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她還真是一個郡主,一個大字不識幾個,又當過乞丐的郡主,豈不是會笑死人嗎?要是給外人知道而拿來當話題,這對爹來說,不啻是一種侮辱。
說穿了,她壓根都沒想過要當郡主,更沒想到兩個月前瞎掰的謊話今天既然全變成真的!哦,我的天呀!
諸葛擎!他人呢?會不會還在大廳與爹爹聊天呢?
她匆忙跳下床想直接去大廳,卻到處都是偏堂廂房,搞得她七葷八素,她穿堂走巷的好不容易才見到她的父親寧南王田沛鴻。
「羽琳,你怎麼起來了?」田沛鴻連忙上前扶住她。
田蜜看見茶几上杯盤狼藉、零零落落的酒杯菜餚,唯獨不見諸葛擎,於是問道:「擎哥呢?他去哪兒了?是不是去休息了?」
「他說有事待辦,先走了。」他牽她至椅上坐下,就怕她還不熟悉這裡的環境。
「走了!」田蜜這會兒可嚇哭了,他該不會認為她身為郡主,就以「不相配」做借口,走人了吧!
「他說三個時辰後就會回來,你別那麼緊張,我看得出他對你的感情,放心好了。」田沛鴻笑著為她拭去了淚水,並扶她至椅上坐下。
「他真的這麼告訴你,三個時辰後會回來?」她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
「沒錯,他為了護送你來這兒,已經有好多事沒處理了,現在你已平安回來,理應讓人家去處理點私事吧!你可能不知道身為『諸葛四郎』的他們都是非常忙碌的,能花那麼多時間在你身上,你應該很滿意才是。」田沛鴻自以為有理的說,卻不知聽在田蜜耳裡可是萬分刺耳。
「什麼嘛!他陪我兩個月,我就應該滿意了,而他就很委屈嘍!諸葛四郎真是那麼忙嗎?以後他是不是就沒空陪我了!」
「別擔心,以後你陪著他忙不就成了。」田沛鴻倒挺豁達的。
「也對,這樣我就不會變成無所事事的人了!」田蜜也真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女孩,說到高興的事就會開心的拍著手。
「餓了吧!我教人送吃的過來。」田沛鴻關愛的問。
田蜜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問道:「爹,田羽凰真是我的堂姊嗎?」田沛鴻無奈的回道:「她是你的親堂姊,自幼喪父,母親改嫁,我看她可憐,就把她接了過來,前些日子說要去祭袓墳,一去卻了無音訊,真是把我急死了,要是她遭遇了什麼不測,以後教我怎麼跟她爹交代呀!」
「原來她也有如此可憐的身世呀!」田蜜仁慈的想,至少自己有父親,而她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也難怪她會有這種不正常的心理。
瞧爹爹的語氣,像是並不知道堂姊已跟隨她許久,她該告訴他嗎?
