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上車就開始睡,高速公路有事故大塞車時,她也在睡;車子到了終點站,她還在睡,直到乘客們全都下了車,司機先生才鐵青著張臉來把她搖醒。
啊!天亮了?這麼一來就不用搭計程車了。
這是蕭子彤睜開眼睛後第一個念頭,之後她就走向捷運站,搭了捷運朝淡水去。當然了,她在捷運車廂裡還是拼了命睡,還找了個目的地跟她一樣的小姐當她的鬧鐘。
出淡水捷運站時她總算有了點精神,雖然肚子餓得很,但想起晴雅在電話裡哭得那麼淒慘,她又怎麼能在這悠哉吃東西呢!
就這樣蕭子彤空著肚子跑了約五分鐘,到達周晴雅家門前時就像電話裡的變態男子一樣喘個不停。她按了門鈴,等了半天沒有人來應門,再按一次還是同樣的情形,蕭子彤開始著急了。
該不會想不開鬧自殺,被家人給送上醫院了吧?
她左右看了看,找了個公共電話撥了周晴雅的手機號碼,鈴響了將近十聲,她正要放棄時終於有人接起了電話
「晴雅?你在什麼地方?」她朝著話筒喊道。
「我?我在家裡啊!」一個睏倦的聲音傳來,的確是周晴雅本人。
蕭子彤總算鬆了口氣。
「哪個家裡?我剛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應。」
「我大概沒聽見,我睡著了。」周晴雅在電話那頭打了個呵欠。「咦?你真的趕回台北來了?」她好像這才清醒過來。
「你不是說想死嗎?我怎麼敢不來?」蕭子彤忍不住嚷。
電話那頭靜了下來,半晌後才又傳來周晴雅的聲音:
「你等會,我這就來給你開門。」電話到此斷線。
幾分鐘後蕭子彤坐在周晴雅的房間裡,看著好友微腫的雙眼問:
「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奸人偷人了。」周晴雅輕描淡寫說。
「啥?偷人?」蕭子彤皺眉。「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就是那個意思。」向來開朗的周晴雅此刻臉上掛的是苦澀的笑。「我從高雄回到家,看見父母留了紙條說奶奶跌了一跤,小腿骨折,他們要回台中幾天,於是我擱下東西過去找他,心想好幾天不兒了,他一定很想念我。結果——」
「結果該不會你撞見了什麼……呃,尷尬的場面吧?」蕭子彤小心翼翼問。
「差不多就是捉姦在床的情況吧!」
「啥?」
「我看見外頭有陌生的女鞋,用鑰匙又打不開門,心裡就有個底了。」
「然後呢?你破門而入了?」
「我等在門口,除非他們有本事從七樓跳下去,我就不信他們一輩子都不出門。」
「那——你等了多久?」
「大概就是讓他穿上褲子的時間,反正他只穿著條短褲就來開門了。」
蕭子彤蹙眉道:「這麼說來就不是誤會了?」
「誤會個頭,他親口對我說他現在在忙,有事改天再說,之後就把門甩上了。」
「什麼?」蕭子彤跳起來嚷。「簡直太可惡了!我去砍了那個人渣!」
「你冷靜點。」周晴雅拉她坐下。「算了,我已經看開了。」
「你難道不生氣嗎!交往這麼久的男友竟然背叛了你。」
「昨晚我也很生氣,又不甘心讓另一個女人看笑話,所以只能又氣又恨一路哭著回家。」
「晴雅……」見好友一夜之間憔悴許多,蕭子彤感覺很心疼。
「回到家我真的很想死,所以打電話到你家,幸好接電話的是你,否則大概會嚇壞了別人吧!」
「我也被你嚇壞了啊!」蕭子彤吶吶道。想起當時她正好從唐湛那兒偷偷摸摸溜進家門。
周晴雅長歎一聲往後倒在床上。
「是我太相信他了嗎?我一直以為他對我是死心塌地的,沒想到會出現另一個女人,而他竟選擇了她。」
「真是臭男人!我不踹他幾腳怎麼甘心?」蕭子彤忿恨難消。
周晴雅見了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反倒比我還像受害者呢!」她說。
「對喔,該是我來勸你冷靜點才對。」蕭子彤盯著她:「你還好吧?」
「不好。」周晴雅揚起嘴角。「昨晚我一個人灌了半打啤酒,現在頭痛得不得了。」
「那怎麼辦?要吃藥嗎?」蕭子彤問。
周晴雅搖頭,隨即又捧著頭呻吟。
「你再去買些酒來,陪我喝個痛快。」她說。
「你都這副德性了,還喝啊?」
周晴雅則淒涼地笑了笑:「趁我爸媽不在的這幾天,就讓我醉個過癮吧!」
***
基於傷心人的堅持,蕭子彤到樓下的便利超商買了一大袋啤酒和一些零嘴,另外也買了幾個三明治和飯團。她肚子快餓扁了,不填些東西怎麼喝得下那些穿腸毒藥?
