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豪斯登堡的園區裡,裴念飛有許多感慨。
這裡曾是他想帶喬語晴來玩的地方,沒想到喬語晴在多年前不告而別,這裡也即將關閉……
是巧合,還是連老天爺都為他莫名其妙失去的感情而哀傷?哀傷得想將這麼大的遊樂園結束……
就在他感歎往事的時候,一個奔跑中的小男孩撞上了他。
「小心!」
裴念飛眼明手快的拉住被他撞得往後倒的男孩。
小男孩眨眨眼睛,然後興奮地大叫:「叔叔會說中文?」
小男孩開心地拉著裴念飛的手。
「小弟弟,你也是台灣人?」
「不!我在日本出生,應該算是日本人,但是媽咪和多桑都會說中文,所以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台灣人。」
「你是來這兒玩的?」裴念飛不知道哪兒來的閒情逸致,竟然和一個小男孩聊起天來了。
「不是!我的多桑在這裡工作,我整天都在這裡晃。」小男孩指著遠遠走來的一個男人,「他就是我的多桑,不遠處的那家咖啡廳就是多桑開的。」
「新一!」
野田壯武走了過來,慈祥的幫兒子擦汗,用日語和他交談。
「叔叔,媽咪在找我,我要回去了。」野田新一牽著他多桑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咖啡廳走去。
野田新一走後,裴念飛才驚覺,他的容貌很像一個人……
「不!不可能,不可能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裴念飛嘴裡雖然否定這樣的可能性,但是腳步卻不聽指揮的往咖啡廳走去。
木村愛子為自己調了一杯卡布其諾,不捨地環顧著苦心經營了五年的咖啡廳,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關閉的一天。
今天不是假日,客人並不多,木村愛子不必像假日一樣忙得無法休息,今天她又可以閒閒的觀察上門的客人。
裴念飛走進咖啡廳,目光立刻被坐在櫃檯裡、穿著和服一副藝妓模樣的女人給吸引了。
他無法看清楚那張撲滿粉的臉龐長得如何,但他對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走向吧檯。
她大概就是新一的媽咪……裴念飛想著,不知不覺地就用中文點了一杯愛爾蘭咖啡。
乍見裴念飛,木村愛子愣了一下,但很快的回過神來,尤其是他點了愛爾蘭咖啡之後,更讓她覺得好玩。
開店五年來,從來沒有人點過愛爾蘭咖啡,因為那是她愛玩,故意把愛爾蘭咖啡五個字加在Menu上頭,從來沒有客人對那幾個歪歪斜斜的字有興趣。
或許所有的客人都以為那只是某個小孩子的塗鴉,從來沒有人把這幾個字當成一回事。
其實……
她也沒把握自己煮出來的愛爾蘭咖啡能喝。
因為除了煮過一次自己喝之外,她並未嘗試煮給客人喝。
「你真的想喝愛爾蘭咖啡?」木村愛子的嘴角揚起促狹的微笑,想像著他喝下愛爾蘭咖啡的模樣。
她果然會說中文!
「有什麼問題嗎?」
裴念飛再看看Menu,雖然愛爾蘭咖啡這幾個字是手寫的,但是寫在上頭不就代表有這種咖啡嗎?
「沒問題。」
木村愛子歡天喜地的拿出煮咖啡的設備,準備大展身手。
奇怪!
這女人為什麼把酒倒進杯子裡?
「你確定你煮的是咖啡嗎?」
「我當然確定!」
他太不可愛了,竟然不懂得安靜欣賞她的表演。
算了!換個角度想,他還算是個誠實的男人。
一會兒後,咖啡終於煮好了。
「先生,你的咖啡煮好了。」
木村愛子屏息以待他的反應。
他會給她一個好似嘗到人間美味的表情嗎?
結果非常令她失望,他才喝下第一口就立即吐了出來。
見狀,木村愛子皺著眉頭。
不會吧!她喝過自己煮的愛爾蘭咖啡,應該不至於難喝到吐出來才對呀!
「對不起,太燙了。」裴念飛道歉著。
還好,要是真的那麼難喝,她等會兒就把Menu上的那幾個字塗掉!
「請慢用。」
木村愛子轉身想離開。
「你是台灣人吧?」裴念飛叫住她。
「我確定我的中文沒有台灣腔。」木村愛子不否認,但也沒承認。
「現在我確定你是台灣人了。」裴念飛笑著。
「為什麼?」她想知道答案。
「如果你不是台灣人,怎麼知道台灣說的華語是什麼腔調?」
「這裡來來往往的人非常多,中國人、台灣人、新加坡人,幾乎所有華語系的人我都遇過,懂得台灣腔並不難。」木村愛子笑了笑,轉移話題:「你沒喝過愛爾蘭咖啡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裴念飛驚訝的問。
木村愛子眨眨眼,微笑解釋:「因為從來沒有人會把那五個歪歪斜斜的字當真,你是第一個。」為了避免他又繼續追問,木村愛子立刻續道:「我很敬佩你敢嘗新的勇氣,這一杯咖啡我請客,希望你在日本玩得愉快。」
「恭敬不如從命,謝謝你的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