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齡姊!」瑤兒大老遠的喊著,急躁的聲音迫使她不得不起來。
昨天她簡直累慘了,已經多年不曾再做粗活的臂膀,因為要將酒樓改成書院,姊妹們一起搬桌子、拿椅子,一會兒又是幫忙將酒樓的擺設拆除,直到躺在床上的那一剎那,她才知道自己筋骨疼痛的程度,幾乎已經到了極限。
瑤兒一把推開半掩的房門,焦躁不安的進去。
「長齡姊,周公子一大早就到樓裡,執意要見到你,前廳的陸總管攔也攔不住,他就快到雨墨坊了。」瑤兒氣喘如牛,滿身大汗。「拜託!長齡姊,你不要心裡只惦記著季少爺,忘了樓裡那麼多公子哥兒對你有意思。他就是周大富人的三公子,人稱玉面秀才的周公子。」
瑤兒奇怪的看著她,長齡姊今天腦筋怎麼這麼渾沌不清?這個周公子因為十分仰慕長齡姊的才華,自從長齡姊接掌雨墨坊後,幾乎是三天兩頭的往坊裡跑,美其名是和她切磋畫技,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意圖。
大家唯一不明白的是,他既然那麼喜歡長齡姊,為什麼這兩三年來,都不曾表明心跡,向長齡求婚。
「他來做什麼?」長齡拂去心中的不快,奇怪的看著瑤兒。
「大概是寫意樓營業的消息傳開來了,他擔心你會離開寫意棲,所以來這消息羅。」搖兒幾乎想一頭撞牆算了。樓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對長齡姊情深,
這次寫意樓突然停止營業,他不跑來問個清楚才叫奇怪哩。
「那也與他無關呀!他有問題,叫他去問陸總管就好。」長齡還是不明白,既然是來問清究竟,那問陸總管就好,為什麼一定要找她?
「長齡姊……」瑤兒真的被長齡打敗了。
—陣嘈雜的聲音由遠而近的來到房外。
當長齡整裝完畢推開房門時,一位相貌俊挺,衣冠華麗的年輕男子站在她眼前。
「長齡姑娘,昨天我聽街上的人議論紛紛,他們說寫意樓已經歇業,這可屬實?」
「沒錯。」長齡招待他到客廳,並要瑤兒拿壺茶來。「周公子找長齡就為這件事?」她冷靜的凝視他,從剛剛瑤兒一副欲撞牆的模樣,她知這事情一定沒她所想得那麼單純。
「我是來問你,今後你何去何從?」說話時語音羞澀。
「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長齡這句話並沒有說錯,本來她就不知道接下來是否要留在樓裡。
「我聽陸總管說,有些姑娘要到江南的新寫意棲,你會離開大理到江南嗎?」他的態度已經不如先前的沉靜,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長齡驚訝的看著他,雖然平時他是位很合作的客人,在雨墨坊寫畫期間話並不多,在繪畫上也很有天分,一指點他就能夠瞭解,是個十分出色的學生。
但是他今天話未免太多了,給人一種像是檳問犯人的感覺。
「不會。」她語氣堅決地回答。
他如釋重負的喘了一口氣,低著頭說:「長齡姑娘,既然寫意樓已經要關門了,我想你也沒其他的地方可去,我想向你求婚.請你嫁給我,讓我來這的生活。」
所有的人包括長齡都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嚇傻了,這會兒,長齡才弄懂他來這裡的目的。
她憤怒的撇了撇嘴,半晌不發一語,雙眼直親著他。
大伙震驚的看著她,這是長齡在寫意樓第一次有發怒的舉動,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大家幾乎是屏息以待,等著一場好戲上場。
「周公子,你把長齡當成什麼樣的人?像無家可歸的小貓、小狗、需要你的憐憫、可憐與收留?」她一反平常嬌柔文弱的模樣,怒問他。
周志龍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並沒有因為長齡氣憤的話而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也知這我平常就不多話,可是我真的已經愛慕你很久,只是我一直不敢說出來,然而我這次再不說,我怕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我是真心的想娶你,當我未來孩子的娘。」他道出遲遲不敢說出口的告白。
長齡一臉震驚,她實在傻得可以,想來周志龍愛慕她的事情全樓的人都知道,就只有她這個傻大妞還蒙在鼓裡,現在倒成了笑話。
「不!」她猛烈的搖著頭,眼神充湔不相信。「不可能的。周公子,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周志龍急切的伸過手,想握住長齡。
長齡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連連後退,還因絆到椅子而楚點跌倒。
她倒鬆口氣,不敢相信的搖搖頭,「你不要過來。」
周志龍打從一進門,一雙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長齡。他直直的看著她,眼裡寫著熱切的渴望。「我是真心真意的,求你不要拒絕我。」
長齡感到整個地板都在旋轉,她從沒遇過這樣的事,這時,她好後悔沒讓蔚楚留在樓裡過夜,否則他會幫她處理這件惱人的問題。「喂!周公子。我們長齡姊就快與季少爺成親了,」瑤兒護主心切,怒聲斥責周志龍荒謬的行為。聞言,周志龍馬上咬牙切齒的瞪著瑤兒,想要撲向她。「說!季少爺是誰?」
要不是陸總管適時的拉住周志龍,瑤兒可能會一把被他猛力箝住。
「周公子,你理智一點。」
周志龍反手氣憤的揮了陸總管一拳,使他硬生生的倒向他面。「長齡都要嫁給別人了,我還能冷靜嗎?」
看到他這個模樣,長齡原本怒意瞬間爆發開來。再怎麼說他都不可以隨便打人!她連忙扶起倒在地上的陸總管,小心地將他扶坐在椅上。
她冷峻的環起手臂,下逐客令,「今天要不是看在你曾是樓裡的熟客上,管你是誰我都會將你移官照辦,你走吧。」
周志龍不知所措的握緊雙手,他不是故意要將氣份弄得如此僵硬的。
他呆愣的看著長齡。「你們原諒我,我不是故意要打人的。」
就在這時候,房門外走進一個人。在長齡看清來人後,她滿臉興奮的走向他。「你終於來了。」
蔚楚還來不及反應,就看到屋內一片混亂,一個陌生的男子眼似寒冰又似烈火的看著他。
周志龍心痛的看著長齡依偎在蔚楚的懷裡,而蔚楚不斷地安撫著她躁動的情緒,深情的雙眸互相凝親著對方,根本忘了周圍的洶湧暗潮。
