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惑而驚訝的聽著可怕的叫聲,一個不吉祥的念頭浮上他心底。
莫非他家失火了?
一想到這裡,他連睡衣都來不及披上,就半裸著身子衝出去。
他急奔到聲音的來源處。
是那小鬼的房門口。
他又氣又惱的瞪著這扇門。
如果這小鬼又想玩甚麼花招,他發誓他會把她吊起來,痛打一頓。
他想推開門,發現門鎖住了。
尖叫聲持續不斷,弄得他心煩意亂。
他急忙找來鑰匙開了門進去。
然後地看見她猶在睡夢中,卻已兩頰濡濕,顯然深陷噩夢裡。
他的氣消了,走過去輕柔的搖著她的肩。
「小鬼,沒事的,你在作噩夢。」他低沉的聲音很快就起了效果。
因為他看見她突然睜開眼睛瞪著他,他還來不及搭上一句話,他的左頰就被她揚起的手狠狠的打了一下,他還反應不過來,她就朝著地又踢又咬。
「喂!小鬼,你到底在搞甚麼?想謀殺我嗎?」他必須抓著她的頭髮,才能讓她的利齒遠離他。
但她的拳頭還是憤怒的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他翻翻白眼,乾脆毫不留情的一手扯著她的頭髮,另一隻手則抓住她憤怒的拳頭,以半個身體壓住她的掙扎,避免她再做不利於他的攻擊。
「我警告你,你要再敢碰我,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她狠狠的喊道,拚命的想掙脫他。
「我說過我對你這個洗衣板沒興趣。」他回吼她,必須用全部的力量壓住她,她才不至於亂動。
她狂笑一聲,一頭短髮散亂在她臉上。「沒興趣,你會在半夜偷進我房裡?沒興趣,你會裸著身進來?我警告你……」
「你的警告,我已經聽得夠多了。」他不耐煩的說道:「我再重新聲明一次,我對你這個小洗衣板一點興趣也沒有,我之所以來你房間,是因為我聽到你在作噩夢發出的尖叫聲。」
「好一個理由。」她瞪著他的眼睛十足地忿恨,不禁讓高傑懷疑是誰曾讓她害怕到這種地步。
他歎口氣。「如果我放開你,你可以保證你不再咬人嗎?」他的語氣顯然柔和很多。
她想了想,點點頭,狂亂的眼神稍減。
他小心翼翼的放開她,然後站起來。「你瞧,我們和平相處也不是不可能……」他話還沒說完,她突然跳起來用力的以頭撞向他的肚子,然後衝向房門口。
他痛得呻吟一聲,見她要逃出去,勉強忍住疼痛從她背後揪住她的頭髮。
他靠著牆站著,嘴唇發白,但他並不打算鬆手。
「看來,我們還沒達到共識。」他憤怒的說道。
「共識?」她兩眼幾乎噴出火來。「如果要跟你取得共識,我寧可跳樓。」她發狠的說道。
「聽起來似乎是不錯的主意,但我可不打算背上殺人的罪名。你以為我們之間的共識是甚麼?」
「你我心知肚明。」她想撲向他,卻因頭皮的一陣發麻阻止了她。
「你我心知肚明﹖」他輕快的點點頭,彷彿是在聊天似的。「我能請你說出來嗎?在某些時候,我必須聽我肚裡的蛔蟲說話,我才知道我心底到底在想甚麼。」
「強暴。」她毫不猶豫的說出口,讓他震驚好一會。她繼續說道:「如果你以為我乖乖跟你回家,就是想跟你睡覺,那你就錯了!我還以為這世界上總算有個好男人,沒想到天下烏鴉一樣早,我發誓如果你敢碰我,我會咬掉你的舌頭,讓你永遠也沒有辦法……」
他乾脆摀住她的嘴。「你一下子說這麼多話,讓我沒辦法思考。」他皺起眉頭。「你真以為有人會強暴你,是不是?」
她一直掙扎,發出不連貫的聲音。
他笑了。「你想說話?」
她氣惱的點頭。
「你保證不咬斷我的舌頭?」他搖搖頭。「你的保證很明顯的根本無效,我可不想失去我的舌頭。」他看著她漲紅的臉蛋。「不過,我可以好心的給你一個申辯的機會。」他稍鬆手。
「你這個下三濫……」她才罵一句,又被他摀住嘴。
高傑的眼底有絲怒意。「我高傑在商場上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有人敢如此惱怒我,即使對方是個小丫頭。這是我最後一次說,我不可能會對一個洗衣板感興趣,多少成熟漂亮的女人等著我的寵幸,我根本對會反抗我的女人沒興趣,更何況是像你這樣潑辣的黃毛小丫頭!」驀地,他鬆開她的手。
她立刻扭動門把,想奪門而逃。
「你想整晚睡在公園裡﹖最近天氣不好,小心晚上下雨。」他輕鬆自若的說道:「想想看﹐感冒生病可不是件好事,尤其你又身無分文,想看個醫生都沒辦法﹐祇好等死啦﹗」
「等死總比被強暴好。」她低聲說道。
他臉色柔和不少。「你這年紀應該是跟同學在一起逛街、看電影的青春時期,而不是老把不潔的字眼掛在嘴上。」
「我說甚麼、做甚麼都不關你的事。」她抬起頭,小小的臉上有強裝出來的堅強。「如果你沒像小偷似的進來,還裸著身……」
