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無它由,只因為席家的當家老大席桐壑,總自認為名人之後,豈能跟一般的凡夫俗子的品味相同,所以不惜重金禮聘,遠從東洋將這位大師級的人物請過海來;當然啦,園內的一景一物自然也是渡海而來的。
而這在當時橙香鎮還人聲鼎沸的十八年前,可是一件大事。每日席家門前就圍著一群人看熱鬧,然而,人們看的不是席桐壑如何的極盡奢華,而是看遠從扶桑而來的大師——小鼻子、小眼睛,外加個子也小的三宅賀一郎。
席如風躺在鋪著紅木的地板上,回想兒時的種種,不禁覺得好笑;但也就因為當年曾請來三宅賀一郎,今日才會促成他成為一位有名的室內設計師。
「如風,爺爺有話和你說。」
如風從地板上坐起來,看了眼一臉老謀深算的爺爺,無奈的聳聳肩,道:「有事嗎?爺爺。」
「明天晚上,你和我到白家走一趟!」
如風有了警覺。「做什麼?」
「去給白家的二女兒下聘啊!雖然我已經和白家在口頭上允婚了,但還是得做一下面子,免得人家以為我們席家不懂禮數。只是個小小的儀式,做個樣子而已!」席桐壑不容他置喙的說。
「我不去!我壓根兒就不想要這門婚事!」
「這件事由不得你!人家白家早已經在準備婚禮了。」席桐壑態度非常堅決。
「沒有感情的婚姻,我不要!就算她是超級大美女,我也不會去接受這種荒唐的安排。」他再次重申自己的心意,目光冷硬的逼視著自己的爺爺。
「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做爺爺的放在眼裡?要你娶個老婆而已,又不是要逼你去作奸犯科的!如果不是為了席家的香火,我又何必逼你結婚?你也不想想我們席氏一脈單傳,就等你早點娶妻生子,好讓我安心。」席桐壑知道用硬的不行,只得改用親情倫理戰試看看,如果再不行,那就得改用淚水戰了。
席桐壑見孫子有點心軟了,繼續加把勁,來個水龍頭大戰!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些字眼在席桐壑的字典裡,根本找不到!他的字典裡只有八個大字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要他下跪,他也敢,只要能把這位「金孫」送上結婚的禮堂就行了。
此刻他真的是唱作俱佳,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著:「如風,你也知道爺爺已經老了,不中用了,早已是一腳踏進棺材的人了,你可知道,這兩年來我積極替你尋找適合你的妻子可是費了多大的苦心?不是因為爺爺自私得不顧你的感受,而是……你知道嗎?兩年前,醫生就告訴我,我只剩下三年的壽命了!最近爺爺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你真忍心看爺爺就這樣帶著遺憾走嗎?叫我怎麼去面對你死去的父母……死去的列祖列宗呀……」席桐壑一副心有愧疚的痛哭著。
席如風一臉驚駭,激動的問:「爺爺,你說這話是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如風,你看爺爺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我不希望在我死前還看不到你娶妻,我不敢望你生子,你只要娶個妻子回來,我就可以含笑九泉了,你忍心看爺爺死不瞑目嗎?」又是淚涕俱下的。
席如風臉色慘白的看著眼前這位痛哭失聲的老人。
「如風,這就是我堅持你這次一定要留下來的原因了,二個月前醫生來看過我,他說我只剩下五個月的壽命了,如今事情一拖再拖,也只剩下三個月了,你真忍心讓我這孤苦無依的老人含恨而終嗎?」他頓了一下,又繼續哀聲歎氣道:「你別看爺爺平常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其實這都是做給你看的,我不想讓你操心啊!你在台北的時候,爺爺都必須由陳嫂服侍才行哪!」