說起啤酒,蕭子彤就想歎氣。她對含酒精的東西向來沒有興趣,對又苦又難喝的啤酒更是避之惟恐不及,只不過這回是陪好友借酒消愁,想來是逃不了了。
再回到房裡時周晴雅已簡單梳洗過了,雖然看起來精神好了些,心靈的疲憊卻仍寫在臉上。
「先吃點東西吧!」蕭子彤將買來的三明治遞給她。「填飽了肚子,想喝的話,我再陪你喝個夠。」
「謝了。」周晴雅也不推拒,接過東西撕開包裝上口一口吃了起來。
見她吃得勉強,蕭子彤皺起眉問:「很難吃嗎?還是我去煮點熱湯。」
「不用了。」周晴雅苦笑著搖頭。「這個時候就算是山珍海味吃在我嘴裡也一樣沒有味道。」
蕭子彤看了她好一會兒,拿了個飯團在她身旁坐下。
「呃……晴雅。」
「嗯?」
「你——真的很愛那傢伙嗎?」
周晴雅沉默了會,點點頭道:「也許我看起來總是一副花癡模樣,其實我對他是很認真的,否則也不會在一起這麼久了。」
「這麼說來你——你們已經是那種關係了吧?」蕭子彤的聲音很小,不知道為什麼她問得有些心虛。
「你指的是上床嗎?」周晴雅點點頭。「早就是那種關係了。不過他雖然不是我第一個男朋友,卻是我第一個男人。」
蕭子彤聞言,手中咬了幾口的飯團也跟著放下。
「他為何就不能更珍惜你呢?」半晌後,她道。
周晴雅歎息:「我並沒有因為把處女之身給了他就覺得他該對我負責,畢竟發生初次性行為的年齡層都已經降到那麼低了,我常在想,這年頭十八歲以上的處女大概沒有幾個了吧。」
蕭子彤咳了咳,噴出一口啤酒。
「這……應該沒那麼誇張啦。」說完還乾笑了兩聲。
幸而周晴雅並不是那麼注意蕭子彤,她只是喝了口啤酒繼續道:
「真正最讓我受傷的,是他在那樣的場合選擇了那個女人,連談都不跟我談一下。我不過幾天不在,他就可以找其他女人上床,那麼我跟他這麼多年的感情算什麼?」
「也許那傢伙根本就是腳踏兩條船。」蕭子彤唾棄道。
「或許吧。那也只能怪我識人不清。」
「晴雅,你可要真的看開啊!早點發現那種男人的真面目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你說是不是?」
「我也是這麼對自己說的,不過短時間應該還很難真的做到吧!」周晴雅看向她。「謝謝你,小彤,為了我的事還特地趕回台北來。有你在,我一定能熬過去的。」
「可是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足夠了。」周晴雅露出笑容朝蕭子彤舉起啤酒罐。
「忘了那個臭男人吧!然後找一個更好更好的男人。」蕭子彤誠心說。
周晴雅點著頭:「像雷御或唐湛那樣的。」
「啊?像他們啊?」蕭子彤面有難色。「太帥的男人通常很花心的。」她說。
「可是聽說這樣的男人一旦真愛上了就會愛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呢!」
「是嗎?」蕭子彤相當懷疑。
「我說小彤啊。」周晴雅忽然瞇起眼睛盯著她瞧。「你該不會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蕭子彤皺眉。
「我哪有什麼事情瞞著你?」她說。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愈看你就愈覺得有那麼點不一樣。」
「不一樣?」蕭子彤低頭看了看自己。「我哪有——」她話說一半就沒了聲音,一張臉霎時變得慘白。
不………不會吧?才做過一次那種事,晴雅是怎麼看出來的?這……難不成所有的人都看得出她已經不是處女了?
