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息地握緊手中光劍,不停地斬殺著蜂擁而至的妖魔,滿身都是血跡,連烏黑長髮都被鮮血給染紅了,極度疲累的她已分不清這到底是誰的血,只知道揮舞的光劍不可以停。隨著噗哧聲不斷,她吃力地抽出光劍,身旁的魔物瞬間爆裂,漫天血霧頓時灑落週身,清澈雙眼逐漸披血染紅,在朦朦朧朧之中,腦中隱約閃過莫名的影像,一名躺在血泊中的少女,緩緩浮現在眼前……
是誰?是誰?那名渾身浴血的少女是誰?
眨了眨眼,努力想看清少女模糊的面貌,卻是怎麼也看不清;更多的鮮血流進了她眼中,遮蔽了她的視線,恍惚中,尖銳的利爪毫不留情地劃過她白嫩的肌膚,火辣辣的疼痛由肩膀襲上心頭,喚回了她渙散的意識,奮力舉劍一劈,瞬間將撲上身的妖魔砍成兩段,漫天的血霧再度噴灑,面容一抬,半瞇著眼失神地瞧著由天灑落的腥臭血雨,腦中乍然轟隆一聲,如刀割般的劇痛瞬間炸開腦海中的禁錮,緩緩放大的瞳孔愕然浮上一張與她如出一轍的面容,一張躺在血泊中、破碎的容顏……
「星兒……」驀然垂下握劍的手,她失焦的雙眸停留在黑霧與血雨交織的半空中,風中搖擺的身軀頓時成了妖魔攻擊的最佳靶桿。
鏗鏘乍響,一條橫空出現的白綾驀然格開朝晨星俯衝而去的兩隻小妖,並捲上半空絞碎。殷雪飄然而降,護在晨星身前。「哪有人在戰鬥中恍神的,你有幾條命也不夠賠。」
「喂?你是嚇傻了嗎?」赤雲也跟著現出身影,歪著頭疑惑地低語。
本來還以為不用她倆救了,憑她的能耐或許能撐到少主出現,誰知才剛放下心來,馬上就表現失常,果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界公主啊!真是沒半點用。
殷雪與赤雲的出現令在場的眾多妖兵魔兵們開始退縮,齜牙咧嘴地圍繞在她們三人週遭,卻是誰也不敢向前一步。雖直接聽命於烈琪將軍,但誰有那個膽子敢去招惹殷雪與赤雲?她們在暗魔族內玎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啊!
呼嘯的強烈勁風令帝凝月跌坐在地,依舊是神識茫然,口中喃喃有詞:
「星兒……星兒死了?不……星兒沒死,星兒……是你回來了嗎?回來怪我……搶了屬於你的幸福……不……不……不要想……全是假的……星兒早死了……死了……死了--」她驀然掩耳尖叫,淒厲的悲吼響徹雲霄。
她突來的舉動令殷雪與赤雲面面相觀,難道真是嚇傻了?慘了!這下事情大條了,該如何向少主交代啊!