還是算了,要是說了,讓她被爹責怪的話,不是讓她更不平衡了。
「如果堂姊回來了,你就別再追問她,她或許是去哪兒走走玩玩罷了。」田蜜替她說好話。
「可是,就她跟小倩這丫頭去玩,兩個姑娘家不是很危險嗎?」田沛鴻踱著步,想不到找到了女兒,卻又丟了侄女。
「爹,你別著急,讓雷大哥去找找看好了,或許她們馬上就回來了。」
「也對,那你跟爹去吃飯吧!十五年來,我們還是第一次同桌吃飯,爹非常的期待呢!」田蜜甜甜的笑了,攙扶著田沛鴻的手,久別的父女倆走在初露的日光下,是那麼的感人。
「阿丁、小惠,我已經打聽出來了!」阿傑飛快地跑進茶棚,坐在小惠及阿丁身邊氣喘吁吁的說。
小惠連忙拍拍他的背,著急的說:「你跑那麼快幹嘛!看你喘成什麼樣子。」阿傑很快地喝了一口茶,「我打聽出寧南王府在哪兒了,我們可以找到田蜜了。」他的語氣中含著無限的喜悅。
寧南王府!田蜜!這突然的兩個「名詞」卻引起臨桌一位頭戴斗笠的成年男子注意,待他略微抬起頭時,近身一看,原來他就是——諸葛擎。
「那我們快走吧!」阿丁很快地站起身。
小惠卻忙不迭地拉他坐下,「你是吃飽了喝足了,可是阿傑才剛回來,你也得讓他喝口茶、喘口氣嘛!」
「怎麼,捨不得了!我勸你別對阿傑這小子那麼好,他如今整顆心都放在田蜜身上,哪會在意你的好。」阿丁非常不識趣的揭穿小惠對阿傑的情愫,這也惹來阿傑一記白眼。
「你別亂講,誰說我喜歡阿傑!你難道不承認我對你也不錯呀!都已經是那麼多年的朋友了,我對你們關心有錯嗎?」小惠氣呼呼的說著。
「你欺騙我們可以,可別欺騙自己呀!我說阿傑,小惠雖然沒田蜜漂亮,但也不難看,你就別老想著田蜜,說不定她現在正與那諸葛擎卿卿我我、比翼雙飛呢!」阿丁偏偏就是罵不聽,若講一些刺激人的話。
「不會啦!這只不過是一場賭注,田蜜不是說過,要是她贏了,就可以利用諸葛擎來壯大咱們乞兒團,好讓丐幫承認嗎?輸了也只不過照舊過日子罷了,她不會真心喜歡上那個像冰一樣的男人的,你想想,和那種人在一起多無趣呀!」善解人意的小惠不忍阿傑被阿丁叨念,老是說話幫他。
「是嗎?可是再怎麼說,諸葛擎也比阿傑好多了,要是我,我也會選擇他,誰會嫌多金又帥氣的男人呀!」阿丁不以為然的說。
「阿丁!你是嫌口水太多了,是不是?你管人家喜歡誰,反正不會喜歡你就是了。」小惠還真的生氣了,她見阿傑不出聲,只好替他反咬阿丁一口。
「算了,我是看你『可愛』才這麼說的,不希罕算了!」阿丁悶悶不快道。
「什麼可愛?」小惠料到這話中定有玄機。
「就是可憐沒人愛嘛!」
「好了,你們倆鬧夠了沒?不管田蜜這場賭注贏了沒,我們千里迢迢依約來這兒,不就是為了見她一面嗎?人都還沒見到,你們就吵得天翻地覆的,怕別人不知道啊!小惠,剛剛你還勸我們倆別鬧的,怎麼這會兒你也插上一腳了?「阿傑本來一股狂喜的心,的確被阿丁的一盆冷水給澆熄了一大半,真是交友不慎啊!
「我是為你說話耶!算了,不提了,真是狗咬呂洞賓。走啦!見到田蜜,一切不都清楚了,不要在這兒瞎猜了。」小惠將他倆一個個拖了起來,硬推著他們出發。
還留在現場的諸葛擎,因為他們之間的談話早已食不知味,一股寒意沁人心扉,「賭注」兩個字將他的夢給擊碎了,想不到她的欺騙只是前奏,「利用」才是目的。
原來她早已有心上人,那她對他的感情全是建立在「賭注」上頭嘍!說不定她根本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為了脫離乞討的生活,她可以販賣愛情;為了讓他們乞兒團獲得丐幫認可,她可以趨附一個她根本不愛的人。倘若他之前沒有識破她,她可能還會繼續欺騙下去,絕不會那麼早就對他坦白一切的。
不,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怎能將她想得如此不堪?可是,他們的話又是那麼的清晰分明,讓他不想聽都沒辦法,不相信又像是在騙自己!
錯在他,從不與女人打交道的他竟會愛上她!
