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使枴杖很輕鬆、明明他事事都能自己做……可她卻心軟的任他支使,幫他做每件他嚷著不會做的事。
當替他煮好晚餐,甚至餵飽他,花子玟終於忍不住舉手發問:「那個……你不是只是腳受傷嗎?」
蕭成梁點頭,更是擺出一副弱者之姿。
「那……」她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問個明白,「為什麼吃飯時,你還要求我餵你?」
而她,當然對他言聽計從。
「那是因為我不習慣拄枴杖,手很酸疼,」他當然有借口,「甚至連一點力氣都沒!」
是這樣嗎?
「那……」她再舉出疑點,「你現在摟在我腰上的手為何這麼有力?」
他最好別再騙她了,她明明感受到他渾身力氣充沛。
「哈哈哈……」蕭成梁謊言被揭穿,卻全無做錯事的羞慚樣,「被妳發現了!」
可惡!
她順手想推開他,卻被他更抱得死緊。
「今天下午來的人是香君。」他突兀的說,感覺被他擁在懷裡的花子玟身子一繃,「她是我的前女友。」
她試著再推他,「我累了,要去睡了……」
可他不放手,「跟她談了半年的戀愛後,我就被她惡意甩了!」
她聞言不再推拒他,像是準備聽他細說從頭了。
他繼續說:「之後的近一年,我整個人就像崩潰般,什麼事都不能入我的心,我沒事就會想到她的一顰一笑。」
「你一定是很愛她……」她悶悶的說。
蕭成梁卻冷冷的回,「如果一個人是有心的調查過你的一切喜好,再來陪伴你,會讓人不誤以為那是難能可貴的愛情嗎?」
咦?她聽不懂。
花子玟抬起頭,不解的望著他。
「香君是她爸派來跟我交朋友的,因為,當時她家的生意需要大筆資金周轉。」而她對蕭成梁則是百般奉承、阿諛,硬是要求他資助。
可有左恆宇及右無言在他身邊把關,雖然蕭成梁多少還是給了和風不少的幫助,卻仍滿足不了他們。
於是,香君立刻一腳踢開蕭成梁,找到另一名金主。
直到近來,和風還是出現了頹敗的跡象,加上先前的金主已彈盡援絕,他們父女才會再度找上蕭成梁,期望他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將併購金額提高。
「當年,恆宇和無言眼見我在感情上受創,努力協助我重新回到正常生活,」他邊說邊輕撫著她的手,「我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可能是我父母的幸福婚姻讓我欣羨,再加上曾經有過的綁架事件,讓我對找到一份真愛,甚至建構自己美滿的婚姻一直太過憧憬。
「而香君幾乎是得知我心底的想望而特意來迎合我的,是以,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擄獲我的心。」蕭成梁冷冷的說:「卻在她發現我不能被她掌控後,立刻踢開我……」
「你當初一定是很愛很愛她……才會在她離開後那麼受傷。」花子玟一心認定,過去的他必是很愛那個香君。
蕭成梁稍微推開她,看著她的眼,「我當時也認為我很愛她,而她……卻用了最傷人的方式來打擊我。」
因為他說那話的口氣太過義憤填膺,也因為他憶及那件事的表情太過激動,以致花子玟下意識覺得他必定受到很大的打擊。
「阿梁,」於是,她體貼的個性又跑了出來,「你不想說就別說。」
可他想說!
跟她認識後,他發現自己很喜歡與她一起分享心事,那種感覺好親密、好沒束縛感,他就是想讓她認識真正的他。
「她讓我在她指定的時間去到她家……」他頓了一下,心底那股憤慨多少還是有一點,「再讓我親眼撞見她與別的男人在床上翻雲覆雨!」
呃∼∼好尷尬!
花子玟動都不敢動的僵著身子,卻又不敢再將目光看向他,畢竟那可是很……尷尬的事耶!他怎能就這樣說給她聽?
「我那時幾乎已同意要娶她……」
什麼?他曾經跟那個香君論及婚嫁?那她怎能做出這種傷人的事!
