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宮日光頻頻自問,並向席淨衍道歉。而他非但不生氣,還直說無所謂。宮日光不懂,自己一個人睡習慣了,昨晚怎會靠在席淨衍懷裡睡的?最奇怪的是,她還不討厭,因為他的體溫是那麼溫暖,令她無法自拔地戀著。
「你怎麼會睡在我身邊?」
席淨衍啜了一口咖啡後說:「昨晚我只是想看你睡了沒,沒想到才一蹲下來,你就靠了過來抓著我不放,所以我就睡在你身邊了。」
宮日光沒想到自己的睡相這麼差。
「今天不會了。」她提出保證。
「我說了我不介意。」他低笑。
「而且還讓你幫我買早餐……」她更覺得過意不去。
「如果我們是朋友就別對我這樣說。對了,什麼時候要開始?」
「等一下好了,如果你有私事的活,可以先去辦。」
「我沒事,不用替我著想。」
「喔。」宮日光靦腆一笑,臉上添了兩道紅雲,模樣煞是可愛。
席淨衍陷入她的笑容裡。宮日光給他的感覺又不一樣了,他很喜歡看她這樣笑。
宮日光低著頭吃完最後一口,用紙巾隨便抹了一下嘴邊:「可以開始了。」
之後的宮日光再度換上另一種面孔。她架好畫架,走過來指揮席淨衍。
「你要我怎麼擺姿勢?」
宮日光單手支在下巴上,似在構思。此刻的她長髮已盤在頭上,耳上還插著一枝鉛筆,表情非常嚴肅。
「我想你還是坐著好了,我怕你第一次會受不了,然後——把上衣脫掉。」宮日光話一出,席淨衍不發一語地照做。
「你的身體有練過?」宮日光用手輕觸他的腹肌,眼中閃著興奮的神采。是對藝術品的欣賞,而非情慾之念。
席淨衍察覺了。「你好像很高興?」
宮日光不忍移開目光地說:「對啊!我很少看見有男人可以把身材練得如此……好看,我很喜歡。」
回想以前她畫的男模特兒不是骨瘦如柴,就是臃腫得嚇人,沒有一個可以像席淨衍這樣誘人,健壯的古銅色肌膚很健康。
她的背影先生,的確沒教她失望。
前一刻她才一臉嚴肅,現下,她又像是個找到心愛的玩具的天真孩子般,對他一點防備也沒。難道宮日光不怕他突然對她亂來?
「你不怕我?」
「為什麼要怕你?你是我的模特兒,如果怕你,我就不能畫你了。」
「我喜歡你這一句話。」席淨衍此刻心情很愉快,因為她的信任。
宮日光仰著頭看他,不解,不過也沒多想。
「來!你就坐這裡,姿勢隨你擺,不過要維持三個小時不動。」她走回畫板後等席淨衍不動。
席淨衍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動作出來,他便隨意擺出一個動作,宮日光沒什麼意見,她的手只敲了敲腦袋後又說:「把你的褲頭解開一些,我想要有性感的味道。」
席淨衍照做:「還有呢?」
官日光沒有答腔,頭已埋入畫板後。
「日光?」
沒能看見她的臉他很失望,喚了她幾聲,見她沒回應他更失望。先前他就清楚她作畫的時候不受其它外力的干擾,可他想聽她聲音,真的很期盼。
「日光?」他再試一次。
「什麼事?」她由畫板探出頭問。
「跟我聊天好嗎?」他很高興她居然能注意到他。
宮日光手不停地動,語調很緩慢:「你想……」停頓幾秒,像是個電源不暢通的機器人,聲音平板;「聊什麼?」
「什麼都好。」他只想聽她的聲音。
停了一下,宮日光又不說話了。
席淨衍乾脆主動找話題:「日光,你的父母怎麼沒跟你同住?」
停了一分多鐘,他才得到想要的答案。
「十二年前他們去世了,所以無法跟我同住。」她說。
「對不起。」席淨衍很心疼。
「沒關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宮日光的尾音有些漫不經心,她的腦袋一下子閃過斷斷續續的畫面,一時讓她拼湊不起來,突然地,她的筆落了地。
「日光!」席淨衍立刻上前。
宮日光的面容有些倦怠:「對不起,我今天有些失常。」她第一次作畫讓其它的事情分了心。
「那今天就不要畫了。」席淨衍關心她的身體甚於她的畫。
「可是……」宮日光還有話要說。
「放心,今天的事就當作是陪朋友,而不是工作。」席淨衍以為她擔心的是錢。
「不是的,只是這麼好的時間不畫畫,那我不是浪費了你的時間?」體貼是她的天性。
「交朋友不算浪費時間。日光,我說過,不必太在意我的事情,那種刻意,顯得很生疏。」
「你先把衣服穿起來吧,免得感冒了。」宮日光撿起地上的衣服遞給席淨衍。
席淨衍迅速穿上。「既然無事,願不願意賞光陪我喝杯咖啡?」
宮日光表情有些失落,因為那幅畫沒照她的預定填滿。當然了,她若沒興致是不會勉強自己,畢竟那樣就無法完成一幅好畫,可明明她今日的靈感相當豐沛,怎會出了岔子?
