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他牽著朱葑沄的手,一起走出香港機場,坐上香港分公司派人來接他們的車子,直接來到位於九龍的香港洲際酒店。
「你先休息一下,晚點我們去山頂吃晚餐。」侯巖坐下來,拿出計算機,整理明天開會要用的資料。
「我想出去走走。」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我就在飯店的附近,不會走得太遠,我有帶旅遊書,而且就算我真的走丟了,我也會打電話給你。」
他站起來,將自己的手機拿給她。「把電話帶著,讓我可以隨時找到你的人。」
她將手機收起來,「我不會出去太久。」
「小心點。」
朱葑沄離開酒店後,往海邊慢慢走去,徐徐海風拂面而過,吹亂了她的頭髮,也吹淨了她一顆心。
走了一段路之後,她找了一處坐了下來,欣賞著維多利亞港的風景。
香港真不愧有著「東方明珠」的封號,相信只要一進入夜晚,整個香港被璀璨的霓紅給染成了萬紫干紅,一定更漂亮。
海灘上,有許許多多的人,有的帶著狗散步,前面不遠處還有兩個年輕的情侶旁若無人的火熱擁吻,而最令她感動的是一對白髮蒼蒼的老人家,乎牽著手,慢步走在沙灘上,這樣的背影讓她想起電視的一個廣告。現在離婚率逐年提高,能相互扶持走完人生路的夫妻,是多麼不容易。
而她未來的宿命又是如何呢?
海平面上,被一抹嫣紅染上,閃閃爍爍的,是那樣的迷漾。
朱葑沄站起來,往來時路走回去。人不就是這樣,同一條路總會來來回回的走過無數次,這就是人生。
她回到飯店,看見侯巖還在工作,便安靜的走到陽台上,欣賞維多利亞港的落日餘暉。
侯巖一見到她平安回來,便將資料存盤,再將計算機關掉,他也走到陽台,站在她的後面,雙手圈在她的腰上,將她鎖在自己的胸前。
「你剛剛去哪裡?」
「我只是到沙灘上走走。」她的手放在他圈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從媽媽突然過世之後,她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他給感動。「你忙完了嗎?」
「走吧,我們去吃飯。」
「如果你太累的話,其實我們可以隨便吃就好了,不用跑到山頂去。」
「這是你第一次出國,你既然來了香港,怎麼可以不到太平山上欣賞世界四大夜景之一的香港夜景。」
朱葑沄轉過去與他面對面。「我是擔心你會太累。」
「我不累。」侯巖吻了一下她的唇。「走吧。」
香港分公司這邊有派一個專屬的司機給他使用,這讓他不管想到哪裡,都方便了不少。
侯巖特地要司機將車開到中環花園道纜車總站。葑沄第一次來到香港,怎能不搭乘這舉世聞名的上山纜車?!
他們擠在許多的遊客中,來到了山頂餐廳,他們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視野不錯,可以遠眺薄木林水塘及南丫島、長洲島的海上風光。
「侯巖,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能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能愛上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你……你說什麼?」朱葑沄驚訝的張著嘴、睜著眼看他。
「我說我愛你了。」他再說一次。
「侯巖,你不要開我玩笑,我會認真的。」她一直將自己對他不斷湧起的愛,隱瞞起來,擔心害怕這只是她的單戀。
他是那麼的優秀、卓然有成,而她卻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會愛上她?
這對她來說,如夢一般。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愛上你。」
「為什麼?」這怎麼可能?
「愛,就是這麼簡單,愛就愛了,沒有任何的道理可言。」
「侯巖!!」
他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也好,情婦也罷,我都會一樣的愛你,照顧你一輩子。」
朱葑沄又哭了。以前的她總是笑口常開,就算再難過、再傷心,她也不會輕易的就流淚,但自從認識他之後,兩行淚就像是水龍頭一樣,隨時可以流下來。
「好多人在看你,趕快把眼淚擦乾。」侯巖拿出手帕,替她擦乾眼淚。「快吃,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頓晚餐,吃得幸福、吃得甜蜜。
用完餐後,兩人在山頂上散散步、吹吹風,享受不同的浪漫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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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下來的幾天,侯巖有一連串的會議要開,根本沒有時間陪她。
朱葑沄也不想打擾他工作,就連他要將司機留給她用,她也拒絕了。
她的理由是她想體會一個人自助旅行感覺,如果在這樣同蠶言、同膚色,甚至連血液所流全都是源自於同個民族的地方,她也無法挑戰的話,那她又該如何在這個社會中生存。
