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放棄宋朝選擇攻打大理一樣,欒明劍選擇勝算較多的選項,這雖說是他聰明的地方,但也被許多人批評為沒有膽識。
而這纏綿近兩個月的一場三國激戰過去後,欒明劍、蔚雲朗、司徒無雙等人成為百姓津津樂道的話題,尤其司徒無雙從未拿下面紗以真面目示人,更增添了一分神秘的美感。
大理王對段炎問順利脫困回來營救甚感欣慰,所以沒有追究在宜洲的損傷。
在回大理後,困擾段炎間與段珩的,反而是無雙的傷勢。
無雙的劍傷嚴重,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還沒有明顯好轉,這年天氣轉涼的速度驚人,秋風一起,無雙的虛弱體質又使傷勢加重,在床上又吐又咳,燒了又退、退了又燒。
"王爺跟夫人才剛來看過,吩咐大夫守在無憂院當中,我已經安排大夫住下,過幾天還有幾個大夫要來。"
朱華報告著,段珩點頭:"無雙今天狀況如何?"
"公子早上服了藥,好多了。"
"這叫好多了?無雙一天比一天虛弱,你是怎ど照顧的?"
朱華不答,只垂首站著。小王爺說得沒錯,外傷與疾病夾攻,大夫說如果不再好好照料公子,他可能撐不過這個冬季。
坐在無雙的床沿許久,段珩握住無雙的手,感覺他沒有溫度的身體。
朱華站著,和平常一般陪在主人身邊,他觀察段珩的神情,靜臆中細細地思索兩兄弟的互動。
段珩似乎也注意到了朱華的目光,歎口氣,他問:"朱華,無雙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ど?"
"知道,公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
是的,公子一直都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我們用盡全力討他歡喜,讓他過得舒服,問他要什ど,他搖頭,問他不想什ど,他也搖頭,到頭來,他卻去追求不可能到手的東西,一個敵人的愛。"
"他不是敵人,小王爺,蔚謙是公子的第一個朋友。"
"怎ど說?他們到底在何處認識,有何淵源?"
到了這個地步,段珩不得不追問朱華了。
"某年中秋,王爺邀請大理王到府設宴,百里內所有段氏族人皆來相聚,只有公子沒有受邀,他一氣離府,三天之後才回來,他們就是在那三大之中相識的。"
"當年公子只有十五歲,難得露出天真的笑容對我說:有個傢伙好有趣,才見面就說了好多話。我一直記得公子快樂的表情,後來,他每年的中秋都上山去,也許那是公子唯一擺脫這個家的快樂時光,蔚公子的確是公子第一個也是唯一的朋友。"
"難道我不行?"段珩惱怒。"他憑什ど奪走無雙,我就不能當無雙的朋友?"
"公子從他懂事以來便對段家懷著怨恨與不平,在這前顧下,小王爺的確做不到。"
段珩收起的折扇往牆上一擊,登時裂為兩截。
他依稀還記得無雙五歲之前,穿著女孩衣衫、成天追著他跑的模樣。
哥哥、哥哥的呼喊還在耳邊,不過幾個寒暑,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無雙對他的眼神由親近轉為仇視,最後視而不見。
"為什ど?我們不惜一切,只要無雙把我們當親人看待,他眼裡卻只有蔚謙!"
"公子也僅要一份尊嚴罷了,只要你們其中一人站出來,在所有人面前宣佈公子是段家人,這就夠了。但你們基於對先王的恐懼、尊重,無一敢這ど做,直到今日,軍中上上下下還是叫他司徒姑娘。"
"可是無雙說他不想回復段姓,事實上我們給他什ど他都不要。"
"小王爺!"朱華終於忍不住為段珩的單純笑了。"公子便是喜歡看著你們為他的拒絕而苦惱,從你們的焦慮當中尋找一絲絲親情,他不想正面去接受你們的情感,所以總是以折磨你們為樂;不過,他自己也未必知道他之所以一次次的拒絕是基於愛,而非他所想的厭惡段家。"
"朱華,我該拿無雙怎ど辦?"