「對呀,孫少爺,你不在的時候,老爺根本沒辦法下床,都是由我伺候著,老爺之所以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又來一個搭雙簧、唱作俱佳的人,也是淚眼婆娑的哭訴著。
「唉!爺爺您別哭了,我答應您就是了!」如風心想,爺爺都已經快不行了,他也不能太自私。「爺爺,您休息吧!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等如風走後,席桐壑忽地破口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老爺,你也真是的!居然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什麼只剩下三個月,醫生說過,你再活個一、二十年也不成問題呢!」陳嫂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嘿!嘿!陳嫂,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你想那小子會這麼輕易的答應嗎?」
「這倒是!」
「陳嫂,剛剛真謝謝你在旁軋上一腳!」
「那兒的話!,演戲嘛,總要一搭一唱的才逼真啊!」
「對呀!對呀!只要他肯結婚,還怕沒有曾孫可抱嗎?」席桐壑很興奮的說。
「是啊!老爺。」
★★★
玫瑰獨自在「橙香小館」喝著冰涼的紅茶。為了下午的約會,她可是經過刻意的打扮,略施胭脂的臉蛋更添加了她的嬌媚,一頭捲曲的長髮紮了個公主頭,上面還繫了條粉紅色的蕾絲緞帶,配合著一襲粉紅色的小圓點短洋裝,整個人看起來高雅而不失俏麗;一想到要和如風約會,她就情不自禁地漾起了滿面的笑容。
「白玫瑰!」突地,一個女聲叫她。
玫瑰聽見有人如此無禮的喊她,不禁蹙起眉頭,剛剛的好心情都被這個無禮的女人給破壞了!她不悅的回頭一看,居然是那個張愛愛;她一臉的憤怒像是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有事嗎?」玫瑰冷冷的問。
「我問你!你和如風是什麼關係?」張愛愛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那你和他又是什麼關係?」玫瑰白了她一眼。
「我——」這一問倒讓張愛愛不知如何回答了。
玫瑰不屑的說:「要倒追男人也得憑本事!不要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真是丟盡女人的臉!」
「你——」張愛愛氣得全身發抖,恨不得上前去撕爛她那張漂亮的臉蛋。
玫瑰眼睛一亮,迅速地站了起來,在張愛愛耳邊用著極悅耳又諷刺、不大不小的音量說:「抱歉啦!恕我不奉陪了,本姑娘我要去約會了!」
玫瑰雙手親密的挽著如風的手臂,嬌羞的依偎在他身旁像個幸福的小女人。
看得張愛愛是兩眼妒火狂生,卻惹來了旁邊的竊竊私語和不少的譏笑聲。
離開「橙香小館」後,玫瑰趕緊將手放掉。有點不好意思。
「咦?小玫你怎麼了?」席如風對她突兀的舉動有些不解。
她害羞的問:「如風,你會覺得我很隨便嗎?我們也不是很熟,我就這樣挽著你的手……」
「傻瓜!我高興都來不及呢!」他輕彈她那微翹的鼻尖,輕柔的說。
她開心的笑了。「你知道嗎?我很喜歡挽住你的感覺。」她的雙手又緊緊的挽住他那壯碩而結實的手臂,整個人依偎在他身邊。
整個橙香鎮的人看到他們這一對,無不瞪大眼睛驚訝的看著,何時席家的孫少爺和白家的二千金談起戀愛來了?
他們的模樣甚是親密,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更令鎮上的人跌破眼鏡的是,白家那朵野玫瑰居然會讓遠從台北回來度假的都市人給摘了下來!
苦追玫瑰好幾年的人看到這幅景象,無不心灰意冷了!沒想到他們苦追了好幾年的下場,居然比不過才剛從外地回來還不到一個月的席如風。
唉,沒辦法!大家都自歎不如。人家席家孫少爺年輕、事業有成,而且他又家大業大的,人品又好,學問又高,配那白玫瑰才剛好,才不會把人家好好一個姑娘家給蹧蹋了;這會兒也不能怪白玫瑰眼光高,她不論是容貌、家世、學歷,樣樣也不比席如風差,他們倆站在一起簡直就像金童玉女,大夥兒不認輸都不行了!