侯巖被她說服了。「那你帶著手機,有什麼事隨時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
她遂帶著一本旅遊書和一張香港地圖及飯店的名片,便離開飯店,去四處閒逛,好好地認識這個東方明珠之美。
她先去了離飯店最近的「鐘樓」,拿出數字相機,拍攝每一個景。去過「鐘樓」後,延著廣東道走到九龍公園的歷史博物館,這是由兩座舊式的英軍營房所改建而成,展覽著香港的歷史人物以及先民所遺留下來的生活痕跡。
慢慢仔細瀏覽過一遍之後,她對於香港的歷史有了粗淺的瞭解。
下午,隨便吃了午餐,她直接來到尖沙咀最熱鬧的彌敦道上,感受香港的繁榮與璀璨的見證。
接下來的幾天,幾乎整個九龍的旅遊點她都去過了,最後她來到了著名的黃大仙祠。
除了信「睡覺」之外,她並沒有任何的宗教信仰,但香港人有句流行話!!黃大仙有求必應,既然來了,她也入境隨俗的走進了廟宇裡。
廟裡香火鼎盛,來參拜的善男信女足以媲美台灣的行天宮或是大甲的鎮瀾宮。廟宇的建築宏偉,雕樑畫棟、富麗堂皇,還有一座花團錦簇的花園。
朱葑沄雙手合掌,向黃大仙的神像膜拜之後,走到外圍,欣賞嬌妍花朵。
「小姐,請你等一下。」突然一個年邁的老婦人叫住她。
她不太確定的左右瞧瞧,確定她的左右沒有其它的女人後,才開口問:「你是在叫我嗎?」
「小姐,你可以坐一下嗎?」
她有些遲疑。這是一個相命的攤子,而這老婦人滿頭白髮,身著一襲唐裝,完全是個算命師的穿著打扮。
算命嘴、胡溜溜,算命師說的話,根本信不得。
但看在這老婦人年紀這麼大了,也是為了賺口飯吃,她還是坐了下來。
「小姐,你可以把右手給我看一下嗎?」
她依言伸手出去,對方仔細的看著她的掌紋,看了好久之後才開說話。
「小姐,你今年二十五歲,你是個私生女,你的母親剛過世不久。」
朱葑沄聽到她這麼說,不禁驚訝且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原以為算命師都是隨口說說,哪想到人家是有些真本事的。
「師父,你!!」
「你命中背負著注定的宿命,才會造成你感情路十分坎坷,除非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男人,這宿命才得以解開。」
「真心相愛?!」她和侯巖算是真心相愛嗎?
「你這輩子會結兩次婚,而你的第一次婚姻已經結束了,在你三十歲之前,你必須成為男人的情婦,等你三十歲之後,再嫁給那個男人,這樣你的未來才會圓滿。」
「他是不是和我第一次結婚的人是同一個人?」朱葑沄急著問。
「這個答案你問你自己的心,就可以知道這個人是誰。」
「我可以再請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是想問你父親的事是嗎?」算命師閉著眼睛,幽幽地說:「從你身邊的人去找,很快的你就可以找到他。」
朱葑沄給了她一千元港幣,站起來打算離開。
「小姐,你有一塊錢嗎?」
她從口袋裡掏出十幾枚銅板。這幾天她都是靠巴士或地鐵在遊覽香港的風光,身上不愁沒零錢。
那算命師從她手裡拿了一枚銅板,將一千元還給她,不再多說一句話,閉著眼睛,等待下一個有緣人。
「謝謝。」
朱葑沄向她道完謝後,便離開了黃大仙祠,再也沒了遊覽的心情,直接回飯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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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雲,騰雲而起的飛機,翱翔於幾萬公尺高的天空之中。
「我沒有陪你在香港好好的玩一玩,你不會怪我吧?」侯巖將朱葑沄的手包裹在自己厚實的雙掌中。
「你別這麼說,你怎麼可以為了我而耽誤到工作。」
「等手上這幾個合併的重大案子處理完之後,我再找個時間帶你出國好好地玩玩。」對她,他是陷進去了。
她轉過去看他,淡然的笑容,如一抹春風,讓人感到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你不要對我太好、太寵我,要不然我一定會被你寵壞。」
「你值得我寵。」
朱葑沄的眼眶又泛紅了,她趕緊擦去快流下來的眼淚。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愛笑的女孩子,沒想到你其實是屬於愛哭一族的,難怪有句話說『女人都是水做的』,真是所言不差。」
「我本來不是愛哭的人,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你面前,我動不動就想流淚。」她知道那是一種感動,一種由心而發的感動。
他替她擦去盤旋在眼眶的淚,「你的眼淚像珍珠,流掉是很可惜的。」
「你一直對我這麼好,讓我有好大的愧疚感。」
「對你好我是心甘情願的,你不必感到愧疚。」
「我在想,如果沒有我的出現,現在的一切,或許都是屬於舒晴的。」
「打從舒晴一出生我就認識她了,我要是會愛上她,也不會讓你有機可趁。」
「喂,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哪有?」
「你忘記了?在PUB裡。」
朱葑沄一聽見他提起那件她這輩子最丟臉的事,糗得低著頭,紅著臉。「你可不可以忘了這件事?」
「怎麼能忘掉。」
「侯巖,你相信宿命嗎?」
「我不相信宿命,但是我卻相信緣份。」
緣份?!
