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坐在計算機前,努力思考還有什麼法子?
儘管兩人已達成共識要為百貨公司的週年慶企畫而努力,但她卻無法相信他是個正人君子,尤其弧男寡女處在同個屋簷下,本來就得提高警覺,加上他老是愛逗她,更令她無法全然放心。
突然,沉思中的伍依淑被「您有一封新信」的提醒聲拉回神,她移動鼠標,點選閱覽,原來是朋友轉告有人要找她企畫廣告,而且價碼不低。
閃亮亮的錢立刻晃過她腦海,但她雖然心動,卻也明白收多少錢,做多少事的道理,兩手迅速的敲打鍵盤。
請告知是什麼類型的廣告?
信件送出後,她起身伸了個懶腰,不忘她現在的身份是傭人,該做的家事還是得做。
就在此時,門鈴響起,伍依淑前去應門。
「啊,學姊,是妳!」
張子珍沒料到會在賀家看到她,驚訝的盯著她,劈頭就問:「妳在這裡做什麼?」
「幫傭。」伍依淑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簡單的回道。
「怎麼會找妳?」張子珍好奇何以賀紹洋會原諒她,還請她到家裡幫忙?
照理說,發生那件事後,雖不見紹洋發怒,但也瞧得出來他對伍依淑非常不諒解,既然如此,伍依淑會出現在這裡未免太奇怪了。
「這個……」有理說不清,她怕愈講愈糟,要是被誤會就完蛋了。
伍依淑會這麼想,是以為張子珍跟賀紹洋應該在自己的促成下有交往,才會擔心說錯話後會惹來他們的不愉快。
慘!她怎麼到現在才想到這件事?耶,不對啊,她根本不用為此操心,找她的人是賀紹洋,應該由他來處理。
可為何她只要想到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她的心就好苦?
莫非這便是所謂的吃醋?
「有難言之隱嗎?」張子珍心頭頗不是滋味,卻極有風度的沒表現出來。
當伍依淑在黑板留下那則告別話時,她一度以為自己很有希望,哪知他對她一如往常,並沒有因為伍依淑的離去而多放點心神在她身上。
但她不放棄,縱使得到自家公司幫忙,而無法成為他的同事,但她一有機會便會介紹一些case給他,並抱持著「等久了一定會是她」想法。
不過,伍依淑的再次出現,打碎了她的自信。
「學姊,妳是來找學長的吧,他現在不在。」
「我知道,已經跟他聯絡過,待會他會回來。」
「喔,那妳請坐,要不要喝杯茶?」伍依淑招呼她。
「謝謝。」
端上茶後,伍依淑坐在沙發一側,沒有話可聊的她們各自想著事情,等候賀紹洋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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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珍,不好意思,正巧被事情絆住,耽擱了。」賀紹洋一走進家門,便不好意思的朝張子珍道歉。
「沒關係,反正時間還早。」張子珍露出甜美的笑容,絲毫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我們走吧,對了,依淑,妳也一起來。」賀紹洋的視線移到伍依淑身上。
處在狀況外的伍依淑,不解的瞅著他,正要出聲詢問卻被張子珍搶先。
「她去做什麼,跟她沒有關係吧?」
「不,她是我的夥伴。」
賀紹洋的回答讓張子珍大感震驚,心裡湧起複雜又惱怒的情緒。她實在無法接受伍依淑的身份,一下是傭人,這會兒又變成了夥伴,接下來是否會聽到更誇張的關係?
但即使張子珍心中不悅,卻掩飾的很好,只是疑惑的問:「為什麼這麼說?她可以嗎?」
她跟紹洋從大學做分組報告到現在,默契自然沒話說,這次他找她幫忙,她當然二話不說的答應,本以為會是個培養感情的好機會,怎知突然冒出一個伍依淑,讓她的計劃添了變量,但沒關係,她會讓伍依淑再度知難而退,如同兩年前一樣。
「沒問題,相信我的眼光絕不會錯的。」賀紹洋保證,信任之情溢於言表,看在張子珍的眼中,心裡不禁五味雜陳。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便多說什麼,那我們就走吧。」
伍依淑一頭霧水,「可是……」我去幹嘛?沒人聽她說話,因為另外兩人已走了出去。
來到車子旁,張子珍二話不說的坐入副駕駛座,伍依淑沒打算跟她爭這位置,也認為理所當然,畢竟張子珍是他的女朋友,而自己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她無奈的摸摸鼻子,拉開後座門坐進去。
一路上前座的兩人有說有笑,談的話題她也插不上嘴,便默默的看著沒什麼景色可以欣賞,只有都市叢林的窗外。
愈看愈心煩氣躁,因為她阻擋不住奔竄入耳內的隻字詞組,是那麼刺人,儘管不停說服自己別在意,但胸口間彷彿梗著足以鬱悶人心的酸澀。
就這樣,整趟行程下來,伍依淑顯得心不在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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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都在期待伍依淑出人意料的表現,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今天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任何動靜,賀紹洋按捺不住的來到她房間前。
叩叩!
