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的時候,杜孟蓁除了在杜家裡頭工作之外,偶爾也在外頭兼個差、賺點外快,賺取自己讀私立二專夜間部的學費。
原本,杜家要幫杜孟蓁付學費的,但是丁純卻將一疊鈔票灑在地上,要她像條狗一般在地上爬著撿起那些錢,想要徹底淩遲她的自尊心,於是,她甩頭就走。
二專夜間部要念三年,她念了四年都還沒畢業,因為,她中途曾繳不出學費而被迫休學,就這樣,她半工半讀直到現在。
聽到有些耳熟的聲音,丘羽先轉過頭,見著來人。
半個月不見,她身上的肉似乎沒有多一些,仍是那麼纖瘦、弱不禁風。
「忘了我嗎?」杜孟蓁笑道。
「沒有。」見到她,丘羽先也覺得高興極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好奇的問道。
他和徐人傑約好到這家餐廳來用餐,沒想到卻在這裡遇到她。
「你猜啊!」她打開背後的背包。
「你自己告訴我。」
「噢!好吧!既然你懶得猜,我只好告訴你了,我在這家餐廳兼職。」她從背包裡拿出會計課本,「你來這裡吃飯啊?」
「是的。」
「快點進去吧!我也要進廚房了,不然,我可是會遲到的。」杜孟蓁笑著。
不知道為何,丘羽先就是想和爽朗的杜孟蓁多聊一些,他可以從她眼底淡淡的落寞,以及不著痕跡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舉止,瞭解到她其實並不快樂。
他知道她在疏離他,但是不知怎地,他就是能看穿她。
雖然她的動作不是那麼明顯、不是那麼刻意、又是如此不著痕跡,也許是她早已經習慣與每個人保持距離,但是他就是不喜歡她這麼對待他。
「怎麼了?你不是要進去吃飯嗎?怎麼還不進去?」杜孟蓁偏頭看了丘羽先一眼,「你不快一點進去的話,等一下是會找不到位子的,因為,我們這家餐廳的生意可是很好的呢!尤其我在的時候又不一樣了。」她打趣的說道。
「這一點我承認。」他笑道。
「知道就好。」她揚眉。
「你還在讀書嗎?」丘羽先看到她手中拿的會計課本,順口問道。
「對啊!」杜孟蓁點頭,「我讀夜二專,好像讀了快四年了,都還沒有畢業。」說到這裡,她還不忘自嘲的露出一抹笑容,「你快進去吧!我得進去忙了。」說完,她揮了揮手就要離去,丘羽先卻開口喚住她。
「等等。」
「有事嗎?」杜孟蓁不解的問道。
「你何時下班?」
「十二點左右吧!」今天老師請假,所以,她才可以工作到這麼晚。
「那我十二點在門口等你。」丘羽先對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可能是因為她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纖弱,讓他有一股想保護她的念頭,並且想擁有她。
擁有她?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想擁有她的念頭,但是這種念頭卻讓他揮也揮不去。
揮不去?
