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愛那個男人?」盡情滿臉嚴肅。
「愛?」陶然倒是迷惘了。她愛是不愛?這樣算愛嗎?
「我坦白告訴你,我沒當過人家哥哥,也沒有處理過這種事的經驗。」他先是坦言道,接著凝視著陶然迷惘的眼,「你要怎麼做我都沒意見,畢竟你也二十八歲了,從小阿姨就要你獨立,我聽姨婆說過阿姨對你很是嚴厲,也許這麼多年來任何事都是靠自己。但是我必須讓你瞭解,我們幾人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什麼事都可以分擔,不管怎樣,不必一個人扛。」
陶然明白表哥的意思,兩年多前,若非遇到表哥,她那段晦暗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容易挨。漂泊了這麼多年,高中就隻身來台北生活,大大小小風雨不斷,她都一一受下了。
直到遇見了恪擎。
許是人在異鄉較易放鬆防線,在阿姆斯特丹遇見他時,她不僅受到吸引,恪擎身上安定人心的氣質則教她難以離開。
她知道只要賴在他懷裡,他可以為她遮風避雨。但是真可以這樣放縱自己嗎?夢的盡頭真可接續現實嗎?
陶然不知道。對於這一點她是悲觀的。
平時無論遭遇什麼,即使是工作沒了、探訪稿遭然竊用、房子沒得住,她都可以咬牙去承受。但是接受呵護卻可能是毀滅的開始。
她看似樂觀,其實對感情相當的悲觀。
人家說,父母對孩子的愛是最無私無悔的。她打小沒了父親,卻有一個嚴厲而始終保持距離的母親,連這尋常親情都教她覺得靠不住,那麼男女之間的愛情呢?她又怎能相信那種神話?!
「唉,不要想了。」陶然的結論就是逃避現實,對於想不出答案的問題,乾脆就把它埋起來吧!
翻個身正打算夢周公去,卻聽到一個異樣的聲音。
陶然凝神在黑暗中搜索著,看到自己的房門被緩緩推開。會是迎歡嗎?現在才十二點,迎歡該不會已經上床,且又夢遊了吧?
門被完全的推開,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閃了進來。
陶然驚詫得張大嘴準備尖叫,卻被來人快手快腳的摀住。
她害怕得渾身繃緊,所有的知覺都自動麻痺了,只曉得要猛烈掙扎。
「不要動!」一個壓抑的男性聲音響起,「難道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低沉渾厚的聲音穿透過她封閉的知覺,漸漸敲醒了理智。
「恪……恪擎?」她被放開的嘴還殘餘些顫抖地問。
「就是我!」恪擎放開她,沒好氣地撫揉著被她捏得紅腫的手臂。
「原來是你。」她歎了口氣。
「你這什麼話?難不成你在等什麼人?」他的聲音還透著不悅。
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平衡,陶然竊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恪擎防備地問,心裡頭可不暢快了。
「男人吃醋的樣子還真像小孩。」陶然嘻嘻笑道。
「吃醋?誰吃得贏你?」他自顧自地脫了鞋爬上她的床,安適地躺好。「連五、六十歲的老媽媽的醋都要吃。」他取笑著。
「哪有?!」陶然埋進棉被裡不看他。
「你剛剛在等什麼人?」恪擎的語氣還是有點悶。
「啊?」陶然掀開棉被。「哦!我以為你是迎歡。迎歡有個毛病,半夜起來上廁所後常走錯房,跑到我這兒睡到天亮。第一次我醒來看到她,被嚇了好大一跳!」
「難道半夜你床上多出個人,你會一點知覺都沒有?」恪擎有些不可思議。
「嘿嘿!」她這兩聲笑聲可也說明了答案。「人家專心嘛!」
「睡覺也專心?」恪擎被打敗地說。「真是兩個神經大條的女人。」難怪一個會肚子餓到痛昏,一個會將人看成貓給撿回來。
「喂,你在幹嘛?」陶然推了推他躺得好好的身體。「這是我房間,要睡回去自己房間睡。」
「我失去你兩年多,將近一千個孤獨的夜晚,你忍心放我獨眠?」恪擎改採哀兵政策。
陶然微愣了一下,這個是那個享譽國際的建築設計師嗎?如果她將實情寫在報導裡,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她見過他對其他人的態度,一直都是冷淡有禮、內斂自持的,唯有在她面前忽而嫉恨交加、忽而醋味翻飛。
這個恪擎也和她在歐洲認識的那個不同。那時的恪擎雖然滿身優雅與知性,舉手投足皆是體貼溫柔加細緻,但很少顯露自己的情緒,以至於分開之後回想起來,她竟發現自己對他的認識少之又少。
