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問題。」章若星十分確定的點了點頭。「我已經十七歲,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
章母忍不住朝著信心十足的章若星白了一眼,她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別說得那麼有把握,煮飯、做家事,你樣樣都不會,你到底有什麼能力照顧自己?」
「媽,這你就外行了。吃飯還不簡單?外面的便當店、快餐店多到不行,要不然去晨語家吃也行啊!」章若星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煞是自然。反正他從小在燕家吃飯已經吃得很習慣,燕家就像他第二個家一樣。
「那家事呢?」章母不放心的又問。
「至於家事嘛!」章若星笑笑的說:「等你回來再整理就好了,反正我又不介意。」
章母重重敲了一下兒子的頭。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巴不得我趕快到美國,好讓你可以為所欲為,對不對?」
在美國考察的章父,因為工作太過忙碌疏於照料自己而讓小感冒轉成肺炎,章母正要前往美國去照顧他。
「媽,你心裡知道就好了,幹嘛講出來啊!」被母親看穿心思的章若星,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章媽媽,你安心去照顧伯父吧!我會看好若星的,時間差不多了,你再不出門就來不及了。」坐在一旁的燕晨語終於開口說話,他知道再讓這對母子閒扯下去,絕對是沒完沒了的。
章母看了一眼手錶,臉色一變。
「可惡!」她忍不住又捶了兒子一下。「都是你害的,好了!我走了。」
章若星的歡呼聲還沒有喊出口,章母又轉回頭看他。
「小子,我警告你,別給我惹出麻煩來,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晨語,我們家這個楞小子就麻煩你了,他要是不乖,你揍他也沒有關係。好啦,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
話一說完,章母猶如旋風般的飛快離去。
有了一次經驗的章若星,安安靜靜的等了五分鐘,在確定章母真的離開之後,才開始大聲的叫了起來。
「耶!我自由了、我出運了!」章若星開心的又叫又跳。
見他那一副開心的模樣,燕晨語受不了的直搖著頭。
「有那麼值得高興嗎?」
「當然。」章若星用力的點著頭。「你就不知道我媽有多煩人!」
章若星學著母親的聲音,尖聲說道:「若星,起床了,再不起床,小心我揍你;小子,別打電動了,快來吃飯了;自己的房間整理一下好嗎?活像個狗窩似的!唉,煩都煩死人了。」
「你還好意思說!」這下子,連燕晨語都忍不住地捶了他一下。「長這麼大,早上還要人家叫啊?」
「我也沒辦法啊!」章若星一點都不覺得慚愧,反而振振有辭的說:「我早上起不來嘛!」
「為什麼起不來?」
「晚上太晚睡了。」
「為什麼那麼晚睡?」
「打電動啊!你就不知道新的三國誌有多好玩!」完全沒有反省之意的章若星,反倒興奮的比手畫腳起來。
「從今天開始,不准你打那麼久的電動;而且每天晚上十一點以前一定要上床睡覺。」
章若星愣了一下,隨即不滿地大叫:「十一點上床睡覺?我又不是小學生。」
「你的確不是小學生,可是你的自我約束能力比小學生還差。」
「可是……」
「可是什麼?」
「好嘛!」在燕晨語帶著威嚴的目光下,章若星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點頭應允了。
從小,只要章若星的父母一忙,就會把他托付給隔壁的燕家,若說是燕晨語將章若星帶大,一點也不為過;因此,他壓根兒不敢違背燕晨語的意思。
「很好。」燕晨語滿意的微微一笑。「為了嘉獎你,今天晚上請你吃披薩。」
「好棒!晨語萬歲!」章若星趴在燕晨語的肩上,撒嬌的說:「晨語,你對我最好了。」
「少來這一套。」燕晨語用力推開章若星。
然他的力道之大,讓章若星嚇了一大跳。
燕晨語故作鎮定的說:「你都這麼大了,還撒嬌,羞不羞哪?」
章若星咧嘴露出一個傻笑,他根本沒看出燕晨語的不自在,只當他是不小心推自己推太大力。
