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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緣 第八章 作者:唐純
    「老夫人,獵風在等您的指示。」文繡在一邊小聲的提點。

    獵風是麒麟樓內武功最高也是最忠心的死士,老爺派他來保護老夫人,他便只聽老夫人和樓主的命令。

    現在,他的刀尖就抵在二少爺的眉心,如果老夫人再不令他撤刀,她真怕他一時錯失會誤傷二少爺。

    老夫人怔怔地,凝注著那閃亮的刀尖。今天,如果不除去顏紫絹,日後定是南宮家的大患!

    她的眼中精光暴現,緩緩對獵風命令道:「今日,必殺顏紫絹,如果有人阻擋,你大可以傷他。」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誰也不曾想到,老夫人對顏紫絹的恨意竟然如此之深!拼著讓最疼愛的孫兒受傷,也要除之而後快!

    這其中,最沒有想到的是南宮麟,他沒有想到往日慈眉善目的奶奶,今日會對一名弱女子下如此辣手。

    這也使他痛下決心,不管怎麼樣,他也要保護紫絹安全離開麒麟樓,留她在這裡一天,她的性命就多一分危險。

    他趁著獵風微微一怔之際,避開刀尖。展開平生所學,與獵風周旋,想尋找適當之機,逃出麒麟樓。

    顏紫絹冷眼旁觀,今日之局,想不逃是絕對不行了,她雖不想弄成如此僵局,卻也容不得她多做解釋。

    走就走吧,跟著小麟,走到哪裡,她都願意。

    她暗中扣了一枚繡花針在手上,那是她走得匆忙,別在衣襟內忘了取下來的一根針。因為只此一枚,她顯得格外謹慎。

    平日雖跟著姐姐學了一些發射暗器的技巧,但從沒有臨場試用過,況且,她的身子還被繩索綁住,束縛了她的準頭,她的手心裡緊張得一片糯濕。

    好,機會來了,她眼看著獵風的手腳都被南宮麟縛住,她穩穩地將繡花針擲出,眼看著繡花針沒入獵風的肩頭,她忍不住心跳加快,一陣狂喜,脫口喊道:「快走!」

    南宮麟虛幌一招,終於脫出獵風的控制,他展開身形,飛快地掠到靜室門口,只要一步,他們就海闊天空了。

    然而,他們只覺眼前一花,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南宮麟立定,看清了眼前之人後,驚呼出聲:「大哥?!」

    門外之人正是南宮麒。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已經站了幾百年。他冷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像一尊不辨悲喜的塑像。

    南宮麟囁嚅著,含糊不清地祈求道:「大哥,我跟你說過的,我早就跟你說過,我遇見一個心愛的女子。在這一生,我不會愛任何人勝過愛她了。你們這樁婚姻本來就是錯誤的,你也不想,是不是?你把她還給我吧。好嗎?大哥,好嗎?」

    顏紫絹在煙波閣裡一住月餘,這其間南宮麒只去過一次,在他的內心裡,也抗拒著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婚姻吧?他會慨然同意自己帶紫絹走吧?他一直那麼信任的大哥,會成全他這微小的幸福吧?他什麼也不要,什麼都不爭,只想和紫絹共度一生。這些,不會妨礙到任何人吧?

    南宮麟滿懷希望地看著南宮麒。

    然而,他聽到南宮麒用他那一貫冰冷的腔調在這樣說:「二弟,我雖知你不拘小節,但,叔嫂有別,你們以後最好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免得惹人閒話。況且,你嫂子初來乍到,應該還未適應你的熱情,你可不要嚇壞了她。」

    「大哥,不是這樣的,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這些。」南宮麟著急地爭辯著,也許,大哥還不知道他和紫絹之間的故事,他自己安慰著自己。

    「二少爺,大少爺站了這麼久,應該很累了,你怎麼還擋在門口不讓他進來歇息歇息呢?」文繡提高聲音,打斷了南宮麟的話。

    南宮麟遽然一驚,原來大哥早就站在門外,難怪文繡一直在對他打著眼色。那麼,大哥早已經知曉一切了?他一再強調紫絹是他的嫂嫂,這又是在告誡他一些什麼?