是因為模特兒的影響,亦或是腦海的那片段?
「如何?」戴上眼鏡的席淨衍正等她的回答。
畫不出來,關在家裡也不是辦法,宮日光點頭允諾。
***
優閒的早晨,才剛過九點,席淨衍與宮日光兩人便已坐在附近咖啡店的窗邊享受早晨的清閒,並與窗外熙攘的人群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們兩個不用上班,會不會對不起外面的人?」路上的人雖趕時間,但空出一秒注視他們仍嫌足夠。
難得的早起,席淨衍覺得全身充滿朝氣。
「怎麼會呢?我們也在工作呢!早起喝咖啡。」一下子徹底顛覆他的生活,日夜剛好相反,也沒見他眼下出現黑眼圈,絕美的容貌依然如昔。
這樣登對的兩人,一早便出現在這小小的一隅,不知羨煞了多少經過的人,連店內的服務生也不時地往他們的地方瞄去。
席淨衍顯得從容不迫,大方的氣質表露無遺。
「看來你很喜歡有人這樣看你。」宮日光瞧見他不但不在意,更露出理所當然的高傲。
美麗的人,總是高高在上,宮日光絕對認同這一點;任何美的事物。總有點任性的權利。
其實這樣的愛慕眼神,席淨衍從小接收到大,無論年長或年紀小,不知多少的女性沒有一個能避開他的魅力,但他其實並不以此引以為傲,因為在他心中還是喜歡欣賞他內涵的女性。但這樣的人少之又少,
誰教他的長相壓過他的一切,接近他的人幾乎都是看中他的容貌,所以
他高傲、帶點禁驚不馴,就是要喜歡他的女性秤秤自己的斤兩,不要一
味地以容貌評斷他。
其實他也不在意往後陪他一生的女人長相如何,因為外表會隨年
華老逝,但內心的修為卻不會,他想要的女性是能一輩子相處也不覺得
無聊的人,有智慧、思想卓越的女性,那才能讓他傾心。
對於宮日光,初見面時,她也是以一種純欣賞的態度對他,但交談
之中他對她的感覺一直在驚艷中,似乎沒有盡頭的時候。與她一起,時
時能找到讓他有興趣的事物,所以他仍在觀察她。
「你不喜歡?」席淨衍反問。
宮日光從不否認自己的美貌,自小到大稱讚她漂亮的人不知凡幾,
只是稱讚歸稱讚,那些對她來說僅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不過由於自
己的眼珠與這裡的人大不相同,於是每每有人注視她,即使明知對方是
欣賞自己,她依舊避開。
「我不想當被人欣賞的動物。」
「何必這麼說自己?美麗的人,就要有被人欣賞的自覺。難道你不知
道只有美麗可以通行無阻?美,有時是一種必勝的利器。」席淨衍挑高
後,一抹驕傲的氣息凝在他眉問,渾然天成。
席淨衍的話,宮日光自然懂得。她的美貌不正使她不讓教授有所刁
難的一大關鍵嗎?
