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傳,當年天界公主玄靜不聽勸告,執意愛上魔族人,最後甚至寧願拋棄天界公主頭銜自墜妖魔界也要與他在一起;可是仙魔兩界向來是對立的,他們的愛情根本無法化解根深柢固的敵對關係,再加上禁忌之子野心勃勃,不停地將觸角延伸至妖魔界外,妄想統一五界,甚至引發天魔大戰,禍亂五界,造成生靈塗炭、血流成河,傷心欲絕的玄靜在顧全大義之下,最終將刀子插入了背對她的禁忌之子,才結束了這場殘酷的戰役。
最初聽聞到這段過往時,帝凝月為玄靜公主的處境感到悲傷。要將刀子插進所愛之人的身上,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才做得到?所以她不想步上玄靜的後塵,她不容許自己有可能面臨到如此絕境;雖然自私,但卻是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轉身離開。
趁還未愛得難分難解,趁自己還把持得住,就離去吧!然後將這段脫軌的回憶永遠存放在心底,珍藏。
她相信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任何的深情摯意在時間的洗禮之下,終究會船過無痕,消散無蹤。
至少到目前為止,她是如此認為的。只要不去想,不去想,不去想,自然會忘記所育悲傷的事情、難過的事情,自然就可以當作一切不曾發生過。
「在想什麼?表情這麼嚴肅……」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隨即浸泡到發紅的嫩自身子被摟進一道堅硬的胸膛之中。
「在想你。」柔順地將頭依靠在他赤裸的肩窩上,帝凝月軟言呢喃。
「星兒,能從你口中聽到這話,真讓我受寵若驚了。」他挑起她的下巴,自負一笑。「我就說……你絕對會愛上我的。」
此刻的他拿下了臉上的銀面具,半浸在水裡的身軀精壯結實,面容上更勾勒著性感慵懶的笑,令她心跳乍然加速,屏住了呼吸,身子不自覺燥熱起來。
「可惡!你給我滾出去,人家在洗澡你進來湊什麼熱鬧!還不快滾!」嬌叱一聲,她面容酡紅,不知是被熱氣熏紅了,還是為他蠱惑的氣息而臉紅。
「就是知道你在沐浴,我才特地趕來的啊。你當真不知道我的心意嗎?」結實修長的身軀一閃,隨即由身後將她摟住,被迫緊貼在他堅硬赤裸的身體上,帝凝月不自覺地扭動身子,渾身竟感到酥麻疲軟。「放開我……」
「別氣了,剛剛是逗你玩的……」他在她耳畔吹氣,呢喃低語:「星兒……我愛你……」
將額頭抵在她的粉額上,無名灼熱的氣息與她吐出的幽香交纏,竄進鼻問,搔弄她心。
「嗯……」她溫存地將頭依靠在他胸膛上,微斂的雙眼閃過絲絲憂傷。
沒想到他的深情告白竟只換來她一句「嗯」,無名糾起濃眉。「星兒,說愛我有這麼困難嗎?為什麼我總是聽不到我想聽的話?」
「就是因為太容易了,所以我才感到害怕……」害怕將來會捨不得離開他,害怕會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意,不顧一切地留在他身邊。
「傻瓜……有什麼好怕的,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絕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溫柔而堅定的誓言並沒有舒緩她心中的沉重,反而更令她感到不捨與惆悵。「……別談這個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幽冥境,我們何時出發?」
聞言,無名不禁咧嘴一笑。「我就是要來告訴你這件事的,我們已經到了。」
「你說什麼?」帝凝月瞪大雙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到了是什麼意思?」
「剛剛我進來兢是要告訴你這件事,誰知道剛好遇到你在沐浴……不小心就耽擱了……」無名輕笑,雙手眷戀地在她嬌嫩的身軀上游移輕撫。「現下他們全跪在外面等著迎接我們呢。」
轟地一聲脹紅了臉,帝凝月不敢置信。「你、你、你是說已經到了?大家都在外面等著?」
「嗯……因為某些因素,我沒有辦法像先前答應你的,帶著你遊歷妖魔界,慢慢走去,所以我直接以謎城劃破空間,回到幽冥境。你要去嗎?還是乖乖待在這等我回來?」他眼中有著揶揄,瞧著她羞赧的面容。
「我、我當然要去!」等了那麼久,就是為這個可以離開謎城的機會,怎麼可能放棄。
「當真?」
「當然!」
「不害怕嗎?裡面可全都是妖魔,你對它們來說可謂是最佳補品,我雖可以壓制它們的行為,但我沒辦法消除它們對你的垂涎,所以面對它們的目光,你可能會覺得不舒服,這樣你還要出去嗎?」
帝凝月猛然一顫,雞皮疙瘩瞬起,無法想像自己竟成了他人口中的美食;可是儘管如此,她還是必須克服心中恐懼,才有機會逃離妖魔界。「我、我不怕。」