「我祇是半裸。」他強調。「而且我不是甚麼變態狂、強暴犯,我祇是聽到你的叫聲,來不及披件衣服。如果你很在意﹐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乖乖的穿上睡衣﹐我甚至還能穿上大衣睡覺。」他突然把成串鑰匙中的其中一支拔下來送到她面前。「這是你房間的鑰匙,以後除非你開門,否則沒人能進得了你房間﹐包括我。」
她懷疑的看著他。「你會這麼好心?」
「就當我做善事吧。反正我打算明天替你報名烹飪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能先學最基本的料理,我會感激不盡。」
她還是一副懷疑的臉色,但明顯地已軟化不少。「誰知道你還有沒有其他備用鑰匙?」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我是還有一副。」他馬上看見她臉上鄙夷的表倩,趕緊補充道:「是在我好兄弟那裡,不過最近他忙著訂婚的事,也沒時間來。如果你願意,他們訂婚那天,是可以帶你去瞧瞧。」他顯然認為她會在這裡住很長一段時間。
「結婚並不見得就會美滿幸福,很多男人都會有婚外情。」她突然冒出一句。
「很多﹐但不是全部。」他微笑道:「像我,雖然頂著花花公子的名號,一旦我結婚,我會全心全意顧家,愛我的妻子。」
「大話誰都會說。」
「端看能不能做到而已。」他流利的接道:「而祇有我未來的妻子才能得到我唯一的愛,無論你信不信。」他突然一愣,「我在這裡跟你談這些做甚麼?」
「我不知道。」她小聲說道,垂下的眼睛裡露出嚮往之色。
他聳聳肩。「算了,折騰大半夜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他說完,就走出去輕輕地關上房門。
她困惑的站在原地。
許久。
***
「大麥﹗」高傑一進茶屋,就看見麥世毓。「我還以為在訂婚前都見不到你了。怎樣?聽說你最近連小女傭都見不到。」
麥世毓微微一笑。「顯然我媽是個廣播器。不過也無所謂,反正沒幾天就可以見到天愛了。」他一副神閒氣定的模樣。
高傑揚揚眉。「我沒聽錯吧?我以為在訂婚前幾天你應該守著她﹐以免她溜之大吉。」他對天愛是「掃巴星」的事,也略知一二。
「她不會溜之大吉。我想我必須感激那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混混。」
「聽起來似乎是個很冗長的故事。」高傑突然無緣無故地歎口氣。
麥世毓看在眼底。「你這找我,不是祇來閒聊的吧?發生甚麼難解決的事,需要我幫忙嗎?」
「大麥,我就知道你夠義氣……你認為我老嗎﹖」他突然坐在他面前問道。
「甚麼?」麥世毓有些不敢相信。「這是我認識的那個花花公子高傑嗎?」
「不要跟我開玩笑,我是認真的。雖然我不過三十二歲,但在某些人眼裡已經是老頭級的人物了。」他不滿的抱怨。
「顯然某些人是指某個女人。」麥世毓推理道。
「大麥,如果……我是指如果,天愛是個小你十三歲的女孩,你會接受嗎?」他不安的補上一句:「她的年紀幾乎快可以當你的女兒了。」
麥世毓忍不住笑了。「你有對象了?」
高傑瞪他一眼。「沒有。我祇是好奇。」他強調道:「而且她是個又潑辣又不諳家事的黃毛丫頭,我根本對她不感興趣。」
「她?」麥世毓哈哈大笑。「你真有對象了。高傑,那麼我真的恭喜你。而且如果你願意,還可以跟我們一起舉行婚禮。」
「你少開玩笑了!我會對那種小丫頭動情?」他嗤之以鼻。「我開始跟女人約會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裡牙牙學語呢!」
「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大麥,你是甚麼意思?」高傑有些惱怒,顯然說中他的心事。
麥世毓祇是聳聳肩。「你在想,當你五十歲的時候,她才不過三十多歲,女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你怕那時候你會失去吸引力,所以你一直躊躇不前。」
高傑悶不吭聲。
麥世毓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該發生的事,想擋也擋不住。就像我對天愛的感情,我從不刻意去拒絕它,雖然剛開始吃盡苦頭。不過,至少我是苦盡甘來了。而你,我希望你也跟我一樣遇上個好女孩。」
「她恨男人。」高傑突然說道:「她總是認為男人就代表『淫穢』兩個字。」