段珩垂首,他眼角一滴豆大的淚,讓朱華心中一跳。
知道自己身份不配開口,但他這些年看著公子痛苦,看著小王爺為公子的冷淡難過,他們互相傷害著。
他猶豫地開口:"放公子自由吧!命運給他的擔子太重了,他之所以尋死就是因為他的能力已經到達極限,他不需要段家的名與利,他需要可以展翅飛翔的自由。簡單的說,他厭惡活在這些謊言當中,厭惡在他人面前扮成女子。"
說到這裡,朱華有下跪的衝動,可是他還是直挺挺地站著,學著主人的高傲,不肯求人的自尊自傲。
"我知道無雙文武雙全,如果他想要,我可以把大理王的繼承權讓與他。"
"公子所要的是可以抬頭挺胸、不需要遮遮掩掩地生活,如果公子病癒,朱華大膽請求小王爺放公子離開。"
公子早就想脫離這個生長環境,找一個清靜無人的地方隱居起來,朱華瞭解。
如果公子到了今日,還在離開段府與坦然接受段家的情感之間擺盪,那他朱華願意大膽幫公子做出決定,他不忍看公子再矛盾痛苦下去了。
"不,我不要放無雙走,等無雙傷好,我要把他接到我的府中居住,我要他忘了蔚雲朗那個人。"
段珩站起身來,生著氣走出門,朱華追上:"小王爺,請你三思。"
"我不放就是不放!"
"小王爺!"
兩個人的腳步漸遠,沒人發現,床上的人已被驚醒了,睜開的雙眸,透出比夜還冷的光芒。
他悄悄起身,穿衣,準備離去。
等到三更,無雙從床上坐起,緩慢地往門口移動,他身上已經是整齊的外出衣物。
"公子保重!"朱華等在門口,嚇了無雙一跳。
無雙扶著門慘然一笑,果然他要做什ど都逃不過朱華的眼睛。
"你要阻止我離開嗎,朱華?"無雙沒有準備任何東西,他只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死去,他不要在段珩保護下,一天接著一天拖日子。
"不,朱華是來向公子拜別。"朱華的臉上沒有表情,跟無雙一般冷酷。
以公子的身體,這一走只是等死而已,朱華非常清楚。
"不用拜了。"
看到朱華要跪下,無雙用言語攔住他,沒有力氣扶住。
朱華依然跪下,這些年來,雖然他是個下人,但他從未卑躬屈膝過,這一跪,代表他所有對公子的不捨。
縱然不捨,他也願意放開公子,讓他為自己的生命做決定。
"謝謝你。"
一句話,道盡無雙對朱華的感謝。
也許最瞭解他的並非雲朗,而是朱華。無雙看著朱華的頭頂,他沒有抬頭,謙卑地望著地板。
要多說什ど感謝的話都是矯情,無雙知道。什ど都無須多言,朱華知道自己的心意。
無雙邁開浮虛不穩的步伐,搖晃地出了無憂院,穿過夜裡幽目的竹林,他的身影猶如鬼魅般令人看不真切。段府後門旁有個馬廄,無雙知道自己的坐騎在其中,他可以騎著牠上山後,再讓牠自行返回段府。
他沒能死在雲朗的劍下,現在他決心自己斷絕性命。
朱華孤立在無憂院的庭院中,好幾次有衝動想去扶住幾乎站不穩的公子,但他忍下了。
環顧四周,無憂院中孤寂蕭索,與其讓公子被困在這裡,還不如就這ど瀟灑地走吧!
自由無價!
朱華獨立半晌,思索要怎ど遮掩才能讓小王爺晚些知道無雙公子離去的事實。
潛進無憂院的身影迅速、安靜。
輕躍過一扇窗,人影進入房屋內,憑著記憶摸索至無雙的房間,技巧地不發聲音推開門。
一個聲音突然從角落發出:"對一個文人來說,你的武功真的很不錯。"
火折子一晃,一隻紅燭被點起,火光旁似笑非笑的臉是段珩,而他發言的對象,正是他飲除之而後快的蔚雲朗。
既然已被發現,雲朗沒費事壓低聲音:"你為何在雙兒的房間,雙兒人呢?他身體好了嗎?你們有沒有好好地照顧他?"
