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房裡找到哥哥,項惠紫以一種令他費解的口吻傳達訊息,眼神似乎在向他暗示著某些事。
在電腦桌前轉頭的項崇恩,疑惑地側著頭。雖然覺得妹妹的個性難以捉摸,他倒是很少看到她如此神秘兮兮的樣子。
「誰?」見她不說,他才隨口問了句。
半夜十二點,誰還會找上門來?他不認識這麼沒常識的人吧。
「你的客人。」她笑,給了個說了等於沒說的答案。
「別和我打啞謎了,你知道我最近心情差,沒啥耐心體力陪你過招。」揉著微微發疼的太陽穴,幾天來都沒睡好的項崇恩,口氣裡有幾分無奈。
明明很累,他依舊睡不著。
若不是因為失眠,他不會在腦袋不清不楚的時候,還上同志網站和別人聊天。精神疲憊的他,仍想為心靈找個出口。
期望著電腦那端,一些未曾謀面的人給他答案,或許是個可笑的方式;可是,面對永遠不可能見面的陌生人,他可以任意宣洩心中苦悶的情緒。一個陌生的ID,他們卻從初戀分享到現在式,不就是因為對方不可能洩露你的秘密。
深夜不寂寞,大概是網路風行的原因之一。可惜深夜上網的,多是寂寞的人。「進來吧。」體諒他的情況,項惠紫聳了聳肩往門外叫。
梓嵐遲疑的身影,就這麼走了進來。
詫異閃過項崇恩的黑眸,短短一瞬間已消失在眸底。光從眼神和表情,他已能分辨梓嵐和梓泉的不同,他自己也頗為意外。
在他們的互視之中,項惠紫悄悄帶上書房的門離開。
呵,她難得如此善良,像個可愛的小天使呢!
***一瞬也不瞬的,項崇恩盯著侷促不安的梓嵐許久。
「請問,這麼晚了,你還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許久之後,他不冷不熱的問。身為學生會成員,他家地址跟公開了沒兩樣。
「我——咳咳……」」開口,梓嵐便被冷空氣嗆著,咳了起來。
本想假裝無動於衷,但項崇恩畢竟不是個絕情的人,猶豫不到兩秒就放棄冷漠的假象,走向前問道:「你冷嗎?」
發現他的穿著略顯單薄,所以他有此一問。
如果他沒弄錯,梓嵐應該是那時候他在醫院前所救的人。人是他從死神那裡搶回來的,讓他覺得對梓嵐有些莫名的責任感。
怕氣喘又犯,梓嵐努力調整著呼吸,朝他感激一笑的搖頭否認。
「不冷你會咳成這樣!」看他大口大口呼吸的樣子,似乎說缺氧正確些。無論如何,項崇恩都發現他不太對勁。
「這是……老毛病了……」重重吐著氣,梓嵐有些辛苦的解釋。
「什麼老毛病?」知道病因,總是比較能夠應付突發狀況。項崇恩邊問邊脫下身上的薄外套,不容反對的硬披在他身上。
天性雞婆,他還是怕他會感冒。
「謝謝。」拉著衣服的兩側,梓嵐感受到那股溫暖的氣息,一種屬於項崇恩的清爽味道,悠然歎道:「其實,我從小就有氣喘的毛病,不過現在已經比較能控制住。」雖然還是必須隨身攜帶藥物和吸入劑,但症狀並沒有持續惡化也是事實。除了季節交替的時候,他犯嚴重氣喘的情形已不多。
「氣喘?」難怪總覺得他比梓泉蒼白些。這樣說來,一直分不出他們其實是兩個人,他真的是遲鈍到白癡的地步。怕他隨時有暈倒的可能,項崇恩想了想後,便拉他在書房裡的小沙發坐下。
老實說,他並不清楚氣喘病發作起來會有多嚴重。
「嗯。」梓嵐點點頭。
「既然身體不好,就該乖乖待在家裡休養,你這麼晚還跑來找我幹嘛!」萬一在十路上出事,要他怎麼對梓家的人交代?