等了半天都沒有反應。
叩叩叩!
這次敲得久一點,但她依然沒來開門。
賀紹洋試著轉動門把,意外的沒有上鎖,他試探的將門推開一道小縫,沒聽到尖叫聲,不免感到奇怪,他再推開一點,微側身看進房裡,瞥見她躺在床上睡著,但書桌上的計算機卻閃著屏幕保護程序。
為了不吵醒她,賀紹洋躡手躡腳的走到桌旁,打算關掉計算機,動了鼠標後,他看見屏幕上的幾行字。
愛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心情。
如果能夠,我或許會選擇不愛。
就不會今天在見到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的畫面時,如此難受。
但都愛上了,再來說這一點用都沒有,只能繼續傷心……
唉……我想睡了……
今天,一男一女,愛……三條線索很明白的指出一件事──
她愛他,如同他愛她一樣。
發現這事,是件欣喜若狂的事,本來他還一度懷疑少根筋的她,會不會意識到「愛情」這玩意,顯然她比他所想的還早體會到。
這樣一來,也許找個機會好好跟她談談,包括……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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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吃完伍依淑準備的早餐後,賀紹洋慢條斯理的開口。
「跟我到公司,我介紹同事給妳認識,也方便以後工作的進行。」
「需要嗎?」她一臉納悶。
「怎麼說?」
「我只要提供點子,並不需要跟你同事有進一步的接觸吧。」
他挑眉看著她,「所以妳打算在家辦公?」
她搖搖頭,「也不是辦公啦,我又沒在上班。」
「妳要上班也是可以,我這不是在邀妳了嗎?還是妳覺得待在家裡當黃臉婆比較適合?我是不反對。」賀紹洋無所謂的聳肩。
「開什麼玩笑,我還不想當『黃太太』。」伍依淑套用廣告詞。
「確定妳老公姓『黃』?」賀紹洋湊近她,認真問道。
「我哪知道,我未來的老公至今尚未現身。」她縮了縮身子,避免跟他太近距離的接觸,阻止一顆芳心愈陷愈深,儘管這樣並不能徹底抹煞對他的情愫,不過是鴕鳥心態,但至少她努力過了。
「妳眼前不就有個人選,不考慮?」
他突如其來的話,讓伍依淑驚訝的睜大著眼,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若有心,他把學姊置於何地?若無心,就是在玩弄她的感情。
她悶悶不樂的抿抿嘴,「你是什麼意思?」
「推銷自己。」他咧嘴道。
「不需要吧,你已經有個很好的對象了,何必多此一舉?」他的輕浮讓伍依淑確認愛錯了人,竟然把真心放在一個風流種身上,這下多了個足以說服自己不愛他的理由,就不曉得能否順利收回遺失的心。
他蹙起眉,「我有對象?妳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事?」
有沒有對象,自己是最明瞭的,怎麼她莫名其妙的質疑起他?賀紹洋腦海立即閃過昨晚她的心情記事,難不成她誤會了他跟子珍的關係?