對!她的確不同於時下的女孩子,而且,她是有些特別的,但是以容貌、學歷、身材來說,她怎麼都達不到他的標準,而他竟然對她動心了。
「你不忙嗎?」杜孟蓁懷疑的問道。
「忙啊!但是十二點是我忙著要睡覺的時候。」
聽到他的話,杜孟蓁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哈……也對,那個時候不是要忙著睡覺,難不成是要忙著做賊嗎?」
「謝謝你的建議,以後要是我過了十二點還睡不著的話,也許,我真的會考慮你所說的。」
「我這種粗鄙的人所說的話,你聽聽就好了,要是當真的話,可真的是個傻子了。」說完,杜孟蓁揮了揮手便離去。
看著杜孟蓁的背影,丘羽先的腦中迅速閃過她所說的話——我這種粗鄙的人所說的話,你聽聽就好了,要是當兵的話,可算的是個傻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心裡竟然產生一個很大的疑問,就是杜孟蓁刻意用這句話築起兩人之間的心牆,讓兩人產生距離。
如此一句不起眼的話語,是可以引申出許多會令人誤解的含義。
她用「粗鄙」這兩個字來形容她自己,那麼他呢?他在她的眼中、在她的心中,就是如此高高在上嗎?所以,她才不想交他這個朋友,正如同她在訂婚宴上說謊一般。
她大可以直接、坦承的說那時她是和他在一起啊!不用說他們兩個人根本不認識,而且,她如果實話實說,他就不信杜盈還敢對她動手。
為何他總是覺得她與杜家的關係很不單純呢?難道真的如同杜宗賢所說的,她只是一個故友的女兒而已。
但是若是如此,她又何需忍氣吞聲到如此地步?也許,他要是真的想知道箇中原因,那麼,他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才能知道真正的實情了。
「怎麼?我從剛才就看到你和那一位小姐說話了。」徐人傑原本是想出聲喚丘羽先的,但是一見到他正在和別人談話,他識相的沒有開口破壞氣氛。
聽到調侃的話語,丘羽先抬起頭,「你全看到了嗎?」
「怎麼?不可告人嗎?不然,你怎麼會是這種表情?」徐人傑笑嘻嘻地說道,他走到丘羽先的身旁,「你認識她嗎?」
「認識。」
「哦!」徐人傑點了點頭,偏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不約小姐一起用晚餐啊?我不曉得你何時變得這麼害羞了?」
「她很忙。」丘羽先淡淡地回答。「進去吧!還是你只要待在門口吸空氣就可以飽了?」
「嘿!我自認為還沒有成仙,所以,沒到那種吸空氣就可以飽的地步。」他笑道。
「是嗎?那麼,我很高興你依然還活著。」
「我也這麼覺得,同時,我也很高興你覺得我活著是一件好事,哈哈哈……」徐人傑說完後爆笑出聲,推著丘羽先的肩膀,走入餐廳裡頭。
丘羽先一直等杜孟蓁等到十二點。杜孟蓁一出來,果真看到丘羽先站在外頭,身子依著牆角斜站著,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另一隻手拿著一根雪茄,讓團團白霧圈圍著他。
這個人不像是在抽煙,反倒像是在薰煙。這是杜孟蓁看到丘羽先的第一個感覺。
「你出來了!」丘羽先將雪茄踩熄,迎著杜孟蓁的方向走過來。
他器宇非凡,像是人中龍鳳,是杜孟蓁早已知道的事實,但是現在他踏破黑夜,走過層層白霧迎向她,像是夜裡的騎士,更是震撼她的心。
他絕非等閒之輩,也絕不是家裡有幾個臭錢的有錢男人而已。
杜孟蓁直直地看著丘羽先,直到丘羽先走近她為止。
「怎麼一直盯著我看?怎麼?我變得更好看了嗎?」他打趣地調侃她。
杜孟蓁一點都不覺得糗,「我只是看你堂堂一個大老闆,今天怎麼這麼閒,竟然待在這裡等我?」
「我早說過會等你下班的,而我這個人一向是說話算話的。」
「是喲!生意人本色嗎?」杜盂秦調侃回去。「怎麼?這麼急著找我,有事嗎?」
「能找個地方聊聊嗎?」
「可以啊!」
「在哪裡聊?」
「既然是你提議的,地點當然由你來選。」
「不怕我是披著羊皮的狼,乘機把你帶到無人的地方,然後再把你怎麼了嗎?」