「別忘了天愛起先也拒絕我的追求。」
「她甚至不會煮飯。」
「記得我第一次吻她,被她狠狠的摔到地上,幾乎爬不起來。」
「她竟然認為我會非禮她,也不想想她是個洗衣板。」
「我還曾眼睜睜的看著天愛跟我的情敵到河堤看星星,從沒有一個女孩敢如此忽視我的存在。」麥世毓說道。
高傑注視著麥世毓含笑的眼神,說道:「女人真是難纏的動物,不是嗎?」
「我完全贊同你的話。」
高傑突然起了惺惺相借之感。「大麥,既然沒幾天你就要訂婚了,不如我們去慶祝慶祝,痛快喝個兩杯如何?」
「我奉陪到底。」
***
孟明珠連夜趕到台北。
她直闖麥家夫婦的家。
「姐,」天愛一看見孟明珠,滿臉喜悅。「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早到,還有阿碩。」她朝始終站在孟明珠身後的楊碩點頭微笑。
孟明珠連理都不理她,直接走到麥世毓面前。
「你是甚麼意思﹖」她雙手叉腰,凶狠的問道。
「姐!」
麥世毓站起來。「我祇是希望天愛的父母來參加他們女兒的訂婚典禮。」他平靜的說道。
「世毓!」天愛困惑的看著他。「你見過我父母?」
「他沒有。」孟明珠怒氣騰騰地搶過話。「他寄了張邀請卡到爸的公司,然後在各大報的廣告欄上登了爸媽的名字,要他們參加二十幾年不見的女兒的訂婚宴會。我想想上頭是怎麼說的?根本把爸說得一文不值,好像他多對不起他親生女兒似的,要爸以後怎麼做人?」
「阿珠!」楊碩趕忙安撫她。
「世毓,是真的嗎?」天愛蹙著眉。
「是真的。」他慢吞吞的回答。
「你總算承認了。我要你向我父母慎重道歉,還有登道歉啟事。」
「不可能。」麥世毓說道:「我登的全是事實。孟大小姐對其中詳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孟家夫婦的確拋棄天愛二十多年。如今我祇不過為天愛索回一些應有的補償。」。
「但你不該讓爸無法做人,你知道現在所有認識爸的人都怎麼想嗎?他還要面子呀!」
「天愛也需要親情。」麥世毓不平的說:「而你們孟家忽略了她二十多年。」
「阿珠,麥先生說得沒錯。我愛你,但我並不苟同你父母的作法。阿愛或許是『掃把星』,但她也是孟家女兒,如果你是阿愛,你的感受如何?」
「我……」孟明珠啞口無言。
「我不指望他們祝福我和天愛,但起碼我希望他們能到場看著他們的女兒得到幸福。」麥世毓看著天愛。「你反對我的做法﹖」他柔聲道。
她搖搖頭,眼裡有著感動。「我一直希望能得到他們的祝福,讓他們知道我找到個好男人。」
麥世毓笑了,因為她的話而甜蜜的笑了。
他們的眼裡似乎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
孟明珠揮揮手。「算了,算了。就當這是爸媽二十幾年來給天愛的補償。」
「這還不夠。」麥世毓一談到孟家夫婦就不悅。
「或許不夠,但你希望爸做出甚麼舉動呢?跪在天愛面前,向她懺悔?他和媽肯來參加就已經不錯了,你知道的……他們擔心一接近天愛,災難就會跟著來,躲都來不及哩!」
「阿珠!」
「我說的不是我,是我爸媽。我就看不出接近天愛會讓我有甚麼損失,其實我還應該謝謝天愛,否則我也不會碰上你。」
「阿珠!」楊碩兩次口氣迥然不同,這次他甚至還帶著滿足的笑容。麥世毓拉著天愛的手,在她耳邊悄聲說道:「我也應該感謝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碰上我命定的剋星。」他逗她。
「胡扯。」天愛臉蛋泛紅。
孟明珠繼續說道:「天愛,你不介意讓我跟你睡一間吧!現在夜深了﹐我也不想回家,就讓我們姐妹兩好好聊一下知心話。至於阿碩就暫時住在未來妹婿家,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啦!」天愛開心得很。
麥世毓摟著天愛的肩,嘲弄的說道:「顯然我未來的岳父大人不太欣賞你選定的丈夫。」
孟明珠聳聳肩。「反正我也不在乎。孟家事業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再說我的年紀足以讓我做出正確的判斷,我相信把一生交付給阿碩是我最正確的選擇,那就足夠了。」孟明珠對楊碩有足夠的信心。
「阿珠,我不會讓你後悔的。」楊碩承諾道。
「聽起來在場各位似乎全背叛了孟家。」麥世毓揚起眉,說道。
「錯了。我們祇是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而已。」孟明珠柔情似水的看著楊碩。