他大剌剌的說:「有什麼好羞不羞的?我就像你弟弟一樣,弟弟對哥哥撒嬌,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別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好嗎?」燕晨語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根本是一個大麻煩。」
「我不管,反正我這輩子是賴定你了。」章若星一副無賴樣地道。
「這輩子?」燕晨語似笑非笑的瞅了章若星一眼。「我看再過幾年,等你交了女朋友之後,馬上就會把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才不會呢!」像他現在就有女朋友,可他還是把燕晨語看得比女朋友還重要,一下課,他總是回家陪他。
「不會才怪!」
「我說不會就不會。」章若星一臉的不服氣。
「我管你會不會!我可沒有打算照顧你這個大麻煩一輩子。」斜睨了章若星一眼,燕晨語的唇角邊滿是寵溺的笑意。
「不行,你一定要照顧我一輩子。」倏地,章若星跳到燕晨語的背上,就像是無尾熊攀著尤加利樹一般的緊抓著燕晨語……不放。
「下來啦!」燕晨語用力的搖晃著身子。
早料到他會使這一招的章若星,不但雙手緊抓住燕晨語,連雙腳都圈上他的腰際。
「我偏不下來。」
「你找死!」燕晨語將手指伸向章若星的胳肢窩,用力搔他的癢。
「哈……哈……」章若星扭動著身子,大聲的笑著。
從小他就非常怕癢,而跟他一起長大的燕晨語,總是用這一招對付他。「臭晨語……你怎麼可以這麼詐……哈哈哈……」
「下不下來?」
「不……下來。」
「好,那你就怨不得我了!」燕晨語將手伸至自己的背後,開始搔著章若星的腰。「下不下來?」
「休……想,我就……是不下來。」章若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扭動得更是厲害了,他不由自主的鬆開自己的手腳。
燕晨語見狀,慢慢的退至椅子旁,當他正想把章若星放至椅子上時,章若星鬆開的雙手,突然將燕晨語轉了一個方向,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跌坐在椅子上。
看著依然笑個不停的章若星,燕晨語真希望自己這一輩子都能讓章若星擁有這麼快樂的笑容。
燕晨語伸出手,輕撫著章若星的臉,他的臉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的往下移……
就在他的唇快要碰到章若星的那間,章若星忽地從椅子上跳起,指著燕晨語,叫道:「你想偷偷搔我癢,對不對?」
燕晨語愣愣的看著章若星的笑臉,他這才發現自己差點做出什麼事情來。他甩了甩頭站起來,不發一語的往外走。
不知道燕晨語為什麼會有這種舉動的章若星,趕忙追了出去。「你要去哪裡?你不是說要請我吃披薩嗎?」
「吃屁啦!」心情惡劣的燕晨語不悅的吼了一句。
「你說髒話,我要告訴燕媽媽。」
已走遠的燕晨語,根本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他只能無奈的搔了搔頭,因為他壓根兒也不知道燕晨語到底是怎麼了!
然而,比起燕晨語莫名其妙的無端發火,他更關心的是自己午餐的著落。??????
燕晨語回到家中,才剛進入自己的房間,章若星就大搖大擺,連門都沒敲的逕自走進房內。
「喂,你懂不懂禮貌?」燕晨語沒什麼好臉色的瞪了他一眼。「進入別人的房間之前,應該敲門吧?」
「敲門幹嘛?多麻煩!反正不管我敲不敲門,你都會讓我進來的,不是嗎?」打了個大呵欠,章若星在燕晨語的床上趴了下來,他用手撐著頭,無聊的東張西望。「晨語,你有沒有漫畫可以看?我好無聊喔!燕媽媽說要過一下才能吃飯。」
「你不要老是看漫畫。」燕晨語放下手中的書,「你都念到高二了,馬上就要考大學,總該準備準備,考慮一下未來的出路吧?」
「還早。」章若星一臉的不以為意。「我才高二,高三再來準備也還不遲。啊!這不是最新的長鏡頭相機嗎?」章若星翻身坐起,一把拿起燕晨語放在桌上的新型相機。
「那是我爸從日本買回來送我的生日禮物。」燕晨語不甚在意的說。
「生日禮物?」緊抓著相機,章若星驚訝地喊著:「燕爸對你真好,哪像我爸小氣得不得了,不管我怎麼說,他就是不肯買給我。」
把玩著手上的相機,章若星滿臉的欣羨之情,雖然他對相機並不太瞭解,但他仍然仔仔細細研究相機上的功能。
「晨語,我幫你拍幾張相片。」章若星不待燕晨語反應過來,便逕自幫他拍了幾張相片。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無聊。」碰到章若星,燕晨語只有搖頭的份。