    是的,嫂嫂,叔嫂有別,如果他帶同紫絹私奔,那麼,不止是紫絹的名聲受辱,就連整個麒麟樓也會蒙羞。

    他怔怔地,無言以對。

    南宮麒一雙銳利的眸子筆直射向遠遠站立著的文繡,她又在提醒他,她總是在幫他。就在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最愛的女人是別人之後,她仍然關心他!

    就連他剛剛過門的妻子,也要背叛他!

    心中的嫉恨如蛇一樣啃嚙著他的心。

    我不會讓你們如願以償!他狠狠地對天發誓!目光中有陰冷的殺機一閃而沒!

    「麒兒,你來了就好了,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妻子,她對你的母親犯下了彌天大罪,如果你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你就替你爹娘殺了她!」老夫人鬆了一口氣,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南宮麒身上。

    「奶奶,她是我的妻子,我不管她是顏紫綃也好,是顏紫絹也罷,總之,以後誰也不許動她一根毫毛!」南宮麒揮手解開顏紫絹身上的繩索,將她拉到自己身側,目光冷冷地掃過室內的每一個人。

    他才是樓主,他是一家之主,每一個人都要聽他的命令。從此以後,他不必再去為別人的一兩句稱讚之詞而去取悅他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他拉著紫絹的手大步離去,她是他的,沒有人能改變!

    *********

    煙波閣裡。

    顏紫絹平靜地繡著她的百鳥朝鳳圖。她本來就是一個喜怒不大行於色的女子,更何況,在如今這種情形之下,她的喜怒哀樂已經不再重要。

    她的生命握於南宮麒掌中,他不會在乎她的感受。

    其實,她何嘗看不出?他只是一個要強的孩子,護著自己的玩具,不讓任何人染指。

    「小姐!二少爺來了!」鶯兒那故意壓低的聲音仍如雷鳴一般響徹耳際。

    她的手一抖,針刺入雪白肌膚,點點艷紅沁出指尖。

    她再如何強作鎮定,也會在南宮麟出現的剎那全盤瓦解。

    「小姐,你沒事吧?」鶯兒驚問。

    紫絹只微微搖頭。鳳凰難為,畫布上那空缺的一塊什麼時候才能圓滿?

    她放下針線,回過頭來,眼光對上南宮麟那沉默瞭然的黑眸。

    萬千言語,化為無聲。

    南宮麟直勾勾地瞅著她,似乎要看到她內心深處去。

    他只錯了一次,那一次,他不該不告而別,可是,上天居然不肯給他改過的機會。如果這是對他的懲罰,那麼,這懲罰未免也太重了些。

    他苦澀地擰眉。

    然而,這其中,最令他震動的還是哥哥南宮麒的改變。

    他並不愛紫絹,可是,他又不肯放過他們,這是為了什麼?

    難道,這是上天對他的考驗?

    他跨前一步,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目光中有放縱的決絕:「紫絹,跟我走!」

    錯,就再錯這一次吧!

    一次錯誤也許只能用另一次錯誤來彌補!

    紫絹溫柔地望著他的眼睛,她很想很想,就這樣隨他而去。從此跟著他,詩酒相伴,浪跡江湖。那會是多麼暢快淋漓的人生!

    然而,她不能。

    她不能這麼自私。

    她和他即將背離的都是自己最親的親人。

    且不說這些,那一日,在老夫人的靜室之外,她早已經看穿了南宮麒的居心。

    在老夫人下令格殺她的時候,在南宮麟頻頻遇險的時候,他始終不出現。

    可是,一旦形式急轉而下,他就擋在門外。

    他早已存了心,不會放過他們任何一人。

    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已經盡收紫絹眼底。

    對於他嫉恨的內心,他身邊的人因為包容而有所忽略,但,他絕對逃不過紫絹審視的雙眸。

    殺心既起,小麟只要行差踏錯半步,南宮麒就會置他於死地。

    為了保全他的性命,她也不能跟他一起走。

    何況,她的身上還背負著縱海幫上上下下一千多條人命。

    她猶記得南宮麒帶她離開靜室之後對她所說的那一番話。

    「我和令姐顏紫綃的帳還沒算呢,她卻自不量力地和一個楞頭小子找上門來,你說,我該拿她怎麼辦呢?」話雖說得慢條斯理,但,語氣裡的威脅顯而易見。

    他是故意告訴她紫綃的下落。

    如果,她有任何妄動,第一個遭殃的就會是紫綃!