立刻,花子玟拋開所有的顧忌,一把將他摟抱入懷,「這就證明她是不愛你的,真的!」在她的觀念裡,一定要愛才能有親密行為。
「你大可不必為她傷心難過,」她忿忿不平的,「不值得、不值得!」
她好心疼他曾經被自己深愛過的女人背叛,「你別再難過……真的不值得!」
不知為何,偎在她暖暖的懷抱裡,他受傷的心……他當初那顆深受傷害的心雖然這兩年已平復許多,但疤痕依舊在,卻在這一刻,巧妙的被她憤慨的話語所平復了。
「子玟∼∼」
「你別再想過去了,」她鼓勵的說:「人要活在當下。」
蕭成梁笑了,「我再不會看過去了。」
從現在起,他的現在及未來都要有她的存在,他很堅持。
由於很感動、很激動,他也回擁住她,很緊、很緊,「子玟,答應做我的女朋友,讓我們交往吧!」
忍不住心頭的激動,他狂吻著她,「別拒絕我。」
花子玟在這一剎那也是感動的,她終於懂他先前所說──沒得到她的允許,他絕不會私下探查她家的事。
「那……」她羞紅了臉,任他胡亂的對她東親西吻的,「也換我說說我的事吧!」
畢竟,他想跟她談戀愛,還是得走過一些不順的關卡的。
「好。」他好整以暇的坐擁著她,「我洗耳恭聽。」終於等到她肯對他吐露有關她的身世,他深信自己已跨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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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玟開始侃侃而談──
那是她幼時,還是她祖父母經營旅館生意的時代,她的祖父母都是跟她一樣的古意人,做生意向來是規規矩矩。
直到有一天,兩位老人家發現被很親的親戚所騙!
家中的地契及房契不知何時被過戶,更可怕的是,幾名一直在她祖父母身邊共事的親人,更是直接將他們一家人趕往山裡。
當夜,她的祖父母就因過度羞愧和憤慨而自盡了。
「爸、媽……」當時,她的父母哭得好傷心,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爺爺,奶奶……」當時的花子玟與花子武年紀還小,壓根不知家裡遭逢了什麼樣的變故。
但他們知曉一件事──過去的富貴生活不見了!
向來不事生產的花父當下決定,「為了養孩子,爸會拉下這張老臉到親戚那求得一碗飯的。」當然也要順便打聽究竟是哪個主謀騙了花家。
花母則是待在「鬼屋」現址,認命的決定過個自給自足的生活,「嗯∼∼我會開墾荒上,種菜、養雞,絕不會讓生活重擔全放在你一個人身上。」
花子玟永遠記得自己父母是如何的在他們兩個小孩面前立下誓言,「我們非要在有生之年,將爸媽的心血要回來不可!」
但──兩個從未吃過苦的人哪可能承受苦日子?
才不過幾年光景,花父就因身子吃不消而病逝,臨終前只殷殷交代一對雙胞胎兒女,「子玟、子武,爸的願望是……」
而花父才剛過世,花母也因悲慟欲絕跟著闔上眼,臨終前也交代了與花父一樣的遺言,「子玟、子武,在沒將花家的產業討回前,你們一定要答應媽……」
血氣方剛的花子武一口承諾,「我跟姊一定會討回屬於我們花家的產業的。」
就這樣,他們兩姊弟半工半讀,好不容易將存下來的錢拿來開了間小民宿。
「之後,我們就開始汲汲營營的賺錢……」花子玟輕聲說,「甚至不惜以『鬧鬼』的噱頭來招攬生意,就是想盡快賺到足夠的錢……」
那都是花子武想到的點子。
只不過,現在實在是太不景氣了。
蕭成梁還是不懂,「那就接受我的資助啊!」這是最簡單,也是最快達成他們父母遺願的方法。
「可子武很堅持,他不想靠外人的協助。」花子玟輕聲說。
耶∼∼這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
他可從不想只跟她做個外人,做外子是可以啦!