麥世毓也親密的摟著天愛。「你說得沒錯。我們祇不過是排除萬難,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而已。」
***
劉依玲滿意的看著桌上簡單但保證可以入口的菜色。
這是她經歷一個禮拜的「屈辱」後,首次做出較可以看的晚餐。她敢擔保高傑今晚絕不會瞪著她煮的菜而面不改色的拿起電話叫外賣。
她滿意極了,即使這幾道菜花了她一整天的時間。
不過,她仍舊有些不安心,拿起筷子先夾幾口嘗嘗。
她不再擔心了。
她唯一的困惑是高傑。
自從第一晚他闖進她房裡,把鑰匙交給她後,她就不會見過高傑有過非君子的行為。
夜晚她到客廳喝水時,路經他半掩的房門,她會看見高傑穿著睡衣,不再裸著身子。
每天上班出門前,一定會照會她一聲;下班後則乖乖回到家裡,等著她煮飯,然後叫外賣。
他一個大男人甚至還帶她到附近的傳統市場和超市買菜。
她開始覺得她像個小妻子等著丈夫回家。
當然,這祇是她的幻想。男人都是不可信任的,尤其是像高傑這種花花公子,即使他對她彬彬有禮,她也不會對他放鬆警覺心。
頂多,偶爾她被他的言談吸引,忍不住著迷的聽著他的說話,當然是隔一段距離。
她絕不能信任男人,就如同……
門鈴響起。
她不自覺的露出微笑,跑去開門。
門外站的是一對中年男女。
她的臉色大變,想關上門,卻被男人有力的手臂給阻擋了。
「小玲,跟我們回家吧。」中年女人蒼老的臉上有挨揍留下的瘀青。
「我不回去。」她叫道。
中年男人有著圓滾滾的啤酒肚,廉價的衣服沾滿油漬,看起來像個無賴。
他推開門﹐堂而皇之的走進來。
「看起來你男人住的地方倒不錯。」他打量房子的擺設。
「他不是我男人。」她衝到他面前,阻止他再繼續察看這房子。「我警告你,你再不離開,我就去報警。」
「報警?」他滿口黃牙露出來。「我是你父親,她是你母親,你報警呀!我要看看你怎麼自圓其說?還不把你女兒帶回去!」他使喚著仍站在門口的中年女人。
「小玲,跟我回家吧!」她的眼裡有恐懼、有哀求。
「我不要回家!」
「我沒見過像你這麼賤的爛貨!」他突然一把揪起她的耳朵。「一個男人供你吃住,你就陪他睡覺不拿錢?那當初倒不如聽我的話,人家何先生還願意出個萬把塊錢買你,現在人家肯要你就不錯了,錢也拿不了那麼多,我的損失誰賠?你賠呀?死丫頭﹗還不跟我回去。」
她死也不回去。
她一頭撞向他,趁著他鬆開力道,急忙衝向門口。
中年女人擋在門口。
「媽!」
「小玲,原諒我。」
依玲感到她的頭皮一麻,中年男人用力抓住她的頭髮。
「敢反抗我?」他狠狠的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左頰。「我要讓你知道反抗我的下場是甚麼!」她的右邊又挨了一巴掌。
她試圖咬他,卻被他踹了一腳,痛苦的捂著肚子躺在地上。
「你最好乖乖聽話,我可沒把握下次會對你下手這麼輕。」他揪起她的頭髮,逼得她不得不站起來。
驀地,她瘋狂的咬住他的手臂,痛得他哇哇大叫。
他拿她的頭一直猛撞牆。
「你敢咬我?我要你知道我還是你老子,敢反抗,我就要你好看……」他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自己整個人被高高舉起,用力地甩了出去,飛過空中,撞倒桌子﹐跌在地面上。
高傑氣憤地看著他,一面趕緊抱住幾乎滑落的依玲。「小鬼,你沒事吧﹖」
他撥開她的劉海,怒氣更熾。
她的前額非但紅腫,還滲出血痕。
他目光冷硬的皚著從地上爬起來的中年男人。
「你是誰?」他冷冰的語氣流露出一絲憤怒。
「他是我繼父。」她虛弱的說道,想掙脫他的懷抱。
他卻把她抱得更緊。
「嘿,你就是小玲的男人?」中年男人貪婪的說道:「你不問問我就玩我的女兒?你打算付多少錢?」他看見高傑衣裝筆挺,完全忘了先前他被撞倒的事。
「聽起來就像是老鴇的口氣。」他喃喃的說道﹐對於她恨男人的原因有些瞭解了。
而這令他更下定決心要保護她。
「你可以放開我。這是我的家務事,我自己會處理。」她低聲說道。
他微微一笑,親熱的吻她前額一下。「親愛的,你怎能說這種話?畢竟我們都快結婚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麼可能放你一個人處理呢?」
她愕然的瞪著他。
「結婚?」中年男人先是震驚,而後笑嘻嘻的。「先生,你少開玩笑了。憑你的外表也會看上小玲這丫頭?你祇會玩玩她,不當她回事的。」
「事實上,我們的確快成夫妻了。」高傑一手拿起皮夾,還有一個包裝精緻的小盒子,他始終不願放開她。
他從皮夾裡抽出一疊鈔票丟到地上。「這是我給岳父大人的聘金,雖然我看不出你哪裡有資格當我的岳父。」他冷眼看中年男人貪心到不顧廉恥的撿著散落一地鈔票。