「沒必要急著否認,事實就是事實。」伍依淑不以為然的說。
果然男人都一個樣,對不知情的人拒絕承認感情歸屬,只為了維持身價,幸好她不傻且一雙眼睛雪亮,看得到真相。
「請妳解釋清楚。」
「我不想談。」她逃避的端起盤子到洗碗槽。
深受冤枉的賀紹洋跟在她後頭,不放棄的說:「要判人罪之前,是否該讓我辯駁?」被冠上莫須有罪名的他,要求一個澄清的機會。
「多說無益。」伍依淑洗完盤子後,轉身離開前拋下一句話:「你的,我愛莫能助,請自行處理。」
原本要把盤子遞給她的賀紹洋,在聽到這話時,手登時頓在半空中,但見她不再搭理的模樣,也只有動手清洗,腦中思緒也飛快的轉動。
是什麼地方發生差錯,以至於她有這樣的誤解?從昨天他跟子珍的互動看來,應該不會有人認定他們是情侶,所以一定有其它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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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張子珍又不請自來。
她一踏進屋裡,儼然是女主人般,不待伍依淑招呼,就自行拿取要喝的飲料,挑選喜愛的音樂CD,並朝她揮手道:「妳不用招呼我了,這裡我很熟。」她故意這麼說,只為了製造出與賀紹洋曖昧的關係。
伍依淑聳聳肩,很熟?好吧,人家是名副其實的女朋友,常來是理所當然,既然如此,那她就去忙自己的事,剛接了個新案子,正好靈感來了,她得趕快把它記下來。
當賀紹洋回來,瞥見張子珍在他家時,有點訝異。
「子珍,妳要來,怎麼沒先打電話跟我說?」
「怕打擾你做事,所以沒打電話告訴你,反正我也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沉澱一下腦海裡的想法。」張子珍說著有點牽強的借口。
「以後妳若是想跟我談案子的事,可以直接到我公司,那裡要談事情比較方便。」賀紹洋重提曾告訴過她的話,不明白何以她還特地來他家等,他記得之前她並不會刻意如此。
「怕我欺負你學妹啊?」張子珍戲謔的問道,但心裡卻滿是嫉妒。
「不是,我不喜歡在家裡談公事。」家畢竟是讓人放輕鬆的地方,若還將公事帶回家,就沒有可以休息、喘口氣的時間,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寧可待在公司把事情做完再回來。
「我懂,所以今天來不是要談公事。」張子珍眉開眼笑的取出一張邀請卡,「我來是要告訴你,我爸跟一些朋友辦了一場慈善晚會,在那裡說不定你能找到一些資源,有沒有興趣參加?」
接過邀請卡,賀紹洋揚唇淡笑,「謝謝,妳可以把它交給依淑,不必等我,免得耽誤妳的時間。」
「沒關係,我覺得親自送交本人會比較有誠意。」
「好吧,妳都這麼說了,那就謝謝妳。」賀紹洋不便多說,以免傷了她的好意。
「不客氣,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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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回到家能吃到一頓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不料只見到張子珍,卻不見伍依淑的身影,待張子珍離開後,賀紹洋立刻上樓找她。
「我肚子餓了。」
「關我什麼事?」腦海裡源源不絕的靈感,讓伍依淑沉浸在工作中,壓根不想理會耳裡竄入的聲音,便直接回絕。
瞅著她認真工作的模樣,他禁不住的吹了聲口哨,「妳工作時的神情很棒。」
「嗯。」
「是想到了什麼點子嗎?關於週年慶的事。」他邊說邊走近她。
眼角餘光瞥見一道人影朝她走近,伍依淑抬起頭,起身擋住他的視線。
「不是。」完蛋,怎麼忘記關門?聽到他講話時,還一時失察沒注意到他已站在門口。
「那麼……」
「跟你無關,請你不要再靠近了。」伍依淑阻止他走過來。
她討厭被人瞧見尚未完成的作品,該說是她無法忍受遭人指點批評,以免影響到她創作的靈感,以及失去信心。
「欣賞一下應該無妨吧?」賀紹洋難得見到她那副勢死保護的嚴肅神態,明白透露著「你要再靠近一步,我就跟你拚命」的訊息。
「不行!」她斷然拒絕。
「該不會是趁著待在家的空檔接案子,怕被我發現吧?」
隨隨便便就被他猜到,伍依淑啞口無言的盯著他。
「妳的表情很容易猜得到妳心中的想法。」賀紹洋解答她的疑惑。
「就算是這樣,不行嗎?」她理直氣壯的辯駁。「你不能要求我整天都在清掃房子,不能做別的事,況且房子就這麼大,掃完了總不能還要我再掃一遍,這太不合理了,所以我抽空做自己的事,但該做的事我都有做,不然你可以檢查……」
賀紹洋沉默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但唇角微微上揚,用著饒富興味的眸光看著她,這比起有聲更令伍依淑心虛,說到後頭她赫然打住話,惱羞成怒道:「要罵就罵,幹嘛不講話,還擺出不以為然的樣子,是怎樣?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嗎?」
「我什麼話都沒說,妳這樣妄加解讀,是給我把上莫須有的罪名。」
「你是沒說話,但你的眼神已經明白告訴了我……呃……」告訴她什麼?
