門不停喊著:「諸葛擎,你等我。你別裝作不理我,我是跟定你了。」
跟定我了!諸葛擎倏然停下腳步,他是可以快步逃開,甚至可施展他獨一無二的輕功撇下她,可是,他卻為了她的這句話遲疑了。
「你走得那麼快幹嘛!你沒聽見我在叫你嗎?難不成你重聽、耳背。」田蜜氣喘吁吁的追上他,她不停地用手輕拍她傲人的前胸,這種違背大家閨秀的舉動讓諸葛擎頗為不適的調轉視線。
田蜜瞧他沒反應,且背對著她,於是氣憤的轉到他面前,「想不到你不僅重聽、耳背,還是個啞巴呀!」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啞巴,這只不過是想激他開口的策略。
但,這招對他似乎無效,只見他依然規行矩步的往他要去的方向而行。
「喂!你叫諸葛擎是吧?比人家傳說的還冷漠耶!為什麼會這樣呢?失戀了?受了刺激?噢!我懂了,八成你的聲音像雞啼或像狼嗥,所以羞於示人,對不?」田蜜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開心。
諸葛擎寒冽的眼瞳射出一道至寒的光束,直入田蜜笑彎的眼眸中,其中包含了警告的意味,更有著一層他自己才看得出的後悔。
他後悔為何要特意等她,又後悔她為何表裡不一,是如此聒噪的一個女人。
女人對他來說,丑也就算了,但聒噪的女人他可敬謝不敏。但丑這個字對她來說是絕對搭不上邊的。
「你別以為你不說話就能提高自己的神秘感,你錯了!你這樣反而讓人覺得你格格不入,跩不隆咚的。」田蜜不死心,還是纏著他,她總不能兩個月後丟著臉回去。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煩!」諸葛擎一字一字的說出這句話,當話出口後,他即知道自己已落入了她的陷阱。
可是,田蜜卻露出一種讓他難以想像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紅嫩的嘴唇微啟,胸口因心跳的關係而上下起伏著。半晌,她才大叫大跳的摟著他的頸項說:「說話了,你說話了!」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嘴裡還唸唸有詞的說:「十一個字,天呀!你跟我說了十一個字耶!」
諸葛擎以看怪物的表情凝視著她,想不到從他嘴裡吐出的十一個字,竟能讓她像個中了頭彩的小孩般快樂。不自覺地,他伸手摸了一下剛剛她忘情攀上的頸部,一股火辣、濃烈的快感隱約竄過他全身,為此,他為之一愣。
他急欲擺脫這份糾纏,不得已又開口了,「小姑娘,別玩遊戲了,回家吧!想必你父母一定很著急了。」
這下,田蜜卻垂喪的低下頭,「我與我的父母走失了,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
諸葛擎從她機靈的雙眼看出她是個鬼靈精,這話是該相信好,還是不信好——唉!就姑且信之吧!
「你住哪?」
「蜀。」她很快地回答,因為她知道她就快成功一半了。俗話不是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嗎?
「蜀!」他的眼睛不由得緊瞇了起來,這兒離蜀可是路途遙遠,此話堪虞呀!