    走?談何容易!

    她對著南宮麟緩緩搖頭。

    她只要他善待自己,這樣就足夠了。

    南宮麟握緊她的手,極度不甘心:「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走?我們去海上,找一個沒有人的小島,過此一生,這樣也不行嗎?」

    這樣也不行。小麟,難道你不知道嗎?

    天下之大,沒有容得下他們這兩個叛逆之人的淨土。

    「我知道,我全知道,你是為了縱海幫。這全是我當日測字之過。」南宮麟搖著頭,含糊不清地低喃。

    當日在白雲寺為「綃」,「絹」二字測言,原本只是玩笑之語,沒想到一語成齏,造成今日之局面。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他懊悔不已。

    「小麟,不要這樣,你要振作起來。你瞧,比起那些陰陽相隔的情侶來說,我們何其幸運?起碼,在想起對方的時候,我們還能為他祝福。你說是不是?」

    是的,活著,只要小麟安全地活著,她就已經滿足。

    「說得好!」紫絹的話音剛落,猛聽得門外傳來一聲擊掌輕喝。

    鶯兒機警地走到門邊,待看清來人之後,她慌慌張張地將她迎進門來。

    門外赫然出現一張蒼老灰敗的臉。

    一連串的打擊令這個剛強的老太太一瞬間委頓下去。

    紫絹充滿歉疚地向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望著紫絹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她輕歎一聲,道:「難怪麟兒對你如此情深意重,沒想到你是這樣為他著想。真是難為你了。」

    「奶奶?」南宮麒愕然看看奶奶,又看看紫絹,不明白她們在說些什麼。

    老夫人拄著枴杖踱過來,拉住南宮麟的手,語重心長地勸道:「麟兒,走吧,聽奶奶的話,離開這裡,離開紫絹。」

    「為什麼你們都讓我走?紫絹本來應該是我的。」

    「你難道忘了,你爹臨死前的交代?他要你們兄弟和睦,同心協力,可是現在,你父親屍骨未寒,你就要背棄他的遺訓嗎?」老夫人直視南宮麟,厲聲追問。

    「奶奶,您知道的,哥哥一向是我最敬重的人。可是現在……」

    「沒有什麼可是的,你馬上給我走。我不想在有生之年還看見你們兄弟反目成仇。」老夫人的語氣不容質疑。

    「紫絹,我現在只要你一句話,跟我走吧!」南宮麟睜大了眼睛,企求般地望向她。

    顏紫絹背轉過身去,幽幽歎道:「小麟,保重!」

    南宮麟踉蹌兩步,失魂般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你們都要趕我走。」

    他慼然轉過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在紫絹的心中,他仍不是第一位啊。

    他為了她可以捨棄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可是,她依然顧忌著名聲地位。

    難道,縱海幫裡的一切對於她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更何況,她跟了他,哥哥也不一定會對縱海幫不利啊。

    她卻這樣無情地忽略著他,傷害他,好深好深……

    *******

    酒,是甘冽香醇的;人,是盛裝嬌柔的。然而,寂寞也是深入靈魂的。無論是怎樣純正的美酒,無論是怎樣風騷的婦人,都不能驅除他的寂寞。

    那是如影隨行,深入骨髓的一種痛,已經根植到他的靈魂深處,與他同生共息,糾纏不休。

    「二少爺,您已經醉了,我們回客棧吧!」小武在一邊心痛地勸道。

    二少爺離開麒麟樓已經有好幾個月了,每天每天,他什麼事情也不做,醒來就喝,醉了就睡,幾乎已成廢人一個,教他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你懂什麼?醉了才好,醉了一切煩惱都沒有了。來咱們倚紅閣的客人,哪一個不是花銀子買醉?」一旁斟酒的女子溫存地低笑。

    她抬高手腕,又替南宮麟滿滿倒了一杯,彷彿是不勝酒力,她的手就勢一垂,軟香酥玉倒了個滿懷。

    他的胸口猛地一痛,整個人僵住了。不!他要的不是這些。他要的只是一個夢想,一個虛無縹緲的美夢。他要的只是那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秋水伊人。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來,衣袖掃倒了滿桌珍饈佳餚。

    那被他無情地推倒在地的女人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卻正碰觸到他那悲痛幾盡滅絕的神情。她一怔,萎靡地癱倒在地。歡場之中,哪裡找得到真心疼憐自己的人?而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所深深眷念的女子又是何其有幸?