出自於關心,項崇恩的眼神和口氣都隱隱透露著嚴肅賊一斥責,並不認同他不懂照顧自己的作法。
能聽出他並非生氣,梓嵐的目光灼灼發亮,更加執著於此行的初衷。
他想知道項崇恩是不是那個能救贖他的人。
***在最短的時間內,梓泉開車衝到項家門口。
一到就把車子丟在項家門口,他急速迎向等在門口的人。
抓住項崇恩的雙臂,梓泉急切地問:「他怎麼樣了,人呢?」
「他沒事,別那麼緊張。」見梓泉慌張的神態,項崇恩不由得安撫著。
想起昨晚突然犯氣喘的梓嵐,只能留下來休息到天亮,再請項崇恩打電話回家。沒想到梓嵐犯起氣喘如此嚴重,痛苦的表情像是快要死掉一樣,吃了藥才慢慢控制下來,令項崇恩著實有些意外。
梓嵐……似乎是不能太過激動。
然而,當梓嵐說到傷心的前塵往事,似乎也沒有他插嘴的餘地,當個好聽眾是他惟一能做的事,不是嗎?亦或許……他該抱梓嵐?
「抱我,讓我溫暖起來,求求你!」說完故事,梓嵐悲傷地祈求。
「我可以給你溫暖的擁抱,但給不了你溫暖的心。」望著梓嵐青白的臉色,項崇恩突然有些領悟,歎了口氣似絕情又似開導地道:「心遺落了給誰,你就該找誰討去。」
在某些時候,他總是能夠狠下心來,只要他認為有狠心的必要性。
如果梓嵐要找一個代替那個人的替身,找他絕對只會再度受到傷害。畢竟,他心中惟一空下的位置,已給了那個倔強的人。
不知如何領悟的,他就是漸漸能夠分辨,對他們的感情有何不同。
似乎沒料想到這樣的回應,梓嵐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淚,控制不住地潸然落下。
感覺心臟突然狹緊,他的呼吸急促不穩起來,身體開始變得好熱;他的雙手抓緊住胸口,一次喘得比一次厲害。
「梓嵐!」
項崇恩衝上前扶住他的身體,眼見他的表情愈來愈痛苦,額頭冒出許多的汗水,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藥……」咬緊牙關,梓嵐顫抖著手伸入口袋裡摸索。
突然間,他找藥的動作停了下來,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項崇恩的臉;有種奇怪的感覺擄住他的心,似乎就這麼死去也無所謂了。
好累,他不想再掙扎了……
「他不見了整晚叫沒事?!」
突然,梓泉的吼聲,拉回項崇恩飄回昨晚的思緒。
項崇恩不語的看著梓泉。
藥是他從梓嵐的口袋裡翻出來,硬塞進梓嵐嘴裡讓他吞下去的,可是他忘不了梓嵐那一瞬間自我放棄的眼神。那眼神讓他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如果梓嵐只是想要個溫暖的擁抱,既然他給得起,為什麼他不能給他一個緊緊的擁抱?
答案,其實他比誰都清楚。
以為是種溫柔,以前的他總是在許可的範圍內,以那自以為是的溫柔對待愛慕者;結果,只是讓更多人想不開,受到更多傷害罷了。
對於梓嵐,他不願意重蹈覆轍那種錯誤的溫柔。
對於梓嵐交付的命,他必須負責的,不是嗎?項崇恩並沒有忘記救下梓嵐那天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梓嵐不要他的命,他也得讓他好好活著。
「別不說話!」項崇恩一瞬也不瞬的眼神,看得梓泉好不自在。
本來憤怒不安的心,突然被異樣詭異的情愫佔據,以奇怪的節奏怦怦跳著。越是這樣,他越沒有辦法保持理智的情緒。
「話說在前頭,是你親愛的哥哥自己找上門來,並不是我誘拐他。」面無表情的拆開梓泉緊抓著他的手,項崇恩沒有抗議手臂上的疼痛,以不帶感情的聲音陳述事實,提醒道:「他會發病也不是我的錯,你不必對我這樣大小聲。」
除了撇清關係,項崇恩不卑不亢的聲音,讓梓泉全然聽不出他的喜怒。
愣愣地望著被拍下來的雙手,梓泉又感受到項崇恩的冷漠。一旦發現他和嵐是兩個人,項崇恩就不再把心思花在他身上了嗎?多現實殘酷的人哪!
察覺自己的在意,梓泉只能忿忿地瞪著眼前的人。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那份在意。
老天,他真的不知道!