現在的他,多希望面前的這壺烏龍茶若換成烈酒那該有多好,他寧願自己醉了,沒聽見剛才那段傷人的對話。
早膳一過,田蜜就蹲在門檻前等著諸葛擎回來,她眼睛一眨也不眨,整個腦子就只有諸葛擎的影子,可是,她看著看著,怎麼發現有三個好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動,而且向她愈跑愈快,愈趨愈近,慢慢的,她終於看清楚他們的臉了。
她驚訝地站起身叫道:「阿傑、小惠,你們怎麼來了?」
「田蜜,你穿起女裝真的不一樣了,好美呀!」同為女人的小惠,一看見漂亮的衣服就傻了眼,早忘了回答田蜜的話。
「我房裡有好多呢!你喜歡幾件,我全都送給你。」他鄉遇故知,田蜜感到份外親切。
「真的?!」
「蜜兒,你當初怎麼會想到和我們約在這兒見面的,這裡可是王府耶!」阿傑這才注意到守衛對他們非常親切,要是平時,早就拿起掃帚趕人了。
「對呀!你怎麼會在這兒?還說有許多漂亮的衣裳?」小惠也問起。
「你們問的不是廢話嗎?一定是諸葛擎買給她的。」阿丁很聰明的替她回答。
「夠了沒?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死人了啦!走,咱們進去邊吃邊談,有一大堆你們見都沒見過很好吃的東西呦!」田蜜拉著小惠的手,帶著他們走了進去。
只見他們一個個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般的東張西望看個不停,還怯生生的問:「你真的住在這裡面呀!才兩個月,你的身價就不同了耶!」
「郡主好!」兩個侍衛與他們擦身而過,對田蜜頷首敬禮著。
郡主!他們三人頓時停下了腳步,看著田蜜的眼睛都快凸了出來。
「你什麼時候變成郡主了?」阿傑結結巴巴的問道。
「這故事說來話長,先進去再說吧!」田蜜又抬起腳步拾階而上。
當她瞧見坐在太師椅上的田沛鴻時,興奮的跑過去,「爹,我跟你介紹,這是我們乞兒團裡的好兄弟,他們都很照顧我的。」爹!她什麼時候又冒出個爹來?他們三人互相望了一眼。
「他是寧南王,也就是我的親爹,你們別怕,他人很好的。」田蜜天真無邪的說。
「羽琳說的對,你們不用怕我,我還要感謝你們平日對她的照顧呢!」田沛鴻露出和藹的笑容。
阿傑他們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田沛鴻看懂他們的訝然,於是解釋道:「她是我自幼失散的女兒,我找她找了十五年,或許上天憐見,就安排她來見我了。」
「可真湊巧呀!」阿丁小聲說道。另兩人卻聳聳肩不敢吭聲,早就畏懼在這排場之下了。
「擎哥!」眼尖的田蜜驀地瞧見從大門跨入的諸葛擎。
他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牽強不自主的一笑後,即對出沛鴻說道:「我是特來跟王爺辭別,東北有要事待辦,我不能再做逗留了。」
「你要走!這麼快,你帶我走好嗎?」田蜜微微一愣,發現此刻的他變了,變得那麼捉摸不定。
「郡主愛說笑了,你身為金枝玉葉,哪禁得住與我長期奔波,我實感無法承受。」他每說出一句話,都狠狠鞭笞著他的內心。但他已不容自己再心軟了,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會願意當個被利用的傀儡。
他有多希望她對他是真心的,他又何嘗願意自己第一次的真情付出卻遭到踐踏、蹂躪。
「你怎麼了?難道你後悔了,你不要我了——不會的,不會的,你視如生命的玉珮還在我手中,你不會的,對不對?你從不曾對我那麼冷漠呀!」田蜜淒楚地連連後退,直到抵住廳內的樑柱,她一連串的苦澀終於發洩了出來。
「玉珮就算是我送給郡主與王爺重逢的賀禮吧!它跟著你可比跟著我好多了。」諸葛擎看似無情地說著。
他在心中不斷吶喊著,蜜兒,別再演戲了,到此為止吧!趁我還不知該不該恨你的時候,趕緊收手吧!