「你不必這麼做的。」她有些氣惱。「他是吸血鬼,會吸到你全身上下沒留一滴血為止。」
中年男人小心的把鈔票塞進口袋裡。「嘿,老兄,你以為這點錢就能娶到我女兒嗎﹖我光叫她陪人睡幾夜﹐就能賺到這點錢。再說,我女兒是翹家﹐我看我還是帶她回去。如果你想睡她﹐你可以來找我﹐不過是要付錢的。」他想走過來拉小玲,馬上被高傑的眼光嚇住了。
高傑拆開盒子,塞到她手裡。「玲,打開看看。」他鼓勵的說道。
她懷疑的看看他,然後打開……
裡面是一隻戒指。
「你……」她忍不住驚訝。
他微笑的聳聳肩。「是結婚戒指,你喜歡嗎?」
中年男人皺起眉頭。「嘿,老兄,如果你想娶我女兒,這筆錢……」
「足夠。」高傑在面對他時,又是一副冷漠而令人懼怕的表情。「以後不准再接近小玲。從今以後,你們必須跟她斷絕關係。」
「憑甚麼……」
「憑我的勢力。」他冷笑。「想想看你的大名出現在逼良為娼的大標題上,會有甚麼感覺?」他的表情突然一變,像是準備覓食的豹子。「我會請私家偵探永遠的跟在你後面,祇要你稍有差錯,我包準你上頭條版新聞,而且非常轟動。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打聽看看我高傑的名聲,你就知道你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
中年男人顯然有些不安。「我祇是希望看看我女兒……」
「祇要你接近她三尺以內,我會讓你生不如死,這不是虛張聲勢。你也該知道金錢是萬能的,我能讓你連乞丐都不如,甚至連你最親近的人都不再接近你,那時候我會讓你嘗嘗甚麼叫眾叛親離、生不如死的滋味。」
中年男人被嚇住了,他的眼神表露出他完全相信高傑有這能耐。
「我祇是想要我女兒……」他囁嚅著。
「她即將是我妻子,當然沒有跟你回去的必要。現在滾離我的家,我會訂兩張飛機票,明天就離開台北,永遠不准再來。你該知道踏進台北一步的後果吧?或許你們願意到美國?我可以免費奉送機票。」
「不!不!我回我老家就是了。」中年男人諂媚的笑著,然後迅速拉著中年女人走掉,還小心的關上大門。
「你不必為我做這些。」她低聲對高傑說道。
「然後眼睜睜的看你被帶回去﹐就此毀了一生﹖」他揚眉。「我想你逃出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獲得自由,你甘心乖乖跟他回去嗎?」
「當然不。」她始終低著頭。「我想我必須謝謝你。我一直以為天底下沒有一個好男人,但我想我錯了。」
他咧嘴一笑。「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即使你的繼父再壞﹐也並不能代表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
她點點頭。「是的,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一樣半夜爬進……」她驀地往口不說。
他皺起眉。「爬進甚麼?」他狂怒。「爬進你的房間?」
她的眼睛紅了起來,第一次流露出脆弱。「那晚我真的好害怕,如果不是我奮力抵抗,我媽突然進來……」
他安慰的摟住她,當她是小孩似的直拍著她的背。「剛才我應該多揍他幾拳的。」他的怒氣上揚,但卻隱忍不發。
也許是她終於相信男人﹐也許是她一時放鬆。總之,她靠在他的懷裡,一股腦的全說出來。
「在他爬進我房間的當天早上,我媽偷偷告訴我,他把我賣給一個男人。我好害怕,我媽叫我逃走,沒想到他那天晚上突然爬進我房裡,說……讓別的男人……倒不如讓他……」她哽咽道。
高傑氣得臉色通紅。「你放心。我會讓他露出狐狸尾巴,永遠都在監獄裡度過,我發誓。」
她抬起頭看他。「你為甚麼對我這麼好……還有戒指,你怎麼突然……」
他聳聳肩。「大麥買訂婚戒指,我一時好玩也買了一對,沒想到真派上用場。」
她把戒指遞給他。
「不!送你的。」
「送我?」她睜大眼。「你應該送你未來妻子的。」
「我未來的妻子還沒出現。」他沒好氣的說道:「你別露出懷疑的眼神,我就不知道有人口口聲聲說我是好男人,為甚麼就沒女人對我有好感呢?」
「每個女人都對你有好感﹐祇是你沒放下真正感情而已。」
「你也對我有好感?」他有些高興。
「或許有吧﹗」她模稜兩可的答道,臉蛋有些泛紅。
這讓他注意到她前額的傷口,雖然已經乾涸,但他還是擔心。
「走,我們去醫院。」
「不必了,祇是一點小傷而已。」
「小傷也是傷,都必須看醫生。」
她感動了。「很少有人關心我。」