「如風,我們要上哪兒?」
「開車隨便兜兜風!」
「喔!」玫瑰心中感到異樣,今天的他好像太沉默了些;她不安的看著他。
如風將車子緩緩的停在一片小山的上,從這裡可以俯瞰整個橙香鎮的明媚風光;他扶玫瑰下車後,就若有所思的看著遠方的美景,眼神竟是一片空洞。
玫瑰不語,只是靜靜的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她心中有著深深的不安與惶恐,今天的他實在是太奇怪了!
席如風轉頭看著身邊的這位俏佳人,不禁淡淡的微笑。這些日子以來,雖然他們見面的時間不多,但她的情影總是縈繞在他心頭,他想,他早已無可救藥的愛上這位意外邂逅的美麗女子了!他想呵護她、疼愛她、保護她,愛她一輩子。
但眼前卻有個難題,真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一邊是倫理親情,一邊是愛情,他該如何抉擇呢?
「如風,是不是和我約會很無趣?如果是的話,我馬上走,以後不會再去打擾你了!」玫瑰察覺到他的異樣,一顆心忐忑不安,站在他身後怯怯的咬著下唇問。
玫瑰心裡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如果他在戀情還沒開始時就拒絕她,她也無話可說,畢竟是她主動約他的,他只是禮貌性的陪她出來,不忍心拒絕她而已。雖然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但她仍不免心酸,不禁潸潸淚下了。
玫瑰見他不語,連忙轉身,哭著跑開,說:「對不起,打擾你了……」
席如風一個回神,慌張的追了上去,說:「小玫,你誤會了!」
他捉住她纖細的手臂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下頷頂在她的發間,輕喃:「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自己的情緒沒控制好,才會讓你誤會……」
玫瑰在他懷中仍不停地抽泣著,不知為何,她只是覺得難過,淚水便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這是她第一次對男人動了真情,她真怕——他會一口拒絕她。
玫瑰吸吸鼻子,用手背擦掉淚痕,哽咽的說:「對不起——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但我就是忍不住喜歡上你——愛上你,自從見過你之後,你的身影時時浮現在我腦海裡……」
「傻瓜!這才是我要說的呀!」他摟著她,托起她的下顎,深情熾熱的望進她的雙眸,情不自禁的低頭輕吻那微啟的朱唇,品嚐那柔軟的芳香。
熱吻後,玫瑰的雙頰紅得像天邊的晚霞,她撫著雙唇,輕柔的說:「這是我的初吻。」
她滿臉通紅,無限嬌羞的將頭垂了下去。
「你會不會怪我?」他再次托起她的下顎問。
她倒很鎮定的搖搖頭,輕聲的說:「不會!因為我喜歡你。」
他牽著她到一棵大樹下坐著,夏日的和風拂過她的髮梢,秀髮飄逸,他看得癡迷了,有股想再吻她的衝動,但又怕會驚嚇到她。
他不禁在心中自嘲:席如風呀席如風!你見過無數的女人,而你總能瀟灑自在的周旋在女人群中,不帶感情的來去自如,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將你束縛住;而如今你卻對身旁的這位佳人動了真情,滿心希望能夠和她廝守生生世世……,唉!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哪!
但迫於現實的無奈,他注定要辜負她的一片真情!
因為他不能夠讓爺爺抱憾而終,又不願這段感情就此夭折……
他該如何是好呢?
★★★
席如風昨夜失眠,因為今日,他就要順著即將不久人世的爺爺去見那個他壓根兒就不想娶的白玫瑰……唉!對小玫該怎麼交侍呢?