阿傑佇立在一旁,難以想像向來樂觀豁達的田蜜,竟為了那座冰雕哭泣成這等模樣,現在他才知道,從一開始,上天就未曾給過他機會,因為田蜜早已愛上那個男人了,只是他們都被蒙在鼓裡罷了。
但為了他喜愛的田蜜,他還是忍不住說話了,「諸葛擎,你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你要珍惜她呀!」珍惜!諸葛擎冷啐了一聲,他就是將她視如珍寶,視為他的一切,如今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
「擎公子,留下用餐吧!你和羽琳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坐下來好好解釋清楚。」一頭霧水的田沛鴻也不忍見女兒梨花帶淚的模樣,只好盡其所能做和事佬。
「不了,我不打攪了,告辭。」他尚未轉過身,田蜜早已緊緊扣住他的雙手,「不,不要,你就留下嘛!我們好好談談,不要違逆我爹的美意,好嗎?」田蜜的雙手就像火燙的鐵箝燒痛了他的手臂,也燒痛了他的心,他面露譏嘲的神色,「田蜜,遊戲結束了,如今你貴為郡主,可以為所欲為的呼風喚雨,纏著我對你沒有好處,你想想,一個鄉野匹夫能給你什麼呢?哦!我怎麼忘了,或許你要的就是這個,拿去吧!從今以後,我們一個日一個月,永不相見。」他忿然悲絕的丟下一隻信封袋即拂袖而去。
她不知道他的心在淌血,一個腳印一滴血。
「一個日一個月,永不相見!」田蜜喃喃念著,已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田蜜,快看看呀!他寫些什麼?」小惠的叫喚聲拉回了她的意識。
她很快撕開手中的信箋,一手蒼勁飄逸,略帶著潦草的字跡呈現在眼前,可見他是在一種起伏不定、情緒失控下所寫出的。
這是一封介紹函,一封介紹「乞兒團」進「丐幫」的函件。另外有一張小小的手抄,上面寫著:你贏了,你已完完全合擄獲我的心,你也輸了,你竟殘忍無情地粉碎我的愛。或許你所擁有的只是一場沒有輸贏的賭注。一定是誰漏了口風,把她當初的賭注及計劃洩漏了出去,她看著阿傑,阿丁,小惠,想從他們之中找到答案。
他們三人被她盯得頭皮發麻,背脊直竄涼,還不懂她為何用這樣深奧的眼光看著他們。
「說,你們見過他,是不是?你們說了甚麼?」「沒有啊!我們怎麼會見過他,天地良心啊!」阿丁叫屈。
「雖然我們的確不喜歡那傢伙,可是,還不至於用那麼卑鄙的手段。」阿傑也趕緊澄清道。
「我知道了,我好像見過他!」小惠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將茅頭指向她。
「你們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嘛!」小惠發覺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小惠,快告訴我你在哪裡見過他?」田蜜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好像,你別急——讓我好好想想。」小惠搔著腦門想著,猛然叫道:「有了,阿丁,我問你,剛才我們在茶棚喝茶時,你有沒有注意到隔桌有個戴斗笠的男人?」
「拜拖,我以為甚麼咧!原來是看到帥哥。對不起,只有像你這種無聊的女人才會注意到。」阿丁嘻皮笑臉的說著。
「我是說真的啦!少打馬虎眼。」小惠敲了一下他後腦勺。
「你們別抬槓了,好嗎?」田蜜差點沒跪下來求他們。
阿傑此刻插話了,「我說好了,小惠所說的那個人在茶棚我也有注意到,只不過,當時他戴著斗笠,看不出是誰,但經小惠一提,還真的很像諸葛擎耶!」
「是他又怎麼樣了?」田蜜氣極了,為什麼他們說話都不會挑重點?
「對不起,田蜜。我們在閒聊時,說出當初我們打賭的事,我想,他八成是聽見了。」小惠很歉然的說。
「完了,我真的完了——」她很快地面對田沛鴻說:「爹,我想——」
「你不用說了,去追吧!你們之間的誤會我是不清楚,但我知道千萬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田沛鴻真心的說,畢竟他也年輕過!
「謝謝爹,我的朋友就麻煩爹好好款待他們。」她握住阿傑他們的手,「我要去面對這遲早會發生的事,你們祝福我吧!」她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很快地消失在門邊。
諸葛擎又回到茶棚坐著,他可以很瀟灑的走呀!可是他沒有,他不知道到底還在等什麼,是她嗎?不會的,她不會來的。
如今,她已經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包括高貴的身份、一紙引介入丐幫的書函,甚至於他的愛!她還需要找他嗎?