「恕我冒昧,為何你要在夜未民工作?」不想讓話題停在自己身上,
宮日光轉了方向。
「先說說你對這類人的觀感,我再回答。」席淨衍反將問題丟給她。
「我沒什麼看法。」又不是她的工作,她哪來的觀感。
「沒有交集自當沒有感覺,如今我就在你面前,你不妨說說我。」
「你……」宮日光停頓幾秒,注視席淨衍的雙眼,而後她說:「看你的穿著不凡,不只是將名牌穿在身上而已。你是個天生的衣架子,更懂得穿著的藝術,這也許是與生俱來的,要不就是從小受過良好的訓練。加上你的談吐不俗、氣質優雅,一舉手、一投足都在在顯示你是個受高等教育的人,所以我大膽地猜測你的背景雄厚,而會來夜未眠工作,應該是純粹打發時間……或是為了躲避什麼?」一口氣說完,她深呼吸後,喝著她的最愛——柳橙汁。
席淨衍唇上掛著的微笑一直沒消失過,他的心正在為宮日光說的
話喝采,只差沒雙手拚命鼓掌以示讚賞。
「我幾乎想為你鼓掌,每個學畫的人難道都跟你一樣有雙看透人心
的眼?」只消幾眼,就把他看穿,席淨衍對宮日光的好感又多了許多。
「不,我只是隨便猜猜,猜錯還請包涵。」官日光謙虛地說。
「日光,你對任何人都這麼冷淡嗎?」
「冷淡?」顯然宮日光被席淨衍的問題嚇到,她喃喃自問:「我有嗎?」
「你沒有嗎?還是只是針對我一人?」
「很抱歉,如果我有的話。可是我不知道怎樣算是冷淡。」向來和善對人的她,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她。
「你的白天跟晚上有些不一樣。」
「你把我說的好像是吸血鬼,我哪有這麼大的變化?」連她都不覺得自己有所改變。
席淨衍盡量描述清楚:「不,該怎麼說呢?晚上,你的眼神看來有些朦朧、神情帶點恍惚,雖然你仍在我面前,卻讓人摸不著邊際。你曉得天上的星星嗎?」
「星星?」她望向窗外的天空,大白天哪裡看得見星星。
「光速是最快的,所以遠在不知幾億光年外的星星,才有辦法將自己的光芒傳送至地球的天空上讓我們看得見。但僅止於看而已,如果想要上去一探究竟,就要飛到幾億光年外了,你就像是星星,你的光在我面前,可是心卻不在我身邊。」席淨衍一雙黑瞳,似乎正在透過她的光芒,窺視她的內心。
宮目光笑得天真:「說得這麼深奧,害我都不懂了。」又是吸血鬼、又是星星的,她有這麼恐怖嗎?
席淨衍握住她的手:「你懂,不要裝不懂。」不讓她有些許的退縮。
宮日光想抽回,卻讓他握得更緊。「淨衍?」
「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連星光也不留給我。你喜歡我嗎?」
「喜歡。」宮日光認真地回答,因為他的外表。
「除了容貌,還有別的嗎?」席淨衍第一次對女性有了動心的感覺。
「除了容貌外,再加上一點點的你。」席淨衍的態度攀上她心頭,害她有些緊張。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內心讓我很好奇。」她誠實地表達出自己的感覺。
幸福的感覺悄悄爬上席淨衍的心頭,停在他內心深處的一角,漸漸擴大,然後溢滿全身。
「這樣我們都向前跨出一步了。」他笑得極為溫柔。
她又將話題突然一轉:「你好像沒近視,為何要戴眼鏡?」
席淨衍自然地推了推鏡架說:「在人群中我很喜歡戴,因為我不喜歡正視一個人,所以只好透過眼鏡了,這算是一種鴕鳥心態,戴上眼鏡讓我覺得有種安全感。下午我們去郊外逛一逛?」
「交通不方便。」宮日光以此回絕,她其實比較想回去畫畫。
「我有車子,就停在附近。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席淨衍沒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宮日光偏頭想了一會兒道:「沒有。」
「你不認為外出找靈感也是一件好事?」他提議。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宮日光忽然說:「中正紀念堂!」
席淨衍感到詫異:「為什麼?」
「想去懷念一下,可以嗎?」據蕭雲說,她母親與父親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就在那裡。
「當然。你想去那裡,我們就去那裡。」
一名年輕人昂首闊步地走進董事長辦公室。
