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佑京顯得特別喜慶熱鬧,不但牌樓上都披上了紅彩,連京城裡幾條主要大街兩旁的商家也掛出了紅色的燈籠,整個京城裡喜氣洋洋的,看來是要辦大喜事了。
不錯,喜事就是銀夏國的太子要成親了。銀夏國的王族一向是一脈單傳,太子殿下今年已經是二十三歲了,而且在多年前就已訂好了親事,說起來該是早成親了才對。只是這兩、三年來與鄰國金皇國的戰事頻繁,銀夏國一直是處於動盪不安的情形,人民飽受戰亂之苦,皇室也為了戰事焦頭爛額,而太子本人也一直駐在外地領軍禦敵;在如此的狀況下,婚事只好一再地拖延。
現在戰事情況有些緩和了,加上太子的年歲也不小了,婚事實在不宜再延遲下去,才會選定在三日後的黃道吉日成親。為此,佑京表現出難得的喜事氣氛,人民也為了這個好消息而歡欣慶祝。
皇宮雖然也在京城裡,但它自成一個城池,且派有重兵護守在皇宮外圍能緊靠著宮牆而居的也絕非一般百姓平民,全部都須是皇戚貴族,或是朝裡的高官大臣才有資格接近皇族;而在這些的富貴之家裡,現在就屬靠在皇城東邊的華府最為風光,因為太子的未婚妻就是華府的千金呢!
「老爺,董大人和徐將軍派人送禮來了。」華府的尤總管向在大廳裡待客的華富山報告。
「將禮物部放在東廂房裡,也別忘了要打賞送禮來的車伕和下人啊!」華富山笑著交代道。
尤總管點頭退下。
「華學士,當今的王后是您的遠親表姊,而現在令千金又要當上太子妃了,這真是親上加親、喜事臨門。此後華學士的官途必是更加的鴻圖大展,一發不可擋了!」
「對啊,我等今後還要仰仗華學士的大力幫忙才行呢!」
大廳裡坐著五位身穿官服的男子,其中兩位大官如此地恭維華富山。他們都是朝裡的一品大臣,此次來訪除了向華府道喜外,也是來和未來的國丈攀攀交情,以期官運順暢。
「客氣,各位太客氣了!老夫還要靠大家的幫忙,一起為朝廷效力呢!」
華宮山笑著向在座的貴客拱拱手,大家談大寒暄著華府近來是貴客盈門,門檻都快被踩平了,華富山雖然忙得團團轉,可他也忙得欣喜高興。
女兒當上了太子妃,他就是未來的國丈了。這樣的榮耀難逢,他當然是開心極了!
在華府大宅的深處,有座被守衛密密保護著的繡閣,將要過門的太子妃就是住在這閣樓裡。
當的聲響不斷地從閣樓裡傳出,似是東西摔到地上的聲音。樓外的衛士常聽到這樣的聲響,也明白小姐在做什麼,個個淨是不以為怪的表情。
「小姐,別丟大遠了,奴婢不好接,丟近一些好不好?」華芊萼貼身女婢之一的秀花說道、只見她裙擺、衣袖都高高地捲起,頭上纏著奇特的厚厚布條,好像是一頂帽子似的;而腳上竟穿了三雙靴子,手中還拿著個籃子,滿臉的汗水。
「就是要一會丟遠、一會丟近才好玩,全部丟得近近的,每個都被接到了,怎麼會有趣呢?注意了,這次是個大花瓶,並不輕喲!別漏接了。」華芊萼笑著說,舉起手裡的琉璃花瓶,她吸口氣擺好動作,用力往上扔去。
「左邊,再左一點,哎呀!偏了,位置不對了!」話語一落,唯的一聲,花瓶墜落地上應聲而碎;而華芊萼卻是笑得好開懷,絲毫不覺得可惜或是不對。
華芊萼的另一個貼身女婢秀鳳馬上又遞上了另一個白玉瓷盤,華芊萼接過量了量瓷盤的重量,輕聲一笑,身子略往左邊靠,一手捉住盤沿用力扔了出去--隨著盤子飛出,她的笑聲就特別的清脆悅耳。
「玉盤來了!」
