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妍瞄他一眼,「她哪有亂嚼舌根?只不過將以前的事重複一遍讓我清楚明白罷了,你敢說她是錯的?你沒有做那些事?」
她不想多說,可是聽到洛德有意推托她就一肚子火,好色的壞胚子,敢做不敢當。洛德皺眉,「她沒有遵守女人的本分,像個妒婦挑撥離間。」
啞兒是怎麼了,好似對他不滿意?
「妒婦?」采妍坐直身子,「她嫉妒是因為在乎你呀!如果要忍受丈夫的花心韻事才叫做賢婦,你趁早把我送回聖泉鎮,免得以後你喜新厭舊,隨便就把我安個罪名趕出宮!」「你在無理取鬧些什麼?」洛德也有些不高興了。
梅耿急急忙忙在宴會上找到他,跟他說她受了委屈,他二話不說趕回來後就將緹妃趕出宮,她還有什麼不滿的?女人本來就不該違逆丈夫,他對她還不夠容忍嗎?
聞言,采妍心情更加惡劣,無理取鬧?她只不過為女人抱不平啊!
可惡的臭男人!
「王,主子或許是身體不舒服,請您別跟主子計較。」梅耿見氣氛不對,連忙打圓場,免得王一怒之下真說出無可挽救的話來。
「身體不舒服?有沒有找藥師?」一聽,洛德也忘了生氣,連忙問。
「是,已經吩咐了。」梅耿機靈地答道。
洛德趨上前摟住采妍,「不舒服怎麼不早說?」
采妍靜默了,她懷疑這樣的寵愛能維持多久?
「王,您該回宴會了,這樣丟下大臣們不太好。」梅耿又說。
唉!主子不知又怎麼了,神情不太對勁呢!
洛德想了想,剛才在宴會上匆忙的離開,是該回去做個交代,於是安撫了采妍後,走出門。等王走後,梅耿立刻問道:「主子,您怎麼了?」
采妍煩躁地倚著軟枕,「我在想哪一天會像緹妃一樣被掃出門。」
「不會的,主子您想太多了。」梅耿安慰道。
這種事誰也說不準,尤其身在宮中……梅耿明白主子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擔心又如何呢?放寬心想,至少主子有了地位呀!
「不行,我一定要想個辦法將那一堆女人全趕出宮。」采妍堅定道。
梅耿大驚,「主子,您千萬別有這種想法,王豈是能讓您左右的?放寬心,對將出生的小王子或小公主才好。」
「小王子。」
「啊?」梅耿的思路跟不上采妍,摸不著頭緒。
「我肚子裡是男孩。」采妍說,之前回二十一世紀時照過超音波了。
梅耿輕笑,「主子,是男是女要看大神的旨意呢!」
拿過梅耿奉上的蜜餞零食,采妍心不在焉地囫圖吞下。
她不後悔選擇回到這裡,這一點點小事豈能打敗她?她可是堂堂准碩士呢!比這些上古「野人」佔了十萬八千倍的優勢,怎能就這麼喪了氣?
哼!她就不信沒辦法將洛德的、打牢牢栓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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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妃。」大祭司恭敬地對著采妍一禮。
采妍對他一笑,「不用多禮了。」
主祭殿裡除了幾個遠地來奉禮的祭司外,就是實習生了,每個人都好奇中帶著驚艷地偷瞄傳說的水之女神。
「這是奉獻的祭儀,獻給母神。」采妍微笑地讓僕侍送上,「希望母神保佑我生個健康的孩子。」大祭司吩咐侍童收下,睿智的眼眸像是能洞悉一切。
采妍不多廢話,直接說出目的,「大祭司,我還有一次回去的機會是不是?」「主子!」梅耿驚詫地瞪著自己主子瞧,難不成主子還想離開?
「是的,我帝國的正妃。」大祭司說道,不多問。「但是這是最後一次,回去後便再也無法回來。」「你也沒辦法?」采妍緊盯著大祭司的眼睛。
「是。」
采妍笑了,「上次還沒謝謝你呢,這是我來時身上惟一的東西,送你。」采妍拿出一個鑲著水鑽的髮夾,做工精細,雖不是真的鑽石卻也價值不菲,是媽媽送給她的成年禮物……
不知道爸媽可好?哥哥應該已經回到台灣了吧……
在一旁看到主子眼中的思鄉之情,梅耿不禁慌了,主子不會是想回去吧?她知道神的世界一定比帝國的生活更豐饒舒適,也沒人會給王子氣受,可是主子愛著王吧!否則她不會從母神的懷抱回來呀!