「不怕。」
「對我這麼信任?」
「不是對你信任,而是對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太清楚了。」她長得只算是清秀,不算是令人眼睛為之一亮、驚艷的女孩子,而她也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極有身價的男人,不說他長得溫文儒雅,就說他顯赫的家世背景,倒貼他的女孩子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他如果要找性伴侶,盡可以在上百、上千的佳麗中挑選一個,不用沾惹她這種良家婦女。
「這麼看輕自己?」
「不是看輕自己,而是太瞭解你們男人怕麻煩的心態了。」
「哦!怕麻煩的心態?我倒想聽聽看,我們男人究竟是怕什麼麻煩了?」丘羽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他體貼地幫她開車門,送她進去之後,才繞到另一邊坐上駕駛座。
車子駛出停車場後,他們繼續剛剛未完的話題。
「像你這種風流不羈的男人,應該知道像我這種小家碧玉型的女孩最不好擺平,你若要玩,不該來找我們這種人的。」
「你們這種良家婦女為什麼不好擺平?」
「我們這種人是很保守的,視貞操為自己一生中最珍貴的事物,你若沾染上我們這種女孩,就得擔心我們的處女膜喔!哦喔!你的眼神亮了一下,怎麼?很懷疑我還是處女嗎?」
「不是懷疑,只是沒想到你還是處女。」
「我不是一個愛玩的女孩。」
「卻是一個漂亮的女孩。」
「這個世上比我漂亮的女孩多得是,你恭維的話說得並不高竿。」
「是你太自卑了,在我眼裡,你的確是一個美人。」
「我不是自卑,而是有自知之明。不說這個了,談談你為什麼來找我吧!」
「我說過,我們得找個地方好好地談談。」
「不能在車上談嗎?」
「現在我得專心開車,在車上無法跟你談交易。」
「交易?!」杜孟蓁驚跳了一下。
「對,交易。」
「我又不是生意人。」
「你別像刺蝟一樣,這麼防著我。」
「我和你又不熟,教我如何能不防呢?」
「可是你剛剛十分大方的上我的車,還對我十分信任呢!」丘羽先朗笑出聲。
杜孟蓁不知道他為何而笑,只是,他的笑聲聽起來好刺耳,像是在嘲笑她。
「你放我下車!」
「怎麼了?」
「我要下車!」杜孟蓁一向討厭看不起她的人,她沒想到他也會這麼惡劣,拿她當猴兒耍。
「我要下車、我要下車!」她伸手要打開車門。
丘羽先趕緊踩煞車。「你究竟是怎麼了?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你管我怎麼了?我就是這麼討人厭,不行嗎?我臨時反悔了,不跟你談交易,不願坐你的車,不可以嗎?」她凶巴巴地問他,像個火車頭似的橫衝直撞,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丘羽先拉住她,認真的說:「不行。」
她抬起眼,直瞪著他。
「你幹嘛像只刺蝟似的,像是我踩痛你的痛處一樣?翻臉像翻書一樣快,一會兒還很開心的跟我交談,一會兒又像瘋了似的翻臉不認人?」
「是,我是像刺蝟、我是討人厭!但這是我的事,不是嗎?我倒要問問你,我既然這麼討人厭,你幹嘛還拉著我不放啊?」她用力的甩開他的手。
這一次,丘羽先沒有再強拉著她。
他錯愕地和杜孟蓁大眼瞪小眼了老半天,才開口說道:「你告訴我吧!告訴我,你既然這麼討人厭,那麼,我幹嘛死巴巴地黏著你不放,甚至像個傻子似的,站在外頭吹冷風,只為了等你下班?」
杜孟蓁瞪著他,驀然發現他的眼裡有她不熟悉的熱烈眸光。
「神經病!我又不是你,怎麼會知道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是嗎?你真的不懂嗎?既然你不懂,那你幹嘛臉紅?」
「我哪有臉紅!」杜孟蓁別過頭去。
哎呀,她是瘋了嗎?竟然跟一個不怎麼熟的男人坐在車內,討論她有沒有臉紅的問題。
「算了,我要回家了。」她開了車門,欲轉身離去。