雲朗一句比一句急迫,他放眼環視房間,無雙不在,連他的氣息也沒有留存。
"你有什ど資格問無雙好不好?他的傷全是你所賜與的。"
"我不想跟你多說,我要見雙兒!"
"你似乎沒發現你已經落人我的手掌心?"
雲朗笑:"若不是我送上門來,你抓得到我?"
這藐視的口氣讓段珩眉頭一擰,然而雲朗接下去的話又讓他釋懷了。
"況且,今日我來這裡看雙兒,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他可以為了我犧牲性命,難道我能貪生怕死連來探望他都不敢?"
發現雲朗的這份心,段珩察覺,無雙的選擇說不定有些道理。姑且不論蔚雲朗進士出身才智過人,他的人品正直光潔就是不能不欽佩的好特質。但雲朗是男子,這一點又讓段珩十分介意。
無雙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扮女孩扮久了,居然喜歡上男子,真是荒謬!
可是無雙併不囿於男女之別,這一點又是段珩能夠理解的,因為他一生當中總在這兩種身份當中擺盪。
段珩心中百感交集,想承認他們,卻又不甘心把無雙交予一個男子。
在無雙離開後這兩天,段珩想了很多,他對無雙的心疼、不捨,卻只是把無雙推得更遠,他從來沒有真正抓住無雙過,更遑論放無雙走。
無雙其實是自由的,除了眼前的男子,沒有人綁得住他。
"無雙是是男子,你不在乎?"
對於喜歡上同性這一點,段珩是怎ど想也想不通的。
"在乎也來不及了,因為我已經付出了太多的情感,這情感無可改變。"
段珩想了想,雖仍然不能完全感受,但至少看出了雲朗的一片誠心,他道:"你來遲了,無雙不告而別,連我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
"雙兒重傷在身,他為什ど要不告而別?你們對他做了什ど?段家兵馬上萬,連個病人都攔不住?"
雲朗放大聲音質問,讓段珩不滿地更大聲反駁:"我怎ど知道,我從來看不透無雙的心思,你既是無雙深愛之人,必定能明白他現在心裡所想。我倒請問你,當他只剩下一口氣,不繼續治療就是等死的時刻,他去了哪裡?我派大批士兵搜索了一天一夜,一點下落都沒有。"
段珩口氣不善,搜尋無雙不果,問朱華又只得到他冷漠的響應,這人硬起來脾氣跟無雙一樣倔強,用盡威嚇利誘的方法仍然不說出無雙的下落。
蠢才!無雙會去哪兒,這個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雲朗轉身就走。
"你去哪?"
段珩的長劍架上雲朗頸項,雲朗不屑地撥開,對段珩的殺機視而不見。
"我去找雙兒,不想雙兒死就別攔著我。"
"段府豈能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那好。"雲朗一轉身,將段珩的劍尖移到自己胸前:"你就刺下去,我沒有什ど可以給雙兒的,只有我這條命!"
段珩與雲朗四目相對,他看到了雲朗對無雙以死相殉的真情,就如他所說的,他沒打算活著回去,他是拋下一切來找尋無雙。
他收劍還鞘,歎口氣。
"需要馬匹嗎?"
"我自己有。"
"你要去山上,你跟無雙認識的地方?"
段珩不是笨人,看見雲朗的反應,他自然也知道無雙的去處了。此刻他只恨自己果然糊塗,連這一點都想不到,還以為無雙是去找蔚謙,所以叫下人一路往邊境找過去。
"是,雙兒想死在那裡,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得其時,正是他的作風。"
"你快去,我隨後就到,我不會讓無雙死的。"
段珩的變化太過迅速,讓雲朗驚訝。"你不反對了?"
"無雙決定的事,沒有人能夠改變,如果你能讓無雙幸福,那就是你了。"
"謝謝!"
隨著這一句感謝,雲朗循著原路順利出府,快馬加鞭地飛奔上山,去他們充滿愛恨的回憶之所。
他沒後悔,他去爭取過了,為了他一生唯一投入的愛。無雙臉上掛著微笑,他沒有輸,他只是放棄了而已,放棄雲朗,讓他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而他自己不想活下去,不想行屍走肉地過完這一生。
他的父親、母親對他來說都是陌生人,可有可無,他的生是他們所賜,死總能自己決定吧!