「目前就有,而且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有人關心你。」他溫柔的看著她驚訝的眼神。「如果你不嫌棄我是老頭子的話。」他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對你沒別的企圖,祇是希望你能考慮一個大你十三歲的丈夫人選。如果你認為這使你不方便住在這裡,我可以搬出去住。」
「我……」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要你馬上回答我。你可以慢慢考慮,就算考慮個一、兩年我都無所謂,祇要你真心考慮。還有,我不是希望你是為了感激我而答應,我要的是你真正的感情。」他停頓會。「你願意在下禮拜跟我去參加朋友的訂婚宴會嗎?純粹是家庭式的,沒邀請太多人。」
她想了想,答道:「我願意。」她無比慎重的模樣就像是在回答甚麼嚴肅的問題似的。
***
眾人所期盼的訂婚宴終於到了。
麥世毓笑得更是合不攏嘴。
他今天始終不離穿著高雅、大方的天愛,像對熱戀中的情侶。
「小毓,恭喜你們,希望你們跟我和你爸一樣,白頭到老。」趙蓮和麥大維恭賀他們。
「媽,今天祇是訂婚,不是結婚。你不怕婚禮那天辭窮了嗎?你說是不是?愛。」麥世毓朝著已經滿臉通紅的天愛親密的說道。
趙蓮笑著搖搖頭。「瞧瞧我們兒子跟未來媳婦親熱的模樣就像我們當初一樣。顯然我這個婆婆功不可沒。」
「小蓮,願不願意重溫舊夢?」大維憐愛的問道:「我們可以再來一次蜜月。」
她眼一亮。「當然,有何不可?我們現在就去計劃。」她急忙拉著丈夫離開。
「我希望我們能跟你爸媽一樣永遠恩愛。」天愛嚮往的說道。
他輕點一下她的鼻子。「不是希望,是一定會。我們永遠都會是恩愛的夫妻,比爸媽還要恩愛,如果你不在我吻你的時候,趁我不備摔我一跤。」
「祇有一次而已。」她嚷道:「我從不讓陌生人親吻我。」
「現在不是陌生人了吧?」他又偷了一吻。「等我們的兒子女兒長大後,我要告訴他們,老爸贏得他們媽咪有多辛苦,被摔了一跤不說,第二個吻還挨了個巴掌,第三個吻跌斷兩個大腳指頭,而我竟然還想娶她,簡直是一項奇跡。」
「麥世毓﹗」她笑著想打他。
「看看,是誰在打情罵俏?」孟明珠有些羨慕的出現在他們面前,她身後跟著楊碩。
「阿碩,我們應該也辦個訂婚宴才對。」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不反對。」楊碩說道。
孟明珠滿足的笑了。「天愛,恭喜你覓得良緣!說實話,我還是你們之間的媒人呢!」
「這件事或許我真該感謝你。」麥世毓一整天都很開心。「但我更感謝你一件事。」
在場的人有些困惑。
孟明珠開口:「感謝我甚麼呢?」
他微微一笑,看向楊碩。「感謝你搶走了我的情敵。」
「世毓!」天愛瞪著他。
孟明珠倒無所謂,她朝楊碩露出充滿愛意的微笑。「我實在也該感謝天愛,否則我不會認識阿碩,也永遠不會發覺自己感情的歸依。」
「我也是。」楊碩輕輕說道。
孟明珠更是春風滿面。「天愛,我十月結婚,早你一步。不介意當我伴娘吧?」
「當然不,我還很樂意呢!」天愛愉悅的轉向楊碩。「需不需要世毓當你伴郎?」
楊碩點點頭。「如果麥先生不嫌棄的話。」
「當然不,我還很樂意呢。」麥世毓模仿她的語氣。
孟明珠「噗嗤」一笑。「麥世毓,你也不必再吃醋。阿碩以前或許是你情敵,但現在他祇鍾情於我,你們應該做個好朋友才對。」
「雖然不是情敵,但好朋友嘛……楊先生恐怕必須住在這裡好一段日子,讓我們彼此瞭解瞭解。」他懶洋洋的允諾。「我希望在未來,我們會是好朋友。」
「而在那之前,你就得叫他姐夫了。」天愛補充道,引來麥世毓的皺眉。
孟明珠忍不住笑了,她勾著楊碩的臂。「我想你們還必須溝通溝通,我不打擾你們了。阿碩,我有些餓了,陪我去拿些糕點好吧。」她拉著楊碩離開。
天愛瞪著他。「世毓,你不應該吃乾醋。」
「我沒吃。」
「沒吃,那你幹嘛苦著一張臉﹖」
「不是。祇是想到未來必須叫楊碩『姐夫』,我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聽起來酸不溜丟的。」
「沒有﹗祇是想到你跟他從小到大,青梅竹馬,而我卻晚認識你二十年,我心裡就不痛快。如果可能,我希望在你剛出生的時候,就陪在你身邊。」他含笑道。
「甜言蜜語!」她滿臉嬌羞。
「我向來祇說實話。我知道楊碩是個好人,我也不排斥他,或許將來我們會成為朋友,不過不是今天。今天是我的訂婚大喜日,我沒時間交朋友,祇想陪我的未婚妻。」
「看不出來你還有體帖的特質。」天愛一眼看到高傑。「世毓,我們過去跟高傑打個招呼。」