田蜜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慮及不信任,於是,她趕緊解釋道:「前些日子我與我娘來這兒的水蓮寺還願,誰知道卻在那兒失散了,你能保護我回去嗎?這樣好了,我就請你當我的保鏢好了。」
他還是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她又繼續侃侃發言道:「你以為我請不起你嗎?沒錯,現在我是沒錢,不過,我回府後可就是很有身價的人了。你知道嗎?我爹可是位王爺,你敢不從?」
諸葛擎暗忖:你爹是王爺,那你不就是郡主了嗎?但橫看、豎看,你沒半點身為郡主的模樣,我看,我可真是暈了,才會像傻瓜一樣站在這兒讓你戲弄。
他撇了一下唇角,對自己近似愚蠢的行徑感到不解,在深深的凝視她一眼後,他施展起上乘的輕功,飛向那無邊的天際。
他笑了,那冰雕的臉上竟然會有如此迷人的笑容,田蜜沉醉在此番的訝異中,卻不知他早已遠離她的視線之外。
待她回魂時,才知道他已不見蹤影,原來她以為只要報出個什麼王爺的名號,他定當不能推辭這重大的職責,誰曉得不說還好,說了之後他連人都不見了。
其實,她哪曉得在蜀有個寧南王府,只是她爹爹在生前一次酒醉中不小心說漏了嘴。記得去年寒冬的一個午後,田蜜四處找不著她爹,就知道她爹又去喝酒了,她知道他總會去客棧或食堂向人討取剩餘的水酒解饞。
果然,她又在客棧外的巷口找到了他,他一身酒氣熏天,似哭似笑的,田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扛回他們的老屋——一處破舊的土地公廟。就在田蜜欲睡的當兒,她聽見她爹口中喃喃囈語著:「寧南王爺——對不起——小郡主,人可愛——捨不得——」
當時,她還納悶她爹一個乞丐怎會認識什麼王爺,而且還扯上個小郡主!事後問爹,他也只是跟她打著馬虎眼,說是從大戲上看來的。
爹既然不想說,她也不想問了,如今這個秘密也只有永遠與她爹埋在黃土之下。
自從諸葛擎悶聲不響的消失後,田蜜只好回到客棧癡癡的等待著他,所幸從店小二的口中得知,這兩天他就是在這兒落腳打尖,否則,田蜜還真沒耐性將自己鎖在房內,半步都不曾離開過。
如今的她,只有呆呆的凝視著銅鏡中自己反映出的影子,看著鏡中的自己含著笑、揚著眉,一副像深陷愛河中的小女人模樣。
幸好她一切的等待都有了代價,諸葛擎還是回來了。
當田蜜收到店小二的通風報信後,她快樂的飛出了房門,緊緊跟在諸葛擎身後「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捨得丟下我的。」
諸葛擎疑問的看著她,這小妮子本事真大,他才剛進客棧,連椅子都還沒碰著,她就像彩蝶般的飛了出來。思及此,諸葛擎狠狠地瞅了一眼做賊心虛的店小二。
「你別瞪小二哥嘛!是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懇求他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田蜜說的當然有點誇張,她絕不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而是一句強迫一句威脅。
諸葛擎知道她又在耍寶了,而且他真的也累了,剛才他赤手空拳的將狼牙山的匪寇捉進衙門,現在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別鬧,我困了。」
丟下這句話,他真的回頭邁進他房裡,不理會為他癡等的田蜜。但諸葛擎原本濃濃的睡意,卻被田蜜這麼一攪和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怎地,如今在他腦中,每一幕都是那個磨人的「小魔頭」,並且揮之不去。
田蜜可不是那麼容易向命運屈服的人,她躡手躡腳的進房,將被褥、枕頭捧了出來,準備在他的房門口打地鋪,反正她乞兒當慣了,讓她睡那麼好的軟床她還不習慣,這樣剛好,她不僅可以好好睡她的地鋪,說不定還能打動他的心呢!
翻來覆去始終難以入睡的諸葛擎,決定出外走走,或許走累了,他的睡意就會回來。
才打開門,卻驚見躺在他門外的田蜜,瞧她一臉甜甜的睡相,像是睡得極為沉穩。這丫頭竟然連一點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望著她那撩人的睡姿,他不禁心想,這會令多少英雄好漢沉醉,又會讓多少豺狼虎豹流口水啊!
當然,除了他之外。
唉!她到底纏著他做什麼呢?
諸葛擎顯然有些認輸了,他真的服了這個小魔頭。
他蹲下身輕輕喚醒她,「姑娘,你醒醒吧!再這樣下去你會著涼的。」此語一出,諸葛擎也微愣了,他為什麼要關心她?