陸總管和瑤兒則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長齡,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幕景象。
縱使她與季少爺已經有了婚約,可是這麼熱情的迎向他,依偎在他懷裡這還是頭一遭。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蔚楚大概已經死了幾百萬次了。
周志龍的雙眼閃著憤怒的火花,全身家是燃著熊熊烈火,逕自往蔚楚走近。
「喂!你想做什麼?」蔚楚這才知道他是衝著他來的。
「你就是瑤兒口中的季少爺?長齡的未婚夫?」
周志龍一步一步的向蔚楚逼近,眼睛緊鎖著他,他臉上沒有一絲暖意與笑容,滿腔的怒意似乎隨時都會爆發一般。
「沒錯。」蔚楚爽快的回答,讓周志龍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往後連退了幾步。
房內頓時一片靜寂,跟門外探頭偷窺的人聲形成反匕。
長齡驚慌、無助的舉動,深深扯痛蔚楚的心,他溫柔的抱緊長齡仍打顫的身子,在她耳邊低喃著:
「別怕,我會保護你。」
該死的!面前看似文弱書生的男子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在他緊擁著長齡的同時,他也目不轉睛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蔚楚沉下一雙鷹眼,不發一語的將長齡交給瑤兒,冰寒的雙眼發出足以凍結萬物的寒光,他對周志龍招手,準備與他談談。
長齡在卸下全身的防備後,整個人頓覺虛脫,在瑤兒的攙扶下,默默地靠著床沿休息。
「兩年前你沒敢向長齡求婚,你就已經失去機會了。」蔚楚笑著坐在花園的亭子裡,冷聲向周志龍說明事實。
亭子外,周志龍黯下黑眸,撇了長齡的房間一眼,神色有些憔悴。「我不會放棄她的。」他意志堅定的說。
蔚楚氣定神閒的喝了口荼,無視於走廊上人來人往的工人和夥計。
他大笑幾聲,嗤之以鼻的對他說:「以前長齡沒有愛上你,現在你想你還有機會嗎?」
周志龍聽到蔚楚幾近嘲諷的口氣,心裡著實生氣,打算搬出他顯赫的家世來嚇阻蔚楚。「我父親是大理的首富,叔叔在皇宮當樞密使,你敢跟我搶,不怕到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終於露出奸詐狡猾又陰沉的真面目,冷冷的撇視蔚楚。
蔚楚冷冷的笑著,一點也沒被他嚇到。「周大人可是位清官,廉正又愛民,他怎麼會有你這種侄子?可惜,可惜,他一世英名恐將毀於一旦。」
平常他只要搬出他的家世,外人都會對他另眼相看,不敢招惹他,怎麼這個人一點都不畏懼,還好像跟叔叔有交情一般。
「你認識我叔叔?」他的話家是在試探,陰冷地凝親著蔚楚。
「你回去問問你叔叔,季蔚楚這個人他認不認識。」蔚楚當然走到周志龍的面前,帶著幾分邪氣的笑看著他。
這個季蔚楚難道大有來頭,官位高過叔叔?頓時,周志龍感到很不甘心,尢其他今日未能將長齡帶回去,倘若她乘機離開寫意樓就糟了。
持續了片刻的沉默,一陣狂妄的笑,突然由周志龍的嘴裡發出,他的臉佈滿陰泛,表情是駭人的狂妄。「不管你來歷如何,長齡我是勢在必得,你最好乖乖的給我滾開,少爺我或許還會可憐你,放你一條生路。」
「嗯,不錯,勇氣可嘉,不過你這次找錯對象了。我季蔚楚豈是會輕易屈服在任何人的危恐嚇之下。」蔚楚拍拍手讚許他,不過眼裡可沒有半點讚許的意味。
他究竟把他季蔚楚當成什麼了?三言兩語就會嚇得抱頭既竄的善飪老百姓那末就太低估他了。
周志龍回家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他要成親的消息告訴父親。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周大富是又驚又喜。「什麼?你要結婚?」
以前要他成親,他總是推三阻四的,現在居然會主動提出,真是教他喜出望外。
「沒錯。爹,你趕快要府裡籌備婚禮,遲了就來不及了。」周志龍—邊催促著父親,一邊已經要家僕將媒人婆給找來。
「什麼來不及?呸!小孩子不懂事亂講話,又不是孩子馬上就要哇哇落地了。你想成親,那總得先告訴我要娶誰家的閨女為妻呀!等一下媒婆來了我才好跟人家說。」周大富笑得嘴都合不攏,喝了一口茶後說這。
「是寫意樓的司徙姑娘。」周志龍旱就打定主意,不管父親答不答應,他都要娶她進門。
周大富立即震驚的睜大眼睛。「你要娶一個紅伶閒妻?」他原本喜悅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臉色轉而青一片、紫一片。「我不答應!你想成家立業的話,爹叫媒婆找個門當互對的姑娘,要娶寫意樓院的妓女,我是不會答應的。」
「爹,寫意樓不是妓院,你要我說多少次才會明白?長齡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看你把她說成什麼了。」周志龍馬上替長齡辯白。
父親老舊的思想真讓他為之氣結。從他說要到寫意樓習畫至今,他不知跟父親說過多少次,可是父親總是無法將根深蒂固的觀念糾正過來。
不過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底。大哥,二哥都已經成家立業,也為周家生下後代,所以不管最後父親是不是點頭答應,他都要娶長齡當他的妻子。
周大富看見兒子心意堅定的表情,只好婉言相勸,「志龍,爹年紀也大了,一直盼望著你能成家立業。但是,以我們周家在京城的身份、地位,你娶一個妓女實在不合適,會被人笑話的。」他知道他說這話可能沒用,兒子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他哪裡會不瞭解自己兒子的個性。自小周志龍就清楚,很少跟兄弟姊妹玩在一起或起爭執,所以跟兄弟姊妹間的感情也就較為冷淡。
但他才華洋溢,在十五歲那年就中了秀才。平日他說話如金,總是乖巧的讀書、習字,不曾鬧過任何事端,周大富對他也就十分放心。