「不行,萬一迎歡半夜又跑來……」陶然推著他不動如山的身子。「萬一表哥發現那更慘!我被逮到和你親吻已經夠慘,萬一被逮到同床共枕,那就慘上加慘了。」
「怕什麼?我看你表哥也沒真的生氣,他只是覺得不板個臉,白白讓表妹被佔便宜是不對的。我看他也很無措呢!」他下床去將門鎖上。「這樣迎歡就進不來了。」
陶然看著他的動作,滿心的猶疑,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段感情。「還是不行,我們這樣會愈牽扯愈深的。」她帶著慌亂的搖搖頭。
恪擎聞言扭頭須臾不離的凝視著她,好像認真的研究她的話中有多少認真的成分,研究的結果令他很不滿意。
「沒想到你對我們之間的事,還是抱持著逃避的心態。」他淡淡地說,別開的眼睛教人看不出其間的情緒,他瞬間好似退到了一個距離之外。
陶然挫折的看著他,眼神是無助的。她不要他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彷彿到了她再也觸摸不到距離之外。「我……我不知道……」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小乖。」恪擎的眼底浮現一抹哀傷,似是看穿了她的猶豫,但他還是溫柔地說:「無論你發生什麼事,我都願意站在你身邊陪你,給你力量。但是有些事你還是得靠自己解決。唯有你自己做抉擇,才能自己承擔結果。」
他的眼神令陶然心碎,她也想上前擁抱他,告訴他願意一輩子和他在一起,問題是她有許多的疑慮,關於愛情,關於生命從此多了個人。
「可是,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太快了?沒錯,我們在歐洲時是很快樂,很幸福。可是那樣的幸福就像個夢,隨時都準備醒來、準備幻減。而接續到現實中,還有很多現實的問題需要去面對……何況,我們對彼此可以說一無所知。」
「那不是問題。」他的背倚著門,雙眼仍堅定地注視著她。「也許你因此沒有安全感,但我們可以慢慢瞭解彼此,包括彼此的家人、朋友、工作和理想。我會給你時間,也請你給我們一點機會。」
陶然聞言心又擰了起來,目光恍恍垂落於地,突然察覺自己的粗鄙。那粗鄙來自自己的猶疑不決,她既眷戀他的溫柔懷抱,他的寵溺包容,又沒有勇氣義無反顧的去愛,拖著他,不願給他承諾,也不願鬆手放他遠走,這樣的自己讓她覺得痛恨。
「我……」她無助地抬眼,遇上他仍是包容溫柔的目光,忍不住哽咽地問:「你怎麼能夠……怎麼能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我們以那樣的方式相遇,感情來得絲毫沒有思考的空間,你如何能確定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想這就是關鍵了。」恪擎泛起一抹淡淡的、帶著酸澀意味的笑。「你不相信那樣開始的戀情,不論你肯不肯承認,你將歐洲的那段相遇看作是個夢,一個在現實生活裡無法延續的夢。或許你不是故意要玩愛情遊戲,可是你卻存著預期的心理,預期那段感情會隨著假期結束夭折,預期我的離去或是我的負心……很遺憾讓你失望了!」
他那樣的語氣含著自嘲與譏諷,讓迷惘的陶然痛苦不已。她想反駁,但卻又隱約覺得他其實是說對了。當時她會那樣的離開,或許只是應驗她自己的預期罷了。
陶然幾次張口欲言,都被紛亂的心緒給打亂了。她只能含著淚,痛苦無助地望著他的臉。
「其實……」他將斜倚的身子站直,「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什麼。從將那個像只淋濕小貓、可憐兮兮在寒風細雨中顫抖的你擁入懷中,從我吻上那冰冷的小嘴的那刻起,就認定了你。」
陶然看著他在黑暗中的臉,想起了在阿姆斯特丹的飯店外的那個吻,當她無助的站在寒風中時,踩著略顯急促的腳步以及慌亂的眼神而來的他,是那樣俊逸、那樣溫暖、那樣扣人心弦的身影……她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除了哭泣,她已無所適從。
恪擎看著她,沉默無言的轉身離去。
隔天,陶然頂著兩個大核桃似的眼睛出門。雖然恪擎昨晚提到願意給她時間,但因為還不知要怎麼面對他,她還是遵守本能行動,而她的本能就是——逃!