「當我女朋友!」他突然開口。
「什麼?!」杜孟蓁將臉轉了回來,直瞪著他。「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這就是我剛剛說的交易。」
「你瘋了嗎?我們才見幾次面,而且,我不覺得自己夠漂亮,能讓你那麼快就動心。」
「第一次。」
「什麼?」
「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動心了。」那個時候,他還不清楚自己已動了情念,只是覺得奇怪,不懂為什麼老是對她的事感到好奇。
後來,他的目光隨著她打轉的時間越來越長,他才慢慢地明白自己的心意。
等到今天與她偶然相遇,他才明白她已經佔據他的心了。
畢竟,向來只有女伴等他,他還不曾有過像今天這種足足在外頭站了一個多鐘頭的經驗。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當我女朋友的交易。」
「你用了一個很怪的字眼。」
「「交易」嗎?」
「是的,就是「交易」這兩個字。」她不懂他幹嘛作踐自己的感情,把自己的愛貶得那麼低。
「我看得出來,你對我沒有感覺。縱使你知道我的身份、背景,你也只願意當我是朋友,而不是情人,而我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不想再玩男追女的遊戲,我想速戰速決。」
「所以,你才提出這個交易嗎?」
「嗯!」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對你的提議有興趣?」
「因為,這雙手。」丘羽先冷不防地握住杜孟蓁長滿厚繭的手。「除非你願意繼續被淩虐、除非你願意再待在那個家,否則,你會對我的提議有興趣的。」他的手指輕輕地在杜孟蓁的掌心畫著。
杜孟蓁覺得掌心好癢,她收回手,卻收不回心裡的悸動。
是的,是悸動,卻不是因為他的手指、他的眼神、他的心,而是為了他的話、他的提議,使她一向平靜的心起了波瀾。
她想起杜盈是怎麼羞辱她的,想起杜家是怎麼對待她的,甚至,想起她的母親是怎麼死的。
他說得沒有錯,這是一個很好的交易。她只要出賣自己無用的感情,那麼,她便可以掠奪杜家的一切,還給杜家曾經給過她的一切羞辱。
想到這裡,她覺得體內有一股力量正在甦醒,是她沉睡好久的憤怒與恨意。
「聽說我們大小姐曾經喜歡過你。」
「不是曾經。」丘羽先非常有自信地說道,他知道杜盈縱使訂婚了,仍然覬覦著丘夫人的位子。
他不自戀,不會說杜盈不肯放棄他,全是為了他的人;他極有自知之明,知道杜盈之所以不願放手,主要是為了他龐大的家族企業。
「怎麼樣?有興趣合作嗎?」
「好!」她願意,為了可惡的杜盈、為了可惡的杜家,她願意出賣自己的感情。
「什麼?!我有沒有聽錯啊!你堂堂一個大企業的老闆,竟然需要用錢去買一個女人?!丘羽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的行情啊?如果你不知道的話,我可以替你打開門!讓你隨便勾一下手指頭,你就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麼驚人、不凡了。」徐人傑不是開玩笑的,他當真打開大門。
「神經病!」丘羽先沒好氣地站起來,伸手把大門關了。「我知道自己有什麼樣的身價,但是,我只要她。」
「你又不是沒要過別的女人,女人呀!很簡單的嘛,只要把錢砸在她們的臉上,她們就會像狗一樣來舔你的腳趾頭。」
「她跟杜盈那種拜金女孩不同。」
「那麼!就用柔情攻勢,我就不信你每天一束花、每天三通電話,她還會無動於衷。」
「我如果說那些東西都極有可能打動不了她,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有用?」
「真的嗎?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的奇女子?!」徐人傑趕緊拉把椅子坐在丘羽先的面前,一副好管閒事的模樣。「那個女孩子為什麼會這麼特別?」