他不能失去小玫!這是他想了一晚的決定。因此,他決定今天就上白家去和那個白玫瑰說清楚,說他無意娶她為妻,請她另覓他人為夫,至於睹債的事就此一筆勾銷!至於小玫,等事情過了之後,他再帶小玫來見爺爺,他要告訴爺爺——小玫才是他終生想保護和共度一生的人。
「孫少爺,台北打來的電話!」
正陷入沉思中的席如風,從陳嫂的呼喊中回過神來,他納悶著:奇怪?公司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要不然不會打電話過來;他記得在他休假之前就已經再三交代他們不准打擾他的假期的呀……。
「喂……我是!有什麼事嗎?」
「席先生,不好了!忠孝東路福臨那邊出了狀況,恩宇沒辦法解決,你能不能馬上趕回來一趟?」電話那頭傳來焦急的聲音。
「好!我馬上回去!」
席如風二話不說,立刻收拾簡單的行李就要往外走;事情能大到讓他那位從大學時就是好同學兼好哥兒們的關恩宇無法解決,可見事態嚴重。
「如風,你要上哪去?」席桐壑叫住他。
「我要趕回台北,公司那邊出了點狀況,我必須馬上回去處理!我剛訂了機票,四十分鐘後就要起飛了,我現在要趕快趕去機場。」
「那今晚要去白家提親的事怎麼辦?」席桐壑急了。
「再說了,爺爺。」
席如風不等席桐壑說完話,就匆匆的出門了。
★★★
而白家這邊卻如臨一場世紀末的大對戰!尖叫聲和怒吼聲快把白家的玻璃給震破,屋頂也快被掀了。
「你到底答不答應?」白景瑞暴跳如雷的怒吼著。
「我還是那句話——不嫁!」白玫瑰拉開嗓門使盡全力的叫著。
「我告訴你!你不答應也不行,今天晚上席家就要來提親了!」白景瑞一副沒得商量的強硬口氣。
「那我就死給你看!」白玫瑰也剛硬得很。
「你敢再頂嘴,看我不打死你才怪!」
「你打呀!你最好打死我!」白玫瑰依舊不低頭,她要為她的終身大事奮戰到底。
「你——你這不肖女!」白景瑞氣得舉起大手朝她直揮過來。
「爸,不要打玫瑰!」百合和幽蘭衝出來使勁的拉住氣得滿臉通紅的父親。
「百合,你是老大,你幫我勸勸這個不肖女,我實在快被她氣死了!」白父憤怒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
「爸,我們家又不是沒錢還債,為什麼非得嫁掉玫瑰來抵債呢?」百合也為玫瑰抱屈了。
「百合,你有所不知,前幾年,爸爸做了一些錯誤的投資,虧了不少錢,而最近投資的工程和土地買賣都還沒回本,所以根本沒有多餘的錢來還債呀!」白景瑞涕淚俱下的說:「要我這樣把玫瑰嫁掉,我也不願意呀!」
「誰叫你手癢!」水仙跟著說風涼話。
「你們又不是不曉得,老爸平常沒什麼嗜好,就是喜歡摸個八圈……我怎麼知道會輸得那麼慘呢?!」
「那我就活該倒霉,成為你牌桌上的賭碼嗎?」玫瑰嘶吼著,怒氣衝天。
「爸,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賭!」幽蘭埋怨著。
「玫瑰,求求你不要任性,就答應爸爸這一次吧!」白景瑞改換招式,苦苦衷求著。
「你作夢!想都別想,我絕不答應!」玫瑰憤怒的將頭甩到一邊去。
「你——你……」白景瑞氣得咬牙切齒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反正,不管你答不答應,都得嫁到席家去就對了!」
「那我就離家出走!」
「佩珍!」白父大喊著白母。「立刻把這丫頭關起來,不准她出來,直到晚上席家的人來提親為止!」
白景瑞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玫瑰被關進房間之後,簡直快嘔死了!因為這個房間除了被上鎖的那扇門是唯一的通路以外,就沒有別的路可逃了,連窗戶都加裝了鐵窗,簡直跟牢房沒兩樣。
她恨恨的在房內踱步,連個可以發洩情緒、可以砸的東西也沒有,看樣子,她老爸是早有準備的!一來是為了怕她離家出走,二來是怕她一發起脾氣來又毀了一屋子的東西,老早就命令白母將三樓這間空房給清出來,並且請鐵匠來加裝了鐵窗;這——這跟賣女兒沒什麼兩樣!