看她瞪大雙眼的可愛表情,他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她,接著又順著頸間慢慢往下吻去,氣息開始粗重,眼中竟冉冉升起慾望。
「星兒,此行下去不比在謎城,你若真要下去,答應我,不可寸步離開我身邊。」
「嗯……」她垂下眼眸,雙手微微顫抖,緊緊攀住他結實的胸膛,汲取他的溫暖,來緩和胸口悄悄泛起的冰涼感。
「若真害怕,就別去了。待我處理好幽冥境的事情,我再帶你去別的地方走走透透氣,欣賞妖魔界的風光,這裡畢竟不是喘息的好地方。」她微微發白的面容,著實令他擔憂。
「不,我要去。無名,我相信你會好好保護我的。」深吸口氣,帝凝月驀然綻放一抹微笑。
此行雖不知是吉是凶,但絕對有助於她逃離妖魔界。
沒想到離別的日子來得如此快。伸出手來顫抖地撫上他充滿柔情的面容,帝凝月試著忽略心頭上悄悄泛起的酸澀,告訴自己,時間會沖淡一切,只要久了,心便不會疼,情便會消散,相思也不會那麼深了。
沉默地仰望停駐在幽冥境上空、散發出宏偉氣勢的謎城,烈琪單膝跪地的身影不曾晃動過,始終如一地挺直高跪,但心中卻百般不是滋味。高傲如斯的她本來以為只要見了面就能手到擒來的男人,居然對她不屑一顧,讓她自尊心極為受損,卻也拉不下臉面來倒追男人,陷入僵持的情勢令她頓感失措,究竟接下來要如何做,才有辦法將失控的情況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呢?緊緊握住泛白的拳頭,她不自覺地散發出冷冽凌厲的氣勢,引來身旁殷雪與赤雲的側目,忍不住嗤笑。
「唉……不是說馬上出來,怎麼這麼久?」殷雪槌了槌跪得發麻的雙腿,心中暗忖,本來還以為只有陰陽怪氣而已,現在又多了一項拖拖拉拉,一點男人的氣魄都沒有。這種男人送給她她都不要,真虧烈琪還想搶著嫁給他呢。
「嘖……都跪了兩個時辰,就算生個孩子也夠時間了吧。」赤雲乾脆直接坐在地上,交迭起雪白修長的美腿,不自覺散發出的魅惑姿態,引來身後一堆小妖小魔口水流得滿地。赤長老眉頭一皺,沉聲喝斥,身為魔後候選人怎麼可以如此不顧形象!
「小雲……不可胡言亂語,小心隔牆有耳。」
「聽你在說……放眼望去明明就沒有半堵牆……」赤雲不敢大聲抗議,只能合在嘴裡咕噥。
警告地橫了寶貝孫女一眼,赤長老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說道:「聽說少主此次還帶回了個天界女子。」
「是啊!真不愧是少主。據說所擄的這名天界女子正是天帝的親妹,天界最高貴的公主,份量不輕,剛好可以用來交換暗魔之眼。」殷長老拈胡一笑。「看樣子破除族內詛咒、復興暗魔族的日子不遠了。老烈,你說呢?」
「這些話最好不要在少主面前提起。據可靠消息傳來,少主異常疼愛這名天界公主。」烈長老眼神深沉地仰望天空謎城,語氣淡然。
「再疼也有個限度。少主身為暗魔族唯一的繼承人,勢必要以暗魔族的未來為重,不然……哼哼……」恐怕連他自己也逃不開石化詛咒的命運吧,赤長老不以為然地冷笑著。
「這可不一定。只要少主不接受暗魔王之位,應該就不會受到石化詛咒吧。因為石化詛咒似乎只針對暗魔王,像我們這幾大家族雖也繼承了偉大高貴的暗魔血脈,但可能因為是旁支,便沒有遭受到石化之苦。」殷長老喟歎。只不過沒有一位王者願意放棄暗魔王之位來逃避石化詛咒,因為那是弱者的行為,就算此舉能逃過一死,也逃不過眾族人的輕視與不屑。
「噤聲,少主下來了。」烈長老臉色一整,恭敬地彎下腰來,但並沒有跪拜。身為暗魔族最資深的三位長老,除了現任暗魔王,他們擁有不必下跪的豁免權。
隨著話語落下,大夥兒嚴陣以待,就連赤雲也趕緊跪好,不敢再造次。
當無名牽著晨星的手飛身出謎城之際,宏亮的歡呼聲隨即響徹幽冥境,由烈琪、殷雪、赤雲等三人帶領所有暗魔族人恭迎跪拜,遍地匍匐的黑影密密麻麻,一望無盡,由巍峨魔殿向外延伸,佈滿整片黑霧平原。
「恭迎少主回歸!」佇立最前方的暗魔族三位長老連忙向前迎去。
「他呢?」無視於三位長老討好的笑臉,無名冷然開口。
「大王近來身體石化嚴重,已經下不了床了,目前一直待在寢宮內休養。」不動聲色地將目光輕掃了下少主懷中的絕色女子,烈長老心想,這應該就是傳聞中少主由天界擄來的天界公主吧?
「嗯。」抬起淡然的眼眸緩緩掃過遍地匍匐的暗魔族人,無名攬住帝凝月纖腰的手不曾放開,充滿保護宣示意味,沉聲開口,冷冽的嗓音傳遍幽冥境內:「她,帝晨星,將是本尊未來的伴侶。」
突如其來的宣佈令在場暗魔族人全陷入了異常的沉默當中,身份低微的妖兵魔兵們沒有開口的餘地,反正他們向來是最聽話的一群,只要上頭說什麼就是什麼,但仍忍不住將看好戲的眼神落在最前方的三位魔後候選人身上,看她們如何應對此種尷尬場面;誰知殷雪柔美的臉上盈滿笑意,赤雲則是滿不在乎,唯有烈琪深沉的表情教人發毛,只見兩人異口同聲地帶領著大家喊出--
「恭迎少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