「要進去看他了嗎?」不明白梓泉眼神中的憎恨,項崇恩的心不免緊緊揪起,只能努力保持聲音的平穩。
唉,梓泉肯定是恨死他了。
再怎麼自作多情,他也還分辨得出來對方眼中的喜惡。
有時候,他真的希望自己笨些、遲鈍些,感受不到對方的心意,自然不會總是被愛的人所傷。
誰會知道呢?誰都以為他是個樂天派的粗線條,在愛情裡的他竟會無比脆弱。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心中說不出口的感覺苦澀無比。
笨的人,總是活得比較快樂,所以他羨慕笨的人。
「請老實告訴我,你打算對嵐怎麼樣?」沒回答他的話,梓泉逕自問道。「對梓嵐怎麼樣?」項崇恩琢磨著這句話,表情還是讓人看不出情緒。
意思是要他對梓嵐負起全部的責任嗎?思緒一轉再轉,項崇恩都只得到這個最大可能性的答案,不覺有些無奈在心口蔓延開來。
唉,他希望梓泉聰明些!
要是愛情可以憑著意願送人,要他把整顆心送給梓嵐都可以——只要那是梓泉的希望。
問題是,能嗎?愛是不能控制的事物,誰能由人說給就給呢?
「你……喜歡他嗎?」梓泉咬著牙,一副要將寶貝托給別人的慎重模樣。項崇恩想笑,嘴角卻牽不起任何的弧度。怔怔望著梓泉豁出去的表情,他的心彷彿被放入沉重的鉛塊,連跳動都顯得特別的吃力緩慢,讓他懷疑自己的心跳是不是快要停下來了。
再次自作多情?老天一而再、再而三的開他什麼樣的玩笑!
對於想要的愛情,他逐漸失去追求的勇氣。
「喜歡,為何不喜歡?」許久之後,項崇恩笑了,語氣淡淡地反問。
如果梓泉想把梓嵐托付給他,或許在梓泉的眼中,他還沒有糟糕得太徹底吧。項崇恩在百感交集之中,只能以自嘲的心情安慰自己。
僵了僵,梓泉忍不住確定的問:「真心話?」明明應該鬆一口氣,可是他的感覺反而更加沉重。莫名的焦躁中,他覺得自己彆扭的心快要扭曲了,無法為嵐祈求真正的幸福。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真心話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我不喜歡的人。」眸光一沉,項崇恩揚起自我諷刺的笑容,輕浮地道:「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濫情?」
壓抑不住受到傷害的感覺,他惡意打碎梓泉準備托人的奢想。
從沒自詡偉大,他無意當個聖人!
容不得別人左右心情,他有血有肉、亦有自己的感覺。跟著心走,他想愛誰就愛誰,就算得不到完美的結果,也沒有人能夠左右他的選擇。
「你!」梓泉被挑動了怒氣。
「奇怪,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花心無藥可救嗎?」印象所及,梓泉的確曾經嘲諷過他是個處處留情的花心大蘿蔔。別人怎麼說他不管,他從來沒在意過學校裡對他誇大不實的傳聞;當然,被在意的人如此譭謗,又是另一回事。
怕受傷,所以項崇恩自我保護的意識相當濃厚。
而被堵住話,梓泉不由得張口結舌。
「啊,對了。」恍若慢了半拍,項崇恩慢條斯理的補上話:「在你眼中,我這個人不但花心,還沒什麼道德操守,從頭到腳都是滿滿的缺點,對吧?」批評自己,原來也會心痛呢。
「項崇恩!」梓泉被糗得面紅耳斥。
「這樣直喊我的名字好嗎?可別忘了我是你的學長。」望著他漲紅但依舊充滿倔強的臉龐,項崇恩的黑眸裡滿是難以解讀的光芒。
「你不配!」梓泉說著違心之論。
「是的,我不配。」項崇恩又笑了,黑眸轉瞬間更加幽黑深沉,突然抓住梓泉的右手,冷娣著他驚愕的臉笑著。「把梓嵐托付給我這種人,你安心嗎?」下一秒,他已甩開梓泉的手走進屋裡。
***下課休息時問,教室裡顯得有些吵鬧。
幾個學生或坐或站的圍成圈圈,熱烈地討論著氣象報告裡即將到來的流星雨,商量是不是要結伴去沒有光害的地點看流星。
有人突然問道:「如果願望可以成真,你們會許什麼願?」