唉!說起來真丟臉也真洩氣。
陶然沒去「展望」也沒待在家裡,從一大早出去就遊蕩到天黑。直到可以蕩的地方都游過了,這才不情不願又無計可施的回了家門。
到家的時候只有聞人湛也坐在客廳裡看報紙,他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的眼鏡,細心地讀著手上的報紙,沙發旁的桌燈亮著,大燈也沒開,客廳其餘部分陷在一片昏暗中。
「只有你在家?」陶然心虛地四下看了一看,輕聲地問著他。
聞人湛也抬起斯文的臉,點了點頭,還很好心的補上說明,「盡情下南部去了,說是去找什麼創作的題材。」他附帶著聳了聳肩,回以一個「你知道他的」的眼神。
盡情會三不五時的上山下海找題材,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雖然盡情不在他們都像孤兒——因為又要三餐不繼,但大都已司空見慣,誰要他是個創作者呢!通常創作者都是需要人照顧,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而盡情剛好相反,他一不在,他們這三個家事白癡就失卻了部分生活自理能力。
「那……那迎歡呢?還沒回來?」陶然小心翼翼地問。
其實她想問的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可是聞人湛也才不是那種會體貼他人、自動告之的人。
他的唇際泛起一抹極淡的笑,稍縱即逝,令人不確定曾經存在。「我前幾天又介紹了她一個工作,想必現在正在工作,不會太早回來。」
迎歡還是個研究生,念的是法文,也是她唯一的專長。所以聞人湛也有機會總會介紹一些商場上的人用她做翻譯,以免她的失業時間老是多於工作時間。
「哦!」陶然木然應了一聲。不知怎地,她剛剛好像看見聞人的臉上有一種不懷好意,好像是看戲的表情,可是仔細一看卻又看不出來,難道是她多心了?
熬到了晚上十二點,陶然終於按捺不住了,她發現恪擎根本沒有回來。
他會到哪裡去呢?為什麼沒回來?
她忍不住跑到那間借給他住的客房去,發現他的行李大部分都在,但隨身的筆記型電腦、護照等重要物件都不在,他不會走了吧?
不會的,他的行李還在,怎會這樣不回來呢?
還是再等等吧!
結果過了一個無眠的夜,等了一夜沒等到人的陶然終於忍不住問了早起的聞人湛也。
「聞人,你昨天很早回來嗎?」陶然迂迴地問。
「是啊,中午就回來了。」聞人湛也還故作不解地問道:「你什麼時候也關心起我的行蹤了?」
「呃,不是的……」陶然吞吞吐吐地說,看來要多迂迴也不可能了,唯今之計,只有直搗黃龍。「你昨天有沒有看見恪擎?」
「你說你那個……朋友?」聞人湛也戲謔地說。
陶然紅了臉,點了點頭,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欲蓋彌彰。
「走了啊!」聞人湛也揮了揮還握著牙刷的手說。
「走了?」陶然的臉倏地變白,她大受打擊地喃喃道:「走了?他竟然走了……」她邊說邊恍惚地走了開。
這時聞人湛也的臉上才浮現一絲罪惡感。
走了?!
怎麼會這樣?
他明明說願意給她時間認識他,願意給她時間消除不安全感,難道是她解讀錯誤?
恍惚間恪擎帶著哀傷的臉龐浮現眼前,陶然彷彿又看見那雙憂鬱的眼眸瞅著她,那低沉的嗓音緩緩地說著:「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什麼。從將那個像只淋濕小貓、可憐兮兮在寒風細雨中顫抖的你擁入懷中,從我吻上那冰冷的小嘴的那刻起,就認定了你。」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低沉好聽,那樣溫柔,即使她讓他失望,他還是無法對她殘忍。
是她傷透他的心了嗎?
讓他不顧承諾給她的時間,一刻都待不下去的走了?還是她昨天一早就逃掉的行為使他絕望呢?
陶然跑到他的房間裡,重新再翻找他的行李,盼望能找到蛛絲馬跡。
然而她找到的東西卻令自己心碎。
那是一本攝影集,裡面的取景、色彩和光線都與剛在台灣出版的那本無異,一景一物都是他們倆攜手走過的,只不過這本集子的風景裡都有人物,每個景前的人物都是同一個人,都是她——宋陶然!
指尖撫過銅版紙印成的圖片,水一滴一滴地落到指縫間的照片上,她恍恍然抬手一摸,才知道臉上濕了一片。
為什麼要放他走?
為什麼要這樣與他錯身而過?
命運對她是何等的眷顧,讓她在歐洲失去他後又在亞洲重逢。偏偏她的頑固不知珍惜,硬生生教幸福擦身而過。
夢境落到現實世界,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又如何?好歹也要試試看!
她為何有那麼多的疑慮?為何不能愛得義無反顧?命運造成的分離是遺憾,人自己造成的分離又是什麼呢?是悲劇呀!