因此他有任何要求,周大富都會滿足他,其中也包括他要到寫意樓習畫一事。不過他的倔脾氣,在家族中也是出了名的,只要他認定的事就從不曾改變,這也是周大富心中最擔憂的,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娶妻是一輩子的事,他當然不希望兒子往後的歲月是在後悔中度過,只希望用能力打消兒子這個念頭,不過依現在的情況看來,恐怕機會渺茫。周志龍聞言狂笑了起來。「輔政王也是娶寫意樓的女子為妻,爹和叔叔還興致高昂的向他祝賀,還說什麼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既然輔政王可以,為什麼我就不可以?長齡和王妃兩人感情親如姊妹,如果她能嫁我為妻,以後叔叔的官宦之途就更如的穩固,我們生意上也可以去很多競爭對手。爹呀!我可是為我們周家著想。」
周志龍說的是冠冕堂皇、理直氣壯,周大富聽得張口結舌,一臉尷尬地答不出話來。
「唉!我老了、年紀也大了,你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他沮喪的搖著頭,一臉擔憂的決開大廳。
婚禮的籌備如火如荼的展開,依周家在京城的地位跟人面,應該是極盡奢華與鋪張的。
但由於周志龍的一再叮嚀,這個婚禮並投有大肆張揚,反而是以最低調的方式進行,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府內的人,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周家要娶媳婦。
知彼知己,方能百戰百勝,周志龍普多次派人暗中觀察,他知道蔚蓬總是在棲裡的整建工程收工,用過晚膳後才進去。
所以,他決定將婚禮安排在晚問舉行,當然這場迎親場面,也就不可能有花轎和天邊的鑼鼓聲。
他暗中僱用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準備選在蔚楚離開的一個時辰後,偷偷的潛入寫意樓,將長齡擄回家中與他拜堂成親。
這一連串的計劃,周志龍並沒有告訴父親,當然他的叔叔更是不知情。因此,周家在婚禮的當天,外觀上仍無任何異樣。
可是一到晚上,全部的丫環都動員起來,掛喜帳的、貼紅紙的,大伙在周志龍的指揮下,快速的完成準備工作。
周大富在阻止無效的情況下,索性睜一眼閉一眼,對兒子的事採取不過問、也不干涉的態度,反正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長齡進門後能尊守周家的家規,又何必鬧得父子失利呢。
這一天,寫意樓裡的所有人仍是照例地整修的工程。而要到江南的人員,也在鏢局的護送下,兩天前就放程了。
到了晚上,大家才卸下一身的疲累,吃完飯後各自回房休息。
這時,兩條黑影寂靜無聲地翻過高高的圍牆,輕巧的閃人掛著紅燈寵的一排樓房,然後兩人分開行動,各自迅速的在每一棟脾樓間穿梭著。
其中一個高大的蒙面人,不斷的將身體半伏在門扉上,側耳傾聽房內的動靜,然後拿出一個小管子,嘴湊近管口,往房內吹出帶著淡淡幽香的粉末,就這樣再往另一個房間重複做著相同的舉動。另一個蒙面、人則留意四周的動靜,提高警覺小心防範著。
由於最近半個月宋,寫意樓的人每天幾乎都忙到筋疲力竭才休息,所以渾然不覺有外人闖入。
沒多久,為首的蒙面人向身後的人點個頭後,兩人迅速的撬開一間緊鎖的門栓,閃進房裡,三兩下的工夫就將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兒用棉被包住,往病上一扛準備揚長離去。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打更的聲音,更夫手上提的燈寵吊在半空中左右搖晃著,漫曼的向這裡接近。
沒有太多的時間讓兩個蒙面人思考如何應對,周志龍在僱用他們的同時就已經說得很清楚,只准成功不許失敗。
倘若事情敗露,所有的後果自行負責,不准與周家扯上半點關係。當然,他給他們的酬勞也是十分優越,足夠他們兩人退出武林,從此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燭光在黑夜裡服出斜長的人影,更夫正預備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適巧其中一個蒙面人不小心撞到桌邊,猛然發出杯子互相撞擊的聲音。
為首的蒙面人馬上將包裡著的人兒,拋給身後一起行動的夥伴,然後操起劍往更夫所在的方向急速奔去,欲殺人減口。
原本打更的更夫,應該是不懂得武功的老百姓,告知這位更夫竟突然側身一轉,躲過蒙面人致命的一擊。
—憤怒的光芒自更夫的眼中進出,他去下手中的燈籠,從容不迫的自腰間取出一把扇子,反手攻向蒙面人。兩個蒙面人明顯的一怔。
那更夫冷霜的臉上露出冰冷的微笑。看來他當初所料沒錯,周志龍自沉寂半個月後,果然還是有所行動。
他不慌不忙,臉上沒有哥毫的畏懼,一副氣定神間的神態瞪著他們兩人,從容不迫的拿著角子攜著,既不出手,也不逃跑,悠哉自得的模樣竟讓那兩個蒙面人看得心寒膽戰,慌了手腳。
不對!事有蹊蹺。兩個蒙面人終於嗅出不對勁。
一不做,二不休,他們互相望了一眼,使了個眼色後,同時舉劍刺向那個更夫。
劍正要揮下,一聲砰然巨響傳來,所有房間的燭光全亮,把他們嚇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五個身材魁梧的侍衛由屋簷上、花叢中竄出,看他們的身手就知道非泛泛之輩,全是武藝高深的高手。
這個勝算似乎渺茫了些。
再由明亮的燭光反射中,只見更夫竟是一個俊逸非凡,儀表翩翩的年輕男子,他們的心中忍不住叫苦連連,看來他們失算了。
他就是季蔚楚。
這下他們兩人想要安全逃出寫意樓,簡直比登天還難,更別說眉上還要扛一個人。空氣中瀰漫著凝重的氣息,沒了退路,恐怕得豁出去了。
「你們是誰?」蔚楚冷冷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十分陰寒。
兩個蒙面人又相望了一下,並沒有回答蔚楚的問話,其中一人眼中閃過的神色,他心中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不說我也知道。今天我姑且放過你們,你們回去跟周志龍講,他如果不怕人頭不保,那麼頤親王府的人隨時等著他的到來。」
蔚楚並不打算為難他們,充其量他們只不過是幫周志龍辦事的小角色,有幾斤幾兩重他都一清二楚,何懼之有。
其中一個蒙面人似乎有些明白,他的跟中閃過的不是畏懼,而是淒厲,看著蔚楚的目光竟有深深的怨恨。
可惡!想他們兩人也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殺手,在他的眼裡似乎成了替人洵茶、倒夜壺的奴才,這口氣他哪楚得下去?