這使是她發明的『碎碎平安』遊戲。華芊萼自己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叫一個丫鬟站在房間的另一頭,她從這兒將東西丟出去,而丫鬟就在那一邊用籃子接。一般人若玩這樣的遊戲都是用布球,所以即使球沒接准掉落地上也沒關係;但華芊萼嫌那樣不好玩,所以她用的是易碎的瓷器代替布球,讓遊戲更刺激、更好玩。
這也是為何接東西的丫鬟頭要纏著布條,那是為了保護頭部,以免被花瓶、盤子砸傷了腦袋;而腳穿著三雙靴子,就是為了防止腳踩到碎片而受傷。
當然這是個浪費又奢靡的遊戲,貴重的瓷盤花瓶竟拿來玩遊戲,而且十之八九這些瓷器都難逃摔碎的命運--原因是華芊萼喜歡聽瓷器清脆碎裂的聲音,還說那是世上最好聽的聲響;而丫鬟為了討主人開心,當然會故意失手漏接。
華富山雖覺得女兒這遊戲大過於浪費了,但因愛女的身份不凡,而這又是最能討女兒開心的遊戲,他也睜只眼、閉只眼地默許了。
銀鈴般的笑聲充斥在繡閣裡,絕美的嬌容伴隨著愉悅的情緒;使得本就有如天仙般的容顏更是美得傾國傾城了。明眸善睞、延頸秀項、皓質呈露、濃纖得宜、芳澤無加,她的身上無一不美,每一處都是麗質天生,美得讓人讚歎,也美得讓人嫉妒。
華芊萼就是以如此冠絕天下之姿讓大王、王后為之驚艷,加上她又是王后的親戚,理所當然就被選為太子妃了。皇室來下聘時,華芊萼還未滿十五歲呢!原是想在她及第時就將她娶入宮中,誰知被戰事所拖,才會延滯到現在華芊萼今年十八歲,還正是亭亭玉立的年齡。
本身就是家世不凡,又有如此的相貌,眾人對她的疼愛可想而知。華芊萼不但享遍榮華富貴,從小到大沒人捨得對她說句重話,也沒人敢對她擺臉色,全將她當成珍寶般的捧在手掌上寵著。只要她想要的,向來沒有得不到。所有認識她的人皆是順著她,華芊萼過著是養尊處擾、極盡奢華的生活。
如此的嬌貴名花自是不明白人間疾苦,也沒有人會告訴她會使她哀傷的一些醜陋之事。她生來就該要被人疼惜、受人寵愛,這是她理所當然的權利,只因她有得天獨厚的一切條件。
華竿萼每日就是這般無憂無慮地生活,過著她揮霍快活的日子。
丟了十來個的花瓶瓷盤,華芊萼也玩出了一身香汗淋漓、她停下喘口氣,用手抹人額上的汗水道:「不玩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秀鳳,你去準備-下,我要沐浴。」
「是,小姐。」秀鳳欠身回答,忙下去準備。
「秀花,讓僕人進來將碎片清清,你也下去整理整理自己吧。」華芊萼對著一頭一臉的汗、滿身狼狽的丫鬟說。
秀花對小姐點點頭,亦聽命退下。
這寬敞的房間是她的遊戲間,為了聽瓷器摔地的清脆聲響,所以地上鋪的是光亮堅硬的石板,兩旁各有一排的櫃子,裡頭放著各式各樣的玩意供她玩耍,那全是寵溺女兒的華富山讓人從各地找來的新奇玩意;有各種鳥類羽毛所製成的毽子、珍珠瑪瑙所構成的七巧板,還有木刻栩栩如生的鳥獸、大小玩偶等--華芊萼有著比一般千金小姐所能擁有更多的玩意,只要能讓她開心,她爹娘就會盡全力找來新鮮的玩意供她玩樂。
房間有階梯可通在二樓內室,那是華芊萼的香閨:還有另一扇門,是通向浴池的捷徑。