「星兒--」
誰知,說時遲那時快,隨著一聲呼喊,無名瞬間降下身影,在看清帝晨星跌坐在地的慘況,渾身浴血,白衣都染紅了,頓時怒氣橫生,乍然爆發的凌厲氣勢令在場眾多小妖連逃都來不及即瞬間四分五裂,化為灰燼。
「公主?」戰飛影隨之而至的身影在看清跌坐在地的帝凝月後,也不禁皺起眉頭。
戰飛影與無名同時朝跌坐在地上的帝凝月伸出手來,只見渾身浴血的她,茫然地凝望著眼前的兩名男子,空洞的眼中充滿悲愴與哀傷。
「星兒……別害怕,沒事了……快到我身邊來……」無名向前踏了一步,卻見她猶如受驚般往後退去,看著他的眼神陌生且茫然。
「星兒……我是無名啊!你不認得我了嗎?」
她慌亂地搖著頭,瞪大驚恐的雙眼,在無名的炯炯目光下猛地哽咽一聲,哭喊地衝進戰飛影懷中,雙手猶如攀住大海中的浮木般,緊緊攀住他的肩頸,絲毫不敢放鬆。
「飛影大哥……你終於來了……」
哭累的帝凝月靜靜躺在戰飛影懷中沉睡著,她蒼白的面容上滿是血跡,脆弱易碎的蒼白模樣令無名心如刀割,握緊拳頭,身影乍動,快如雷光地探出手來想將她摟回自己懷中,卻被戰飛影所阻,出手格開,抱著帝凝月瞬間飄匆游移,就是不肯放手讓無名抱過。
「戰飛影,將星兒交予本尊。」無名瞇起狹長雙眼,如影隨形地跟著戰飛影腳步,低語沉道。眼見星兒依賴地躺在他懷中,令他非常嫉妒,恨不得馬上砍掉他懷抱星兒的雙手。
「不可能。公主將與在下返回天界去。」
「星兒目前最急迫的是清洗乾淨,你先將她交出,待本尊為她梳洗並治療傷口之後,再來談論返回天界之事。」
若星兒真的如此想回到天界,那麼他願意陪她回去,就算長居於天界也無所謂,他要帶著她回到最初見面的北方村落,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就算公主需要清洗,那也不是由你來做。」戰飛影直接將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殷雪及赤雲。「麻煩你們為公主清洗並檢查傷口。」
「是。」接收到無名應許的眼神,殷雪赤雲兩人連忙小心翼翼地接過昏睡中的帝凝月。
「你們二人直接將星兒帶進謎城當中。」現在進入魔殿太過危險,他誰也不信任,唯有星兒進入謎城,才能獲得真正的安全。
無名大手一揮,巍峨謎城乍現,宏偉的氣勢與古老的氣息震散了黑霧平原上的魔霧,頓時城門通道大開,殷雪及赤雲懷抱帝凝月緩緩飛身進入。
「請仙者一同進入謎城稍做休息,待本尊處理好私事後,再與你談論星兒返回天界之事。」無名語氣森然無情,瞇起雙眼怒視著前方的魔殿。只要一想到星兒茫然的眼神與全身浴血的模樣,憤怒的心幾欲抓狂。在他的警告之下,竟然還有人敢設計這個殺局要星兒的命,他絕對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無風不起浪,有因必有果。無名大妖,得饒人處且饒人,相信公主也不希望你為了她大開殺戒。」眼見無名眉眼間殺氣沖天,戰飛影不禁開口教化了幾句。
「本尊下手自有分寸。」無名冷哼,心中為星兒所遭遇到的處境感到揪疼,恨不得那些傷口是出現在他身上。他不怨她為了逃離他身邊而對他下藥,他只是有些失望,為什麼星兒心中有話都不肯向他傾吐?他更怪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竟讓她在他的庇護之下受了傷。
喟歎一聲,沉靜地朝無名頷首後,面對傳說中的詭譎謎城,戰飛影絲毫不懼怕,坦然飛身進入。
眼神陰暗地遙望前方充滿黑暗氣息圍繞的魔殿,無名身形乍移,瞬間負手佇立謎城頂端,嘴角驀然勾勒出一抹嗜血的笑意。
從事情敗露的那一刻起,烈琪早就有接受死亡的準備了,只是沒想到死亡的降臨會來得如此快。
手持烈焰魔刀,隻身站立於魔殿之前,仰望著疾遠前進、散發著強大威壓的謎城,城上佇直的男人,臉上戴著森冷的銀面具,教人看不清楚表情,唯有那雙深沉的黑眸,冷血狠戾,充滿嗜血殺意。
一股猛然爆發、強大無比的力量撼動了整個幽冥境,隨著謎城接近,從魔殿內湧出的眾多魔兵妖兵以為是敵人壓境,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來勢洶洶的少主駕馭謎城逼近,無上威壓令在場暗魔族人各個心臟緊縮、無法呼吸,甚至口吐鮮血,一些修為較弱的小妖小魔則連逃都來不及便當場灰飛煙滅,不留痕跡。
「不用等到石化詛咒來滅絕暗魔血脈,今日本尊便血洗幽冥境,讓你們早登極樂世界。」攝人心魂、讓人膽寒的清冷嗓音緩緩響起,隨著話語落下,站立最前方的許多暗魔族妖兵瞬間哀嚎一聲,身軀四分五裂,無名不由分說的屠殺令在場族人心魂俱裂,連忙匍匐求饒。
「全部退下!」烈琪魔刀一揮,猛然捲起強烈的颶風,將遍地魔兵瘺飛到身後。她微微一笑,睜著無懼且充滿執著的雙眼,仰望天空中的無名。
「少主,此事全是烈琪一人策劃,與其他族人無關,請少主衝著烈琪來便可。」
無名立身於謎城之上,森冷的表情陰狠邪戾。「烈琪,你將為你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烈琪不才,在此指教了!」她雙眼無懼,凝望著他冷絕的身影,心中滿滿的狂熱無處宣洩,為何這樣一個完美的男子不屬於自己?