以前常常在報章、雜誌上看到一則又一則賣女兒的新聞,她只要一看到這種新聞,一定會破口大罵那做父母的沒良心、喪盡天良……等等;她作夢也沒想到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她竟然就是那朵可憐的小花!她的父母居然為了還賭債,要將她嫁給那個只配稱人渣的家庭,而棄她終身幸福於不顧……
天啊!她怎麼會如此的歹命呢?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真心所愛的人,如今卻被迫要分開……想到這裡,白玫瑰不禁淚流成河了。
「姊,別哭了!」水仙在門口小聲的說:「今晚我們會幫你。」
「怎麼幫?」玫瑰用手背擦掉臉頰上的淚痕。
「這兒有張紙條,看完後就把它給撕了!」水仙從門縫下傳了張紙條給她。
「姊,千萬別哭了,這樣有辱你白玫瑰的聲譽哦!沒有人可以控制得了白玫瑰的不是嗎?」水仙調皮的逗著她。
玫瑰恍然大悟的說:「對!哭哭啼啼不是我的作風,我要反抗到底!」
「好了,我要下去了,要是給爸媽知道了,等會兒就吃不完兜著走了。」說完,門外已沒一點兒聲響了。
★★★
當晚當白家客廳裡的所有人看到眼前的景象時,眼睛都暴突,下巴險些掉到地上去,個個呆若木雞似的楞在原地有三分鐘之久。
白母眨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年紀大了,眼睛也跟著花了;白父則是嘴巴張到足足可以放下一顆鴕鳥蛋了,嘴裡合著的煙也跟著掉到地上去了;而坐在沙發上,自認德高望重的席桐壑也差點沒被他嘴裡的那口茶給嗆到了。
而白家的其它那三朵花,則是抱著肚子,強忍著笑意的看著她們眼前這位有夠騷、辣得夠勁,七分像流鶯,三分像太妹的——野玫瑰。
一襲短得不能再短的緊身紅色洋裝,包裡著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低得不像話的V字型領口上,微露出細嫩雪白的乳溝;搭在玉肩上的是兩條又細又長的肩帶延伸至後背,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冰清玉肌;穠纖合宜、勾稱修長的雙腿踩著一隻足足有三吋高的細跟高跟鞋;一頭烏黑亮麗的髻發染成了棕褐色的,梳成一個風情萬種的髮型;耳垂上還吊著一對誇張的金色耳環;而戴著大手鐲的手裡還刁了根煙……
百合暗自替她喝釆了一下!不錯嘛!看樣子我沒幫她挑錯衣服,的確有夠騷、有夠辣!包準任何男人看到她絕對會慾火上升,想把她金屋藏嬌當情婦,但若要她當「孫媳婦」則有待商確了!