「哈哈!季大人你看錯人了。你說的周志龍是誰?我不認識。不過寫意樓的長齡姑娘我可是垂涎已久,今日既然被你撞破行日,那麼咱們就腳下見真章吧!」
說完,一陣勁風向蔚楚直掃而來,同時,旁邊也展開一場追殺。
在刀劍的撞擊聲中,突然響起一陣哀號,接著便是重物撞擊花盆的墜地聲。
侍衛們仍是緊迫著倒地的蒙面人,他身上佈滿了劍痕,鮮血正從裂開的傷口中泊泊流下,在他的眼中有著炮望與憤恨。
他心痛的向夥伴高呼:「大哥快走!我幫你斷後。」
另一個蒙面人看著他,憤怒的眼神幾乎要進出火花,轉而瞟向蔚楚的目光有著恨怒的指控。是歹徒、匪類,就要隨時有面臨生死存亡的威脅,蔚楚原本還要放他們一條生路,現在從那蒙面人的眼神中,好像他才是真正的壞人。
哇!有沒有搞錯?誰才是罪無可赦的壞人?真是今人氣憤!
突然傳來一個淒慘的叫聲。中劍之人竟以自刎的方式,在自己的頸間劃上一這圓弧形的刃痕,了斷了自己的一生。
存活的另一人見大努已去,從懷裡拿出一個東西往這人的面前投去,地面上馬上響起一陣「轟隆」的巨響,一道白色的煙霧自地上竄出,很快的蒙住所有人的視線,待煙霧散去之後,他已逃之夭夭。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寫意樓的安全,安排人員巡邏,還有,監視周志龍的一舉一動。」蔚楚冷冷的交代下去,他就不相信周志龍對今天的行動失敗,沒有任何的舉動出現。收到命令的侍衛,馬上向四方散去,一下子整個寫意樓又恢復往常的平靜。
蔚楚蹙著眉,將被放在地上的長齡抱起來,往房間走去。他的臉上已無剛才的冷酷與冰寒,換上的是深深的柔情。
「你這小呆瓜,就不會好好的保護自己。」蔚楚輕輕的在她臉上親吻了下留下來的侍衛,在短短的時間內,將花園恢復成原來的模樣,為的是不願引起長齡的害怕與寫意樓人員的恐慌。
周志龍在指揮家中的沒完成禮堂的佈置工作後,就獨自一人回到新房等候那兩名殺手,將心上人送來這裡。他相信只要長齡落人他的手中,等生米煮成熟飯後,他不相信蔚楚還會為一個失了身的女人跟他計較。
他腦海裡不斷的打著如意算盤,自負且陰森的微笑在他的臉上顯得詭異。
忽他,有人發出驚慌的尖叫聲,遠遠地自大門口傳采,好像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一路往他的房直衛而來。
「少爺!少爺!有一個蒙面人渾身是血地倒在門口,還高聲的喊叫著,說是要找您。」一見到周志龍馬上慌忙的說。
周志龍一聽,原本微笑的臉龐一垮,他知道事情已經曝光,計劃失敗了。
「將他帶到後院柴房等我。」
周志龍的拳握得喀喀作響,生氣得頭上幾乎要冒出煙來,臉憤怒得扭曲變形了。
他氣憤的咆叫:「季蔚楚!我要你死!」
房間裡的喜帳、紅燭被他掃落滿地,林盤破碎的聲音「鏗鏘」不停。
他蹬大的眼珠子活家是要爆出末一般,散亂的頭髮沾滿了污水,狂亂的模樣令門外伺候的丫環嚇得遠遠。
直到離房間有了一段距離,兩個丫環才敢放心的停下來喘息,那模樣就家是見到凶神惡煞一般。
「怎…麼辦?少爺好家發瘋了……」一位丫環喘息聲租重,一副快沒辦法呼吸酌樣子。
「快通知老爺……」另一名丫環用手措住胸口,彷彿心臟就耍突然蹦出來似的。
她們兩人一面喘著氣,一面驚懼的望著遠處的房間,深怕裡面會突然衛出一個厲鬼、惡徙。等不再那麼喘後,立刻趕往另一邊的宅院將周大富帶來。
「快將房門打開。」周大富指示跟來的僕沒將房門撞開。
「老爺……我……」支支吾吾,不敢有所行動。並不是他們有意違抗主人的命令,而是最近半個月來周志龍變得太多了,令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那就是他們平常所熟悉的少爺。昔日他對侍下人都是非常友善且溫和的,但是近來他不是大聲怒喝他們就是拳腳伺候,實在太恐怖了。要不是為了掙一口飯吃,恐怕是沒有人敢靠近他身邊半步。
「唉……」周大富對兒子最近的異常舉止並不是沒有耳聞,只是基於愛子心切,他以為過一陣子就會恢復正常,看來他推斷錯誤。「志龍,開門!我是爹呀!」他的語氣不捨且擔憂。
自從妻子過逝後,他為了孩子並沒有續絃,他是怕新娶的夫人會不疼愛前妻的孩子,造才作罷。
不過他並不因此而管教他們,偏偏很小就失去母親的他們個個自私為己,平日並不相往來,縱使碰面也只是冷漠的寒暄幾句而已。
就家志龍這次要成親,其他的兄弟好像也沒人關心,這種冷漠與疏遠令他感到心痛。無法相親相愛、互相關昭與關懷,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滾!統統給我滾!」一個個屋內的擺飾,從窗裡飛竄而出,跌落滿地的陶瓷碎屑,令人怵目驚心。
周大富示意退下,他知道周志龍仍處於瘋狂的情緒中,為了避免傷及無辜,他撤退所有』的人,獨自一人望著殘破凌亂的房間,默默的流淚。
「老爺!有一個蒙面人被少爺指示安頓在柴房裡。」一個老僕趨近,小心翼翼的說著,深怕刺激了他。
「是什麼樣的人?」
「看起來好像是江湖中人。」
周大富皺緊眉頭,他不明白,為何志龍娶一個風塵女子需要動用到江湖中人,看來這個長齡的身份並不尋一般。
「帶我去。」
老僕馬上帶著主人往後院的柴房走去。
在雜亂的柴房他板上靜靜的躺了一個蒙面人,他身上多處的刀傷已經包紮妥,繃帶上仍微微的滲出血漬,看來傷勢並不輕。
「他的傷勢怎樣?」周大富仔細的觀看他的情形後,關心的問道。
「大夫說情況並不樂觀,多處的傷口深及要害。」
老僕搖著頭,然後按照醫生的說法覆述了一次。
「可有逾知他的家人?」生性耿直的周大富瞭解,傷者的家人若知道他身受重傷,心裡十分焦急。
「他的來歷並不清楚,不過從他的打扮來看應該是江湖中人,而且是屬於殺手那一類的人物。老爺,江湖上恩怨多,我看我們還是少管為妙,趁早把他迭走吧。」老僕滿臉的擔憂。周家雖是大理國的首富,又有親戚在朝為官,不過基於安全的考量,最明智之舉還是與江湖人物劃分清楚,以免後患無窮。
周大富是個平實的生意人,對於經商以外的事情從不過問。不過對於惹上江湖人的後果他並不是不清楚。在一番深思熟慮後,為了杜絕後患,他決定將蒙面人帶走,不管是用任何方式,只要他不再找上志龍或危害到周家的安全即可。
「那麼……盡快送他走,千萬別讓他再找上咱們。」
「是的,老爺。」
就這樣,這個蒙面人就像閃爍的火花般平空消失,至於他最後到哪裡去了,傷勢是否有復原,也就沒人再去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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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軍機大臣季大人來訪。」清晨一大早,家僕就急急忙忙拿著拜帖跑進來。
「快請。」周大富很是訝異,趕忙招呼家僕將蔚薤請到大廳。
這是怎麼一回事?季大人怎麼會來家中拜訪?他如果要拜訪也應該是我在朝當官的弟弟,而不是找他這個生意人。
咋天家中無緣無故出現了江湖中人,今兒個又來了一個大官,最近周家到底是招誰惹誰,走什麼狗屎運了?是不是老天爺嫌他日子過得太無聊,非得來點驚奇不可?