她本以為,只要自己夠努力,只要自己夠強大,遲早有一天能與他並行,共同接受所有族人的膜拜;但現實是殘酷的,他的眼光從不為她停留,他的柔情從不為她綻放,因此她痛恨那名奪走了他滿腔愛意的天界女子,剛強不服輸的性格,使她做出了這個決定--就算她得不到他的心,她也要他永遠的記住她。為此,她就算死在他手下,也甘之如飴。
瞇起狹長的雙眼,無名身影乍動,快如流光的身影與化為一抹紅影的烈琪在空中交錯過招,強大的力量蕩漾令週遭觀戰的小妖小魔險遭波及,隸屬烈琪麾下的幾名機靈小妖趕緊?了個空檔,前去通知族內三大長老,並稟告暗魔王,這下烈琪將軍可闖大禍了!
幾招過後,在瞭解到烈琪的能力深淺,無名決定盡快結束這場鬧劇。對他而言,她根本不是對手,大掌成爪,瞬間襲上烈琪柔嫩的頸間,並緩緩收緊,快得今她毫無反擊之力。
「烈琪,身為烈城將來的家主,你的勇氣與能力值得讚賞,但你卻用錯了地方,星兒不是你妄動得起的人。」
語畢,反手一個巴掌狠狠地將她拍落在地,烈琪口吐鮮血,喘息地半跪在地上,仰起面孔來凝視著停駐在半空中的男人。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但面對他濃厚的殺意,她依舊無懼,執著不悔的雙眼深深鎖住他戴著銀面具的臉孔。她知道他戴上銀面具是為了遮掩臉上的傷疤,她永遠忘不了他爬出萬魔窟的那一幕,當時還懵懂未知的她跟在爺爺身旁,徹底被他散發的強者氣勢所深深吸引,從此一見鍾情。有誰能夠明白,這些年來她的努力全是為了這個男人,只求能跟上的腳步,與他並行……
眼看著他揚起手來,烈琪緩緩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閉上雙眼等待死亡的到來。這樣也好,死在他手下,好過生不如死……
「少主,手下留情--」突然黑光乍現,烈長老猛然出現擋在烈琪身前,跪地求饒。
「爺爺……」烈琪睜開雙眼,面容微怔地看著匍匐跪地的蒼老身影。「你不需為我如此低聲下氣……」
「住口!孽障,還不一塊向少主求情,饒你一條小命!」烈長老疾言厲色,怒叱烈琪,但在面對無名時卻又轉為哀求,哭喪著一張老臉。
「少主……請原諒烈琪的任性妄為,身為烈家家主,屬下願意以自已的一條老命換她的性命。」
緩緩放下揚起的右掌,無名斂眼沉思。「你說,你願意用你的性命換烈琪一條小命?」
「是,屬下死不足惜,只求烈家血脈得以傳承。」
「好。如你所願。」無名冷笑以對,既然他那麼想死,他欣然同意。
「不要……不可以……少主……千錯萬錯都是烈琪的錯,求求少主饒過爺爺……」
眼見烈長老被無名一掌襲上胸口,烈琪猛地驚喊,飛身擋在爺爺身前張開雙手護住他,此刻才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竟然以為就算死也是死自己一人,卻沒想到會累及烈家。
就在此時,赤長老與殷長老也趕到了,連忙加入求饒行列。
「少主……請饒過烈長老一命吧!幾百年下來,他輔佐暗魔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少主網開一面,饒過他們祖孫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