翻過一頁又一頁熟悉的照片,一頁頁的記憶也一一被翻動,相處的片段從眼前掠過,歡笑、淚水、爭執、熱情……也一一閃現。
她終於抱著那本攝影集哀哀切切地哭了起來。
陶然過得淒慘極了。
她整天游來蕩去的,就像縷失卻方向的孤魂,才一天的時間,她就變得既蒼白又憔悴。
她飄飄然穿過大街道,眼看家門就在不遠的地方,她卻站在人行道上發呆。
回去又如何?
恪擎已經不在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她打聽又打聽,沒人知道他的綜影,沒人知道他可能會到哪裡去。她一早就頂著張可怕蒼白的臉,跑去找總編輯,還把對方嚇了一大跳。
「邵恪擎?他不是和你在一起,我那天也給你他下榻的飯店電話和地址了啊!」總編輯相當不解為何她會來問他知不知道邵恪擎的下落。
聽老總這樣一講,陶然就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對方知道的比她少。
結果她只好在總編輯關切的問候下匆匆告退。
想著想著,腳下一個踉蹌,她又踩到自己的裙擺往前撲倒了去。
他趴在人行道上,也不爬起來,就這樣哭了起來,哭得像個被拋棄的小孩。
不管路人如何看待,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一雙有力的手將她扶起。
陶然抬起被淚水肆虐過的淒慘面容看向對方,盡情的臉出現眼前。
「陶然,怎麼是你?」盡情驚訝的問。他正要回家,看見一個女人趴在地上,肩膀一聳一聳的似在哭泣,留心一看那衣服和陶然的有八分相像,沒想到真是陶然。他才出門兩天,怎麼就搞成這樣?
「表哥!」陶然一見到盡情,小嘴一扁,又嚎啕哭了起來。
「好,不哭,我們回家。」盡情半哄著將她帶回去。
陶然好不容易止住淚水,盡情泡了杯牛奶給她。
「發生什麼事了?」盡情盡可能不要太急躁地問,看來事情很大條,因為陶然從來不曾這麼失態過。他所認識的她雖然單純、迷糊招致禍事難斷,可是不管遭遇什麼,從未見她這麼絕望過。
「走了……他走了……」陶然喃喃念著,淚水又一滴一滴的掉進牛奶裡。
這一哭讓盡情努力穩住的平靜又慌了。「慢慢說,誰走了?」
「恪擎……他走了,不要我了!不會回來了!」陶然無力抗拒自憐的情緒,再次崩潰。
「邵恪擎?」盡情不可思議的瞪大眼,正巧瞥見聞人湛也從外面進來。
聞人湛也一看到這情勢馬上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硬著頭皮走過來。
盡情銳利的眼神掃向他。「你沒告訴她?」他眼底有著濃濃的怪罪。
聞人湛也不知是膽大還是皮厚,還無所謂的聳聳肩。「她沒問。」看見盡情眼中燃起的火焰,他趕緊補了一句,「我正要來說。」
「說什麼?」陶然抬起淚眼婆娑的雙眼,正要問聞人湛也,卻看見那個不可能出現的人從聞人湛也的身後出現。「恪擎?」她哭得粗啞的聲音喊道,人也跟著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恪擎看見陶然那蒼白的身影含著不可置信的驚喜朝他撲來,他驚喜地張臂迎接她的熱烈。
「啊,真的是你!」陶然緊緊地攀住他,聲音中還含著哭意。
「是啊,是我。」恪擎還搞不清楚狀況,但是他很樂意接受她歡迎的擁抱。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嚇死我了……」陶然吸吸哭得紅紅的鼻頭,輕聲說著,語氣裡淨是小兒女的嬌俏樣。
看著恪擎擁著陶然離去的身影,聞人湛也皮皮地揚揚眉。「看吧!這樣不挺好的,沒有波折的愛情開不出美麗的花朵,沒有刺激,陶然也不會這麼快面對感情。」他拍拍盡情的肩膀,說:「不用太崇拜我。」
盡情冷哼一聲,隨即浮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一抹過分燦爛的笑靨。「你最好求老天保佑陶然也能欣賞你的幽默和貢獻,要不讓她知道是誰明知道邵恪擎去了哪裡,卻不告訴她……嘿嘿!不過依我看邵恪擎疼她的模樣,他會在陶然之前先扒了你的皮。」
沒錯,恪擎是因為急事被老爸招回美國一趟,由於事出突然,陶然又一早就躲得不見人影,他只好交代盡情要他告訴陶然,只要事情一辦完,他就會回台灣,請她等他。
結果後來盡情也要出門,就交代也聽見恪擎交代的聞人湛也告訴陶然,誰想到壞心的聞人湛也卻故作沉默,簡直就是將他血液中惡劣的一部分發揮出來。
至於他會不會付出代價,那就要看那對剛復合的愛情鳥怎麼決定了。
聞人湛也此時也忽然發現,出國洽公好像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