水仙偷偷的在幽蘭耳邊輕聲的說:「哇塞!三姊,咱們二姊裝起來可真像『應召』的,如果我是男人一定馬上帶她上床!」
幽蘭給了她一記白眼後,趁人不注意時,用力掐了一下她的手臂,低聲的罵:「你安靜點!」
白父首先由驚愕中清醒過來,生氣的吼著:「玫瑰!你這是什麼打扮?」
玫瑰一副輕浮的模樣,瞅了白父一眼後,以很諷刺的口吻說:「這是我最得意的打扮啊!」
她彈掉手裡的煙屑,眼半瞇的看著席桐壑,翹起那雙修長的玉腿,上身稍微前傾的說:「你應該就是我那個未來夫家的家長吧?小人渣的爺爺——大人渣!」
「什麼?!你真是沒修養!」席桐壑變臉怒斥著。
「哈!修養?什麼叫修養?我幹這行的要啥修養?跟男人上床還講修養?」玫瑰一不作二不休的放肄著。
「噗!」白母口中的那口茶噴得老遠,滿臉驚駭的看著她。
「你是妓女?」席桐壑鐵青著臉。
「妓女?太難聽了吧!老山羊,我們這不叫妓女,而是叫『應召女郎』!妓女太便宜了啦,我們這種有花名冊的都身價不凡呢!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個達官顯貴想包我啊?如果不是我爸爸說你們席家家財萬貫,嫁過去可以一輩子不愁吃穿的話,我才不屑呢!」
「你說什麼?」席桐壑激動的站了起來。
「別激動呀!老山羊,如果心臟病發作了的話,這裡可是沒人會救你的哦!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活得也夠久的了,這個時候『翹』起來,沒有人會覺得可惜的,保重呀!」
「玫瑰!你滿口胡說什麼!」白景瑞怒吼一聲,額暴青筋。
「爸,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白玫瑰朝她老爸嫵媚一笑,又轉向席桐壑說:
「喂!老山羊,我想你那不學無術的孫子,大概還是個處男吧?放心好了!我會負責教導他閨房之樂的,包準他忘了還有你這個爺爺,但我的收費也不便宜,就你們席家的一半財產好了!」
「放肆!」席桐壑勃然大怒。
在一旁的白家三妹妹看得心驚膽跳的,心想:天呀!她真敢講!真不愧是大學話劇社的社長,演什麼像什麼!
席家的那個老爺爺已經快被她氣得休克了。白家二老更是一張臉不知往那擺。
「我——我——姓白的!我要退婚!這門親事我們席家無福消受!」他憤怒的拒絕這門親事,他可不想讓這個「妓女」進席家的門。
「是嗎?老頭,合約上明明寫得一清二楚,必須要我嫁到你們家去才行呀!要還錢可是沒有,人倒是有,怎樣?想不想要?」
「不必了!那些債就一筆勾銷好了,只要別再讓我看到你就行了!」
席桐壑丟下這句話後,憤而轉身離去!
「不送了呀!老山羊!」白玫瑰大聲的朝他身後喊著。
等席桐壑一走,白家四姊妹馬上笑成一團!
「玫瑰!」白父斥吼著,準備大發雷霆。
「老爸,我知道你要罵什麼,但是先等我把這身裝扮換掉,再說吧!」玫瑰彎身脫掉腳上那雙三吋的細跟高跟鞋後,丟給水仙,說:「把它丟掉!」
「姊,你穿這雙鞋子很漂亮呢!」水仙糗著她。
玫瑰吐了一下舌頭,翻了個白眼,抱怨的說:「這雙鞋子差點沒摔死我,沒跌個手腳齊斷,就很阿彌陀佛了!還漂亮?饒了我吧!」
「姊,你有沒有看到那位山羊爺爺差點被你氣死的表情?」幽蘭笑得腰都挺不起來了。
「難道我這個話劇社的當家花旦『千面女郎野玫瑰』的封號是假的呀?」這倒也是真的!玫瑰不僅是應用數學系的當家系花,成績更是好得令人咋舌!除參加話劇社外,她還加入了女子壘球隊和籃球隊,這也是她的二十碼外砸人的功夫永遠都那麼精準無誤的原因。
白家其它三姊妹一致認同,能夠和玫瑰匹配的人必定要有超人的智能與體力,否則光被玫瑰整就整死了,更別提她那火爆脾氣了!