麥世毓點點頭。「有何不可,聽說他最近愛上一個小他十三歲的小丫頭。」
「真的嗎﹖」她困惑的任他拉著過去。
高傑不可置信的瞪著依玲盤中的食物。「小鬼,你竟然還吃得下?你已經吃了起碼五碟以上了。」
「我肚子餓嘛﹗」劉依玲邊咀嚼口裡的食物邊回答他。
「看起來好像我虐待你似的。難道你在家裡沒吃飽?」
「你不認為我尚在發育中嗎?老頭子。」她加重語氣。
他嘲笑一聲。「發育?我看洗衣板永遠就是洗衣板,想改恐怕難了。」
「可是就有人想娶洗衣板回家呀!」她故作無辜的說道。
「你……」他感到有人在肩上一拍,回過頭去。
他眼一亮。「大麥,該怎麼恭喜你才好……」他注意到這對儷人的眼光全停駐在劉依玲身上。「我忘了介紹,這是依玲,而這一對俊男美女是我的好朋友……」
麥世毓打斷他的話。「我們認識。」
「認識?」高傑愣了愣。
「是媽在街上找到這女孩來完成她的陰謀。」麥世毓若有所思的看著高傑與她。「這該不會就是小你十三歲的那個女孩子吧?」
「大麥!」高傑警告這。
依玲懷疑的看著他們之間互相傳遞的眼神。「你跟他們說我甚麼?」她口氣微慍。
「沒甚麼,祇是說我請了一個多難纏的煮飯婆而已,小鬼。」高傑輕鬆自在的回答。
「而我遇上了一個非常挑剔的僱主。老頭子!如果你再嫌我,我就另找工作。」
高傑非但不驚慌,反而笑嘻嘻的望著她。「我不反對你另找工作,甚至還可以為你介紹工作。」
她一雙杏眼睜得圓大。「你要趕我走?」她不敢相信。
「你還是可以住在家裡,祇是工作性質稍變,而且很輕鬆喔。」
麥世毓與天愛對看一眼,眼裡都充滿笑意。
依玲疑惑的問道:「有這麼好的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你知道的」
「我知道﹖」
高傑得意的點點頭,不在乎第三者的在場。
「妻子。」他滿意的看著依玲的表情回答道。
麥世毓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即使是被天愛用手肘撞他,他還是忍俊不住。
「你以為我會嫁給一個老頭子?」她漲紅臉,惱怒的說道。
「既然我都可以接受一個小鬼當妻子﹐你當然也可以。」高傑不徐不緩的回答。
依玲氣得滿臉通紅。
天愛推了推身邊的麥世毓。
「高傑,我們不打擾你們了。」麥世毓笑得差點岔了氣。「我祇能祝福你有我的好運。」他一路被天愛拉著走。
等到有一段距離後,天愛才放緩腳步。「世毓,你不該笑劉依玲的。」她抱怨道。
「我不是笑她,我是笑高傑。」麥世毓清清喉嚨。「平常他不知道騙了多少女人的心,今天他總算栽到一個小丫頭的手上。」
她白他一眼。「你呢?」
「我?」麥世毓困惑不解。「我很好呀!」
「不認為栽在一個『掃把星』的手裡?」她取笑他。
麥世毓嚴肅起來。「愛,我不准你說自己是『掃把星』。」
「我祇是開玩笑而已……」
「開玩笑也不行。我甚至不希望你存有那個念頭。」他注意到孟明珠憂心忡忡的站在一對夫婦身邊,看向他。
麥世毓憐愛的吻她一下拉著她的手,穿過親戚好友,走向孟明珠。
「世毓,你又要介紹哪位親戚了?」天愛微笑道。
「我未來的岳父母。」他回答完,就突然站住,朝孟家夫婦微微頷首。
「孟先生﹐孟太太。歡迎來參加我和天愛的訂婚宴。」他摟著全身緊張得僵硬的天愛。
孟揚冷漠的看著他。「你知道我來的原因。如果我記憶力沒錯,我應該不認識你,麥先生。」
「沒錯。你該認識的是我的未婚妻,孟天愛。如果你的記憶力不差的話,她應該是你的親生女兒。」
孟揚冰冷的眼光移到天愛身上。「你是天愛?」
天愛舔舔唇,怯懦的叫了一聲:「爸……」她已經十多年沒看過她父母,心裡始終對他們堅信她是「掃把星」而不敢接近的念頭有些畏懼。
麥世毓鼓勵的緊握她些微汗濕的手。
孟明珠趕緊出來緩和氣氛。「爸,天愛現在成了大美人,你該為有這樣的女兒而驕傲。」
孟揚瞪她一眼。「我還沒找你算賬。一個鄉下男人能帶給你甚麼?你竟然不經過我的同意,擅自訂下婚禮。」
楊碩出現在孟明珠身後,扶住她的肩。「我可以給她一份完整的愛。」他平靜的說道。
孟明珠笑了,笑得好甜蜜。
「愛﹖」孟揚冷笑一聲。「我看他娶你的目的,祇是為了孟家的產業吧。」
始終站在孟揚身旁的白荃也開口了。「明珠,你爸的話沒錯的。一個鄉下男人娶了你,至少可以少奮鬥二十年。如果你想結婚,我們可以為你介紹幾個有前途、有事業的男人。」
「媽咪,你怎能這麼說?」孟明珠傷心極了。「阿碩看上的不是我們孟家的產業。」
楊碩讓孟明珠靠進他的懷裡,溫柔的輕拍她的肩。
「顯然你們認為阿珠比不上一堆死東西。」楊碩徐緩道:「但我卻不一樣。阿珠在我心裡是最重要的女人。無論你們信不信,我一點也不在乎孟家的錢。」