華芊萼現正走向浴池,她所專用的浴池也和一般人不同,不但大,而且四周還鋪上了價值不菲的地毯,特別是池水還是用溫泉水。在皇宮裡有座溫泉,一年四季都有溫泉水流出,宮裡的御醫在泉水裡加上了特別的藥草,使泉水不但沒有硫磺味道,又能有滋養肌膚的功能,因此宮裡后妃公主們都是用此泉水沐浴。華府正巧也坐落在溫泉池的附近,王后因疼愛華芊萼,特地讓人鑿了條水渠,將水引到華府,讓華芊萼也能享用這不凡的泉水。
幾個丫鬟已經在浴池邊等著華芊萼,為她脫去衣裳,扶她入浴池。秀鳳細心地用王后所賜進貢的香油為小姐洗淨長髮、身子。
華芊萼半瞇著眼,靠在池邊讓丫鬟服侍。
「小姐,您進宮成了太子妃後,宮裡的浴池一定比府裡的更大、更華麗,也會有更多的宮女來伺候小姐了。」秀花邊梳理著小姐的秀髮邊說道。
華竿萼聞言睜開眼淺笑:「殿下也這麼說,不過我還是習慣你和秀花的伺候,因此你們也會陪著我進宮的。」
華芊萼和太子殿不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玩伴,太子威武不俗,而且對垂芊萼更是疼愛無比。縱使他因戰事無法留在京城裡,但只要太子有機會回宮,就一定會來看她,對她的重視可想而知,太子對自己那麼好,華芊萼當然是非常高興。所以能嫁太子為妃,也是她衷心所願的事。
「殿下那麼寵愛小姐,小姐在宮裡的生活一定比在府裡更好了,奴婢真為小姐高興,也恭喜小姐。」秀鳳嘴甜地恭維著。
這話讓華芊萼的笑靨更甜了。沒錯,殿下有著不凡的身份,又那般的寵她、愛她,有夫若此,她還有什麼不滿呢?
她唯一的煩惱只是殿下要忙於國事,而無法常陪著自己;不過她相信和金皇國的戰爭很快就會結束了,他們銀夏國一定是最後的贏家。到那時,殿下就能留在京城裡和自己在一起了。
華芊萼自信地笑笑事情一定是這樣的,她不必擔大多心,只要安心當她的太子妃就行了。
一想到以後和殿下美滿的生活,華芊萼的笑容更深了。
*****
「啟稟大王,銀夏國裡正為了太子娶親而大肆慶祝著,而佑京的守備也鬆懈了許多。」
簡單整潔的帳篷裡,一個身穿戰袍、威風凜凜的壯碩男子坐在首座上,滿臉的落腮鬍遮去了他英俊的面容;他身上雖是滿佈風霜,卻仍精神奕奕。聽到探子的來報,他臉上浮起一絲深沉的笑容:「很好、很好!」
「大王,銀夏國真中了我們詐敗的計謀,那我們下一步計劃就可以進行了。」也是一身戎裝的中年男子坐在底下擊掌高興道。
軒轅成梧點點頭下令:「力士,你帶領一隊人馬化裝混入佑京安頓下來,等信號一起,就開城門接應大軍攻入佑京。」
「是,大王,屬下定不負重托!終於讓我等到攻下銀夏國這天了,真是大好了!屬下這就去準備,即刻出發。」雷力士滿面笑容,恭敬地彎身行禮後退下。
金皇國和銀夏國的戰爭已經打了三年,這三年來,金皇國在國王軒轅成梧的帶領之下是節節勝利,打得銀夏國幾乎沒有喘氣的空間;但銀夏國畢竟是個大國,兵力充足,雖是一直敗退,卻仍在苦苦支撐。而軒轅成梧為了不想和銀夏國再浪費兵力打這樣長期的拉鋸戰,就想出了這招『以退為進』的辦法。
先是故意詐敗,讓軍隊退離銀夏國的邊界,讓銀夏國嘗嘗戰勝的滋味,再趁銀夏國因為勝利而鬆懈之際一舉攻下佑京,徹底戰勝銀夏國。
現在由情報看來,銀夏國真的上當了,勝利的日子是指日可恃
「大王,您想何時進攻佑京呢?依屬下看來,最好的時機應選在銀夏國太子成親三到五日後,那時銀夏國的皇族還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也是他們防備最鬆懈的時候。我們來個出其不意的進攻,一定就能順利地攻下佑京。」