「我很想聽聽妳對我的眼神有何意見。」
果然,人的性格是很難改的,剛瞧見她不同以往的風貌,是特例,沒幾分鐘就現出原形了。其實他覺得可惜,她沉浸在工作時的模樣,有種形容不出的魅力,足以撥動他的心弦,挺遺憾只能欣賞一下,而且他差點又拿出早已拋到腦後那套「閱女人無數定論」,把多年前對她的評分再往上加一分了。
「很噁心。」一時間伍依淑找不到詞彙,便隨意搪塞。
「噁心?女人,妳這樣說很侮辱我。」賀紹洋抗議她對他的評語。
「不然你自己說啊,幹嘛沒事曖昧的盯著我看,害我都起雞皮疙瘩了。」她作勢抖著身子。
「只有一句話能夠解釋我的心情,做錯事的人急著澄清,反而更暴露了心中有鬼,才忙不迭地解釋自己的行為。其實我從頭到尾都不認為妳接case做有何不對,更甚者,我還邀請妳到公司上班,但妳拒絕了。」
「哼哼,說得很有理。」她不置可否的應了一句。
明明是想找借口調她離開,才不會打擾到他跟張子珍的相處,畢竟多個人在場挺礙事的,若要做「某些事」也不方便。
既然如此,何必叫她搬來,簡直是莫名其妙,還是他覺得安撫得當的話,可以劈腿而不被發現?
去!她最不屑這種男人了。
「不相信?」賀紹洋隱約嗅出一絲酸味,覺得她的話意有所指。
「因為你做人失敗。」她不願再跟他多談,免得靈感不見了,她揮揮手,「快走,我還有正經事要做,不想浪費時間跟你爭執。」
「妳是不是該先把最重要的事做好?」他提醒她。
她撇撇嘴,「還有什麼事比我現在要做的重要?」
「喂飽我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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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傭人是不能拒絕滿足主人的口飽之欲,所以伍依淑嘟著半天高的唇瓣,在廚房裡製造出吵死人的聲音,以表示心裡的不滿。
半個小時後,餐桌上已堆滿了美味的食物。
伍依淑站在廚房門口喚著待在客廳裡的賀紹洋,「要吃就來,不吃拉倒。」
「妳的態度有待改進。」賀紹洋蹙眉道。
她轉開臉,「比起你好多了。」
話一說完,她轉身朝樓梯走去,卻被賀紹洋抓住住手臂。
「說清楚!我哪裡惹妳不高興,讓妳非得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放開我。」她用力甩開他的箝制。「問你自己最清楚。」
「恕我魯鈍,想不到。」賀紹洋緊盯著她,今天他非要個解釋不可,否則這情況才一天而已,他就受不了了,要是接連幾日都這樣還得了,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要殺要砍之前也該講明他的罪狀。
她聳聳肩,「那我也沒辦法,當事人都不曉得,問我這旁人也沒用。」
「當然要問妳,妳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沒有!」她立刻否認。
「誤會我跟子珍?」賀紹洋不理會她的回答,逕自問道。
「你想太多了。」那不是誤會,是事實。
「其實我跟子珍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從以前到現在,甚至以後都是,我不會愛上她,所以我不明白妳為何會認為我們在一起?」他明白跟她大小聲,是無法解決問題的,倒不如一次講完再打算。
「因為她喜歡你……不,不是,你當我沒說。」伍依淑脫口而出後,立即反悔,很想咬斷自己的舌頭,懊惱的想要逃走。
眼尖的賀紹洋,察覺到她的舉動,大掌再度扣住她的手腕,「妳為什麼說得這麼肯定?」
「女人的直覺。」伍依淑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免得他問太多,那不就得將八百年前的事全翻出來,而且她也不願他去追究張子珍找她談話的事,免得事情愈變愈複雜,麻煩死了。
「是嗎?」賀紹洋當然不相信,尤其在見到她閃躲的眸光時。
「對啦,可以鬆手了嗎?」她不悅的問道。
「不行,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說──」
「我不想聽。」伍依淑直覺抗拒,猛搖頭。
「不聽妳會後悔──」
「聽了我才會後悔。」
「難道妳不想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
「你喜歡誰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該死,妳可不可以聽我把話說話?」賀紹洋被她一再打斷他話的舉動激怒。
「不可以……」
這一次,快抓狂的賀紹洋直接用唇堵住她的嘴,用行動表達出他原本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