「歐西裡爾不敢。」大祭司微彎身,退了兩步。
「沒關係。」采妍笑了笑,將東西放上小廝捧著的祭盤,「這是母親送我的……我很想念母親,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
想到父母對自己的呵護,采妍有股衝動的想乾脆回去算了。
看到主子迷離的神情,梅耿更慌了。「主子,母神一定過得很好,您不必掛心的。」她忙說道。
「正妃請放心,不必掛心。」大祭司也道。
采妍回神一笑,「為人子女哪裡真能做到放心呢?」
「可是……」主子今天真的好怪,從昨天緹妃的事之後就………
走到神像前,采妍跪下,抬頭注視著神像慈愛的容顏,認出這座神殿便是當初探勘的海底神殿。如果各種現象都有因果及其使命,那麼這座將存在萬年歲月的神殿又背負了什麼樣的使命呢?有方法讓遠在萬年之後的家人朋友知道自己的訊息嗎?
「主子,母神一定時時都在注視您的。」梅耿輕聲說道。
從十歲被帶進王宮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母親了,久遠的記憶中只存在著母親溫柔地叫喚她的聲音,所以她能體會主子思念母親的心情。
「是嗎……」采妍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起身看向大祭司。
「後,擇己所愛,愛己所擇,不怨不悔。」大祭司深深一揖。
不怨不悔……細細咀嚼大祭司的話,采妍露出一抹苦笑。
「你真是什麼都知道呢!歐西裡爾。」
大祭司垂首,「後,您的願望會實現的。」
這個祭司真是……采妍唇角一勾,「那髮夾你就收下吧,當是我獻給母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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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妍結束主祭殿之行,回到寢殿,恰巧又遇上前來請安的玳妃。
「不必客氣。」打起精神,采妍應付著眼前雍容優雅的女子。
玳妃措詞有度,很難令人心生不滿。
「姐姐,您看來很累了,小妹不多打擾。」玳妃察言觀色,微笑道。
采妍不勉強自己說些場面話,叫梅耿送客。
「唉!」懷孕的關係嗎?說不定她有產前憂鬱症。
現在連躺在床上都很不舒服,只有倚在軟枕上時好一些,這情況讓她心情更憂鬱,看來不盡快趕走洛德那一堆小老婆,她不知什麼時候心情才能好轉。
「媽咪。」稚嫩的童音甜甜地響起,葉依蘋果般的臉蛋出現在眼前。
采妍向她招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朵娜呢?」
「上課。」葉依明亮的眼珠子盯著梅耿為采妍準備的零食,咬起拇指。
「小饞鬼。」采妍心情好些地餵她吃零食,「侍女姐姐呢?」
葉依搖搖頭,突然拿出一張珍貴的紙交給采妍。
「什麼?」采妍好奇地打開,卻臉色一變,「葉依,誰給你的?」她提起葉依小小圓圓的身子,嚴肅地問。
葉依吞著零嘴,皺起眉頭,「不能說。媽咪,還要。」她張大嘴。
采妍心不在焉地塞了她一堆零食。
可惡的琪娃,竟敢拿孩子要脅她!哼,她要是乖乖就範,洛德就無條件奉送,外加一個蝴蝶結!變成逃犯還不知道安分,未免太大膽。
「士兵!」她揚聲高叫,「護送葉依公主回寢殿。」
「是。」士兵領命而去,外加一盤哄小孩的零食。
「還有,」采妍想了想,「幫我找凱大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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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和啞兒?
聽到玳妃所說的話,洛德帶著不信的表情匆匆往寢殿而去,他絕不相信好友會和自己深愛的女人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豈是那麼容易拔除?「王!」士兵見到他們的王突然在這種時候回來,似乎有一些緊張。
洛德心思百轉,「正妃呢?」他嘴裡問著,腳下也沒閒著。
「呃,等等,王——」士兵攔住他。
洛德心裡的懷疑更盛,冷眼一瞪,「讓開。」
士兵臉上表情慌亂極了,手足無措地面面相襯,不知該如何面對王突來的怒氣。「呃……正妃此刻不在寢殿。」
謊言!見他們眼神閃爍,洛德不信寢殿裡頭無人,士兵為何如此緊張?
「是嗎!」他冷笑了下,看來他是太久沒發威,這些奴才都忘了他是誰!
「是——啊!王!」
洛德迅雷不及掩耳地衝進寢殿,驚得士兵急追在後。
衝進寢殿,果然空無一人,洛德愣了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妃呢?」他陰騖的眼神令一干士兵頻頻發顫,不敢直視地低下頭,囁嚅著不願正面回答,令洛德大怒!