發言的是坐在另一邊看似年少,卻有著老沉嗓音的年輕人,他是金皇國的軍師諸葛穩生,計策謀略一流,是軒轅成梧的得力助手。在他不老的面容下,實際上他已經有五十來歲了,因為練武的關係,才讓他駐顏有術。
軒轅成梧還未回答,立在他身旁貼身護衛之一的伏虎便忍不住插話:「哇!那個太子妃不是只當個幾天就要變成寡婦了嗎?嘖嘖,還真可憐呢!不過,也只能怪她命不好,沒有享受榮華富貴的命下!」
軒轅成梧雖是高高在上的大王,但他和部下向來是同甘共苦、禍福與共,是個好君主,因此部下對他是又敬又愛,卻不害怕。
「或許那就叫紅顏薄命吧,聽說那個太子妃可是銀夏國裡的第一美人,不但家世好,又有著絕世的容顏,是個不可多得的佳人呢!」軒轅成梧的另一個貼身侍衛樊龍也說話了。
底下還未離開的探子立刻回答:「那個女子叫華芊萼,她是銀夏國大學士的女兒,才貌雙全,也是銀夏國太子的青梅竹馬,兩人很早就訂親了;因為戰事緣故,才延至近來成親。」
軒轅成梧本是一臉不在意地聽屬下一來一往的話語,但一聽到探子說出那女子的名字後,他眼神閃過一絲銳利,濃眉微蹙,沉聲再問一次:「你說那女子叫什麼名字?」
「啟稟王上,那女子叫華芊萼。」探子躬身回答。
軒轅成梧聽了靜默不語,整個人看起來像在思考什麼事般,神情顯得非常嚴肅眾部屬看王這樣,雖覺得奇怪,不過君臣之間仍要有分寸,王不說也沒人敢問。
一會後,軒轅成梧抬起臉,眼光巡視了眾人一遍,最後停在探子臉上問:「褚駿昱何時成親?」
「就在三日後。」探子回復。
軒轅成梧神色冷然,簡明扼要地下令:「傳令下去,攻擊時間就選在三日後的黃昏時分,在黎明來到之前必定要攻下佑京。」
「三日後就動手,時間會不會大趕了些?以那時間來推算,我們的軍隊現在就必須馬上開拔前進銀夏國了,還是再等個五、六天後再動手吧,那才是最恰當的時機。」諸葛穩生提出他的意見。
「不!本王決定就是三日後攻擊,這也是本王送給褚駿昱的大禮,讓他這一生都當不成新郎倌。」軒轅成梧冷酷回答,語氣堅決。
眾部下聽命,都彎身拱手回答:「是!」
想到就要做最後的決戰了,大家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眾人信心滿滿地認為勝利一定是屬於他們的。
只有諸葛穩生在聽令的同時,用疑惑的目光望了眼大王。大王決定進攻的日子選得太匆促了,讓他意外,但他並不明白大王心中有何用意:不過能隱約感覺到的,似是和要當銀夏國太子妃的女子有關聯。
這就讓他更好奇了,大王一向將心思全放在國事上,由太子升為大王這幾年來,都沒見大王立過妃子。大王也不是個愛犬馬聲色的人,又加上長年的軍旅生涯,大王對自己的慾望一向控制得當,女人並不是大王的喜好之一。因此聽大王會問起那個銀夏國太子妃的名字,諸葛穩生只覺得奇異。不過,這也不是件壞事;聽聞銀夏國的女子容貌都不差,嬌麗柔美,那女子又是第一美人。若大王喜歡,讓她來伺候大王也是美事一件呢!
兩國多年的恩怨終於可以有個了結了,這才是最重要的好消息。
軒轅成梧的心中再默念一次一華芊萼一三個字,眼神裡有絲期待,微揚的嘴角帶著笑容,他整個人看起來有如一頭見到獵物蓄勢待發的猛獅。
是的,他等的就是這一天了!