不久,僕人將蔚楚帶到客廳。
「不知季大人來,老夫有失遠迎。」周大富十分訝異地看著跟前風流倜儻的年輕男子,眼中除了驚訝還有讚歎,真是器宇非凡。
不過這個軍機大臣未免太年輕了些,與他心中所揣測的根本是十萬八千里之遠。
「周員外,不用客氣。」蔚楚十分清楚周大富心中的疑問,不等周大富開口,他馬上開口說明來意。「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今天來是要找令郎。」
「小犬?」周大富更如納悶,難道他今天來的目的與昨天那名蒙面人有關?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譙能來告訴他?
「不知季大人找志龍何事?」他還是問清楚一點
比較好。
「周員外應該有聽令郎提起,想娶寫意樓的司徙姑娘為妻吧。我來是要明白的告訴他,如果他敢再動用江湖人土,偷偷潛進寫意樓擄走她,那麼一切後果,請他自己看著辦!」蔚楚明白的將自己的憤怒表明。
又是為了寫意樓的長齡姑娘,半個月前他和志龍就是為了她而鬧得不愉快,昨夜的蒙面人也與她有關,跟前的季大人也因她而來。
這個司徙姑娘到底是何方人物?
「老夫不明白季大人所言之事。這事與志龍怎會扯上關係?他只是一名文弱書生,哪裡會認識江湖人土?」周大富故意有此一問,表面上裝得對此事毫不知情。
「令郎幾天前曾到寫意傑裡大鬧,擺明要強行迎娶長齡姑娘為妻,但她旱有婚約,只好拒絕令郎的,一番情意。誰知昨夜令郎又派人夜闖寫意樓,想乘機擄走她,寫意樓裡的人早有防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蔚楚就是為此而我上周家,他的表情顯示出對此事深深的遺憾。
周大富的臉黯了下來,看來兒子是闖大禍了。
「待我問明犬子,倘若證實這件事他確有此事,老夫一定給季大人一個交代。」
其實,他早已清楚這件事與志龍的關係,但基於愛子、護子的心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或許等風聲過了,蔚楚就不會再追究此事。「周員不用緊張,我今天來不是興師問罪,只是希望他能認清事實。長齡早已是我季家的人,是我季蔚楚未過門的妻子,希望他以後三思而行,不要毀了你與周大人一生的清譽。」
聞言,周大富馬上層露笑容,他很高興蔚楚並沒有要追究此事,以後他只要看住志龍的一切行動,不要再讓他有犯錯的機會。
不過他現在更擔心志龍的情況,從昨夜他瘋狂的摧毀房內的擺設後,他就將自己關在房內,一個人癡癡傻傻的,彷彿得了失心瘋。
「他以後再也不會去找長齡姑娘的麻煩,老夫為他當日的莽撞向季大人道歉。」「好說,好說。那就有勞周員外,我告辭了。」蔚楚馬上起身。「周員外,不用送了。」
看著蔚楚步出大門,周大富彷彿是楚了氣的氣球般,腦筋一片空白,幸虧當事人不追究,否則志龍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砍。
「快請大夫,給少爺診治。」突然想起兒子的異狀,他趕忙要僕人去請大夫。
周家陸陸續續有大夫進進出出,但個個都是垂頭喪氣,對自己的醫術沒有半點把握。
判定周志龍是因失心瘋而引發暫時性的失憶症,而這是無藥可醫的。
洛兒和沐風在蔚楚忙於寫意樓的同時,他們也是非常的忙碌忙於蔚楚的婚禮,當然這件事整個王府的人都守口如瓶。
這天,蔚楚在寫意樓忙到將近半夜才回到王府,當然看見一道黑影正要翻出圍牆,起初他以為是周志龍派來的殺手,後來腦筋一轉。
「不對!」他整個人突然緊張起來。
最近他曾聽見傳聞,說周志龍得了失心瘋,早已喪失記憶,雖然行為無異狀,不過對於這兩三年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那麼,他哪有可能會再來找麻煩?
而且,那天他才親自上了一趟周府,對周員外的教子不嚴給予鄭重的警告,周志龍為了周家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安危,應該不至於背著他父親,傻到以身試法。
何況如果要找麻煩,他也沒有那麼大的膽量敢找到頤親王府的頭上,頂多是到寫意樓逞逞英雄罷了。
這件事恐怕沒有那麼單純。那來者是何人?