緣定宿命嗎?
「昨天,我一個人趵去黃大仙祠,有個算命的婆婆突然把我叫住。」
「算命的婆婆?她說了什麼嗎?」
「她什麼話都沒問我,就能說出我今年二十五歲,是個私生女,還知道我媽媽剛過世不久。原本我並不相信算命的話,但她說出這些時,我的內心感到非常的震驚。」
「她還說了些什麼?」
「她說我命中背負著注定的宿命,才會造成我的感情路十分坎坷,除非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男人,這宿命才得以解開。」
「真心相愛的男人……」這句話讓侯巖想起幾年前第一次到香港出差時,他也曾遇過一個算命師這麼對他說過。
「她還說我這輩子會結兩次婚,我第一次的婚姻已經結束了,在我三十歲之前必須成為男人的情婦,等到三十歲之後,再嫁給那個男人,這樣我的未來才會圓滿。」她將算命師對她說過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他。
「你相信她的話嗎?」侯巖感到震愕,這些話對他仿緲言猶在耳。相似的話他曾聽過,但他卻斥為無稽之談。
沒想到……
或許葑沄說的沒錯,這都是宿命。
「我相信。」朱葑沄用力的點點頭。「而且我也相信,我已經找到我命中注定的人。」
「你確定你真的找到了嗎?」
「我確定。」她主動地抱住了他。「巖,我愛你。」
「我也愛你。」
「巖,你可以再幫我一件事嗎?」
「除了要我摘天上的星星這種不可能的事之外,不管什麼事,我都可以幫你。」
「我沒那麼幼稚。」她被他風趣的話給逗笑了。「我是想請你能不能幫我找到我的親生父親。」
「你為什麼會想找你的親生父親?」
「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男人值得我媽媽到死之前,對他的愛從未曾改變過。」
「找到他之後,你想和他相認嗎?」
「我想他一定已經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我不會去打擾他。」
「你放心,一回到台北之後,我會幫你找到你親生父親。」
「巖,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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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我要請你幫個忙。」葑沄將她母親留下的那封信,和她父親的照片拿給他看後,他發現那照片中的男人和她父親的名字,讓他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但他又不敢確定,於是一到公司,便先找顧任遠求證再說。
「我先說什麼事都可以,除了舒晴的事。」
「怎麼,才一個小女孩,就把你打敗了嗎?」侯巖笑著說。
「你少幸災樂禍。」
「她又做了什麼事,讓你氣得咬牙切齒?」
「關你屁事。」
「我是關心你,你怎麼這麼說。」
「算了,你還是多多關心葑沄吧!她的心情有沒有恢復點?」也幸虧有侯巖陪在她身邊,否則真不知道她該怎麼撐過這喪母之痛。
「我找你就是為了葑沄的事。」
「什麼事?」
「顧子,我記得你好像有個叔叔是當醫生。」見顧任遠點點頭,他接著又說:「他是不是叫做顧振華?」
「沒錯,你怎麼會突然問起我叔叔?」
侯巖將大信封袋裡的照片拿出來給他看。
顧任遠拿起照片一張張仔細的看。這的確是他叔叔年輕時的照片。「原來,我叔叔就是為了照片中的女人,甘願放棄一切,遠走他鄉。」
「顧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可不可以說得更詳細一點。」
「真正的情形是怎樣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聽我爸媽說過,我叔叔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在大醫院當醫生的工作,隨著國際紅十宇會的醫療團到非洲落後的國家去,這麼一去就是二十幾年。說起來,我也沒見過我叔叔幾次。」
「他從沒有回來過嗎?」
「他幾年就會回來一次,住一段時間後就又離開,讓我奶奶氣得想和他斷絕母子關係。」
「這麼說你叔叔現在人並不在台灣嘍?」
「前一陣子他剛好回來,只不過什麼時候會再走,就不知道了。」顧任遠將照片放好。
「你叔叔真的沒有結過婚嗎?」
「他要是肯結婚,也不會跑到非洲去行醫了。」顧任遠對於這個叔叔發自內心崇拜著。「對了,你怎麼突然問起我叔叔的事?」
「我想葑沄有可能和你是堂兄妹。」
「什麼意思?」他驚愕的問。
「照片中的女人是葑沄的媽媽,而照片中的男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你說葑沄是我叔叔的女兒?!這怎麼可能?」顧任遠感到非常的無法置信。
「這是葑沄的媽媽的遺書中說的。」侯巖將信拿給他。
顧任遠一看完那封信,就算再不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怎麼也想不到葑沄竟然會是我堂妹,還好當初沒愛上她,不然不就搞亂倫了。」
「可不可以幫我約你叔叔,我想葑沄會想見見他。」
「我試著聯絡看看,等聯絡到他,我再告訴你。」
「謝謝你。」
「葑沄是我堂妹,是我該謝謝你才對。」
「她是我所愛的女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不管怎樣,我還是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