這裡是位於宮氏建築大樓的最頂層,能上來的人少之又少,而能不敲門就進入的除了董事長外就只有這名年輕人。
他是宮蕭雲,是宮力豪最小的兒子,也是他的得力助手。
「董事長,這些文件請您過目。」宮蕭雲遞上一副文件夾。
「蕭雲,明天日光會來吧?」宮力豪年約七十,卻因為養生有道,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他的老態。
「會的。董事長,我通知過她了。」宮蕭雲笑著說。
「那就好,好久沒見到她了。唉,都是你當初答應讓她自己一個人住外面的,否則現在也不會為了見她一面而大費用章了。」宮日光是他第一個外孫女,加上她的父母已過世,他對宮日光的愛護更是深切。
「董事長,日光比較早熟,我想她一個人也能好好照顧自己的,您老人家就別操心了,日光都二十二了,不是小孩子了。」宮蕭雲提醒著。
「二十二?這麼快啊……她有男朋友嗎?」
「沒聽日光提起過,應該是沒有。」
「如果沒有的話,那後天就幫她介紹一個好男人,哈哈!」宮力豪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主意。
「需要這麼快嗎?日光才二十出頭,太早了些。」宮蕭雲口氣有著嚴肅。
「怎麼你這個舅舅比我還放心不下?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介紹個青年才俊給日光認識,當然也不是要她立刻就嫁人,總要留點時間讓他們交往交往,你說對不對?」
宮蕭雲沒有答腔,他的心思已飄遠。
廣闊的空地、宏偉的建築、舒爽的涼風……宮日光不禁伸了伸懶腰,深呼吸一口空氣。
席淨衍漫步在她身後,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點著煙。
在他認識的女人中,宮日光是第一個要來中正紀念堂的人,這裡對他來說沒什麼特別之處,為何獨獨她情有獨鍾,是為取材?或是其它?
宮日光含笑看著四周的一景一物,心思遠揚……
官楊雨是宮日光的母親,和她一樣喜愛畫畫。宮蕭雲告訴她,她父母便是在這裡相遇,一個來畫畫、一個來觀光,卻意外地相遇、相戀。
她專心注視著這裡的一切景物,想著從前。那時她家一家三口還常常來到此地遊玩,如今只能懷念了……
「你好像挺喜歡這裡?」
「喜歡?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近十二年來我第一次再度來到這裡,對這裡沒有什麼強烈的感覺,只是單純地……想來看看,看看這裡有沒有任何改變。」迎著風,宮日光任由風吹拂,拂得她一頭長髮飄揚:「有時候覺得人是種很奇妙的生物,也相當矛盾。為了喜歡,他們可以做出平常做不到的事情;為了喜歡,寧願捨棄原本的一切;為了喜歡,會更加倍努力……這一切都是為了喜歡。」
「那是因為喜歡給了他們生活的動力。」
「我和他們雖然相處十年,但真正對他們的記憶,卻短得可憐,我甚至還來不及為他們做些事情,他們就離我而去……我喜歡他們、愛著他們,可是我們卻永遠地分開了,永遠……」她的眼眶有些濕潤,趕緊低下頭。
「日光……」席淨衍扳過她的身體,看見她兩行淚珠如雨下。他清楚她在想什麼,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宮日光主動抱住席淨衍,大聲地哭倒在他懷中。
「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們……」
席淨衍閉著眼睛,貼近她的發說:「我知道……」
涼風一吹,似乎也帶走煩人的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宮日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說:「對不起,讓你看見我失態的一面,我很少這樣的。」泛紅的雙眼,一時間仍是迷惘的。
席淨衍笑笑,很自然地問:「那還有誰讓你這樣靠過?」
「外公和蕭雲。」
「蕭雲?是你的親人?」他對這名字很有印象,因為先前宮日光就曾提過。
「我舅舅。」
「你沒喊他舅舅?」
「蕭雲才大我五歲,比較像我哥哥。」
「為什麼?」
「我母親是外公最大的女兒,而蕭雲是最小的兒子,他們相差了二十歲左右。」