愛!他苦澀的一笑,想當初她還信誓旦旦的說,她用計纏著他是因為愛他,她怎麼說得出口!
「諸葛擎!」是她,好熟悉的聲音,就跟第一次與她相遇的情節一樣。
「擎哥!你別想溜,你是我的。」果然是她!他猛然回首,卻與她那哀戚的眸子對個正著。
他勉強的收回視線,直瞪著眼前的美景。
「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當初那個賭注只是基於一時好玩,因為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我已經愛上你了,為了得到乞兒團的同意,才故意用賭注脫身的。」她已亂成一團,此刻,只有緊張和不安的氣氛迴盪在他們兩人之間。
「小郡主,我何德何能博得你如此厚愛,我勸你還是把這份心放在那位對你深情款款的阿傑身上吧!」他恨起自己怎麼說出這麼惡劣的話來!不能怪他,是她逼的。
「我跟阿傑根本沒有什麼,只不過是很談得來的哥兒們。」田蜜不懂他為什麼要對她如此地奚落諷刺。
「那你也當我們倆只是哥兒們!」他寒心的說。
田蜜不敢相信的直搖頭,他怎麼說那麼輕鬆!他倆之間那種刻骨銘心的恩愛,激情洋溢的甜蜜,難道他都忘了?愛情是抹除不掉的,知心是無法漠視的,可是,這一切在他眼中彷彿都已失去了意義。
她不信他是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他一定還是愛她的,否則,她不會在他眼中看到傷痛。她要怎麼樣才能喚回他的情感,而不再面對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她一定要融化他。
「不會的,我們不會是哥兒們,而會是一對真情不渝的夫妻。別忘了,你說過要對我負責,更別忘了,你曾答應我會照顧我、疼我、愛我一輩子。我偏偏對於你的承諾記得特別清楚,你沒辦法耍賴的,我可以不當什麼鬼郡主,但就是不能沒有你。」田蜜孤注一擲,希望能得到他的回應。
諸葛擎眼中隱隱閃動著淚光,田蜜的話幾近震撼了他的心,但他只想掩飾真情,不願讓自己再受傷,於是,他倨傲的開口說出:「我對你允下的承諾,下輩子再償還,畢竟你位於權貴,我則居於草莽,是屬於不同世界的人,你不適合我,你走吧!」「說來說去,你就是故意找借口嘛!我不管,我的身子已經給了你,想嫁給別人也沒人會要,你得負責娶我。」講理講不過他,她就使出她的絕活——耍賴。
「你——你不可理喻!」他撂下這句話,丟下銀兩就想走。
「你真的要走?沒有挽回的餘地?」田蜜驟然洩了氣,覺得好累好累。
他不作聲,只是靜靜的凝視著她。
「說話呀!我只要你的一句話。」她戰戰兢兢的坐著等待他的判決。
「我祝福你。」他真的走了,但他這次並不是用走的,而是施展輕功,一瞬間就不見了,這下子,她還能追得上他嗎?他若真有意逃避她,她可能一輩子都追不上他的。
可是,她也不想回府,因為她不想再當郡主,甚至於非常討厭這個頭銜,如今,失意的她只想四處遊走,或許走累了、逛煩了,她會回邯鄲找乞兒團的朋友們繼續她的乞丐生活,又回到從前——不認識諸葛擎的日子。
田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又回到了雷朵寺,但她沒進去,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後山走去,終於又看見那個她將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他的地方,如今回憶起來,還是那麼讓人依戀、激盪。
沉思片刻後,她又抬起腳步離開。她沒進去那山洞,因為她不敢,不敢讓過往的甜蜜刺激她現在的落寞。
可惜,她可能想都沒想到諸葛擎竟然就在裡面,正面對所有的漆黑、孤寂掙扎。
他望著洞口的日月交替,心中的肯定卻更深了,他離不開她,不管她是否曾欺騙他、利用他、玩弄他,他已沒有辦法就這麼瀟灑的離去,再不介入她的生活,至少他要親眼看見她過得幸福,他才能安心的離去。兩天了,她過得好嗎?可曾想過他?