    走出倚紅閣,冷風拂面而來,酒力漸漸發散,他覺得燥熱,索性扯開衣襟,迎風吹個痛快。

    「二少爺,您會著涼的。」小武快步跟過來,想替他拉上衣襟。

    他粗暴地將小武推開,吼道:「你不要管我!」他直視著小武的眼睛,那充滿哀憐的眼瞳裡映出他那散亂的發髭,映照出他被酒精焚焚燃燒的狂野的眼眸。

    他失魂的一笑,腳步有些踉蹌,他的語氣透出一股茫然:「小武,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小武無奈,只好停出腳,憂傷地望著他。

    他轉過頭,不辨方位,一步不停地向前走著。

    他知道,憑小武的腳力一定追不上他。但,他又要到何處去呢?

    他轉過街市,穿過迴廊,行過水榭,踏上碎石鋪就的小徑。他不知道,他要到哪裡去,只知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他不要停下來,永遠不要。

    風吹過,煙波乍起,緩緩的,緩緩的,如一場不願醒來的夢,破空而來,綿密地將他包圍,不肯散去。

    涼風入腦,吹得他彷彿回復了一絲清明。

    他驀然抬頭,驚見眼前的竟然就是紫絹居住的煙波軒。

    原來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永恆的歸處。但:

    夢魂悄斷煙波裡,心如醉,相見何處是?

    也罷,也罷,見了又如何?

    他有些癲狂地癡笑起來,既是這樣相見卻無法相守的彼此折磨,何不若永遠不再見面,只讓思念啃嚙他殘缺不全的心?

    他回過頭,向來路退去,行到池邊水榭,他彎下腰,從池中掬起一捧水來澆腦,怎奈卻攪亂一池春水。

    他望定那零亂的水影,傷心到落淚。

    他從來不怕任何事,從來不懼任何人。如果是別人,說不得就算拼盡一切,也要將紫絹奪回來。可那個人偏偏是他最敬重的兄長,他怎麼能?怎堪做?

    世事如迷,造化弄人。這一個情字,怎好算了?

    「唉!」身後傳來隱隱的歎息,不用回頭,他知道是她。記得,她是很喜歡歎氣的,那悠長而舒緩的音調彷彿是訴盡所有旖旎的少女心事。

    只可惜,她有再多的心事,他已不是那個傾聽的對象。

    只是,他忍不住的心痛。她為何還在歎氣?可見,她過得並不快樂,哥哥並未善待她,他的退出並沒有換來另外兩個人的笑顏。

    想到這裡,他猛地回轉過身來,目光炯炯,直盯著她。

    風聲吟嘯裡,春花四散,紛紛擾擾,飄過她柔軟的發,飄過她輕曼的裙,飄過她纖細的手。

    她的人在漫天花雨裡靜立,一襲素衣,漫捲回旋。

    他望著她,酒已全醒,心中被溫柔的情愫絲絲漲滿。

    紛擾塵世裡,只有她才是他不變的期待。

    「你這又是何苦?」紫絹怔怔地注視著南宮麟,潛藏在心底深處的柔情瞬間氾濫。他看起來是那樣的憔悴,愛一個人原來是那樣的痛苦。

    她原本以為,犧牲自己,起碼可以換得他的安全,可是,如今看起來,他是存心要將自己置於死地!