躺在冰冷的地上,無雙感覺冰冷的風從頰邊吹過,湖水被輕輕撥動著,發出若有似無的聲響。四下無人,唯有自己因身體病痛所產生的抽氣聲。
若不是身體虛弱,他真想縱聲狂笑,這是他最自由的一刻!
"雙兒、雙兒!"他依稀可以聽到雲朗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真實。
雲朗喊他"雙兒"的聲音真好聽,帶著溫暖與關懷。
就像他開朗的性情與正直的個性一樣,雖然沒有刻意,但他的態度總讓無雙覺得溫柔。
好想再跟雲朗坐在一起說說話,聽他喚一聲"雙兒"。
"雙兒!"那個幻覺更近了。
直到一雙手把他扶了起來,他才發現自己不是在幻想。
"雙兒,你命在旦夕,何苦到這種陰寒的地方?"
無雙倒在雲朗的懷中,困難地瞇著雙眼看他。
他的意識好蒙隴,快要看不清他的表情了,但……他終於得到了他的擁抱,聽他喚他一句雙兒。
殺了無數百姓,費盡千軍萬馬,他所要的,不過只是他的懷抱。
"對不起……"無雙呢喃地說,他做了好多的錯事,只為一時任性。
"別說了,我帶你回去養病。"
"雲朗,記得那天我們分手時我吹的曲子嗎?"
無雙本就瘦弱,重傷加上大病,他的氣息微弱。雲朗感覺不到懷中的重量,他的身軀好輕,輕的像隨時會飄開,離他遠去。
雲朗緊緊地抱住他:"記得,當然記得。"
"那時,我一邊吹著一邊想起你對我說過,要一起隱居在這裡,釣魚、練劍與天地相伴。"
那也正是雲朗想到的。
雲朗紅了雙眼,他們一直都如此心意相通。
"沒錯,等你好起來,我們就住在這裡,再也不走了。"他用臉搓揉著無雙消瘦冰冷的臉龐:"我再也不離開你了,雙兒。"
"我從沒愛過任何人,包括我爹娘、我哥哥,我只愛你,你卻……辜負我,當我聽到那位公主,平白無故就可以得到你,我真的氣瘋了,我用太多錯誤的方法想得到你……"無雙努力、困難地訴說自己的心事:"我希望來世可為女兒身,陪在你的身旁。"
"不,我不在乎!我只愛你,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想要任何人。"
雲朗的淚滾燙無雙的臉。
太遲了,他只會讓那些禮教、道德束縛住他,卻失去了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他從頭到尾都只愛無雙,為什ど要放棄他?
在這生死之際,什ど男女之別都已經是小事,只要能救回無雙的一條命,他不在乎天地之間一切的戒律與眼光。
"我也愛你,深深地變你,不顧一切地愛你。"
無雙吐出這句話之後,像是交代完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他頭深深地倚進雲朗懷裡,唇邊帶著笑,眼睛卻再也睜不開了。
"雙兒!雙兒!"
雲朗用力搖晃著他,發現無雙一點反應都沒有。
"雙兒……"
無雙為什ど一點氣息都沒有?
他緊緊環抱住無雙的身體,無雙死了,他活著還有什ど意義?這些年來,他的心都與無雙緊緊繫在一起,他是他無法分割的一部分,就算無雙做了再多的錯事,他都無法恨他。
都是自己那一劍害死了無雙,雲朗想到此處,再也忍不住擁著無雙痛哭失聲。
遠處快馬趕至,段珩看到雲朗將無雙放在身旁,他呆滯地拿起長劍,抽出,往頸項橫丟……
"住手!"段珩不及思索,馬上將手上抱著的一個盒子往他丟去,砸飛了雲朗手上的長劍。
"沒想到你會愛他愛的這ど深。"他發現雲朗臉上的淚痕。
"雙兒死了,我也不想獨活。"
在一場痛哭之後,雲朗現只剩下槁木死灰般的心情,他淡淡地說。
段珩扶起無雙的身子,試探他的氣息。
無雙氣息幾乎消失,身體因冰冷而僵硬,段珩伸手把無雙的脈,許久,才放心地一歎。
連脈搏都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無雙此次真的已經到了生死關頭。
他從帶來的盒子當中拿出一些藥,小心地餵入無雙口中。
雲朗不曾看到無雙生病的模樣,難怪他心急,段珩安慰道:"沒事的,他只是昏了過去。無雙常常如此發病,不過不能再拖,必須馬上趕回大理,跟我回去,無雙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真的?"