「再不說,休怪本王心狠手辣!」他怒吼著一拳擊向宮柱。
士兵們驚駭地跳了起來,「是……是凱大人帶著後離開了,並吩咐屬下不准……不准洩漏出去。」
離開?洛德心裡倏然一緊,神情更加緊繃。
「什麼時候的事?」
「啊?」
「凱是從何時起常來找正妃的?」洛德咬著牙問。
凱時常到寢殿走動,與正妃的關係曖昧……這些是玳妃告訴他的,他本不願相信,如今……凱竟會背叛他,「這……約是五天前吧?」士兵不敢確定地答。
洛德神色陰鬱地轉身奔出寢殿。
不可能!這些天來,啞兒是沉默了些,但他不相信她會移情別戀,是為了那天的爭吵嗎?「非尼爾!」他揚聲叫喚王宮侍衛長的名字,隨他身後趕到的侍衛長應召跪下聽候差遣。雖然對正妃與凱大人一起背叛王的事存疑,但他也明白此刻的王是聽不下任何勸告的。「召集五十精英隨本王出宮!」不管事實如何,他必須先找到啞兒!
「是。」猶疑了下,侍衛長還是退下,前去執行命令。
在他看來,這件事是玳妃挑撥離間的成分居高,壞就壞在凱大人挑了個不好的時機帶正妃出宮。
待侍衛長退下,洛德冷靜得一絲情緒都不顯露,只是任僕從為他換裝。
不管啞兒是否背叛了他,她與凱出宮是事實,他會追回她的,不管必須付出什麼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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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聳入天的巨木、濃密的樹蔭,處於林中,采妍有些莫名的不安,她怕這種巨木,好似隨時會有妖魔鬼怪跳出來。
「正妃,你在害怕嗎?」似乎察覺身邊正妃不安的情緒,凱溫文的嗓音柔和地響起。「有些。」采妍覷了覷四周,之一座森林是何時便有的?」就算突然跑出一頭恐龍她也不意外。
有著巨葉的蕨類植物佔據了地面,與高大的巨木分庭抗禮,各自一片天,幽幽暗暗地,好不嚇人。
「似乎從建國起便有。」凱回答。
他已經觀察了身邊的正妃好一會兒,對她所表現出的矛盾深覺有趣。
她不害怕可能到來的殺戮,卻對不會傷害她的巨大葉片、高大樹木及黑暗感到恐懼,與之前和他擬定這一次計劃的慧黠女子迥異。
沒有停止過張望的采妍聽到他聲音裡壓抑的笑意,略微不悅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害怕恐懼的人才是無敵,沒聽過這句話嗎?」
「是的,凱受教了。」微微一笑之後,凱敏銳察覺週遭空氣的變化,收起輕鬆的表情,「請小心。」感染到他的緊張,采妍僵硬地點了點頭。
「我依約前來,你出來吧!」她高聲喊話。
她不知道琪娃究竟在想些什麼,拿朵娜威脅她有何好處?琪娃難道會天真到以為這麼做便能回復她的地位嗎?
黑暗裡,一個女子押著掙扎不休的朵娜麗絲出現在采妍眼前,可待她看清,竟然不是琪娃。
采妍皺起眉,「琪娃呢?」
「我在這兒。」從珊諾身後走出的人開口,雖是逃犯,琪娃依舊一身光鮮。她掃了一眼跟隨一旁的凱,「我不是說過不准告訴任何人嗎?你不要朵娜麗絲的命了?」凱是洛德的左右手,他出現了,洛德怎可能不在?