田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當她看見蹲在她身邊的龐大身影就是諸葛擎時,她連忙跳了起來,一臉尷尬的傻笑著,「我——我不是故意要睡在這兒的,只是我真的有事相求。」
「我們到樓下再談吧!」諸葛擎替她抱起了枕頭、被褥,暫時擱置在樓梯旁的茶几上,兀自下了樓。
田蜜滿心喜悅的跟在他身後,她非常慶幸自己的「苦肉計」果真奏效了。
「說吧!你打哪來,上哪兒去?最主要的是,你為何要對我糾纏不清?」他簡單扼要的說出想知道的問題。
「我來自寧南王府,要回寧南王府,跟著你是因為我信任你,想請你保護我,送我回去。」田蜜也坦率的回道。
「就算你真是一位郡主,但我有這個職責嗎?」諸葛擎一針見血的說出他的不願。
「你是沒有這個責任,但我相信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田蜜很沉著的應對,她不能讓她的心血都白費了。
「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憑你是諸葛四郎之一。」
她竟將他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而他對她的瞭解卻等於零。他搖搖頭,發現自己今天的話似乎太多了。
「你不答應?!你怎麼那麼狠心,難道你不怕我在途中被人欺負,甚至被凌辱了,就像昨晚一樣。」田蜜誤會了他搖頭的意思。
「我諸葛擎保鏢的費用一向很高,你付得起嗎?」他想逼她知難而退。
「我說過我爹是王爺,只要你將我安全送達,他付得起的。」田蜜已管不了這許多,一想到能和他相處兩個月,即使最後讓他知道她騙他,也是值得的。
「你真的是郡主?」他用輕蔑又傲慢的眼神看向她,心想:她怎麼還那麼嘴硬!
「真的!」她大言不慚的說。
諸葛擎在思考著究竟是要揭穿她,還是答應她,看她一副認真的模樣,實在不忍心拆穿她,可是答應嘛!他又得拋下許多事不能處理。
「好吧!但我得先禮後兵把話說在前面,這一路上你少跟我說話,還有,少找麻煩。當然,我一定會將你毫髮無傷的送回寧南王府。」
他還是答應了!他諸葛擎保了無數趟鏢,這回,他竟破天荒的答應保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人。他自己心裡明白,或許他真是捨不得讓她一個人走回寧南王府。
算了,就當他是做件好事吧!只不過,在他內心深處隱隱作祟的一絲情愫及撼動,已推翻了他那可笑的理由。
「我答應,這一路上我絕不多話,但必須說的我還是得說,像是我餓了,或是我想——想方便。」她不好意思的垂下頭,「這兩樣是我再怎麼忍也憋不住的。」
諸葛擎鎖著眉閉上眼,他發誓她再怎麼樣也絕不可能是位郡主,天底下有如此不懂含蓄的郡主嗎?不管她是或不是,他既已答應,就不會收回他的承諾,他倒要看看她在耍什麼把戲。再說,她實在是很可愛,和她在一塊兒,一路上八成不會寂寞。突然間,他覺得很可笑,他諸葛擎竟也有怕寂寞的一天。
「我得先回邯鄲準備一些東西,你跟我走吧!」
「啊!又要回邯鄲呀!」田蜜一想起那兩天辛苦的跋涉,整個肩膀都垮了下來。
「怎麼,你後悔了?」
「哪有!我怎麼會後悔,只不過我走得比較慢,怕連累了你。」田蜜知道她那雙腿絕對比不上他用飛的。
「只要你不急,我也不急,咱們就用走的好了。」諸葛擎也只好做這樣的抉擇。
蜀地是那麼遙遠,若依她這種腳程,可能兩個月都難以到達呢!兩個月對他來說,能處理多少事情呀!而如今他竟要浪費在這麼一個小魔頭的身上。
但他好像並不後悔,還滿心甘情願的;他不懂,真的不懂了。
這兩天的行程裡,因為有諸葛擎陪伴在側,田蜜一點兒也不覺得辛苦,反而心中還有一股甜蜜的滋味,使她走起路來更覺得有勁兒。
他雖冷漠且不苟言笑,但他所表現出的關心,田蜜卻感受得出來。例如,他常藉機休息讓她喘口氣,或者在打尖時總是讓她來點自己愛吃的菜,甚至連夜裡,他也是好幾回偷偷進她房內為她蓋上踢翻的被子。這些非言語所表現出來的關愛之情,可能連諸葛擎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是怎麼了。
有時,他覺得她好面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他就是沒辦法理出個所以然來。或者他真是前輩子欠了她,而今生她是特意來折磨他的吧!