蕭子彤臉色由白轉綠,最後則是頹然地趴在地板上。
周晴雅看在眼裡自然覺得奇怪,不由伸手戳了戳她的頭:「喂,你這是心虛,還是醉了!」
「我死了。」幽幽的聲音傳來。
「那請問你屬意那家葬儀啊!」周晴雅忽然靈光一閃,指著她喊道:「你果然和唐湛——」
「只有一次而已啦!」蕭子彤也嚷。
「戀愛了喔?」周晴雅把才纔的話說完,隨即換上懷疑的眼神看著蕭子彤。「『只有一次而已』是什麼意思?」
蕭子彤一怔。半晌後,乾笑了兩聲道:「喝酒吧!不是說好喝個爛醉的嗎?」說完自己就先灌下了大半罐,此刻的蕭子彤其實很想就這麼醉死算了。
***
就這樣蕭子彤在淡水周晴雅家裡待了三天。
雖然好友的心情已逐漸在恢復中,然而其間那臭男人曾打過電話來試圖解釋,又令她稍稍冷靜下來的心情起了波動,偶爾還會痛哭或默默流淚,是以這三天蕭子彤幾乎是一步也不敢離開她,直到周晴雅的雙親回來。
出了周家,蕭子彤才發覺自己好累,儘管這三天來有得吃、也有得睡,但因為心情緊張、神經又繃得很緊,讓她始終無法放鬆心情,經常在半夜驚醒。
唉!她果然還是讓晴雅那句「想去死」給嚇壞了。
搭上捷運的她開始胡思亂想,最常進入她腦中的念頭就是有捷運真好,在車上睡著也不會被載到甘蔗園搶劫或姦殺。
不一會兒她又睡著了,就這麼一路睡回住處,很驚險地在目的地前一站恍惚地醒來。
經過短暫的步行,轉眼就到了她租屋的地方,她低頭在皮包和口袋裡四處找著鑰匙,正要打開樓梯間的大門時才發現有個人喊著她的名字朝她跑來。
應該說是下意識反應吧?蕭子彤在尖叫前右腳已經踹了出去。
那人哀嗚一聲,抱著肚子蹲了下來,頭上的棒球帽跟著掉落在地,露出了真面目。
「啊!」蕭子彤指著半蹲在地上的人嚷道:「你是——原來是你。」她就是說不出人家的名字。
「是我,李永明。」來者總算撿起帽子,並站了起來。「你好。」他苦笑著打招呼。
「你——也好吧?」蕭子彤吶吶問,邊低頭看了看他的肚子。
李永明勉強點點頭。
「還好,多虧你腳下留情,踢得稍微上面了些。」
「我多半會給人留點生路啦。你是經過這裡,還是——」
「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蕭子彤皺眉。「誰給你我的住址?」
對方說出周晴雅男友的名字,那個人渣!
「有事嗎?」她直接問。
「這……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我們找個地方談一談,坐下來——」
「你是來索賠的嗎?因為我上回揍了你?」
李永明瞠目結舌。
蕭子彤接著說:「我可不會賠你的,是你自找苦吃,怨不得我。」
「不是的,你誤會了。」李永明猛搖頭。
「不要我賠錢啊?那究竟是什麼事?」
李永明左瞧右看,苦笑著問:「要在這裡說嗎?」
蕭子彤雙手一攤。
「抱歉,實在不太方便請你上去坐,學長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她說。
李永明頗為無奈,但也只能這樣了。
「我是為那天的事來跟你道歉,順道………我想問問你……我想問問你對我有什麼看法。」他終於一口氣說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鬆口氣之餘還不忘左右看看有無其他人看見他的窘狀。
「道歉就不用了,至於對你的看法嘛……」蕭子彤認真思索了會,之後道:「老實說,學長,我對你其實認識不深耶,所以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麼你想不想多知道一些我的事呢?」李永明慌忙又問。
蕭子彤盯著他瞧,數秒後開口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學長。」
這……這也太直截了當了吧!
