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頓住話，手指在計算器上按了幾下。
「台幣三百三十三萬。妳害我們平白損失這一大筆錢。妳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會發生這種錯誤？」John凌厲的目光飛刀般射向葉丹楓。
丹楓錯愕地呆望著她的美籍猶太裔老闆，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眨了眨眼後，她匆匆把John打印給她的e-mail看完，感覺她的頭皮麻麻涼涼的。
「噢！我的天！我們重複匯款給柯先生？這……」這真是無妄之災！「柯先生不是我的客戶。」她連柯先生長的是圓還是扁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是Rose的客戶。Rose上禮拜三突然提前離職，接她工作的Lucy昨天才開始上班。她們的工作有兩天的空窗期，妳就在那個時候介入柯先生贖回基金的事件。」John是丹楓服務的美商財務管理顧問公司的台灣分公司總經理。
丹楓欲哭無淚地點頭。「我上禮拜四接到柯先生的抱怨電話，他凶巴巴地說他急著用錢，可是從他要求Rose幫他贖回基金已經十二天了，一直沒收到匯款。他威脅說要到各大綱站張貼我們公司的服務有多遜的告示。我為了維護公司的信譽，因此急忙代發一封e-mail給美國總公司，請他們盡快匯款給柯先生。」她真是「好心厚雷親」呀！
「妳怎麼可以沒有查明Rose是不是已經要求總公司匯款，就沒頭沒腦地幫柯先生請款？」John氣得拍桌子。
「有呀！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是六月十九日。我回溯十二天，察看六月七日到十八日，Rose發給美國總公司的所有e-mail，結果都沒看到她提及柯先生要求贖回基金的事。」
「我剛才也察看過Rose的電子信箱。」John深凹的綠眸此刻看起來格外陰森。「Rose在六月六日發e-mail通知美國總公司柯先生要求贖回基金！」
「嗄？差了一天！」葉丹楓驚叫。她沒有錯呀！都怪柯先生算數不好，十九減六應該是十三，不是十二！他有沒有上過小學呀？「他一再強調他等了十二天，我沒想到他會算錯天數。」
「Rose想必是在柯先生要求贖回的當天就立刻告知美國總公司。Rose沒有過失，是妳的錯！妳要負起所有的責任！」John吼道。
是那個該死的柯先生的錯！都是他的錯！她是被他殘害的可憐無辜受害者！她怎麼會這麼倒霉？
丹楓試著辯解：「Rose離職之前那陣子因為失戀而經常失眠，精神不太好，情緒不穩定，我以為她忘了幫柯先生請款，所以……」葉丹楓心虛地降低音量至無聲。她在心裡呻吟，怪自己多事，如果她當時能神經大條地坐視柯先生急需用錢的訴求，隨便敷衍他一下，留待Lucy到任後才處理，也不至於捅出這麼大的樓子。「也許柯先生願意把錢還給我們……」她是個樂觀主義者。
John不耐地打斷她的話：「我叫Lucy打過電話了。柯先生不肯還錢。」
「天哪！那怎麼辦？」葉丹楓頓感頭暈目眩。
她瞭解John是個翻臉無情的傢伙，平時滿嘴甜言蜜語，不吝給員工灌迷湯，然而一旦出事，危及他在台的「政績」，為了自保，他會立刻斷尾求生。三年來她看過好幾次，原本得寵的同事，只因犯了小錯，一夕之間就被他fire掉，不然就是被他以不同的手段修理或教訓得很沒面子，因而自動求去。
「怎麼辦？我告訴妳怎麼辦！」John惡狠狠地瞪著丹楓。「如果他真的不還，妳就要替他還！」
「什麼？我替他還？哪有這種事？」丹楓無法置信，惱怒得杏眼圓睜。
「我奉勸妳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把錢吐出來，否則妳非替他還不可。」
「如果他不還，我又還不起呢？」她是否該接受John的勸告？
「那我會請妳滾蛋，同時控告妳內神通外鬼，連手和柯先生詐欺。」
「John，你不能那麼做，你明知我只犯了未徹底查證的過失而已。」
「妳的過失非同小可，妳得自己去善後。我不管妳是否能說服柯先生還錢，我的底線是這筆錢明天銀行結束營業前，一定要匯還給我們公司。否則我會報警，要求警方依詐欺罪將你們兩個移送法辦，同時我還會告妳傷害本公司的信譽，到時候妳要賠的可能是三百三十三萬的三十三倍。」
「污錢的人是柯先生，我卻要遭受比他更嚴厲的懲罰，這對我公平嗎？」
「我不管公不公平的問題，只管結果！那筆錢如果能及時入帳解決危機，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重用妳。我建議妳去找柯先生之前，先去銀行查證，並和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詳細討論。我會留在公司等妳回來報告妳和柯先生交涉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