結果他腦海裡閃過晉南王的影像,「該不會晉南王的殘餘部屬抱怨而來,伺機想對師兄不利?」這楚中暗藏的詭異,讓他嗅出了不對勁的氣息。
蔚楚這著夜行人,卻因遲了一步,使得夜行人順利逃肌,於是他故棄了追逐,馬上轉回王府,直闖沐風的書房。依他對師兄作息的瞭解,他現在應該還在書房內研究國事或是研究奏表。
「師兄!」蔚楚粗魯的將半掩的房門打開。
「蔚楚,你進門前就不會先敲門嗎?」沐風對蔚楚莽撞的個性頗不悅。
「師兄,火氣那麼大做什麼?如果是與洛兒閨房出了問題,也不該找我出氣。何況,我可是有緊急的事情找你商量。」蔚楚理直氣壯的攤著手表示這不是他的錯。
「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就不會說好聽一點的呀?如果洛兒也在房內,那你是不是才會為剛剛的莽撞行為感到失禮呢?」這下沐風真的很想楚人,錯了還不承認,真是死性不改。
「你放心,我會遮住眼睛,當作什麼也沒看到。」蔚楚對於沐風和洛兒常在大庭廣眾之下親親我我的鏡頭,早已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他說得太露骨了,沐風想不臉紅耳赤都難。「你……你今天最好是有重要的事,否則你等著受罰。」他咬牙切齒許久,才肚出這句話,並且不耐煩的揮著手上不意他有話快說。
「今天我回府的時候,看見一個黑衣人從府內翻牆離去。」蔚楚比手畫腳的說著夜行人的行徑。
「該不會是你在外頭的風流帳太多,人家派殺手砍到府裡來了?」沐風對府內的防衛信心十足,根本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師兄,你太瞧得起我了。區區在下可沒有什麼風流帳,你不要抹黑我高貴、清雅的形象。」他當然明白師兄心裡想的是什麼。
「哈哈!你還有形象可言?高貴?清雅?你不要笑掉別人的大牙,才是真的功德無量。」沐風對災蔚楚追求過洛兒的事始終耿耿於懷。
「師兄,我說的可是真話。我擔心那人是晉南王的舊部屬,有可能對王府做出不利的事情。」蔚楚怎麼也不相信,自己會永遠的栽在帥兄的手上。
如果是抱怨而來,應該也是為著我,你最近就暗中調查看看,若有異,樣隨時與我聯絡,千萬不要引起府內的恐慌。」沐風直覺的認為皇叔的部下應該不敢有所不尊,除非那此—人是真的不想要命了。「尢其是洛兒,可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她又要擔心受怕。」他一再的叮嚀著。
「我明白,我會暗中調查,不露出半點風聲。那我先回房休息了。」蔚楚從不懷疑師兄的能力,既然他認為沒事,那應該就沒多大的事吧,
反正也累了一天,先回房休息才是重要的。
「好好休息吧!等寫意樓的事情忙過了以後,還有你忙的呢。」沐風拍拍他的病,笑著催促他趕快去休息。
蔚楚聞言,以為是沐風又有新任務找他,心中頓生不悅。
沐風不是不知道蔚楚誤會了,不過他懶得再多做解釋,故作輕鬆地聳病略過。
黑衣人的事件發生沒多久,這天蔚楚結束例行的皇官親察後便返回王府,在花園裡與洛兒不期而遇。
「洛兒,你的氣色怎麼這麼楚?」蔚楚疑惑的看著她。
「啊!季大哥你回來啦,剛剛到你房裡,可是你出去了。」
她最近幾天一早醒來,總是嘔吐連連,胃口也十分楚,今天情況更如嚴重。原本想請府內的大夫診治,但私心作祟,她還是比較信任蔚楚,誰知到了他房裡竟撲了個空,她正失望的想回房休息,適巧蔚楚也回來了。
「你找我有事?不過等一下再說好了,我先幫你把脈,看看你身體哪裡不舒服。」
蔚楚不等洛兒回答馬上扶著她往屋內走,幸好沐風這個大醋桶不在,否則被他瞧見了,免不了整個頤親王府又要風雲變色。
洛兒點點頭,接受他的建議,在他的攙扶下慢慢走到客廳。蔚楚在洛兒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探著她如象牙般雪白的手腕,浮動的脈象明白的顯示她已懷有身孕。
「洛兒,你最近是不是吃不下,早上一起床就有嘔吐的情形,人也十分的倦怠、無力?」
「季大哥你好厲害,將我的症狀說得一字不漏。」
「恭喜你,你懷孕了。再過七個多月,你就要當娘了。」蔚楚高興的親賀她,這時他心中也不禁幻想著,哪一天長齡才能孕育著他們兩人愛的結晶。
洛兒簡宜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眼睛閃閃發亮,充滿了驚喜。「我要做娘了……」她雙手高興的摀住嘴巴,微微的聲音重複的說著。
「洛兒,我開幾付安胎補氣的藥方,等會兒交給下人去抓藥。懷孕初期的這段期間你要多休息,不要太累了,症狀很快就會改善。」蔚楚看到洛兒冥奮的樣子,說真格的,他還真是羨慕。
「季大哥,拜託你遇到沐風時,先不要告新他,我想親自將造個好消息告訴他,給他一個驚喜。他盼望有個孩子已經盼望好久了,好不好?」洛兒要求道。
蔚楚看著洛兒笑得好滿足,好幸福,他不禁也笑了。「沒問題,我等會兒再進宮。
其實洛兒根本不用拜託他,他也會這麼做的,因為這種好消息是做妻子的權利,第三者不可隨便說。「那麼我先扶你回房休息。」蔚楚輕輕扶著洛兒慢慢的走向怡然軒。「咦!沒看到靈鵑,她怎麼沒在你身邊?」他突然發現洛兒怎麼單獨一人,一直隨侍在她身旁的丫環,靈鵑怎麼不見人影了。
「我要她幫我送畫稿回寫意樓,我已經拖太久了,長齡大概認為我懶惰到極點了。」洛兒有點不自在的笑著回答。
「你放心,她不會這麼認為的。最近她為了那些事,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夠,我不准她再挪出課堂以外的時間作畫。」