「這台相機真不是普通的炫。」章若星羨慕得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喜歡嗎?」
「嗯!」章若星忙不迭的直點頭。「當然喜歡,可是……」他歎了一口氣,無精打采的說:「我媽一定不會答應我爸買給我的,我媽要是不答應,就算我爸有再大的膽量,他也不敢買給我。」
「那我這台相機送你怎麼樣?」燕晨語眼裡閃著詭譎的光芒,可心思全放在相機上的章若星,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異狀。
「送我?」章若星愣了一下,才會意過來的向他道謝:「晨語,謝謝你,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可章若星還沒有高興完,手上的相機就被燕晨語給拿了回去,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章若星不解的問:「你不是說要送我嗎?怎麼又拿回去了?」
燕晨語將手往上伸,他賊賊的笑著說:「我想無功不受祿對你也不好,這樣吧,只要你拿得到,我就送你。」
「真的嗎?你不可以賴皮喔!」
「真的,絕不賴皮。」臉色一正,燕晨語拍胸脯向他保證。
「好,相機,我來了!」章若星將手攀在燕晨語的肩上,奮力的踮起腳尖,可不管他怎麼努力,就是拿不到燕晨語手上的相機。
他們的身高本來就有著一段差距,再加上燕晨語存心不讓他拿到,因此,就算章若星使出渾身解數,就是無法達到目的。
「加油,再高一點、再高一點。」燕晨語的手一下子往左、一下子往右,讓章若星疲於奔命。
過了好一會兒後,章若星終於看出燕晨語是在耍他,他氣呼呼的狂吼:「你根本就不想給我!」
「生氣啦?」
「哼!」用力的冷哼一聲,章若星看都不看燕晨語一眼。
「別生氣啦!」燕晨語伸出手,摳了摳章若星氣到變成通紅的一張俊臉。
章若星拍開燕晨語的手,扁著嘴悶聲地道:「我要回去了。」
「不吃午飯嗎?」
「不吃!」
「不後悔?」燕晨語笑吟吟的說:「我媽今天煮了不少好料喔!有糖醋裡肌肉、魚香茄子、炒三鮮,加上你最愛喝的酸菜肚片湯,飯後還有冰得涼涼的芒果。唉!怎麼全是你愛吃的東西,真不知道誰才是她兒子哪!」
嚥了嚥口水,章若星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可為了面子,他還是繃著一張臉。
「不後悔才怪!」最後兩個字,章若星說得是又無力又小聲。信奉民以食為天的他,才不會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什麼?」燕晨語故作姿態的挖了挖耳朵,「我聽不清楚,你是要吃還是不要吃?如果不吃的話,我就去跟我媽講。」
「我要吃啦!」嘴一扁、眼眶一紅,章若星的淚都快掉了下來。
臭晨語,老是欺負他,總有一天,他一定會連本帶利全數討回來的!
見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燕晨語不禁覺得自己這次好像逗他逗得太過火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拉過章若星的手,燕晨語將相機放到章若星的手上。「送給你。」
「不要,這是燕爸送給你的生日禮物。」章若星雖然心裡想要得不得了,可他還是稍微ㄍㄧㄥ一下的拒絕燕晨語,而他的眼睛則是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相機看,生怕燕晨語真的會把相機拿回去。
「你收下就是了。」燕晨語哪裡不知道他那一點兒心思,他將相機塞進章若章等待已久的手中。
「真的要給我?」看著手裡的相機,章若星的眼睛頓時全亮了起來。
「真的。」
「耶!我就知道晨語對我最好了!」雖然燕晨語從小就喜歡逗他、欺負他,可他也是最疼他的,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不管是多麼貴、多麼有價值,燕晨語總是會買來送給他。
「走吧!下去吃飯了。」
「嗯!」將相機背在身上,章若星開心的笑瞇了眼。
「把相機放下吧!」
「不要,我要背著。」朝燕晨語做了個鬼臉後,章若星蹦蹦跳跳的往飯廳走去。
看著他離去時的開心背影,燕晨語的臉不禁沉了下來。
面對章若星,燕晨語不知道自己還能把持多久。
長歎了一口氣,他緩步往飯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