★★★
「啊——」玫瑰大聲尖叫著。
橙香鎮內唯一的電影院正在播放過期的影片,昏暗的電影院內只有寥寥幾人,而且還以阿公阿婆居多,要不就是未成年的小朋友。
玫瑰抱了一堆零食,從電影院開門就坐到現在,這部片子她已經連續看五場了,反正小戲院也不會有所謂的清場,她乾脆就從第一場坐到最後一場,累了,起來走走,活動活動就行了。連續三天,她都是這樣的消耗時間,沒什麼特別理由,只因為三天前她為了拒婚,而自編自導自演的「流鶯記」讓她父親氣得血壓高漲,現在已經躺在床上三天了;而母親更是受不了刺激的昏倒在床。但臥病在床的父母一見到她就忍不住大聲的斥責她一番,她為了讓耳根清靜,不必再忍受那些足以使她長繭化膿的斥責怒罵,只好逃到這裡來避避了。
唉!無奈。
她無聊的咬著洋芋片,喝著可樂,嘴裡還不停的咒罵:「世紀大爛片。」連續看了三天的電影,早已使得她再也不能忍受這種摧殘眼睛和荼毒耳朵的影片了,不禁拉開嗓門大聲的尖叫著。
「啊——」
十幾對眼睛紛紛回頭望著她,每個人都眼帶疑惑,人家影片內正在演情人重逢的感人畫面,她這會兒在叫什麼?應該是喜極而泣才對呀!而不是像殺雞一樣的尖叫。
玫瑰被看得不好意思,趕緊朝他們做了個失禮的動作,溜出電影院。
她一手將手中那袋垃圾投入距離她有五公尺遠的垃圾桶內。
「哈!正中目標。」
她伸了個大懶腰,聳聳肩,扭扭脖子。唉!看了三天的電影夠累人的了。
「唉!才五點而已,還這麼早……」
她話未說完,身後突然有一隻手蒙上她的眼睛,並傳來一陣淡淡的古龍水香味,她還碰到一副溫暖的胸膛。
「如風!」她輕輕的握住他那溫暖的大手。
他輕輕的放開他的手後,玫瑰一轉身,雙臂就勾著他的頸子,將臉埋入他的懷中。
「怎麼一個人來看電影呢?」
「來避風頭!」
「避風頭?」他稍蹙眉頭。
「沒錯!」她親暱的挽著他的手臂。
「能不能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她有點羞於啟齒,靦腆地望著他,說:「如果我說了,你絕不可以笑哦!」
「OK!我以人格擔保。」
「我——演了出戲……」玫瑰羞澀的將那天席家去提親的經過告訴他,但僅止於演戲那部分。
席如風聽完,愕然大笑,只差沒笑得人仰馬翻了。
「小玫,你就這樣把他氣回家去了嗎?」
「對呀!」她滿臉不屑的說:「難道要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嗎?我可是心有所屬的!」
「你心有所屬的那位幸運男士……」他狡黠的看著她,以略帶挪揄、調侃的口氣問:「不知是否正是在下我,如果不是的話,我會很難過的哦!」
玫瑰臉帶紅暈,略帶羞澀的說:「你討厭啦!」
他微笑的牽著玫瑰到小公園的大樹下的木椅前,摟著她坐下,說:「小玫,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語氣中顯得憂心忡忡。
她屏息以待的望著他。
「我想知道,以前上你家跟你求婚的有多少人?」
她那雙明亮剔透的眼眸凝視他半晌,而後幽幽歎道:「多得數不清,但都被我轟出去了!」
他眼裡閃過一絲的放心,問:「為什麼?」
黃昏時分,和風輕輕拂吹過大地,枝葉發出窣窣的摩擦聲,身邊的花兒婀娜多姿的搖曳著。
玫瑰笑得好燦爛,俏皮的眨眨眼,說:「那是因為我還沒找到可以讓我心動的人呀!」
「那就是說,到目前為止,也只有我打動你的心嘍!」
「不告訴你!」她朝他調皮的嬌嗔著。
他揚起了一抹調皮的笑容,在她耳邊低喃:「沒關係!我有辦法讓你說!」她慧黠的看著他。
「就是這種方法!」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已在她的紅唇上印下了一記纏綿的熱吻。
兩人由原本的輕吻轉變成熾熱的吸吮,忘情於激情的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