李永明被問得面紅耳赤,但仍點了點頭。
「你總算明白了。」
「原來晴雅說的是真的。」蕭子彤喃喃道。
「我一直很喜歡你,所以上次在樹叢裡才會對你……現在我畢業了,馬上就要去當兵,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
「對不起,學長,我媽大概沒辦法等到你退伍,她大概很快就會找個對象把我給嫁了。」蕭子彤沒等他說完便插嘴道。
「怎麼會?這時代已經不時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李永明一聽,急忙說。
他認真的態度反倒嚇了蕭子彤一跳。
糟糕!她已經很久沒被追求過了,而且就算是「年輕」時也沒有過拒絕人家的經驗,好不容易想出個理由卻不被接受,該怎麼說才能委婉又不傷人呢?
「這——你看我也許不覺得,不過我們家是很傳統的,我媽說什麼就算什麼,絕不能反抗,真的,真的是這樣的。」蕭子彤拚命強調著。
李永明也不是呆子,當然看得出她的用意,人家都拒絕得這麼明顯了,還能如何?
「你……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實在很喜歡你。」他失望之餘,仍然不放棄地問。
「學長又帥又優秀,應該配更好的女孩子才是。」蕭子彤伸出手,不忘詼諧道:「祝福你,學長,可別逃兵或舉槍自殺哦!」
李永明盯著她看,最終也只能無奈地回以苦澀的微笑。她是個特別又善良的女孩子,奈何卻無法接受他的心意;除了他,可還有人能瞭解並珍惜她的好?
「謝謝你。」李永明伸手握住她的手。「如果真有有緣人,多希望那個人是你。」
「對不起,學長。」
「你——保重了。」
「你也是。」
「呃,可以……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
「咦?」蕭子彤的微笑僵住了。然而看見李永明深情且略帶哀傷的眼神,她不知怎麼地竟然點頭了。
於是李永明上前擁抱她,僅只是輕輕地一擁,卻也讓向來遲鈍的蕭子彤感受到他的不捨。
竟有人如此在乎她,而她為何卻一無所知?
蕭子彤覺得感動,卻也只能靜靜站著,直到李永明鬆開她,黯然離去。
***
唉!心情更灰暗了,晴雅的男友這般濫情,而她曾視為色狼的學長卻似乎對她一往情深。男人,實在是種很難定位的動物。
蕭子彤輕歎一聲轉身開門,忽然眼角餘光一掃,微微偏過頭去,竟看見巷口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唐湛?
蕭子彤愣住了,幾乎失手把鑰匙給掉在地上。
這幾天她陪著周晴雅瘋、陪著她醉,聽著她醒時的傷心話、也心疼她醉時的胡言亂語,雖然她自己也是醉的時間比醒時多,但只要她睜開眼睛,浮上腦海的就是唐湛的身影。
所以她眨了眨眼,以為眼前所見不過是自己的幻覺,因為她這兩、三天喝了太多的酒,酒精不僅侵略了她的腦子,也損害了她的視覺神經。
但是她以為的幻覺竟動了起來,那比例完美的動物正邁開長腿一步步走向她,一步步走向她……
原來不是幻覺,是真的,是本尊……
蕭子彤還傻傻地想著,唐湛已經來到她面前,見她像銅像似的動也不動,便伸手取過鑰匙替她開了大門門鎖。
「幾樓幾室?」唐湛問。
「二樓十八室。」蕭子彤愣愣地回答。
唐湛推開大門拉著她就往樓梯走,蕭子彤差點在樓梯口絆倒才忽然回到現實。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問,一邊還得喘著氣跟上他的步伐。
「來找你。」唐湛回答。
「找我?」蕭子彤喃喃復誦。
「是這一間嗎?鑰匙是哪一把?」輪到唐湛發問。
蕭子彤指指鑰匙串上其中之一,之後腦筋又陷入混亂中。
唐湛來找她?為什麼?