*****
三天一轉眼就到了,盛裝打扮的華芊萼仍待在繡閣裡。她等著吉時一到,就要上花轎了。現在她的心裡有不安的,又羞、又是歡喜,既充滿了興奮,也期待她人生最重要一刻的到來。
姣美的容貌再經過精心的妝扮,華芊萼美得令人屏息,華父、華母見愛女即將出嫁雖然不捨,也忍不住為女兒感到驕傲,畢竟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兩老自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吉時到了,鑼鼓震天震地地響起,太子在侍衛的擁護之下,騎著白馬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地前來迎娶。
街道兩旁早已擠滿了興奮歡呼的民眾,大家都是滿臉笑容地歡慶太子大婚之喜。
喜悅的心情衝去了待嫁女兒的離別之苦,皇宮離娘家又不遠,她要回娘家方便得很,有什麼好苦楚呢!華芊萼自是笑意盈盈地上花轎嫁出門。
太子娶親可是件盛大的事,太子必須帶著花轎在城裡遊行,接受民眾的恭賀歡呼,這是最熱鬧的一刻,祝賀的掌聲、鮮花撒遍京城,全佑京的民眾都陷在無比的歡愉裡。
花了近半天的時間繞城後,太子和花轎才轉回皇城;經過多道的城門,花轎最後停在太子所居住的東宮,新娘才被扶下轎,迎人新房裡。
銀夏國的皇室迎親禮節和普通百姓不同,新娘在進了宮門後,還只能算是半個皇室人,必須在經過洞房花燭夜,夫婦倆已經行過了周公之禮後,第二天太子才帶著太子妃到宗廟焚香祭禱、敬告祖先,然後再向大王、王后行叩拜大禮;經此規矩禮畢,華芊萼才真正成了名副其實的太子妃。
華芊萼進入新房,端坐在床沿上,太子為她掀起了頭巾。當她看到殿下滿眼的愛戀,她便明白殿下會用一生來寵愛自己的。
可是大殿裡來了許多道喜恭賀的皇親大臣,太子無法在新房裡久留,馬上又被請了出去,只留下華芊萼一人在房裡。
華芊萼疲累地轉轉頭,綴滿珠寶瑪瑙的鳳冠壓得她頭疼。華芊萼受不了了就自行動手將鳳冠脫下,猛喘好幾口大氣。
盈盈大眼在房裡巡了一遍,她對房裡豪華的佈置滿意地點點頭,只是不知太子可否有為她準備一間遊戲間?她起身在屋裡走走看看,看到好奇的東西就拿起來玩玩摸摸,自行打發這段獨處的時間。
水晶珠簾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宮裡的禮官帶著秀鳳、秀花和多名宮女進入房裡。
「哎呀!太子妃,您怎麼可以私自就將鳳冠拿下呢?依禮是要禮官才能幫您取下,否則就表示這個姻緣會大凶啊!」禮官看到太子妃的鳳冠已被取下了,大吃一驚叫道。
「鳳冠弄得我好不舒服,難道取下來輕鬆一下都不行嗎?就算是殿下在場,想他也不會責怪我的,遵輪得到你說話嗎?」華芊萼不客氣地反駁回去,嬌氣十足。
禮官看華芊萼臉色不悅,忙討好地笑說:「容兒失言了,容兒也不是責怪太子妃,只是就事論事說說罷了,請太子妃別見怪。」看來太子妃不是個好伺候的人,她必須要小心點。
「算了!現在你們進來要做什麼?殿下呢?他何時會回新房?」華芊萼問,她對宮裡的繁文褥節實在不喜歡。
「今晚是殿下和太子妃的新婚之夜,殿下會很忙的,沒到半夜是不可能脫身回房的。而容兒是帶宮女們來伺候太子妃入浴,並為太子妃換上合宜的裝扮。」禮官欠身回答。
「這一身的新娘服還不夠盛裝嗎?還要換上什麼衣服呢?」華芊萼看看自己的衣飾,不明白地詢問。
「太子妃有所不知,太子妃身上的新娘禮服是從娘家穿來的,入宮後太子妃便是皇族了,必須換上宮裡的衣裳。等沐浴完後,容兒會為太子妃換上適合今晚洞房花燭夜所穿的衣飾,」禮官解釋著。
原來還有這樣一個禮儀,華芊萼只好點點頭道:「好吧,你們就依禮行事吧。」
「是!」禮官對華芊萼行了個宮禮,再回頭指揮宮女準備東西。
華芊萼就在宮女的服侍之下到浴池裡沐浴。
宮裡的浴池果然比她家裡的還大、還要華麗,除了也是引用溫泉水外,池面上還飄滿了花瓣和不知名的香草,使得池水芳香四溢,聞了令人為之著迷。
華芊萼放鬆身體侵入池水中,雪白細緻的肌膚在熱水的催化下更顯得白裡透紅、晶瑩剔透。她兩頰染紅、眼兒盈盈,小嘴更如櫻桃般艷紅欲滴,這樣自然的膚色較脂粉妝點更顯得吸引人。
「太子妃,您自己看看。」禮官遞了面小銅鏡給在浴池裡的華芊萼。
華芊萼接過,看著鏡裡的自己,摸摸臉蛋驚歎道:「這樣的氣色;真是好美啊!」
禮官笑著說明:「這就是『月銀草』的功效了。月銀草可以行血助氣,放在溫泉水裡可使浸泡的人肌膚滑柔,還兼有容光煥發的作用;就算不用脂粉,一樣也能耀目奪人。尤其像太子妃這般的天仙美人,泡浴之後簡直是麗姿仙容,將仙女也給比下去了。」
禮官的讚美聽得華芊萼歡喜無比,對鏡裡美麗的儷影看了又看,捨不得移開眼光。
沐浴過後,禮官捧著一襲半透明的薄紗衣裳為華芊萼換上,柔軟的紡紗如煙般籠罩著窈窕纖軀,隱隱若現,及膝的秀髮只以一條紗質絲帶鬆鬆繫住,簡單卻能表現出華芊萼的脫俗容顏。如此的模樣,既是無邪、又是艷麗性感,全天下間沒有一個男人能逃開如此的誘惑。
「太子妃如此的絕色,必會得到太子全心疼愛的。」禮官從心裡發出了恭維。
華芊萼笑笑,暗忖,這是當然的事了!