「嗯,如果可以成真的話……」
「廢話!當然是要一個美女成群的後宮,好每天過著風流快活的日子!」洛培君突然跳上椅子張開雙臂,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模樣,瞬間惹笑了班上同學。
「一座後宮,你養得起嗎?」從圈圈外,有人丟來壞心的調侃。
「嘿,那我等下一顆流星,許下家財萬貫的願望不就得了!」鼻子朝天一揚,洛培君立即趾高氣揚地反駁回去,好像流星真能使願望成員一樣。
「你以為你一輩子能等到幾顆流星?」被反駁的人悠哉地丟來句話。
又是一陣訕笑,本來只有幾個人的討論話題,迅速引來班上其他人的參與。「許個實際一點的願望吧!我只要這學期Allpass就好了。」
「嘿嘿,能變帥一點也不錯。」
「聽我說,聽我說啦!我想要一個像黎揚或是項崇恩那麼帥的男朋友耶!」班上屬於少數的女生開始興奮說起來。
「你還是先回家照照鏡子,再來慢慢想吧!」同學們沒有惡意地笑鬧。
「就是不可能,才要靠流星幫忙啊!」那女生並不難過,反而更加理直氣壯。在男生眾多的班級裡,她早就把纖細的感情丟在家裡,對他們的調侃已經能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熱鬧的班級裡,霎時又是充滿年輕氣息的笑聲。
「嘿,歹勢歹勢,偶想成為超級巨星啦!」搔著頭用台灣國語發音的同學,引來一陣狂笑的噓聲。
「我想當地球的國王!」鬧開了,有人突然大喊。
「笨蛋,那種願望怎麼可能成真!」憑他,要當總統就是做夢了。突然發現角落裡有個人,像是活在另一個世界裡一樣,洛培君訕笑著癡人做夢的同學,不受控制的雙腳走向未曾從書本中抬起頭來的人,他忍不住問道:「梓泉,你要許什麼願望呢?」
洛培君的舉動,讓喧鬧的氣氛突然安靜下來。
然而,梓泉並未將視線從書本上移開。
老實說,誰也沒想到洛培君會去問梓泉這個問題;不過,他們也懷疑總是沉默不語的梓泉會怎麼回答。對於梓泉,同學們其實都有著相同的好奇,因此有幾個人跟著圍了過去。
等待時,四周的氣氛似乎特別凝重。
沉默了會兒,梓泉終於緩緩回答:「我希望,沒有人打擾我看書。」
一句話,彷彿喪鐘敲了下來。
「呀……那……我們就成全你的願望吧。」愣了愣,洛培君便尷尬地退開。跟著他圍上前的同學們同樣感到尷尬,一一離開窗戶旁邊的位置。
沒有理會同學們的尷尬,梓泉的視線從書本上瞟向窗外。
如果……他討厭不切實際的如果!
***在同學的訝異中,向來穩重的班長——夏傑跑進了教室,不容反對的拉著梓泉就往教室外頭跑。來匆匆,去也匆匆。
教室內討論聲四起,依舊沒有人明白發生什麼事。
「你要拉我去哪裡?」
對夏傑有種莫名的敵意,梓泉的口氣顯得很不友善。雖然他平常對同學相當冷淡,總還不至於到不友善的地步。
那股敵意,此刻亦困擾著矛盾的梓泉。
「梓同學,你認識陸璽春嗎?」夏傑停下腳步,沒頭沒腦的轉頭朝他問了句,語氣和眼神都透露著些許焦躁,目光不斷往前瞟。
「算……認識吧。」不想承認,梓泉的口氣顯得很勉強。
若是可以,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和陸璽春扯上關係,寧可說不認識。
「陸璽春找上崇恩學長打架了,我們得趕快過去。」沒有慢慢解釋的時間,夏傑試圖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原委,準備先趕到現場再說。
「那關我什麼事?」縱使驚訝,梓泉還是擺出局外人的姿態。
「老天,怎麼會不關你的事?」夏傑大感意外地盯著他,不可思議道:「陸璽春是因為你找上學長單挑,學長也是因為你才和他打了起來。」
身為「原因」,梓泉怎能置身事外。
「因為我?」梓泉皺起眉,只能稍稍理解陸璽春突然秀逗,為了他找上項崇恩單挑的部分,因此仍不能理解地追問:「你說項崇恩為了我和陸璽春打架,是什麼意思?」