「請放心,王完全不知。」凱開口化解琪娃的疑慮。
琪娃仍是懷疑,抓到朵娜麗絲充其量只能威脅這個不知哪兒冒出的陪嫁娘,至於王……呵,她沒傻到相信那個冷酷的男人會愛惜女兒的生命。
「我沒告訴洛德。」采妍小心翼翼的開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琪娃勾起唇角,輕蔑又痛恨地笑了。
她要的,如今都已成泡影,永遠不會再回到手上,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所造成!她要什麼?她要這女子痛苦不堪,頓時,她純淨的眼眸盛滿屈辱與絕望!就在兩人交談時,另一邊的珊諾和朵娜麗絲也在交談著。
珊諾控制不住抖顫的手,對至高無上王權的崇敬及懼怕使她備受煎熬。
她在做什麼?從小便被灌輸「王族是神」的觀念,對王族必須竭盡心力、至死效忠!而今她卻拿刀對著一個王族的公主——「珊諾,你忘了入宮之時發過的誓言嗎?」朵娜麗絲雖小,但她很清楚入宮的所有人都必須發誓效忠王。
珊諾聞言一震,有些恍惚地憶起入宮之時在主祭殿發下的重誓。
「不,珊諾沒忘,但……」珊諾皺起眉,恐懼地看向正與正妃說話的主子,她明白主子的心狠。
朵娜麗絲怕被琪娃在意到,於是小小聲的說:「你想想,母親正有著身孕,若是因而出了差錯,你就成了帝國的罪人,別說立刻轉生,冥王不會饒了你的!」
「我……」珊諾猶疑著,心動搖了。
她跟著主子做出這種事原本便是被逼的,也怕主子痛下毒手,如今……
朵娜麗絲立刻加緊遊說,「聽我的話行事,本公主保證,父王不會懲罰你的。」吞了口唾液,再望望主子,珊諾一咬牙,「是的,珊諾一切聽從公主!」誰知主子下一個要殺的會不會是她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就在朵娜麗絲成功打動珊諾的心時,另一頭的琪娃已經迅速地將刀子架上采妍的脖子。「你可以帶著朵娜麗絲離開了。」琪娃對著凱說道。
珊諾戰戰兢兢地放開朵娜麗絲,站到琪娃身後,拿刀的手顫抖著。
凱迅速將朵娜麗絲拉到自己身後的安全地帶,「你要怎麼對付正妃?」他的雙眼直盯著琪娃的一舉一動,生怕一個閃神便造成無可挽回的錯誤。
「這你似乎管不著了,凱大人。」琪娃得意地笑了。
「凱,你快帶朵娜回宮!」采妍小心地說道,不敢太用力呼氣,怕被一刀劃破喉嚨。「是。」並非凱不擔心她的安危,而是此時公主的安危為重。「朵娜公主,請跟凱一起走吧!」
「不,」朵娜麗絲執拗地甩頭,「珊諾,你還不快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在朵娜麗絲張口呼喊的同時,珊諾閉眼只管向前揮刀,而琪娃一手挾制著人質,另一手則先挨那一刺,而後橫刀劃破珊諾咽喉,珊諾倒在琪娃腳後,一動也不動。
「出來!」隨著凱一聲令下,五名弓箭手團團圍住琪娃。
似乎對自己手臂的傷毫無所覺,琪娃哼都不哼一下。
「你們不管這女人的安危了?」琪娃將刀鋒更貼緊采妍,緊到刀鋒下滲出了細細的血絲。「你們立刻退出這座森林,否則我立刻讓正妃跟著我一起死!」
對於琪娃的威脅,無人敢掉以輕心。五名弓箭手仍維持著拉滿弓的姿態,等待凱的指示。「快點!」
「我不會有事的,你們先聽她的話吧。」眼見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采妍開口命令。原本的計劃是五名弓箭手躲於暗處,伺機射殺琪娃,不料卻半路殺出一個珊諾,凱也顧不得原先的計劃,只得喚出五名弓箭手。
弓箭手等著凱的命令,遲遲不動。
琪娃冷笑著又將刀鋒貼近幾分,凱終於做出撤退的手勢。
「呵呵呵……」琪娃狂笑,勝利終將屬於她!朵娜麗絲咬著唇,氣憤地跺著腳。「凱,母親她——」
「小公主請放心,正妃不會……」他愕然止聲,因為眼前電光石火的一幕,瞬間改變了局勢!
恍若慢動作一般,原被認為已死去的珊諾爬起,冷不防一刀從琪娃的頸後刺進,刀刃穿過頸子——琪娃淒厲不似人發出的慘嚎穿透林間,凱將驚嚇過度而無法動彈的采妍從琪娃仍帶餘溫的手中拉起,她直打哆嗦的抱緊凱,雙眼無神。
琪娃的屍體疊在珊諾的屍體上,喉嚨還插著刀子,身體也被多支羽箭射成刺帽一般……慘不忍睹,雖然她是敵人,但采妍仍忍不住感到難過,而且不舒服。
「後,別看了,您該回宮了。」凱示意手下將屍體處理掉,低頭對懷中的采妍說道。「我……嗚……好痛……」采妍忽然捂著肚子呻吟起來。
「媽咪?」朵娜麗絲擔心地靠了過來,「是不是小寶寶要出來了?」
聞言,凱有些嚇到,「不可能,藥師說……」
「本王終於找到你們了!」一道蘊含無限怒意的聲音插了進來,凱只能呆呆地抬頭。「王!」
洛德發紅的眼中只看到他最好的好友懷裡抱著他最愛的女子,氣得立刻拔出劍來!「枉費本王把你……」
洛德話還沒說完,就見凱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趕緊道出重要的事。
「快,正妃似乎要早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