打扮妥善了,一切就等著太子殿下回新房。
此時外頭卻遠遠傳來了嘈雜的聲音,還夾帶著乒乒乓乓的巨響,引起了華芊萼的注意。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那麼吵呢?」她疑惑地問。
「奴婢去看看。」秀鳳忙步出房外看情形。
雜亂的聲音愈來愈大聲,而且聽得也愈清楚了。華芊萼皺起了眉頭,嘈雜聲引得她心不安起來,到底出什麼事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宮裡起火了!」秀鳳衝回房裡,亂慌慌地
「什麼!」華芊萼一聽,便急提起裙擺快步走出房間,一干宮女也緊跟著走出。
站在迴廊上,順著秀鳳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西側的皇宮看到火光竄升。宮裡的侍衛都已跑去幫忙救火了,許多宮女成群地看著起火的方向,指指點點在討論著。
華芊萼本是想命令宮女前去觀視,看看起火情形嚴不嚴重;但從風裡不斷傳來的鏗鏘聲響,讓她心中起了驚駭。
那……那是兵刀相接的聲音嗎?再聽仔細些,不錯,那真是短兵相接的音響,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聲音?難道……難道宮中發生兵變了嗎?
華芊萼心中起了不祥的感覺,但是在她還沒想到要如何做時,急促驚惶的尖叫聲突兀地在黑夜中爆發開來
「啊!救命,救命啊!殺人,殺人喲!救命……」
幾個宮女驚慌失措尖叫著衝入東宮,在眾人還未回過神時,緊跟著的是幾個鮮血淋漓的侍衛拿著刀奔進來;而在後面追擊的竟是一批身穿不同戎裝的士兵,他們如同凶神惡煞般的追人,和受傷的侍衛打了起來。
這情形嚇壞了眾女子,立即尖叫聲四起,眾人紛紛找地方逃竄。
兩個侍衛衝到華芊萼身前,神色驚惶地對她叫:「太子妃,金皇國攻入皇宮了,我們的土兵正在和他們對抗,屬下奉太子命令特來保護太子妃逃離皇宮。太子妃,快和我們走!」
侍衛說完話,不等華芊萼有所反應,拉起她的手就往後門跑。
「太子妃!太子妃……」禮官和剛跟在華芊萼身旁的宮女見太子妃被侍衛帶走,尖叫著也忙跟上。
華芊萼被侍衛挾持著,邊跑邊慌亂無措地急問:「太子人呢?他……他安全嗎?皇宮裡的情形怎麼了?金皇國怎麼會攻進來呢?」
侍衛只能專心保護著太子妃逃離宮中,哪有時間回答華芊萼的問題呢!
「太子妃別問了,快逃吧……」其中之一的侍衛轉回頭對華芊萼急叫,捉著她的手跑得更快了。
宮女們驚喊太子妃的叫聲被金皇國的士兵聽見了,其中的領隊忙下令道:「那個女人就是太子妃了,咱們快去捉人;而你,快去稟明大王,說找到太子妃了,快!」
他指了個士兵命令著,隨即帶著士兵們急迫上去捉人。
本是喜事的夜晚,竟變成了烽火連天的恐怖時分!一切的攻擊來得那麼快,讓人措手不及,也來不及應變,使得佑京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中。
銀夏國已到了國運存亡的時候了……