「阿碩……」孟明珠深覺自己沒找錯人。
麥世毓眼裡流露出欣賞,他靠在天愛耳邊悄聲說道:「愛,我交他這個朋友交定了。」
「世毓!」她皺起眉頭,不明白在這般緊張的時刻下,他還有心情想其他事情。
她感到她的手心被用力的捏了一下,隨著響起麥世毓的聲音。
「孟先生,我邀請你們夫婦來最主要的還是希望你們能給予我們一份祝福。雖然二十多年來你對天愛不聞不問,視她如『掃把星』,但基於你們是天愛的父母,我祇要求一個祝福,讓天愛安心。」
孟揚眼裡閃過一抹有趣的神情。「你也知道她是『掃把星』?你還敢娶她,不怕她為你帶來惡運嗎?」
「爸!」孟明珠低喊道。
天愛咬住唇,臉色慘白。
麥世毓顯然有些動怒。「天愛不是『掃把星』,就算她是,我也會跟她結婚。原因無它,祇因我愛她。」他輕輕地抬起天愛的下巴,柔情似水的叮著她,所說的話彷彿是在對她一人表白。
「我從不認為她是一個會帶來惡運的『掃把星』,她個性溫和,充滿愛心﹐盡心盡力的照顧每一個孤兒,對於拋棄她二十多年的父母從沒一絲恨意。像這樣的好女孩,我能娶到她,是我的幸運,怎能說她是會為我帶來惡運的『掃把星』呢?就算她會帶來惡運,我也不吃虧,因為我已經擁有她的愛了。」他柔聲的對著天愛說著。
「世毓……」她哽咽著。
「我是個幸運兒。我真不敢想像如果我沒去鄉下,沒遇上天愛,我未來的人生將會多麼無趣,多麼缺乏愛。天愛為我帶來一切,我感激她都來不及,哪還會在乎她是不是『掃把星』?」
孟明珠含著淚珠朝楊碩笑著眨眨眼。
她為有這樣一個妹婿而感到驕傲。
在不知不覺中,高傑拉著依玲來到他們身邊。
「既然你希望祝福,我就給你們祝福。」孟揚冥頑不化。「畢責我能嫁掉家中的『掃把星』,對我自己也有莫大的好處。」
麥世毓氣得想撲上去揍他一頓﹐卻被天愛急忙擋住。「我不准你這樣說天愛。」
孟揚警覺的退後一步。「我說的是事實。你沒經過幾近破產的慘況,你當然可以大言不慚。如果不是我及時送她走,我們孟家現在也不可能在商場上有立足之地,明珠和她也不可能過著大小姐生活,衣食無缺。」
「她需要的是愛!」
「愛就能當飯吃?如果不是我,她早淪落街上當乞丐,她能吃得飽、穿得暖?」孟揚短促一笑。「或許我是犧牲了她,但換得更多人的幸福,也算值得了。要怪就怪她天生是個『掃把星』,非但沒為家裡帶來好運,還讓生她、養她的父母差點破產,我們這樣對她,已經算不錯了。」
「說得好聽。說來說去祇為你一己之私。」麥世毓忍住怒氣,他不想讓這個訂婚宴被孟揚搞砸,更不希望天愛兩面為難。「就算你為了事業,送她到鄉下,起碼也該偶爾探望她,而不是十多年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我為天愛有你們這種父母而感到羞恥。」
「我……」孟揚對這點倒啞口無言了。
「閉嘴。」依玲忍不住罵道:「每個人都有他的生存價值,不能因為害怕她是『掃把星』而否定她的存在。老頭子,他們不走,我幫你趕他們走。」她一副潑婦模樣。
高傑忍住笑,點點頭。
麥世毓不願再看到他們一眼,一把拉著天愛離開,任高傑他們處理。
「世毓,謝謝你。」他們走到角落時,天愛突然開口。
「謝甚麼?」麥世毓還是一團怒火。「我真後悔邀請他們來。原來我祇是想讓他們給我們最基本的祝福,讓他們知道我是真心愛你,絕不會因為那些無稽之談而影響我們。但我錯了,他們簡直冥頑不化。」
「世毓,你不必為我做這些的。」
「不祇為你,也是我。」麥世毓說道:「我無法忍受別人曾如此對待你,即使是你的父母,他們也沒有權利迫使你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祇要你沒和他們一樣認為我是『掃把星』,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想還是應該用暴力讓他對你改觀。」他說得像是在發誓。
「世毓?」她柔聲叫道。
「嗯?」
「我記得你說過,你愛我。」
「我是說過。」他的怒火漸漸被柔情替代。「而且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
「你願意再說一次嗎?」
「我愛你,愛。」
「我也愛你,世毓。」她第一次說出口。她微笑的看著他呆愣的表情,然後壓下他的頭,給他一個綿長而熾熱的吻。
不知多久,四周的人逐漸靠攏,紛紛傳出鼓掌聲,還有歡呼聲。
她隱約的聽到高傑吹口哨的聲音。
依玲附和的興奮尖叫聲。
但她一點也不在乎。
她祇在乎眼前將愛她一世、永遠相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