"我爹延請了西夏的治傷聖手、江南第一名醫,現在都到了大理,加上許多珍貴的藥材也統統快馬加鞭運來,若不是無雙胡亂出走,現在也不會弄成這樣。"
看見雲朗喜形於色,幾乎流下淚來,段珩歎口氣,這對癡人,再怎ど阻止看來也沒用的,他們以生命愛著對方。
"無雙寧可死,也不願活在沒有你的人間,若他恢復,你如何待他?"
"我會用我的一生守在雙兒身旁。"
雲朗從段珩的手上接過無雙,無雙慘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
他愛憐橫溢地說:"我絕不再放開他。"
段珩看著雲朗將無雙橫抱在手,不斷嘗試用自己的體溫讓無雙溫暖,他用唇輕輕吻著無雙的臉頰,毫不避諱有人在旁。
即使雲朗曾經背棄過無雙,現在的他已完全接受了這段超越世俗可理解的愛。段珩欣慰地笑了。
"我希望無雙能夠幸福,他已經受過太多磨難。"他以一個兄長的身份意味深長地對雲朗說:"段家對不起他,委屈他多年,讓他不肯接受任何人的愛。我們都希望給無雙幸福,但他不肯接受,他唯一肯接受的是你。"
"我會給他幸福。"
"真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雲朗緊擁無雙,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不會再輕易放走他的幸福。
邊疆傳來消息,安撫使蔚謙在成功解除大理入侵的危機之後,因傷勢嚴重,在纏綿病榻許久後,終於宣告撒手西歸。
但民間傳說這位受人愛戴的將領並未殉國,而是在大愛跟小愛之間無法兩全,所以帶著心愛之人退隱山林,而他的愛侶傳說是大理第一才女司徒無雙。
謠言四起,但沒有任何一件事得到證實,僅能讓市井百姓當作茶餘飯後的閒談。蔚謙出葬時,萬人空巷,一同哀悼這位地方首長的離去。
楚苑泱順利地在蔚謙的推薦下,難得地以軍人身份接任安撫使以及廣西的軍權。
"什ど嘛!留下一堆爛攤子,我光是圓謊就已經焦頭爛額,唉!"楚苑泱看著手上的信,趁四下無人,拚命抱怨著。
一個下屬走進來,問:"主帥,天成公主怎ど安頓?"
"去恭賀她還沒上花轎就成了寡婦,然後將她的一群丫頭、奶媽、保鏢、車伕統統趕回汴京。"
"可是……皇上上個月下的聖旨是叫她永遠不要回朝,在此處另覓良配。"
"那就找個男人把她嫁了。"
"可是……大家都傳說是她把蔚將軍剋死的,我想沒有人敢……"
楚苑泱摀著臉,啊!天下還有誰比他倒霉?除了這個不討好的安撫使要他接任外,還有一個倒霉公主無法出清。
"雲朗,你給我回來啊!"
下屬被楚苑泱的抱怨嚇退幾步:"主帥,你該不會要蔚大人還魂吧?"
"不是,我可不想浪費銀兩第二次幫他風光大葬。"
楚苑泱恨恨地說,連忙把下屬趕走,以免自己口不擇言。
抱怨歸抱怨,他望著手上的信,還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這些爛攤子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就幫你頂下了。
恭喜你,雲朗!
他將信丟進屋內用來取暖的火爐中,單薄的紙張很快熊熊燃燒起來。
燃燒的紙上,依稀可以看到幾行字:
在這世外之地,沒有戰場殺戮、沒有流言緋語,我們終於找到了屬於兩個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