寫意樓整裝成書院的工作已經完成,以前樓裡的人大部分都到江南了,只留下長齡和蝶舞兩名大將字理,她們不僅要負責課程編排還要幫忙上課。「記得幫我提醒她們兩人千萬別太累了,學生先別招收太多,等其他的老師來了也不遲呀!」洛兒忍不住關心的提醒他,務必要她們多休息。
「你放心,我會多叮嚀她們。」
「季大哥,你的婚期是不是已經確定日期了呢?別讓長齡等太久喔!」洛兒俏皮的問著,她實在等不及的希望他們能盡快完婚。
「那天和段叔合過日子,日子定在下個月底。」蔚楚只要想到長齡,心中就有股甜蜜、溫馨的感覺,臉上露出愉悅與滿足的笑容。
「真的呀!太好了。我等不及看到長齡戴上風冠,看著霞披的嬌模樣,一定美極了。」洛兒滿臉的期待,她知道沐風和季閔都非常希望蔚楚能早一天成家立業。現在他已有官職,在官場上也如魚得水,很得朝中大老的讚美。「季大哥,你別作夢了。沐風是不可能放你自由的,你還是死心吧。」洛兒忍不住笑了出來,連連搖頭。
「真的沒希望嗎?」洛兒的一再搖頭讓蔚楚失望了,他皺起眉頭,深深的嗅了鬥口氣。「好吧。那只好以後再說羅。」他聳聳肩,語氣雖是無奈,但似乎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不過你也不要失望,何不安於現狀,好好的在官場上闖出一片天。」看到蔚楚一臉碎脆,她鼓勵的說。
他不為所動,露出苦笑說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可以問問帥兄他喜不喜歡從政,答案一定是跟我
一樣。我們喜好自由不羈的生活,頭銜、地位對我而言都是束縛。」
這點他是一定的,因為沐風和他的喜好太相近了,連選擇另一半的條件也幾乎是一模一樣。
「好吧;有機會我幫你向沐風求情。」
「真的!洛兒,謝謝你。」蔚楚高興的握著她的手,她的這一番話彷彿是一劑強心針,令他的心情都飛揚了起來。
洛兒凝視著這個個性爽朗,心地又善良的兄長,她完全感受到他的興奮,因為他從不吝於表現他的熱情與活力。洛兒死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諷刺的是,平日戒備森嚴的禁衛軍,居然抵擋不了刺客的侵人。
庭院裡,滿地怵目驚心的鮮血,是抹不去的傷痛。
看著沐風幾近瘋狂的吶喊和悲泣,那份悲痛,蔚楚可以深探的感受到。師兄的瘋狂咆哮,莫不是發自心中的哀痛。
望著那已無生氣的容顏,他簡直無法相信那就是平日笑臉迎人的洛兒。
自從洛兒過逝後,整個頤親王府陷人愁雲慘霧之中,而這段期間,蔚楚完全忘了長齡的存在。雖然長齡間多次出現在他與沐風的面前,安慰著他們,企圖撫平大家心中的傷口。
只是不知為何,他似乎都沒有真正的將她的影像映人腦海裡,是心中的恐懼?還是他真的是愛上洛兒?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就這樣日子過去了。蔚楚不清楚他有多久未與長齡好好的敘情,而他和沐風也還未從傷痛中走出來。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自從洛兒死後至今一年了,長齡給了蔚楚一年的時間,希望時間能沖淡他對洛兒的思念與情懷,沒想到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
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她只得毅然決然的揮劍斷情。只是,她真的斷得了這份情感對她的牽掛嗎?
仰首問天天不語,這悠悠天地伺,竟無她容身之處?
愛上一個、心裡已經有了其他女人的男人,是一件悲哀的事情,自己永遠都只是第三者,昔舊的甜言蜜語都是謊吉、欺瞞,這教她情以何堪?
寒冷的夜晚,明月清澈如鏡,月光在天邊出現了一道銀白。
長齡纖細的手,微顫抖地撫觸著身旁意識不清的蔚楚,破碎的心猶如秋風裡的落花正泣血般地悲嗚著。
眼淚早巳象決堤的河水,佈滿整個臉頰,可她就是無法止住淚水,只得任它漫漫滑落。
在蔚楚的身上,她投注的只是她的情與愛,還有她的一切一切……
「別離開我,求你不要離我而去,我對你的心意始終不變……」
突然傳來他摯情的囈語,長齡縱有再多的熱情,此刻也盡化為灰燼,變成無聲的歎息。他的每一句話都家利刀般刺痛著她脆弱的心靈,讓她心碎,也讓她魂斷。在他心裡,她這個人只是空虛與迷濛的夢境。
這時她才深深瞭解,自己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替代品而已。在他心靈深處,根本沒有她容身之地,洛兒始終都是他的最愛。
長齡再也忍不住悲傷情懷,她掩面痛哭,淚水穿過指縫,一滴滴地滴落在綿被上,沾瀑了被褥,卻喚不醒仍在酒醉中的蔚楚。
蔚楚……蔚楚,她心中不斷地吶喊著。
窗外的風,似乎也感應到她的憂傷,風聲顯得分外悲嗚,而雨也下得格外淒瀝。
這一夜,她將自己交給了蔚楚,在一次又一次的激情中,她釋放了自己,讓彼此的心交織成一首動人的樂章。
當金色的陽光躲進屋內,明燦耀眼的光芒透過紗帳,溫暖的照拂在激情交加的身軀,長齡緩緩的張開眼睛,凝視著蔚楚。
許久,她的理性最後戰勝了感情,收拾起不捨的心、難斷的情,她落寞的離開這個裡,這風—雨交如的夜晚,長齡帶著一顆受傷的心走了。
風颯颯地吹著,從踏出寫意樓的那一剎那,她的心就像被抽空了一樣。
此刻,她猶如失根的浮萍,漫無目的的在這寬闊的天地間飄蕩,何處是她最後的歸宿,淚早在她決定離開的前夕流乾了,乾澀的眼眶再也擠不出半點淚珠。川道上三三兩兩的人日,偶爾間或幾聲招呼,語調是熱鬧且親切。只有她是孤單的、無依的。
無止境的傷懷,讓她有很大的無力感,早知道一切將會成空,說什麼她也不會步入這條不歸路。
這次只要腦海中浮現蔚楚的影像,她的心就不能停止地拍痛著,曾經深深投人的情…是說斷就斷的呀!