瞥一眼手錶,夏傑忍不住歎了口氣,發現自己該解決的不是另一邊的問題,只好放棄勸架的事,慢慢對梓泉解釋:「就因為學長喜歡你!所以才會接受對方的挑釁,就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
「少騙我了,他喜歡的人是學生會會長吧!」梓泉失控地甩開夏傑的手,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裡隱含些微酸的嫉妒意味。
誰都以為項崇恩喜歡夏傑,所以老往一年級的教室跑。但他確實看見了,項崇恩以那深情專注的凝視,遠遠望著學生會會長。如果說夏傑只是個幌子,梓泉很確定項崇恩喜歡的人就是黎揚。
「你知道?」愣了一秒,夏傑立即收起詫異的表情,正經地表示:「不過,你聽過會長和邡聖攸是一對的事吧?所以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頓了口氣,夏傑琢磨著梓泉的神情,方才繼續道:「不能否認,會長在學長心中的地位還是很特別;但是,學長對會長的感情只能算是初戀的回憶。人不能永遠往後看是不?現在大家都知道,學長心中最在意的人是你,那才是最重要的!不重要的事,又何必舊事重提呢?」
人的心意,總是會隨著時間、情境改變。
割捨了對黎揚的感情,不代表項崇恩是個隨便而沒有原則的人。瞭解內情的人都心知肚明,項崇恩是知道惟有收藏起自己的感情,才不會對黎揚和邡聖攸造成多餘的負擔,所以狠下心完全割捨。夏傑始終很清楚,項崇恩是個多麼好的人,那份狠心割捨又有多麼的痛。
曾經愛過的人,永遠都會在心底留下一個位置,然而,那個位置應該是舊舊的,但充滿了溫暖和回憶。他相信項崇恩沒恨過黎揚,只因為——有恨,就不是愛情了。
他就不信恨得愈深、愛得愈深那套屁話!
那種話,只是不夠成熟的人,決自己的失敗所找來的借口。
已經是過去式了?梓泉眼神一亮但旋即又黯淡下來,以自嘲的口吻否認道:「你找錯人了,就算會長是他的過去式,現在式也不會是我。」
項崇恩的現在式是嵐啊!
牛啊,牽到北京還是牛,固執得要人命!夏傑幾乎想翻白眼。
「胡說,難道陸璽春喜歡的人是你哥哥嗎?」深吸一口氣,夏傑再好脾氣也想發飆了。
真是找麻煩,上帝就算閒著沒事,也別製造這麼難以溝通的人類嘛!害他這局外人一個頭兩個大,都快被氣瘋了。
偏偏項崇恩誰不好喜歡,幹嘛喜歡上這麼麻煩的傢伙?
「你知道我們是……」
「知道,我什麼都知道!」真的翻了個白眼,夏傑懷疑自己到底在作啥,更沒好氣道:「所以我很確定,學長喜歡的人是你,不是你那個偶爾當替身的哥哥;而且我十分、相當肯定地確定,他不會為了你那個雙胞胎哥哥跟人打架。」「是嗎?」梓泉總覺得不確定。然而,他心口那股悶悶的感覺卻逐漸退去。「是的!」唉,好人真難當。突然想到還沒交代的事,夏傑忍不住語重心長地提醒:「還有,崇恩學長對感情比誰都認真,你要是相信那些對他不利的傳聞,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了!」
凡是只能點到為止,梓泉再遲鈍他就不管了。
累死人了,不過那邊也打得頗久,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想著「戰場」上的情況,夏傑不由得皺起眉頭,很擔心……學生會被砸了。身為學生會會計的扇君恆,就是擔心學生會受損過劇,才要他找關鍵人去勸架的啊!
結果人找著了,學生會的會議室,恐怕還是落了個全毀的下場。
沒辦法,為了避免引人注目,學生會是惟一秘密的場所。
不過,除了管帳的扇君恆,瞧其他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則天下太平、興致勃勃等著看好戲的模樣,似乎絲毫不擔心學生會會被毀了。
唉,他們沒阻止他上找人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