    「小麟,你枉費了我一番苦心!」她在心裡暗歎。

    「你——過得好嗎?」南宮麟苦澀地問。

    再次重逢,除了這一句問候的話語,他竟然不知道該跟她說一些什麼。

    「每一個人對好與不好,幸與不幸的看法都不一樣。好比拿滿城黃金與一碗米飯來比較,在大數人眼裡,擁有黃金比擁有米飯要幸福得多,可是,如果把一個飢餓得快要死的人關進滿城黃金的孤城裡,那麼,這對於他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見,幸與不幸只在於你握在手中的是不是你所要的,而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平安,家人的平安,你說,我過得好嗎?」

    南宮麟恍惚地一笑:「不錯,幸與不幸只在於一個人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輕裘寶馬,黃金美人,這些世人眼中的幸福我都唾手可得,可是,我卻是那個飢餓得快要死的乞丐,那麼,你說,我是幸福的嗎?」

    紫絹黯然無言。

    她本來只想告訴他,幸福的定義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就會有不同的理解。可是,他卻固執地曲解了她的意思。

    她只覺心口沉沉地揪痛,卻毫無排遣的辦法,難道,她錯了嗎?

    和小麟分開的決定是錯誤的嗎?

    她一遍一遍自問著。

    南宮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不該來的,他的生死已與她無關,她早已獲得她自認的幸福,那麼,他還來做什麼?做什麼?

    他蹣跚地往後移動,忽然一個趔趄,他的身子撞在背後的廊柱上,他轉過身,一拳擊上去。又一拳,再一拳,似乎要將滿腔的怒火發洩在手上。

    「小麟,不要這樣。」紫絹上前兩步,捉住他的手。

    她淚眼淒迷,顫聲道:「答應我,小麟,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哼。好一對癡男怨女!」驀地,背後傳來陰沉地輕斥。

    南宮麟霍然回首,正對上南宮麒那雙噴火的黑眸。

    為什麼?每一個屬於他的東西,弟弟都要來插上一手?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一樣東西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屬於他的?

    南宮麟迎視著哥哥的眼睛,那是一對完全陌生的眼眸,以往的南宮麒雖然冷漠,卻從來沒有怨毒,可是現在,他的眼裡除了瘋狂之外,就是憤恨。

    他遽然而驚,什麼時候,他的大哥已經有了如此大的改變?

    他昂然對南宮麒道:「大哥,如果你並不珍惜紫絹,又為何要苦苦留住她?」

    「紫絹是你叫的麼?」南宮麒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兩道冷寒的目光涼颼颼的沒有一絲溫度。

    南宮麟垂下頭來:「對不起。大哥,你打我也好,罵我也罷,我還是要說,在這一生,我只愛紫絹一人。」

    「好好好!這就是你們背著我做的好事!名義上離開麒麟樓,卻每夜暗暗潛回來與嫂子幽會,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大哥,有我這個丈夫嗎?」盛怒的眼眸含著些微輕顫。他捏緊拳頭,每一個背叛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大哥。我們之間絕對沒有你想像的那樣不堪,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不能不信任紫絹。她一直力求做一個稱職的妻子,是你從來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是嗎?」魔魅的嘴角泛起一絲邪惡的淺笑。令南宮麟不寒而慄。

    他顫聲問道:「你想做什麼」

    「你說呢?」南宮麒不答反問。

    「大哥,你不可以。」

    「不可以?誰說我不可以?我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如果我不可以,難道你就可以了嗎?說,你們到底幽會了多少次?做過一些什麼?」南宮麒猙獰地靠近他,猛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然後一點一點用力,一點一點掐下去。

    「大少爺,大少爺息怒,這樣會出人命的。」遠遠站在一邊的小武著急地跳著腳。

    眼見南宮麟的臉色漸漸轉為灰白,紫絹再也顧不得那許多,使一招「三分天下」,將糾纏不休的兩個人分開來。

    南宮麒驀地回轉過身,瞪視著她:「你居然想謀殺親夫?」

    紫絹惶恐地後退:「我沒有,我只是不想你將來後悔。」

    「後悔?我南宮麒從來不做後悔的事。我現在就要殺了他!你看我會不會後悔?」他的眼睛裡佈滿紅色的血絲,猙惡的目光陷入瘋狂。

    「獵風,給我把南宮麟捉起來,如果他反抗,就殺死顏紫絹。」

    當日的危機再一次重現,但是這一次,不再向前一次那麼幸運了,南宮麒擋在他們二人中間,令南宮麟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南宮麟慨然長歎一聲,閉上眼睛,不做任何掙扎。

    他不能漠視紫絹的安危。

    他不能反抗。

    能為紫絹而死,也許是他今生最完美的結局。

    他已然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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