蔚楚和沐風依舊沉浸在悲傷中,直到有一天,
乾娘和洛兒的義父母由江南連續而來,才將他們兩人由醉生夢死的生活中解救出來,蔚楚這才驚覺長齡怎麼不在身邊?而他心裡對她的思念更深,對她的愛也更濃。
此時,蔚楚終於知道,原來他當初不敢見長齡、忽略她的存在,是因為害怕她也會像洛兒一樣,會永遠的離自己遠去。
他四處地尋找她,但是她彷彿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任憑他使盡任何方法就是找不到她的人影。
她徹底的從他生命中消失了。
他開始想念她,十分的想念她,想到幾乎快發狂了。
來到茶樓,仲軒將他罵得狗血淋頭,晨悠的氣憤之情則達到最高點,恨不得與他割席斷交。
「仲軒、晨悠,你們老實的告訴我,長齡到底有沒有來這裡找你們?」等他們罵夠了,蔚楚焦急的詢問眼前這對摯友。
「怎麼?長齡不見了?」仲軒大吃一驚,訝異的問道。
在他身旁的晨悠霍然而起,比仲軒更吃驚,她連忙追問:「哪時候的事情?長齡……寫意樓呀!」
她真搞不清蔚楚和長齡這對情侶在玩什麼把戲。上次洛兒死的時候,因為她從長齡的眼中看到憂傷。
「她走了,寫意樓裡沒有人知道她行蹤。」蔚楚表情非常沮喪,眼底深刻的流露出心痛。他知道這一年多來,他忽略了長齡的感受,只是一味的陪著沐風度過這段卻沒想到長齡會離開他。
他對長齡太有信心?還是太相信自己的魅力?他自己也不清楚。總之,他只知道想到長齡時,她已經不見了。
我不是告誡過你,要你多注意長齡的反應?她對你可說是真情摯愛,心胸寬大地……心愛的人替別的女人守後,而且就是一年,這不是非常人所能容忍的。」
幾乎想破口大罵。她知道長齡在京城並沒有親人,她離開寫意樓會到哪裡去呢?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是真心愛她的。洛兒是我義妹,是我嫂子,我以為長齡知道。」蔚楚難過的搔搔頭,表情無辜。
這是什麼話!眼光直直瞪著蔚楚。
「她知道?蔚楚,你難道忘了,當年你追求洛兒在先,長齡在後,任何人都會誤以為你對洛兒舊情難忘,何況是她呢?」仲軒唇邊浮起一哥冷笑,忍不住心中熊熊怒火,站起身來走上前,揪住蔚楚的衣服,狠狠的揍了他一拳。這一拳他是替長齡打的。
蔚楚被仲軒打得連退好幾步,但他並沒有還手,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自私的只顧自己的感受,而忽略長齡敏銳易碎的心。
「你再想想看,她會去哪裡吧!」晨悠將他們兩人隔開,再多的責備對事情都沒有好處,她現在只想找到長齡,好好的安慰她。
蔚楚一呆,他是真的不知道長齡除了寫意樓和茶樓之外,還有哪裡可去?
「你知道嗎?長齡愛你愛得很辛苦,論家世、論背景,她只是一個連父親都不願她存在的孤女。」晨悠的眼中充滿了淚水。
楚楚踉蹌地退後一步。
晨悠說的是事實嗎?為什麼以前長齡從沒向他提起過?那她這次離開寫意樓能到哪裡去?她為什不來茶樓呢?難道她真的狠下心想與他斷了關係?
蔚楚抬起頭,緊盯著晨悠問道:「這些事你哪時候知道的?長齡還跟你說了什麼?我怎麼不知這些事。」
晨悠愣了下。「上次她來荼樓時無意中說出來的,後來她就不曾再提起她的過往。」
「她為什都不跟我說?」蔚楚拍了口氣。「她會去哪兒呢?」他痛楚的說著,眼裡閃著淚光。
「快去把她找回來吧!」晨悠激動的握住蔚楚的手臂,含淚盯著他,真摯的說:「失去了長齡,你將會後悔一輩子的。」
蔚楚眼底的失落逐漸被希望的光芒所燃亮。「會的!我一定會將她我回來,窮盡我一生在所不惜。」
仲軒忍無可忍的又撲向前來。「你如果沒找到長齡,那麼你也不用再到寫意樓看我們了。」
此語一出,不僅蔚楚呆住了,晨悠也呆住了,兩人的目光都緊緊的盯著他。原來仲軒早已將長齡當作是妹妹看待,難怪他會這麼關心。
蔚楚淒然的瞅著仲軒半晌,才以瘡痘的聲音說道:「我知道。找不到長齡,這輩子我將不再涉足茶樓半步。」
晨悠聽到蔚楚如此話語,急切的拉著蔚楚。「你別這樣呀!」然後她哀求似的看著仲軒。「你別再窮攪和了,怎麼可以說這種話?蔚楚是我們的朋友、是我們的兄弟呀!」
蔚楚心中熱熱的,他知道仲軒的用心良苦,也知道晨悠的心意,這一切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蔚楚在長齡居住的臥房內,靜靜的撫摸著屋內的每一件物品,房中依舊充滿著長齡的氣息。幽雅的芳香,是她身上特有的味道,而怡然自得的畫作、譜好曲子的歌賦和最近剛寫的詞放滿整個房間。
這段期間,他窮盡一切的方法,卻找不到長齡的芳蹤。
「長齡會回來的。」在他身後的沐風平靜的說。他此刻的心情與蔚楚並沒有兩樣,只不遇蔚蓬還有一線的希望能找回長齡。
而他呢?卻是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洛兒栩栩如生的出現在眼前。
蔚楚的神情是痛苦且複雜的,他知道長齡一定誤會他對洛兒並未忘情。其實洛兒在他心中只是一名過客,她才是他這輩子唯一在乎、想定下來的伴侶,只是這一切好像都太遲了。
那天夜裡,他對長齡說了什麼?他根本想不起來。他只知道與她度過了一個激情的夜晚,至於浪不浪漫,他真的想不起來。
他日皆盍裂地嘶吼:「長齡!你是個傻爪!」淒厲的哀叫震掠著整個寫意樓。
然後聲音由狂怒轉為悲鳴,蔚楚一聲聲不停的呼喚著!
「不要走!長齡…回采呀!求你不要離開我…」
房內的呼唉慢慢轉成低啞的悲泣。
剛由沉痛中覺醒的沐風和其他人靜靜的停立在門外,這種傷痛不是親身經歷過的人很難體會得到,再多的愛、再多的關懷,在此時都無法抹平心中的傷痛。
蔚楚,你放心。師兄窮盡一切的方法,一定會幫你找回長齡。沐風心中暗暗的許下諾言。
這時在大伙的後方,出現了一道嚴厲的目光,直看著屋內半響後才消失。徙留下一陣譏笑聲在樓裡迴盪著,人則早巳消失無蹤。
「哈哈!要媳婦就乖乖的回接天山,好好的求我吧!哪天我高興了,滿意你的懺悔,就將媳婦還給你,否則一切免談。」
這個笑聲的主人就是蔚楚的父親季閔。
只見蔚筵飛快的由房內竄出,追著笑聲消失的方向。
「原采是你把長齡藏起來的,臭老頭!等等我,把她還給我。你別跑!」
一陣臭罵聲之後,緊接的卻是一連串的哀求聲。「老爹,求求你把長齡還給我……」
原先大伙被蔚楚的憂傷情懷所懾住;不過此時,幾乎每個人都捂著嘴,按下欲爆出的笑聲。
看來蔚楚這次是遭殃了!一旦落人他爹的手上,就彷彿是孫悟空遇上如來佛—樣,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