眼看四軒園即在前面,諸葛擎這才轉過身對田蜜說了這兩天來的第五句話:「你隨我進去吧!你可以四處看看,可別亂跑,是會迷路的。」
田蜜興奮的點點頭,隨即很快的跟上了他的腳步。
進了四軒園的大門後,田蜜沒想到她所面對的竟是一個個目瞪口呆的表情,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好像她是個怪物、魔鬼。她忍不住地拍拍諸葛擎的肩,用疑問的眼神看了看四周圍觀的人。
諸葛擎循著她的視線望了一下周圍,才會意她的表情。他轉身對下人們說道:「這位是田蜜,待會兒我準備護送她去蜀,這段期間有人回來的話,就替我轉告他。」
語畢,他又一個勁兒的往裡走,不知所以的田蜜也只好跟著他了。
「陳管家,她是個女的耶!」花匠順子大驚小怪的說。
「廢話,你有見過那麼美的男人嗎?」陳伯輕聲叱責他。
「有啊!咱們楓公子不就是個大美人。」直腸子的順子很快的說著。
「去去去!什麼大美人,應該說——」陳伯直摳著鼻翼思索著該如何形容。
「我知道,應該說『美如潘安』,對吧!」順子得意洋洋的說。
「對對!咦,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是上回駿公子與楓公子在鬥嘴的時候,我不小心偷聽到的,當時駿公子就是這麼說楓公子的。」順子在陳伯耳邊嚼舌根。
「原來如此,但今天這種場面我就不懂了,擎公子一向拒女人於千里之外,今天怎會主動帶個女人回來?」陳伯說出大伙心中的疑點。
「我想,大概是擎公子突然開竅了!」順子彈指叫道。
「也對,想我們擎公子也是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的俊帥公子,多少姑娘想倒追他,他都看不上眼,或許這回他真的碰上喜歡且難以抗拒的女子了。」陳伯很高興的表示。
「瞧剛才那位姑娘長得的確是清秀可人、國色天香,難怪咱們擎公子會『英雄難過美人關』。」順子也呵呵的笑了出聲。
「好啦!我們也別在這兒議長論短的,擎公子若有了心上人,是值得大家高興的事,快幹活去吧!」陳伯帶著笑容遣散了所有的下人。
在等待諸葛擎交代事情的時候,無聊的田蜜就在四軒園內四處閒晃,突然間,她瞄到在一塊竹製的匾額上寫著「荷塘」兩個大字……
荷塘!這是什麼地方?
好奇寶寶田蜜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陡地映在眼簾的竟是一處平靜無波的池塘,上面朵朵粉荷親暱的浮在水的上方,是那麼依戀、纏綿,田蜜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好像已融入其中一般,靜靜的欣賞著周邊的景色。
當她驚覺時間已在不知不覺中流逝,這才想到她與諸葛擎約定的時間已過了大半天,她忙不迭的站起身,卻腳下一個不留意踩到了滑石,就在她快要落水的同時,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地箝住她的纖腰,很快的將她抱離了危險地帶。
當她拾回自己的意識時,卻發現原來她緊靠著的是諸葛擎渾厚的胸膛。
「我不是故意要跑來這兒的,也不是故意要讓你等那麼久的,我更不是故意要落水的,只因這兒的景色實在太美了,看著看著,我就忘了時間,你不能怪我呀!」田蜜急忙解釋著。
「我有說怪你的話嗎?」諸葛擎沒好氣的說,卻始終沒放下她。
「你不怪我?我就知道你的心腸最好了。」田蜜興奮的緊扣住他的頸子,在他面頰上印上一吻。
「啊!」就因為這一吻,讓諸葛擎立即放了抱著她的手,著實讓田蜜摔了一跤。
「你好狠,為什麼要放手?就算要放也得知會一聲嘛!」田蜜一邊叫苦連天,一邊揉著她那已紫青的玉臀。
「我——」諸葛擎看著她已皺成一團的玉容,第一次感到詞窮。「你還好吧!」
他只能擠出這麼一句話。
「不好。」她一滴淚還是忍不住地滑下臉龐。
這滴淚卻融化了諸葛擎的冷漠,「我看看好嗎?」
「你要看我這兒?」田蜜瞪著淚汪汪的大眼。
「我——」老天,他到底是遇上一個什麼轉世的小魔頭,怎麼他每次的對話都變得如此笨拙?