「我能見見你外公嗎?」席淨衍的腦中忽然浮現這麼一個念頭,不過他最想見的人是宮蕭雲。
「做什麼?」
「認識罷了。明天你不是要回去,就帶著我吧,反正我哪也不能去。如何?」
「是沒問題,就怕你到時覺得無聊。」
「有你,怎會無聊?」席淨衍伸手搭上宮日光的肩膀,優雅一笑。
「可是你要以什麼身份去呢?」她側著頭發問,模樣讓人愛憐。
「就說是你男朋友。」席淨衍說得極為理所當然。
***
席淨銜接過宮日光交給他的一本書,表情有些不明白。
「我們這裡雖然允許外校人士進來參觀,但你不能影響我們上課情緒,知道嗎?」趁還沒有同學進入,她開始耳提面命。雖不知說了多少次,她就是忍不住一再提醒,因為席淨衍的容貌實在是個頗大的麻煩。
原本她要席淨衍自己在校園逛,等她下課,但他卻是執意跟著她聽課,無可奈何下,宮日光只有讓他進到教室,不過對於自己提出的條件不敢抱希望,因為席淨衍這張臉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走到哪都是焦點。
「你要我怎麼做呢?」他有點無奈。因為他這張臉。曉得她在嫌棄他這張與生俱來的姣好面容,他不禁微微一歎,男人太好看也是一種罪過。
「安靜,不要說話。」
「要我裝啞巴,那太簡單了,放心吧!」席淨衍拉下她的長髮,宮日光順勢低了頭,他趁機吻了她的唇後低喃:「我好怕自己會吻你上了癮。」
「你要慶幸現在沒人看見,否則我一定趕你出去。」
「捨得嗎?」他勾了抹淺笑。
宮日光瞇著眼睛。「看來你實在不瞭解我的為人,我向來說到做到。」
席淨衍又親了她一記。「好了,乖,回位子上坐好,我會安靜等你下課的。」他非常喜歡她的樣子,無論是夜晚或是白天,都別有味道,深得他心。
「如果真的無聊,就自己出去玩。」
席淨衍聽到腳步聲說:「好了,我曉得怎樣打發自己。快坐好,有人來了。」
宮日光迅速回座,剛好與進來的人迎面對上。
「日光,你來得真早!」柳真茗看見席淨衍顯得很驚訝。
「早,真茗。」
柳真茗快速掃過兩人的目光,都一副安然自得的樣子。她挑高細眉,有著看戲的味道:「日光,幫我把東酉放在位子上,我要去買早餐。」她趁宮日光轉身之際,朝席淨衍勾勾手指,又問宮日光:「你要不要吃什麼?」
「不了。」
「那我『出去』了。」她還刻意加強「出去」兩個字。
席淨衍隨後超身。「我出去抽根煙,你不要亂跑。」
宮日光暫時放心,收回目光打開畫箱,拿出用具。
席淨衍走出教室跟著柳真茗到走廊的盡頭。
「小鰻魚,找我什麼事?」神態悠然。
柳真茗皺著眉頭激動地說:「我說過最討厭你這樣叫我了,表——哥!你來這裡做什麼?你認識日光?」十多年前丟臉的綽號,現在也只有席淨衍敢如此喊她。
「她主動來找我的。」
「她主動?不會吧,她真的聽了我的建議?那個笨蛋!表哥,你可別對她下手啊!日光單純得很,跟你認識的女人不一樣。」柳真茗知道席淨衍不是所謂的花花公子,但他的勉力可說是無人可擋,一出手肯定死傷遍野,她怕日光會招架不住。
「她當然不一樣,一出手就是十萬的支票,大方得很,這麼闊氣的金主,可是很難找的。」席淨衍邪氣地抿唇笑了。
「表哥!」對於席淨衍的說法,柳真茗氣極。宮日光可是她的摯友,她不要她受傷。
席淨衍收斂自己的言語,正色道:「放心,我對她不會那麼做的。」對他來說,宮日光是特別的,他想更瞭解她的內心。
「真的?」瞭解席淨衍說到做到的個性,而柳真茗的不相信語氣,只為了更確定。
「她很特別不是嗎?」席淨衍恢復了原本的溫柔,朝柳真茗展現最無害的笑容。
「我相信你,誰教你是我表哥呢?」柳真茗順手攤開了手掌心。
「做什麼?」
柳真茗大言不慚:「這叫遮口費。」
「你真是小鬼靈精。」席淨衍拿出皮包,將一疊千元鈔票遞給柳真茗。
「我會幫你捐出去,這可是幫你做好事。」柳真茗仔細地數了鈔票。捐給她這種永遠少一件衣服的人,當然是做善事。
「可以進去了吧?」
「為了答謝你的捐獻,就透露一個消息給你知道。」柳真茗擺出神秘的架勢,她可是校內的包打聽。
「要說就說。」席淨衍向來不強迫人。
「日光可是個槍手貨喔!要追她的人不少,你好自為之,表哥。」柳真茗邊說邊離開,為剛到手的現金歡呼不已。
席淨衍頗為從容,一點也不在意柳真茗的話。對於自己,他有一定的自信,他要的人很少有得不到的。
他訕訕地笑,誰要與他爭宮日光,就先秤秤自己的斤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