門開了,唐湛拋下她逕自走進屋內,又逕自開了冰箱取出礦泉水灌了幾口,這才轉身對猶站在門外的蕭子彤說:「進來。」
蕭子彤又是一怔,隨即完全清醒過來。
「這裡是我家耶!幹嘛要你來請我進來啊?」她說著,大搖大擺進屋裡去,並關上了門。
「這幾天你上哪兒去了?」唐湛跟著問。
「我到——」蕭子彤倏地皺起眉。「我用不著跟你交代我的行蹤吧?」她撇過臉說。
「過來。」唐湛又說了句。
蕭子彤搖頭:「我才不要。」
唐湛深呼吸後道:「我一直試著不生氣,你別再惹我。」
這麼兩句話竟然會讓蕭子彤覺得眼眶發熱,她雖弄不懂為什麼,卻是愈想愈不甘心。
「你才少來惹我,我也是會生氣的!」她鼓著頰說。
唐湛忽然一拳打在牆壁上:「這幾天你究竟上哪裡去了?」
蕭子彤跳起來,接著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滾滾而下。
她驚惶的神情和滑落臉頰的淚水讓唐湛怒氣稍歇,卻仍無法使他忘卻這幾十個小時來所受的煎熬。
「小彤!」
「幹嘛啦?」大概不知道自己正在落淚,蕭子彤還是一副故作強硬狀。
「我說過來。」
「為什麼要我過去?你自己不會過來?」
唐湛又深呼吸。
「你過來的話,我就當作你知道錯了。」
「那我就更不能過去了,我根本沒做錯什麼。」
「沒做錯什麼?」唐湛瞇起眼睛,隨即兩大步走向她。「你還敢說你沒做錯什麼?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他抓著她的肩搖晃。
蕭子彤被晃得馬尾直甩,宿醉再加上外力讓她頭痛作嘔。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啦!」她哭著喊道。
「你——」唐湛聞言咬牙。「你真可惡!」他啞聲道,接著狠狠地吻住她。
蕭子彤自然抵死不從,她拚命推他,還抬起腳來踢,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唐湛就像武林高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化解了她的每一次攻擊。
於是她開始槌打他,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嘴獲得了片刻的自由。
「放開我,我要吐了!」她喊道。
這句話讓唐湛嚇了一跳,手一鬆就給了蕭子彤掙脫的機會,她使勁推開他往浴室跑,抱著馬桶就開始嘔吐。
唐湛追至浴室門邊,心驚地見她沖了水坐在一旁喘息,臉色蒼白、嘴唇發青,他連忙弄濕了毛巾替她擦臉,然後一把抱起她將她帶回房間,讓她躺在床上。
唐湛坐在床邊,他的臉色比起她也好不了多少。
「跟我接吻讓你想吐嗎?」他開口問,聲音沙啞。
蕭子彤還是覺得很難受,睜開眼睛對他說:「水,我想喝點水。」
唐湛倒來了水,扶著她坐起來以後,再次拿了濕毛巾替她擦臉。
「對不起。」之後他道:「我不該勉強你。」
明白他指的是強吻她的事,蕭子彤低下了頭。
「我……我也應該道歉,對不起。」她說。
「為了失蹤的這幾天?還是那個男人?」
「男人?」蕭子彤不解。「什麼男人?」
「我看見了。」唐湛盯著她。「我看見你和他在門口——」
「啊?你看見了?」蕭子彤露出懊惱的神情。「我好像做了蠢事。」
「你喜歡那個人嗎?」
「咦?」蕭子彤抬頭,看見的是面無表情的唐湛。「我喜歡學長?」
唐湛不由握起了拳。
「你真的喜歡他?」
「才沒有。」蕭子彤忙否認。
「那為何讓他抱你?」唐湛的聲音又大了起來,令蕭子彤心生畏懼。
溫文爾雅的唐湛也會發脾氣,她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說沒有就沒有啦!」她說著,撇過頭去不理會他。
「小彤!」唐湛警告道,卻引爆了蕭子彤積壓的委屈與怒氣。
「你是特地來找我吵架的嗎?一見面就對我凶個不停!我上哪兒去,關你什麼事?我喜歡誰,又關你什麼事?你究竟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這些?」她嚷,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見她如此倔強,唐湛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頹然地垂下頭。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呢?難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他苦澀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