但他沒那麼猴急,捺著性子問:「妳和子武是承諾了你們父母什麼樣的遺願?」
「就……除非能將花家的祖產全都買回來,否則,我跟子武將終生不嫁、不娶,免得花家世代的子孫都沒臉去見歷代的祖先。」
所以,她才會說她不能跟他談戀愛。
「可妳現在在我身邊。」他提醒她。
「嗯∼∼」她點頭承認,「子武本來是沒打算讓我不遵守承諾的,」紅著臉繼續說:「可他說受不了看我為情所困……再加上他認為自己才是花家的繼承人,所以這件大事他會獨力完成!」
而她,卻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子武為何不能接受我的資助?」蕭成梁心底已有定見,再次詢問這個重點。
「就跟你說了,」她嬌嗔道:「你對我們而言,就只是個外人啊!」
「那……」他一臉不懷好意的問:「只要我不再是個外人就行嗎?」
啊∼∼「大、大概是吧!」
「那我們就別那麼見外吧!」他突然就在偌大的沙發上動手動腳起來,「為了讓你們姊弟速速自花家魔咒中脫困,我願意捨身取義……」
什、什麼嘛!
他這是……
「唔∼∼」她的小嘴被封住,身子也被壓縛住,眼見就要被他侵襲得逞。
「不、不行……」她艱難的脫困,趁空說:「我們還沒那麼熟……」
「那我們現在就來熟稔一下吧!」他更是做出大野狼吃掉小紅帽的無禮行為……
「不能……」
「為什麼?」
「我……我還沒確定──」
「可我很確定。」
「你、你喜歡我……」
「我想我可能比喜歡更喜歡妳。」
「那就是……愛囉?」
「就做愛吧!」
咦?哪有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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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蕭成梁對資助花子武的事是胸有成竹,他一心認定只要停止對和風的併購,他立刻就有餘錢可使用。
故,他必須盡快取得左恆宇與右無言的首肯。
多年來,多虧那兩個多管閒事的傢伙大力襄助,讓他的事業愈做愈大,所以他絕對尊重那兩人的專業判斷。
沒想到的是,那兩人對資助花家一點意見都沒,只逼著他盡速取消併購和風。
蕭成梁當然知道,那是因他倆深惡痛絕和風的一切,更氣香君當年對他的傷害,「我已沒事了。」
即使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那兩人還是不放心,直到他遇上花子玟。
「資助未來的嫂子家,那有何問題。」左恆宇一句話承諾。
「資助你的小舅子,那可能得很費心,但我絕對幫你搞定。」右無言也直拍胸脯。
而一旦投資前,他們當然得預作妥善的規畫,甚至得將花家過去的產業狀況弄得一清二楚,而那就需要常開會討論。
也因此,今早,雖然蕭成梁腳上還打著石膏,卻還是被右無言給接了去。
「等我。」蕭成梁臨走前對花子玟這麼說。
「嗯∼∼」她點頭,一副已是他的妻的乖順模樣,「我會準備好晚餐等你的。」
送走蕭成梁,花子玟打了通電話給弟弟,「子武,你那邊還好嗎?」
「當然好。」花子武向來自謝是個刁鑽奸詐的生意人,但在花子玟的約束下,他不能為非作歹,只好懶散行事。
但如今「鬼屋」交到他的手中,他當然會大加改善,「昨天接到一隊大膽客人,晚上我卯足勁嚇人,果然今早天都還沒亮就吵著走人!」得意的訴說自己的成果,「怎樣?比妳行吧?」
「嗯∼∼」花子玟聽得好心疼,那表示弟弟夜裡連覺都沒睡,「子武,辛苦你了。」
「笑話!我不辛苦怎麼辦?我肩上可是扛著花氏一族的重責大任咧!」花子武狀似無心的問:「他對妳好嗎?姊。」
花子玟溫柔的笑開了,「很好,真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花子武安心的說。
花子玟則是暗自在心底說:子武,姊不會讓你一人扛責任的,姊會讓你姊夫幫忙的。
掛斷電話,她稍稍感到安心,便大肆整理起家務,直忙到約莫下午三、四點。
她趕緊奔到廚房取出冰箱裡的存糧,「做個意大利面吧!」
大致準備妥當,她決定去買寬麵條。
才剛一踏出家門,就被迎面而來的香君嚇了一跳,「呃∼∼妳要找阿梁嗎?他不在。」
香君隱忍了兩、三天,愈想愈不甘心,蕭成梁當年是被她捏在手掌心裡玩弄的,甚至聽說他還因被她甩了而頹喪甚久,她一直認定自己這次回頭,他會立刻臣服在她的腳下。
卻沒想到不知打哪冒出來這只不甚起眼的小老鼠。
「不,我就找妳。」香君立刻改變戰術。
但花子玟急著想買食材回來做晚餐,「那……我們約明天好嗎?我現在有事。」婉轉的拒絕香君的邀約。
她沒打算多跟香君有所交集,誰教她曾傷蕭成梁那麼深,她很氣香君的。
「借過一下,」花子玟想趕緊去附近的超市買面,「我趕時間。」
可她沒想到香君是不吃這一套的!