「好嘛!要看就讓你看,別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田蜜的眸子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
只見她很快的轉身,正準備要撩起裙擺的時候,諸葛擎已驚愕地回過頭閉上眼。
田蜜掩嘴一笑,她原本只打算嚇唬嚇唬他的,沒想到他竟當真!他果然是個正人君子。
終於,她發出有如銀鈴般的笑聲,邊跑邊跳著說:「我告訴你,現在君子已經不值錢了。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伴隨她鶯啼似的笑聲,是她輕盈飛舞的身段。她像孩子似的繞著荷塘不停地兜著圈,直到她累了、倦了,她才隨性的呈大字型的睡姿,躺平在一旁的草皮上。
「好久都不曾跑得這麼盡興,尤其是在那麼美的草地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暢快的說。
佇立在一旁的諸葛擎看著她那如孩子般清新的笑顏,霎時,兒時的記憶也一一湧起,那時他與飆、楓、駿,就是在這裡追逐、狂奔,也忘了從何時起,他變得少言、無笑,今天他竟會因為這個小魔頭的一些小動作,重拾起他以往的歡愉。
他默默走了過去,也學她躺了下來,望著天際變幻無常的雲彩,驀然,他有些擔心、有些困惑,他擔心兩個月後她的離去,更困惑他一向無憂無喜的心竟也起了一些些不易察覺的波紋。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他有些期待,希望她說出的是正面的感受。
「很好呀!我雖然一向沒什麼審美觀念,但我知道這裡很美、很靜,很適合作為沉思或洗滌憂傷的場所。」田蜜毫無城府的說出她的感覺。
諸葛擎驚訝的轉過頭,與她熠熠生輝的眼眸相對,「你很奇特,表面看來你似乎沒什麼大腦,但說出的話總有「語驚四座」的能力。」
「我真不懂你說這話是挖苦還是褒獎,我更不知是該感激還是汗顏。」田蜜對他眨眨眼。
諸葛擎笑了,為了她的慧黠、天真而笑,這是他這些年來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
「你笑起來很好看,為什麼不常笑呢?」田蜜翻轉過身趴在草皮上,手抵著下巴。
諸葛擎無意地瞥見了她迷人的胸前春光,於是飛快地翻起身,粗嘎著嗓音說:「起來吧!我們得趕路了。」
「怎麼了嘛!我們才剛開始溝通,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進展,怎麼突然要走了呢?」
田蜜心不甘情不願的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我——」他的話卻被陳伯匆忙趕來的腳步聲給止住了。
「陳伯,你怎麼了?」諸葛擎看著滿臉通紅的陳伯手中捏著一封信,可想而知一定是這封信有問題,於是,很快地抽了過來,打開一看。
只見諸葛擎的臉色似乎能與陳伯媲美,煞青煞白的,讓田蜜一顆心也跟著吊得老高。
「發生了什麼事嗎?」
「阿楓快不行了——」諸葛擎只說出這幾個字。
「阿楓?阿楓是誰?」田蜜摸摸頭不解的問。
「別問了,我們得快走,這死阿楓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天!」諸葛擎自言自語的說,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捉住田蜜的手便快步踩風離去。
田蜜的一張嘴早已驚訝的合不攏,打從出娘胎起她是頭一回在風中行走,這要是一個不注意摔下去,可是會粉身碎骨的!但,一抬頭看見諸葛擎那正經又含帶點憂慮的眼神,田蜜不敢多話,相處這兩天來,他還是第一次露出那麼可怖的表情呢!
一定是那封信出了問題,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