「不知道,我在她的面前晃了好幾次,她對我都是笑笑的。」
「很好啊!她對你笑,就代表她對你有好感呀!」
「你不懂,她的笑根本沒笑到眼裡深處,那種笑感覺起來像是在敷衍人一樣。我試了幾次,發現她都是這副模樣,只有一次,我提到某一件事,才讓她的眼睛為之一亮。」
「什麼事?」
「平步青雲、飛黃騰達。」
「哇!這個女人是武則天轉世啊!企圖心這麼強,她想幹嘛啊?也想在政商界闖出個名堂來嗎?」
「我不覺得她的企圖心是這個。」
「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所以,就有勞你去查了。」
「什麼?!」徐人傑驚叫了一聲,沒想到他堂堂一個副理竟得淪落到跟監,去當狗仔隊的下場。
「你讓我去查什麼啊?」
「去查查看杜孟蓁跟杜家真正的關係。」
「我可不可以不要查?」
「不可以!」
「求求你嘛!」
「不行!」丘羽先打了回票,表明事情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
徐人傑只好很認命地去調查了。
「今天?!不,今天不行。」杜孟蓁躲進房間裡接聽手機。這支手機是丘羽先辦的,為了方便讓他找到她。
杜孟蓁接受他送的手機,一來,是真的為了丘羽先方便找到她,因為,她在杜家沒身份、沒地位,而杜盈老是霸著電話,淨跟她的狐朋狗友說一些五四三,而她這個私生子連去客廳的權利都沒有,更別說是要用他們杜家的電話了;再者,她不希望自己跟丘羽先交往的事情讓杜家的人知道,她要在他們最錯愕的時候,才揭開事情的真相,給他們重重一擊。
「為什麼今天不行?」
「你臨時約我,我怎麼挪得出時間來?」他以為她很閒嗎?拜託!她在杜家有做不完的家事,而且,她還是一個學生,她有自己的功課要做耶!
「拜託你嘛!一下下就好了,你只要露個臉!陪我出席一下就好了。」
今天丘羽先的家裡辦了一個晚宴,要宴請政商名流參加,他的身邊若不帶個女伴,只怕那些花蝴蝶又要一個個地黏上他,讓他喘不過氣來了。
「一下下就好了嘛!好不好?」丘羽先的態度轉為央求。
杜孟蓁很難想像一向大男人的他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她的態度不由得放軟了下來。
「好吧!就一下下喔!」
「那我幾點去接你?」
「你要來接我?!」
「廢話,你是我的女伴,我不去接你,誰去接你啊?」
「不用派人來接我呀!你給我地址,我自己去就行了。」
「這樣怎麼行?」
「既然不行,那我不去了。」反正,她本來就不太想參加那種上流社會的社交晚宴。
「你是在威脅我嗎?」
「哎呀!你看得出來呀?」杜孟蓁故作驚訝狀。
「算了!就依你的意思吧!不過,宴會是七點鐘開始。」
「我能不能晚一點到?」
「小姐,我拜託你好不好?」
「先生,我也拜託你好不好?,我有很多事要忙耶!」
「比如說?」
「比如說,洗衣服、洗碗、拖地……」
「算了、算了,你別再數下去了。」再數下去,他都要替她心疼了。「你為什麼不乾脆一點,跟他們說明我們兩個人關係匪淺,這樣,他們就不會再拿你當下人看待了。」
「我不要!」
「為什麼?難道你跟我交往,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不是見不得人,只是時機未到。」
她要在杜家最看不起她的時候,才要告訴他們真相;她就是要看他們從高高在上一下子跌到最谷底的樣子,然後,再一腳踩在他們高傲的臉龐上。
想到這裡,杜孟蓁體內一股興奮的感覺,立時竄入她的四肢百骸。
原來報復的滋味竟是這麼甜美啊!
「杜孟蓁、杜孟蓁!你這個死丫頭,到底是死到哪裡去了?」丁純嗓音拔高的尖叫。
「我不跟你說了,再見。」
「再……」
丘羽先連一句「再見」都還沒有說完,杜孟蓁就掛斷他的電話,害得他拿著話筒傻愣了好久。
頭一次,他驚覺到自己原來是這麼沒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