不再讓一連串的疑問擾亂了自己的思緒,他決定回去看她,即使偷偷的看著她也好。
「亦昀,找到了沒?羽琳出去那麼久,不管有沒有找到諸葛擎,她也該回來了呀!真是的,三、四天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田沛鴻以為憑著諸葛擎對羽琳的愛,她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說動他的,難不成失敗了?
「寧南城內我都找過了,我想,她可能出城了。」亦昀說道。
「怎麼會?」田沛鴻悲觀的想,難不成他們父女情緣只有如此?
「王爺,都是我們不好,我們幫忙去找好了。」阿傑他們滿心歉疚,早知如此,就不會來了。
「不能怪你們,這一切都是天意。」田蜜才不過失蹤個三、四天,田沛鴻似乎已蒼老了許多。
阿丁突然插嘴道:「我想,田蜜可能會回邯鄲去。」「阿丁,你怎麼這麼肯定田蜜會回去?」小惠問了一句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田蜜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嗎?她是那種不追到死不罷休的人,所以,我猜,她要是追不到諸葛擎,一定會追回他老窩『四軒園』。」阿丁得意洋洋的說,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麼足智多謀。
「有可能,咦!不賴呦!阿丁,今天突然開竅啦!」阿傑拍了他一記腦袋,誇獎道。
「我本來就很聰明,都是被你打笨的。」阿丁摸摸腦袋,斜睨了他一眼。
「你們倆別一抬槓就不知道要休息,你沒瞧見王爺著急的模樣嗎?」小惠適時地提醍他們。
田沛鴻只是兀自念著:「羽琳要回邯鄆,可是,她身無分文呀!」此時,諸葛擎正躲在樑柱上竊聽著所有談話的內容,他心一凜,田蜜還沒回來!
她正隻身要前往邯鄆,而且身上又沒盤纏——天呀!這可不是他要的結果。不再多作考慮,他立刻施展上乘的輕功一躍而逝。
「誰?」敏銳的雷亦昀乍然聽見樹葉交錯的聲音,很快地衝了出去。他知道是誰了,只可惜他輕功不如他,否則,一定要截下他來好好的海K一頓。
「亦昀,是誰?」所有的人都跟隨他的腳步出來了。
「諸葛擎!」他冷冷的說。
「是他!」大伙都異口同聲的喊出口。
「義父,你放心,這下他不要琳妺都不行了。」雷亦昀很曖昧她笑了笑。
「為什麼?」「他剛才一定是聽見我們的談話,心上一急才亂了方寸,否則,一向來無影去無蹤的諸葛四郎,怎麼可能讓我聽出破綻、發現蹤跡。」雷亦昀很肯定的說。
「真希望他會如你所說的找到羽琳。」田沛鴻黯然的眼睛陡然一亮。
「王爺,我想,我們也應該告辭了,一路上也可以打探田蜜的消息,在這兒苦等也不是辦法。」阿傑首先發言。
「對,而且,我們也很想念我們的夥伴。」阿丁補上一句。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留你們,我會囑咐帳房給你們帶點銀兩回去。」「不,不要,我們千里迢迢來這兒不是來要錢的。」他們緊張的叫嚷起來。
「我知道,這只不過是我的一點心意,就讓我為『乞兒團』盡點心吧!」田沛鴻蹙蹙濃眉,委婉的說。
「收下吧!別讓王爺難堪了。」雷亦昀戲謔地幫腔。
「難堪?小的怎麼敢讓王爺難堪呢!好,我們收下。」阿傑他們慌忙的答應了。
雷亦昀喜上眉梢,正中下懷。
「亦昀,你可有派人出去找羽凰?」瞬間,雷亦昀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面上的肌肉也繃緊了,可見這位田羽凰小姐曾帶給他多大痛苦。他揚眉斂目,深吸一口氣,想擺脫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夢魘。
「我已經派人去找她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