香君向來是個被人捧在手心裡哄的人,她哪能接受他人的拒絕?
上回蕭成梁讓她沒面子,她已經一肚子氣;而現下,這個不知從哪蹦出來的女人竟敢有樣學樣?簡直氣煞她也。
「妳給我滾過來!」香君氣急敗壞的一把抓過花子玟,想也不想的一巴掌就甩到她的粉頰上,「少敬酒不吃吃罰酒!」
花子玟一時因太過震驚而忘了反應,只機械式的伸手撫上被打疼的臉龐,「妳……」怎麼胡亂打人?
「我怎樣?」香君因為太過憤怒,以致失了優雅的風範,當場像個潑婦罵街般的還想再動手,「我找妳,妳就該乖乖聽話,居然敢拿喬!」
氣得又想動手!
可這回,花子玟有了防備,她舉手一擋。
由於她的力道甚大,讓打人的香君差點沒站穩,險險就要跌跤。
「妳敢打我?!」香君更是氣急敗壞,立刻拿起手機叫人,「快來人!我要這個女人從我眼前消失!」
她在說什麼鬼話啊?
花子玟還沒弄明白香君話中的含義,卻見不遠處一輛黑色廂型車上跑下兩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他們直朝她奔來,樣子看起來不太友善。
花子玟霎時心底一震:不妙!
看來香君是想對她不利!
怎麼辦?她對這附近又不熟!但──沒辦法,她只能先自救。
瞬間,花子玟拔腿就往前跑……
「給我追!」香君氣急敗壞的指揮自己的手下。
花子玟因為不熟悉台北的街道,更沒見識過這種車水馬龍的街道,就在狂奔想竄到對街之際,恰巧被迎面而來的一輛小轎車給撞個正著。
「砰!」
她嬌弱的身軀被彈得好高,緊接跌落地面。
霎時,街口亂成一團!
香君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意外,一時心慌,倏地叫人趕緊逃離現場。
而躺在地上的花子玟,身下開始染上一片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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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成梁也不知為何,會開到一半,他就心慌意亂起來,且狀況還愈演愈烈。
「我想回去。」想見花子玟的心愈來愈急切,讓他不得不請左恆宇在最快的時間內將他送到家。
一進門,他就覺得不對勁。
「幫我找找她。」他交代左恆宇,自己則走進廚房,看到花子玟似乎已將晚餐的準備工作做得差不多。
那她沒道理不在家。
「恆宇──」沒注意到自己的嗓音已變得破碎,蕭成梁趕緊喚著左恆宇。
左恆宇一弄清狀況,立刻奔出門,「我向附近的鄰居問看看。」
而才不到五分鐘,左恆宇已問到確切的消息,且火速載著蕭成梁急奔向成功醫院。
一路上,蕭成梁只能心慌意亂的向上蒼祈禱,「老天,千萬別讓她出事!」他向她保證過會照顧她的。
那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